怀孕以后,余蒙蒙越来越能睡了。往往是在同宁泽还在说话的时候,就不知不觉地靠着他睡着了。宁泽心中老大不放心,便在下朝了以后就尽量地往回府中赶。他心中十分担心余蒙蒙。
往往宁泽回去了以后,余蒙蒙也不曾醒过来,一睡就快要到傍晚。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的身体在渐渐地变差。宁老夫人也在担心,于是不停地找御医来看,但被宁泽知道了以后,却将其一一地挡在门外。
宁老夫人不明白儿子的用意,他分明是心中除了儿媳再没有别人的,缘何就这般不在乎她的身子呢?就算不在乎余蒙蒙,也得在乎一下她肚子里的孩子吧。
但无论如何相劝,宁泽都不答应再让御医们去骚扰余蒙蒙。余蒙蒙知道了这件事情以后,自然也不会傻到自己冲出去给自己找麻烦。她是妖体,根本就不是人类,若是次次都让这些御医逮着把脉,这身份迟早有一天纸包不住火。另外,自己是妖,而宁泽是人。那么肚子里的这个孩子,究竟是人还是妖,余蒙蒙自己也不确定,就算是半人半妖都是有可能的。
将自己的顾虑同宁泽说了,也不见宁泽的脸上有半分害怕的神情。他镇定地说:“到时候,这些都由我来安排,你不用担心这些。”
余蒙蒙蹙眉,有些不放心地看着宁泽道:“你要如何?我怕到时候我生了孩子以后虚弱,根本就没有多余的灵力隐匿去那孩子的真实身份。”纵然是事先已经同萧离通了气,余蒙蒙还是有些不放心。
宁泽摸了摸她的头道:“无妨。”
“……哦。”言语中,疲倦又将余蒙蒙彻底侵袭。她又开始昏昏沉沉。
晓得了余蒙蒙怀孕以后,君扶风便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庞缪。庞缪做事从来都不按常理出牌,何况,他更是有着藐视常理的实力。趁着夜色来到了宁府中,让整个府中的人都陷入了沉睡当中,然后大摇大摆地进来了。寻着余蒙蒙以后,眯着眼睛仔细地打量了她一会儿道:“徒儿,你这具身子,已经是在穷途末路中了。拿掉这个孩子,本座有办法让你好起来。”
“我不要!”余蒙蒙见他一上来就说这种令自己讨厌的话,反射般地用手护住了肚子,坚决地反对。
庞缪没来之前就知道她会有现在的这种反应,也不以为然,反而大大方方地坐在了她对面的一把椅子上,笑眯眯地道:“生这个孩子,可能会减少大半你本来可以同你的凡人相公在一起的时间。何况,你肚子里的这个胎儿,还不一定能平安产下。”
余蒙蒙沉默地看着他,目光中已经带了敌意。庞缪丝毫不将这个发样子的余蒙蒙放在眼中,嗤笑道:“你别紧张,本座是不会动它的。不过,人妖殊途,你的这个孩子,从一出生,就不被天地接纳,就算是顺利生出来了,活下来了,然后长大了,也不见得他会活得很好。”
“我知道。”余蒙蒙缓慢地放下了捂着自己肚子的手,面色平静地看着庞缪。“你说的这些我都想过。可是,就因为担心他的未来,而抹杀他的出生,这种事情我办不到。”
“你总是这样执迷不悟。”庞缪摇摇头看着她,道:“你找面镜子瞧瞧现在的你自己,还有几分生气?”
“多谢师傅关心,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余蒙蒙冷冷地说到。在夜色中,她的双瞳孔泛着润泽的光芒,仿佛是一颗颗闪亮的黑珍珠。余蒙蒙虽然懒散又缺乏自制力和自律能力,但是只要是她决定了的事情,无论是谁来劝说,也不管对方说了什么话,她一概都是置之不理的。
庞缪这时笑了一下,脸上的神情倒是满意的。他掌心向上,一道光晕闪过,手上就出现了一个青色的小玉瓶。手掌翻向下,继而用灵巧的手指朝着余蒙蒙的方向指过去。登时,这个小玉瓶就在灵力的推动下,朝余蒙蒙飞过去。余蒙蒙本能地一把接过来,看着庞缪不解地问:“这是什么?”
“既然你心中已经有了决定,就务必要坚持到底。你腹中所怀的胎儿,不是纯种的妖物,也不是纯粹的凡人。他生来就背负着大劫大厄的命运,所以自然无法避免地会携裹着浓重的怨气降世。而你要做的,就是百分之百的相信他,爱护他。”
“不用师傅吩咐,我也会做到这些。”余蒙蒙听完了庞缪的这些话,便马上如此说道。
“既然如此,你便将手中的那枚丹药吞下,可护你一年的精气不散。”庞缪对余蒙蒙的顶撞,向来都宽宏大量得多,不知何为生气。
余蒙蒙听他如此说,便看了看手中的小瓶子,接着毫不犹豫地将瓶子里的丹药头灌下去了。这个举动,就连在一旁看着的庞缪都吃惊了一下。眼底闪过几抹好笑的精光,继而便站起来道:“既然徒儿你这儿已经没什么事情了,那为师便先行一步离开了。”
像她那个往嘴里灌糖豆似的灌丹药的喝法,待会儿不出事儿才怪呢!不过,好在既没有性命之忧,也不会伤了她腹中的胎儿,庞缪就不出手了。
看庞缪急着要离开的模样,余蒙蒙本能地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却终究被自己心中对庞缪的信任给拿下了。她点点头,道:“师傅慢走。”
庞缪哪里敢真的慢点儿走,当然是脚底抹油了!
在庞缪出了宁府的一瞬间,整个宁府就没了方才悄匿感,迅速地恢复了平时的生机。宁泽也醒了过来,从书桌上趴着的姿态改为直立着脊背坐起来的模样。看着余蒙蒙一直盯着他的眼神,不由笑着问:“怎么了?这个眼神,就好像看见了我脸上长了花儿似的。”
余蒙蒙听了喷笑,道:“你脸上才没有什么花朵呢!好不害臊!”
宁泽听了她的打趣,笑着靠过来,“是啊。”
最近的宁泽,在余蒙蒙的面前,也越来的越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