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向西奔了过来,抱住黄一曦“嘟嘟嘟嘟,你别哭,二姆婆打你打很痛吧?奶奶也打我了,我都没哭。”
黄一曦抬起头,头发零乱,眼角含泪,黄向西更心疼了,指着他食指一边,“你看看,奶奶把我打破皮了,我都没哭,男子汉不哭。嘟嘟也不哭。”
黄一曦哭笑不得地看着黄向西食指,的确是被擦破一点点,应该是三婶指甲不小心刮到的。
“呼呼,向西真勇敢,是姑姑不好,害得向西被打。”
黄一曦往向西的食指小心地吹吹,抱起黄向西,“姑姑带你去贴创口贴。”
小孩子最喜欢创口贴,黄一曦买的创口贴,彩色还有图案。
可是黄向西一直找不到机会贴,他点点头,心满意足又有点不好意思地捂着脸,笑了。
黄向东羡慕地望着姑侄俩远去的身影,小时候姑姑也是这么温柔,也曾这样抱过他。
“我们去下棋?”商洛宇主动邀请。
早就听说商洛宇棋艺好,连大伯也是他手下败将的黄向东眼睛发亮,这是准姑丈对他的奖赏吗。
贴着创口贴的黄向西逢人就露出他受伤的小手,等着众人询问,还特意跑到太爷爷太奶奶面前逛了几圈,直到太奶奶作势打了李玉珍几下才心满意足放下手。
有了黄向西这个暖心小宝宝,外面虽然风雨大作,黄志新家里却是灯黄人暖,一片温馨景象。
到了晚上,雨停了,鞭炮声此起彼伏,就没停过,年夜饭摆了三桌,黄志新满意地看了这个厅,“我们两家只要一楼这地方,喜事都不用向人借地方,就可以宴请全村人,摆一百张桌子。”
商洛宇不知道他是随口而谈还是意有所指,只好诺诺答应。
他也想摆桌好不好,问题是搞不定他孙女呀。
黄志新笑得更开心了。
白水州的风俗,年年有余,所以年夜饭每盘都得剩下一点,因此不仅盘数多,而且特别丰富。鸡鸭鱼肉,什么都有。
商洛宇咋舌,四个热菜四个凉菜两素两汤,十二道菜,大酒家也不过如此,黄志新还一直说都是粗把料,没什么好东西。
“的确没什么好东西,我们这里办喜事,要在二十四道菜,这放在喜事上,只是上半场而已。”黄一鸣张口解释。
“别小看这些菜,每一道都有深刻含义的,要娶我们崇仁里的女孩子,这些风俗可是要懂的。”黄一闪一道菜一道菜介绍过去。
“这是八宝饭,北方人年夜饭吃饺子,南方人吃米饭,卤面、炒面线、炒米粉都可以,但我们崇仁里,主食一定是八宝饭。”
白水州的寺庙现在有施腊八粥的习俗,民间却没有过腊八的习俗,倒是崇仁里的年夜饭是用八宝饭做的,意味着八方进财、八方进宝。
“那这道海蛎煎呢?”商洛宇谦虚地取经。
地瓜粉裹着海蛎蒜叶,先在锅里煎成型,把鸡蛋打散淋在周围,就是兜金兜银的意思。
第一次听到还有这说法。
“血蚶呢?”
这血蚶看起来应该没什么吉祥的意思吧,看上去红红的,好象……
“这你都不知道?”黄一曦诧异地挑了挑眉,“难道你不知道,蚶壳为古代贝币,吃过的血蚶壳洗净,洒在桌子底下或床下,大年初五才能收拾,寓意着来年发财,金银满室。”
商洛宇苦笑,得,吃个年夜饭还得学古通今。
商洛宇看了一眼肉丸鱼丸炸的一盆,“这个又是什么说法?一家团圆?”
黄一曦丢了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给他,“这二圆加上家人团圆,就是三元及第的意思。”
“那这碗排骨萝卜汤有什么说法?”商洛宇端起黄一曦的汤碗,给她打了半碗汤。
这道汤很平常呀。
排骨就是年年攀登的意思,白萝卜嘛,本地人叫它菜头,就是好彩头的意思了。
年年攀登好彩头,商洛宇点点头,很复古。
“这个整棵的菠菜呢?”商洛宇看到连着红根的菠菜,白水州没这么吃的。
“当然没有,连根吃的地方不多,我们这不叫菠菜,叫红根菜,根比叶好,长年菜,平安长寿,有头有尾。”黄一曦不再等他发问,自己全部指给他知道,“豆腐,丰裕富足,鸡,大吉大种,鱼,年年有余。”
“你们家的确有文化。”商洛宇丢给黄一曦一个小眼神,让她自己体会。
看着他戏谑的神情,黄一曦懒得和他计较,丢了一个你等下自求多福的眼神让他自己体会,自己埋头苦吃起来。
只是再好吃的东西,连续吃了几次也腻了,没什么胃口的商洛宇一脸佩服地看着李玉珍,吃相特别豪放,就连吃芫荽都很特别。
“你说她这样吃象不象牛卷草?”黄一曦看着商洛宇呆呆地看着李玉珍,偷偷地问他。
一大捆的芫荽,浸着酱油和老醋,放在大盆里,李玉珍筷子一挟,都是一小捆在嚼,别说,是挺形象的,商洛宇吞了吞口水,“你说她那么吃芫荽不酸吗?”
农村吃饭没那么讲究,除了商洛宇黄一曦和林舒芳一个人一个味碟,黄志新夫妻合用,其他人也是,一个小家庭用一个,芫荽放在大盆里,谁想吃自己动手挟。
黄一曦想了一下,走进厨房里,拿着一个盛饭的小碗,另找些芫荽剪成小段,加上酱油醋,拿双干净的筷子搅拌好,递给商洛宇,“你晚上没吃多少,看来是没胃口,吃点试试。”
商洛宇平时不喜有味道的东西,晚上的味碟,其他人都放碎姜末和蒜泥,他只放酱油老醋。
不过黄一曦递给他的,就算是砒霜,估计他都会含笑吞下去。
即使以为黄一曦是在开玩笑,他还是接过来挟了一筷子,皱着眉头放入口中,只是短短瞬间,他的眉间松开了,“你加了什么东西,这怎么这么好吃?”
放入口中的芫荽,远远没有想像中呛鼻的味道,连那个老醋,味道都醇和香甜起来。
这个说起来也没有什么,黄一曦自然不会隐藏,“放了着白糖。”
芫荽浸入加了白糖的酱油和桃源老醋,就好象起了化学反应一样,味道好极了。
商洛宇一连吃了好几口,解了油腻后,果然,胃口好多了。
“菜过三道,酒过三杯,岁月逢春花千树,笑饮丰年酒一杯,我先敬大家一杯。”黄志新端起酒杯,念叨着一句不知道他从哪里听来的诗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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