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蒙蒙因着自己的想象而突然发笑，引得灵儿朝她奇怪地看过来，问道：“娘娘，怎么了？”
“没什么。”余蒙蒙边摇头，边正色道，“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让你跟踪着那个采薇吗？”在开口前，她已经布了一个结界，以防外面的人听到里面的声音而觉得怪异。
灵儿颇是为难地看向余蒙蒙，圆润的小脸儿上闪过了一丝骇色，回答道：“正是如此，灵儿跟着采薇一路去了东宫。然后见了那个太子殿下以后，他听采薇说了来意以后，便说采薇已经暴露了，还说娘娘您已经全部都知道了，所以不需要采薇了……所以……”
“所以太子殿下就把那个采薇给杀了？”余蒙蒙说出这话的时候，面上波澜不惊。想必，这个白蕴真既然会在芙蓉楼下面建造出那样一个惨绝人寰的地宫，杀人对他来说，也早就是件令他麻木而无动于衷的事情了吧。
灵儿艰涩地点点头。作为一只在魔宫中养尊处优长大的妖精，她还真的从未见过这般草芥人命的人呢。当时看到采薇被那太子殿下一剑摸了脖子的时候，吓得她也脖子上一凉。至于那倒地的采薇，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更是将灵儿吓得魂飞魄散。
余蒙蒙听了灵儿的话，不由笑道：“灵儿，你好歹是只妖，能不能有点儿出息！区区一个凡人的死，就将你吓成这样了？”
话虽说得轻松，但是余蒙蒙却也同灵儿一样，心中被吓得凉凉的。灵儿听了，面露委屈之色，道：“娘娘，灵儿才不是被采薇这个死人给吓到，只是觉得，这个奴婢好歹也是为这个太子做事情的，而且经过灵儿的跟踪以后，发现这个奴婢对这个太子十分的忠心耿耿。采薇不明白，她好好的怎么会被她的主子给杀了。”
灵儿不明白，却不代表她不能够体会。大约也是体会到同那个死不瞑目的采薇一样的感觉，心寒了不少吧。
余蒙蒙见灵儿呆怔不解的模样，不由叹了口气，支着脸颊，看着灵儿本来单纯的眼中掺杂了一丝灰色，她不由后悔，自己是不是做错了。实在不该让灵儿这么单纯的丫头，去做跟踪采薇这件事情。现在目睹了白蕴真杀人的这个过程，灵儿的心中，怕是也不会再像从前那么纯净了吧。
白华的神识探知了余蒙蒙的心思，眼神微眯看着灵儿。灵儿之所以会变成如此纯净之人，也是他的疏忽。日后倒是要好好的锻炼锻炼灵儿了，否则再这般天真不知事，日后真个遇到了什么麻烦，怕是自保的能力都大大的缺乏，又如何能保得了余蒙蒙呢？
意识相连，余蒙蒙自然也知晓了白华的想法。嘴角勾出笑容来，她方才之所以会那样想，是因为灵儿压根儿就不是自己的人，人家那么单单纯纯的一个小姑娘来了自己这里，自己自然是希望她回去的时候能跟来的时候一样，这样才合适。
也就是所谓的完璧归赵。
而白华就不一样了，他身为灵儿的主子，自然是需要对灵儿未来的成长和发展负责的。且他这样的想法，大有让灵儿日后积极地学本事长见识的意思。所以，从根本上来说，余蒙蒙是极度赞同的。
她点点头，在心中夸奖道：“不错嘛，有危机意识。不瞒你说，我在看到灵儿的第一眼的时候，就觉得这丫头是个缺心眼儿，欠调教。你对她好，护着她，却不知道，你的善良和放纵，却会害了她。”
余蒙蒙说这话的语气，传入白华的意识中的时候，很是平常，好像是让白华听到了从前那个还是他王后时候的余蒙蒙说话的口气。他不由随着余蒙蒙，笑道：“全都听夫人你的。”
不过，从前的余蒙蒙，是不会有这般觉悟的。每日清晨起床，都似乎要了她的半条命似的。哪里会有积极长本事的念头？
“哎……我说了，我不是……”余蒙蒙听到他称呼自己为夫人，不由地急着要反驳，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到了最后觉得不大忍心，又觉得徒然，所以便人吞下了后面的语句，没有再出口。
但白华却听到了，余蒙蒙意识中最后的半句话是：我不是你夫人。
他没有多作想法。然心中却是对某件事情是无比坚定的。
灵儿看余蒙蒙半天不理自己，还红了脸，不由皱了皱眉，跪在地上十分的纳闷儿。余蒙蒙回过神来，见灵儿还继续跪着，她便道：“灵儿，对白蕴真来说，那采薇不过是个安插在我身边的棋子。这个棋子之所以会在我身边，是因为她要时不时地向太子殿下汇报我的情况，以便太子殿下对我行踪的掌握。而她往日去找那位太子殿下都是自己去的，今日却是我派了她去。那么，太子殿下便知道，他安插在我身边的眼线已经被我发现了，我平素里自然是要防着她的，她既然已经无用，那白蕴真自然是要杀了她灭口的。”
“为何要如此？”灵儿的声音急急的，带着反驳的意味，“难道不能放了那个女子吗？”
她的心中，第一次生出了怀疑，却是对着她对喜欢的娘娘。灵儿的眼神闪出了慌乱，尔后便露出了惭愧之色。
“灵儿，那个女子之所以会答应太子殿下做这么危险的工作，定然是有所求。而据你带回来的消息看，这个采薇的野心还不小，目的是嫁给太子殿下为妃。太子殿下许她没有我不知道，但是现在我知道的是，就这个结果来看，太子殿下定然是不想留她在身边的。若是太子殿下放这个采薇离开，而这个采薇又知道了太多关于太子殿下的事情。她会甘心吗？不会借着自己手中的东西来给太子殿下找麻烦吗？因此，杀了她，对白蕴真来说，才是最直接的办法。”
余蒙蒙这话，令灵儿沉默了下来。白华听了余蒙蒙的一番分析，不由也心惊不已。
在他的印象中，余蒙蒙一直都是一个单纯而善良的女子，怎么如今却能用这么理所当然的口气说出来，杀人才是最直接的办法呢？
她究竟是经历了什么，才会变得如此成熟犀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