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当庖夫听到吴杰嘴里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脸色多少显得有些奇怪。
“对,杀人。”吴杰点了点头,十分认真的说道:“因为我自己的力量不足以杀掉那么多人,所以我来找你了。”
庖夫沉默了一下,突然问道:“我和你很熟吗?”
吴杰道:“不熟。”
庖夫道:“既然如此,那你现在明明麻烦缠身,属于人见人躲的灾星,我凭什么要帮你?”
吴杰笑道:“因为你幕后的人不希望我死。”
庖夫看着吴杰,脸色渐渐的冷了下来:“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说完,庖夫突然转身,毫不停留的朝着不远处的家走了过去。
吴杰笑了笑,骑着马跟了上去。
张洪和陈林面面相觑,张洪忍不住开口道:“少爷,或许我们应该去想想其他的办法。”
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张洪的语气里多少带着几分焦急和埋怨。
吴通那边如今都已经在生死关头了,吴杰却还把时间浪费在这里,实在是……有些不智啊。
吴杰摆了摆手,示意张洪和陈林跟上,两人心中虽然颇为不解,但是也只好策马跟上。
片刻之后,吴杰跟着庖夫来到了庖夫家的院子之中。
庖夫看了吴杰一眼,也不说话,而是直接将肩膀上的小牛扔到了地上。
小牛挣扎着站了起来,朝着院子的门口就冲了过去。
庖夫拔出了一直挂在腰间的刀,一刀就刺入了牛的脖颈之中。
小牛痛苦的吼叫了一声,砰的一下倒在了地上,鲜血汨汨流出。
庖夫将小牛放在了一座巨大的石台上,运刀如飞,开始宰牛。
牛皮、牛头、牛身、牛尾、牛腿、牛排……
一块又一块的牛肉被庖夫运刀剥离出来,让人惊讶的是他的每一刀下去都并没有多少声响,但是牛的每一个部位都被他准确无误的切割了出来,任何一个部位都尽可能的保持了完整。
虽然很古怪,但必须要说的是,看面前的这个大个子宰牛,竟然还会让人产生有点享受的感觉。
一刻钟之后,原本一只还算健壮的小牛已经完成变成了一堆堆可以用来烹制的食材,它们在桌案上摆放得整整齐齐,就是四处流过的牛血多少让人心中有些怪异。
庖夫走到了石台的边上,用放在那里的一个水桶中的水清洗了自己的屠刀,然后又把刀放在了磨刀石上,认认真真的磨了起来。
吴杰忍不住开口说道:“我听别人说,你宰牛是从来不磨刀的。”
“无稽之谈,刀不磨就会钝,这是傻子也知道的道理。”庖夫抬头看了吴杰一眼:“你怎么还在这里?”
吴杰笑了起来:“我在等你办完你的事情,然后再跟我一起去办我的事情。”
庖夫摇头:“你的事情我办不了,你有空在这里和我闲扯,不如早点回去家里,或许还来得及见最后一面。”
吴杰同样摇头:“我想要的可不是什么最后一面,我想要的是解药。”
庖夫道:“我没有什么解药。”
“那你就去帮我杀人,这样我就能拿到解药了。”
“我不帮你。”
谈话似乎又陷入了死局。
吴杰叹了一口气,道:“你一定要我说出那个名字吗?”
庖夫看了吴杰一眼:“你可以说出任何人的名字,毕竟嘴巴是长在你自己身上的。”
吴杰沉默了一下,突然道:“有人能够轻而易举的在安邑城中组织起几百名游侠,而且这些游侠们一个个都是有兵器的,你难道不觉得这件事情非常的奇怪吗?”
庖夫一边磨刀,一边道:“你觉得很奇怪,那可能是因为你不是我。”
这句话说得很自信,很理所当然。
吴杰耸了耸肩膀,道:“我当然不是你,我并没有你这样的武艺,也不可能像你这样招揽到这么多游侠为你奔走卖命,但是……”
吴杰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是一个有脑子的人,我是会思考的。”
“这些天,我除了在调查酒肆的事情和忙我自己的事情之外,其实我也调查过你庖夫,而且你可能不知道,如今安邑城守白圭的儿子是我的朋友,借助着这层关系,其实我发现了不少有意思的事情。”
庖夫抬头看了吴杰一眼,然后低头继续磨刀。
吴杰继续道:“在十年前,卧牛坊之中其实有着几十股势力,其中最大的也有四到五家,这些势力表面上看上去只是游侠们聚集起来抱团取暖,但实际上他们都代表着安邑城中大大小小诸多贵族世家的利益。这样的情况其实从魏国立国以来就存在了,直到有一个人的出现之后才发生了改变,这个人就是你——庖夫。”
“在你出现之后,整个安邑之中大大小小的游侠组织要么就被你消灭了,要么就被你整合了,你用了三年的时间,让整个卧牛坊和安邑的底层社会变成了这个样子。更加奇怪的是,那些大大小小的贵族们也不是傻子,也不是没有做出过针对,但是你却依然一步步的走到了今天。”
庖夫站了起来,重新在用水将刚刚磨好的刀冲洗干净,然后把刀拿在手上,虚虚的劈了两刀:“你想说明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张洪和陈林突然有一种感觉,那就是庖夫的刀可能下一刻就要劈到他们自己的身上了。
于是这两名家臣同时上前两步,将手按在了腰间的剑柄上,随时准备出手抵挡庖夫的攻势。
吴杰面色自若,示意两名家臣不必慌张,然后悠悠的说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是九年前出现的,而九年前的安邑……”
“够了。”庖夫面无表情的打断了吴杰的话:“知道的太多不是一件好事情,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吴杰看着庖夫,十分认真的说道:“震天雷是我做出来的,你懂我意思吧?”
庖夫将刀收回了腰间。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看着并肩离开的庖夫和吴杰,张洪有些莫名其妙的摸了摸头,然后看了身边一脸严肃的陈林一下,忍不住撞了撞对方的手臂,道:“九年前怎么了?”
“蠢货!”陈林低声道:“当今君候正好在位九年,懂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