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天池宗虽然势力庞大,却从来没有做过谋反之事,这应该也是他们恪守当年宗主跟太祖皇帝达成的协议,帮大宋打江山坐江山而不会zào fǎn,皇帝便待他如兄弟,任由它发展的原因吧。因此到了川蜀之后,如果说有天池宗的少数教众参与叛乱或落草为寇的,要谨慎处置,因为这肯定是个别或者少数教众个人的行为,绝对不是他们宗主的授意,你要善于甄别。毕竟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不要把这种过错推到天池宗头上去,你明白朕的用意吗?”
卓然拱手答应,想了想又有些疑虑的问道:“但官家,有个问题有些矛盾啊。”
“什么问题?”
“如果说当年天池宗是帮助太祖皇帝打江山,又承诺帮大宋坐江山,那契丹呢,不是说契丹皇帝对天池宗也有类似的承诺吗?而且微臣在契丹国做官的时候,契丹皇帝对天池宗的态度也确实跟咱们差不多,也是视他们为兄弟,很多皇族都参加了天池宗,所以跟天池宗之间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微臣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这契丹难道也是因为天池宗帮了契丹皇帝打江山坐江山才得到这样的款待吗?那就不对了,因为当时契丹国也就是辽朝,是跟我们大宋征战的,他怎么可能同时帮双方征战呢,那岂不是自己打自己耳光?”
宋英宗愣了一下,笑道:“朕只知道在咱们大宋是这样的,但是辽朝是不是因为相同的原因才得到了这样的待遇不得而知。而且对天池宗这件事,辽朝跟大宋也都没有专门讨论过这个问题,双方都在刻意回避,也没有特别去了解契丹国为什么要给天池宗兄弟般的待遇。”
卓然说道:“若是这样,微臣就多少明白了,也就是说,天池宗有可能是因为其他缘由才得到了契丹的兄弟般的待遇,至于是什么原因不清楚,不过肯定不是与大宋的征战,立下军功有关。”
“正是如此,天池宗势力极其庞大,不仅在我们大宋,再辽朝甚至在西夏西域兰扎很多藩国都有他们的势力。不过据朕所知,天池宗似乎对权势并没有什么兴趣,所以他对所在的王朝的皇权不构成危险。或许这也正是他们得到宽容,不被打压的重要原因吧。”
卓然拱手道:“微臣大致明白了,另外不知道我大宋有没有官员加入天池宗。若是微臣在以后办案中遇到这种情况,该如何处置,还请官家示下。”
宋英宗微笑道:“既然是祖训要求待天池宗如兄弟,自然不能禁止官员加入天池宗,那就跟祖训相违背了,那就不是待如兄弟,而是对他视如仇敌了。因此,历朝皇帝对天池宗不仅没有打压官员,自愿加入天池宗的也不在禁止之列,甚至于也表示欢迎。因为这样可以跟天池宗相互信任,借天池宗的势力来巩固皇权,这也是历朝历代官家都深刻领会并一直遵照执行的一个原则。”
说到这,宋英宗微笑瞧着卓然道:“你跟天外天的掌柜冰霜不是已经谈婚论嫁了吗?朕知道她就是天池宗宗主的玄孙女,将来很可能要执掌天外天的,你问这些话是不是为这个考虑呀,哈哈哈。”
卓然不禁吃了一惊,没想到宋英宗对天池宗了如指掌,连这个都掌握的很清楚。而且现在宋英宗说到冰霜,已经没有任何异样,完全好像在说一个与他没有任何感情纠葛的女人,这样说来,卓然有多少有些放心了。而且宋英宗都已经明确表示,自己可以加入天池宗,娶天池宗未来的宗主为妻子,那就等于跟天池宗建立了一个紧密的关系,这也是宋英宗乐于见到的。
得到了这个答案,卓然心头的一块大石头就放下来了,至少不用担心自己在川蜀组建南门被宋英宗猜忌而受到打压。
所以卓然讪讪的笑了笑,说道:“现在还不清楚人家是怎么想的呢,走一步算一步吧。”
卓然告辞离开了皇宫回家,他刚回到家,门房就告诉卓然说云燕来过,知道他进宫之后留下话说捅刺陆文安尸体的人找到了,正关押在衙门,让他有空前去审讯。
卓然一听很是高兴,立刻吩咐备轿,坐着轿子径直来到了开封府衙门。
云燕兴冲冲的跑来禀报说道:“我按照你说的,把那柄bǐ shǒu拿到城里各个铁匠铺去辨认,他们很快认出这柄bǐ shǒu是一个姓刘的铁匠铺的铁匠打的,因为有它独有的标志。我们找到了姓刘的铁匠。把这个bǐ shǒu拿给他看了,因为相隔时间不远,他回忆起来不久前的确有三个年轻人在他铁匠铺各买了一柄bǐ shǒu,其中有一柄是单刃的,两柄双刃的,双刃中有一柄的刀刃宽度比较宽。”
“而且他还认得其中有一个年轻人就在他们那条街住,平时都还老实本分,于是我就叫他带着我在街上寻找。凑巧的是,在一处茶馆真就找到了这个人,因为他经常在街面上无所事事,帮人打短工或者帮闲赚些银钱。这三个人一看见我们转身就跑,我们当即追上把他们抓住,很快他们便供认出他们残害尸体的行为。你猜他们为什么要残害陆文安的尸体?”
卓然说道:“难道是因为得到仇家收买,去报复泄愤?不对,那种情况下,仇家一般会亲自动手,不会假借他人。嗯,这几个人既然是街上的闲汉,无所事事之人,不大可能跟当朝的三品高官之间有什么利害冲突,所以也不可能是他们之间有直接的仇怨。除了因为仇怨残害尸体之外,如果是女尸,还有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但陆文安是男的,而且是个老头,而且残害尸体的方法是用刀子捅刺,这就排除了这种可能。其他的可能性,有一些作案的缘由是无法理喻的,所以我还真就猜不出到底是什么原因。”
云燕说道:“的确是想破脑袋都想不到,我问了之后很是吃了一惊,原来他们三个都是街上帮闲的,家里又没钱,又想吃喝玩乐,于是便商量着准备拦路抢劫。可是这三个人胆子都比较小,为了练胆,就夜里跑到城外乱坟岗去练胆子。去了好几次了,结果那天刚好他们从乱坟岗练完胆子回来,正准备走的时候便看见有一辆马车来到乱坟岗,把一具尸体埋在了土里面就走了。”
“他们三个突然脑袋中冒出一个古怪的念头,拦路抢劫一旦被抢的人奋起反抗,说不得就要动刀子杀人,可是他们三个都没杀过人,找活人来杀也不敢,倒不如先捅尸体几刀,练练胆子,等到捅活人的时候就能下手了。于是他们三个就把那尸体刨了出来,往尸体上用刀子乱捅乱刺,结果有一柄刀子扎进了死者的头颅,一时拔不下来,而他们又捅得没力气了,那柄刀也卷了口,值不了几文钱,便没再拔下来。”
“他们将尸体扔回坑里埋了。原先的尸首埋得比较深,可是被他们挖出来之后,再埋到坑里就简单埋了一下,浅浅的,所以后来才被野狗刨了出来。我把他们三个带去指认现场,他们指出来的现场正是陆文安尸体被发现的地方。我又把那柄bǐ shǒu混同其他的bǐ shǒu让他们进行辨认,他们也认出了他们用的那柄bǐ shǒu。”
卓然一挑大拇指说道:“厉害,这么快就找到了这三个家伙。”
云燕吐了吐舌头说道:“如果不是你准确的指明了方向,我恐怕还在ài éi一家家的打探消息呢,哪有这么快就破案的。而且如果不是你查清楚陆文安身上的伤是死后才造成的,不是凶杀,而是死于疾病的话,说不定我找到这三个人,一顿板子下去,就成了冤案了,想想都有些后怕。所以查清楚死亡原因,对案件的定性有多重要,依靠证据破案,而不是刑讯逼供,又有多重要,我现在越来越清楚的感觉到了。”
卓然说道:“那就好,告诉你一件事,官家准备任命我为川蜀成都府路的提点刑狱司使,很快就会走马上任,你有没有兴趣跟我到川蜀去?”
“那是当然,怎么可能不愿意呢,你到哪我就到哪,得防着你,免得你又去招惹别的姑娘。”
卓然有些窘迫,憨憨的笑了笑说:“哪有啊。”
“我知道没有,你不会去找别人,但别人要来找你啊。你这人心肠又软,不懂得拒绝,我不在旁边,你不知道要惹下多少桃花劫。”
卓然笑了笑说道:“那好吧,那你就跟我一起去,管着我,我也舍不得跟你分开。对了,问南宫鼎和侯小鹰他们两个看看,愿不愿跟我走,你们三个都是我一手培养出来的,带在身边破案也方便。”
“他们两个当然会愿意,以前就听他们说过,希望以后一直跟着你,不管你调到哪,都希望能跟在你身边,跟着你他们心情很愉快。”
卓然说道:“那就好,那你通知他们做好准备,随时出发,我就去交接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