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城,是慕容王朝北部最大的城市,商业贸易往来不绝。每日进出城门的人流量自然也是相当可观的。
一日,漠北城外来了两个人,在众多等待入城的人中毫不起眼。
“萧将军,这城外怎聚了这么多人?”一个戴着白色斗笠的男人端坐在马匹上,好奇地问道。
虽然看不到样貌,但是那声音清朗,浑身散发着一股温润如玉的气息,有眼力的人就能看出这人绝对是大家族里出来的。
被他问的人是一个戴着黑色斗笠,着一身黑衣的人,只见斗笠众人沉吟一会儿,轻轻地摇头,表示他也不知。
“呵!”白衣人突然轻笑一声,随手抓住一个从马边经过的年轻男子。
“这位小哥,这漠北城门怎聚了这么多人?”
被他抓住的人一身粗布衣打扮,见有人捉住他的手腕心下大惊,连忙想要挣开,但是从手腕上传来的力道让他变了脸色,半晌,才悻悻说道:“与匈奴交战在即,漠北城,已经不让进了。”
白衣人眯着眼,手下的力道半分不减。一阵风吹过,拂起了白纱,露出他如画般的眉目。
被他抓住的男子有些沉不住气了,“阁下可以放开我了吗?”
“该是如此。”
说着话,那白衣人也没有再刁难,松开了那男子的手腕。
那个粗布衣裳的男子随即就混入了如潮水般的人群,再也寻不见了。
“这人,不简单。”黑衣人突然驾着马往前了几步,与白衣人并驾,他望着前面那人消失的地方,声音有些沉重。
他又看了一眼身边与他并列的人。
“是啊,模样还挺不错。”
“苏公子,你……”黑衣人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呵呵,许是游侠散客罢了,在你这漠北城也闹不出什么事儿。”
“也是。”
“萧将军,你再不解决眼前这状况,我们可就要在这漠北城外过夜了。”
那黑衣男子没有再说话,一拉缰绳,高头大马,穿过人群,来到城门口。
“干什么的!不知道漠北城现在只许出不许进吗!”守门的卫兵一瞪眼,粗声粗气地说道。
这几日,漠北城门口的人真是越来越多了,可是副将不让进,他就得一个个拦着。
显然,来人被他当做与周围人一般的,要进城的人了。
不过这样说来,倒也不算错。
但是那卫兵下一秒就变了脸色。
男人手中拿着的,赫然是一块令牌。
上好精铁做的黑色令牌,上面清清楚楚地印着“将军令”三个字。若是看得仔细了,便会发现在这三个字旁边还有一列小字“骠骑大将军萧以铭”。
“将……将军?”
迎接他的只有一声冷哼。
那小兵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他咬了咬牙,朝萧以铭道:“不知是将军回来了,还待我等给宋副将禀明此事,请副将来迎接将军。”
萧以铭收起了令牌,手背在身后,抬头看漠北城门。
这里,他熟悉无比。
自十五岁入伍以来,他就一直在跟漠北城,在跟匈奴人打交道。从一个小兵,做到伍长,百夫长,千夫长,再到如今掌握百万大师的大将军,他都没有离开过这座城。
忽然,一个沉重的声音响起。
漠北城那扇紧闭已久的城门缓缓开启。
城内热闹的气氛立马漏了一丝出来,与城外倒是有些相似,如果吵闹与哀怨也算一种热闹的话。
“这就是漠北城?”萧以铭忽然听旁边人轻声问道。
“是啊,这就是漠北城。”
“宋华率领漠北城众将领,恭迎大将军回城。”
“恭迎大将军回城。”城里城外的一众兵士俱都半跪了下来。
大多数兵士都在城里的军营中操练,眼下的这些兵士,与总数比起来不过九牛一毛。但是凭着这几百来人的呼声,竟然有一种面临千军万马的感觉。
萧以铭,不简单的,是你啊。
看来,萧以铭的威望,要比他想象地高多了。
几个将领自然也是看到了萧以铭身旁的左明梓了,不过对于他拐跑了他们的大将军,众人心中还是有些怨言的。毕竟,在他们眼里,萧以铭可是比他重要的多。因此,除了萧以铭的副将宋华,竟然是没有一个人来上前理他。
左明梓虽然此刻沦为了萧以铭的陪衬,但是他好像一点都没有在意这些,反倒是骑着马,远远地跟在后面,左顾右盼的,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在看什么?”忽然,左明梓听见旁边有人问道。他抬头一看,原来是萧以铭见他落在后面,便回马来看他。
只是,他这一回头,跟着他的几个将领哪怕不愿意也得返回来,一个个都虎着脸,好像左明梓不拿出个满意的答案就不罢休般。
“随便看看。”左明梓摇了摇头,一手抱着斗笠,一手拉着缰绳,不再往四周看了。
萧以铭皱了皱眉,跟了上去。
一路上,再也没有人说话。
到了将军府,众人就各自散了。左明梓拽了个丫环,问了自己的住处,才慢悠悠地走了。
刚一进院门,就看见一阵香风扑来,能隐隐看出一个绿色人影来,他连忙闪身躲过。
“公子……”那绿衣人反应倒也快,眼看就要摔倒了,连忙踏了几步,硬是停了下来。
“碧水……”左明梓状似无奈地抚了抚额。
这碧水,原是苏迁的两大贴身婢女之一,武功不俗,是故苏迁此行也把她带了出来。
而另外几个带来的人……
随着一声“公子”,庭院中又出现了两人。
一红衣女子,一青衣少年。
红衣女子,自然就是苏迁身边的另一个婢女明月了,不仅武功高超,也玩得了一手好毒术。只有青衣少年,倒实打实是一个普通人了,不过是给苏迁背书的书童。
左明梓只看了一眼两人,目光就转回到立在他身前的碧水身上来。
他要知道苏迁的情况,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这碧水,仗着苏迁性子好,便整日没大没小的,也亏得她手下有分寸,也不曾让苏迁出了差池。
“碧水!”明月呵斥一声,几步上前来,就捉住了碧水,正要训斥。
“公子救命!“碧水连挣扎也不挣扎一下,转头就对左明梓求救,美目中尽是调皮之色。
没等左明梓说些什么,明月就开口道:“公子,你也该管管碧水了,您看她这都宠坏了。”
“是啊,不能老宠着啊。”左明梓突然一笑,一甩衣袖,飘然离去,没有再管两个人了。
“公子!”身后碧水依旧在大声喊叫,但是左明梓没有再看一眼两人。
那青衣书童就低着头,跟着他的步子进了书房。
“公子。”那青衣书童嗫喏着,犹豫的样子好似不知从何说起。
左明梓也不催他,只坐在桌案前,眯着眼,好整以暇。
等了一会儿,书童方才下了决心,道:“老爷说,公子要保护好自己。明月碧水,不可不信,不可尽信。”
他口中的老爷,在整个苏家,只有左相了。
见左明梓半天没有反应,那书童好像有些急了,光洁的额头上都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公子……”
他还要开口,却被左明梓打断了。
“父亲怎会说这样的话你这书童,讨打!”
“念你初犯,这又是在外面,我需得个背书的,便先免罚了。”
少年被他几声呵斥说得连脑袋都抬不起了,更枉论继续说下去了。
他向左明梓再一礼,便红着眼退出去了。
轻轻地关上门,他转身就看见明月依旧在院子里呵斥着碧水,碧水被她教训的连连点头,恨不得把自己整个埋在土里去。
他看到明月朝他一笑,笑容,很美,在那身红衣的衬托下,更美了。
“咳咳——”忽然,从青衣少年身后的房屋里传来几声咳嗽声,几个人脸上都是一凛,连忙上前来。
“退下。”
明月碧水的脚都半踏在台阶上了,听到这一声也不禁一停。明月倒是很快就收回了脚,与青衣少年面对面站着,两人隐隐形成对立之势。
而碧水,脚踏在半空中好一会儿了,才反应过来,狠狠地瞪了一眼青衣少年,一跺脚,竟是转身跑了。
而屋里头,左明梓看着桌上的一摊血迹,皱眉不已。
这个身子,还是太弱啊,怕是连一年都撑不了。
转生丹所赋加的只是理论上的数值,至于具体的功效以及作用时间,却是要依个人而定了。
无可置疑,苏迁身体之孱弱,根本到不了一年。
五日之前,他与萧以铭从石城出发。
本来萧以铭还想买一辆马车的,毕竟苏迁的身体不容乐观,但是却被左明梓拒绝了。
苏迁的身体,不能成为他的拖累。
只是,五天的车马劳顿下来,苏迁的身体的情况,只坏不好。
没有人,比左明梓还清楚了。
苏迁的身体本就弱,更别提,加上他的过度使用了。
沉吟了一会,左明梓一翻手,便多出了一枚散发着奇香的丹药来。
他看也不看一眼,径直吞了下去,方才肺腑里的气血翻滚才平息了一点。
“漠北城,匈奴族,萧以铭……燕云歌……”
“就是不知道,这几者之间,又有什么样的关系呢?”
“这趟漠北之行,希望会有趣些,也算不枉我浪费丹药吊住这身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