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刚刚大亮,晨风正清爽,严世一边指挥士兵点火,一边注意着前方的动静,才低头的功夫,再看时便见一颗大好头颅飞上了半空。
东方正泛着鱼肚白,血箭在割裂的颈部喷射出来,足有二尺来高,腥红炫目。
砰——咕噜噜……州泰的脑袋横飞过来,砸在旁边的屋檐上滚落下来,惊得魏军惊逃窜。
严世大吃一惊,未料这名汉将竟如此厉害,一个照面的功夫便占了州泰,心中着慌,扔掉手中的草把赶忙翻身上马。
魏军正簇拥在街道上准备点火,听到前军的惊呼声看时,州泰的无头尸体被坐骑带着冲进粮仓之中,喷着血水栽落下来。
严世见状大惊,虽说州泰因为轻敌被斩杀,但仅仅一个照面便被对方击败,自忖非来人对手,扔掉手中的火把翻身上马就走。
主将一死一逃,魏军顿时大乱,来不及点火便向着来路逃窜,东门追来的守军则士气大涨,尾随掩杀。
虽然共县的守军多为预备役,甚至有些是后勤部队,经历的厮杀不多,但看到周处如此勇猛,魏军已经大败,谁都知道这是绝好的立功机会,跟在周处马后奋力追杀魏军。
周处领兵杀过一条小巷之后,跟在最后的一百兵才惊疑不定地跟上来,他们都是辎重兵,平日负责做饭、喂马等,听周处要掉他们上战场,个个心惊胆战,此时见前军追敌而去,才跟上来。
他们的任务并非杀敌,而是将空的粮仓点燃,见魏军被杀退,赶忙上来点火,胆大的则跑到街上将魏军抛弃的火器捡来,几十座粮仓燃烧起来,很快城内便黑烟滚滚,直冲云霄。
严世急得浑身大汗,未料汉军在城中早有埋伏,猜测是无当飞军早将消息送来,如果无当飞军还在城中,只恐九死一生,仓惶间就近逃向南门,心中已有投降之意。
就在他催马狂奔的时候,前方士兵一阵惨叫,抬头看时,只见前方一队人马把守住城门,城门道摆设鹿角拒马挡住去路,弓箭手排列在城上城下,箭如飞蝗,根本无法冲突而过。
严世调转马头往西门走,这一番耽搁,周处已经追过来,那匹马速度极快,带着令人心悸的马蹄声转眼便到了面前。
眼看对方大刀举起,马蹄翻飞,携裹着一股狂暴之势冲来,严世未战先怯,慌忙举枪遮挡,惊呼道:“我愿降……”话音还未落,大刀已经呼啸而至,只觉得双臂被一股极大的力量击中,兵器脱手而出,刀刃带着破风之声到了眼前,绚烂的白光闪过,便双眼一黑失去了知觉。
“降者不杀!”
周处一刀将严世斩杀,头颅还在半空中飞舞,举刀一声暴喝。
魏军见周处如此勇猛,抵挡不住,加之此时主将战死,全军被控在城中,望着密集的箭矢便头皮发麻,纷纷跪地投降。
周处看向城头上的法邈,抱拳笑道:“有劳大人收拾降兵,末将到西门去看看。”
法邈咽了口唾沫,愕然点头,周处已经调转马头带领一百骑兵直奔西门而去,在他们身后的街道上横七竖八留下一地尸体,几乎都是被周处一人所杀。
“大人,这小……小将军好生勇猛,嘶——”书佐在一旁胆战心惊地揪着胡须,不小心拽下几根来。
方才街道上魏军向南门涌过来,法邈也有些惊慌,不等魏军到跟前便叫士兵放箭将其挡住,混乱间便看到周处一人一马从后面冲过来,大刀左右挥舞,根本无人能挡,那名魏将也被一刀枭首,心中震惊不已。
“大将军看人,从来不会走眼,”法邈一声感慨,“即刻传令收押降兵,紧闭城门,不得任何人进出。”
“遵命!”
书佐揉着发疼的唇角快步去传令。
“还好周将军来得及时,果真是英雄出少年呐——”望着转过街角的骑兵背影,法邈慨然而叹,这一次若不是周处及时赶来,哪怕是晚一天,共县就有危险了,虽说对方冒充运粮兵一大早来不会轻易开城,但对方拿着公文,等到天亮还是会将其放入城来。
周处领兵赶到西门,这里果然也有魏军正向外奔逃,但在护城河对面的吊桥上早被守军挡住,窄小的木桥容不得他们冲过,聚集在城下乱做团。
周处一马当先冲过,在乱军中冲突,连杀十余人来至桥头,惊得魏军退缩在墙根,没有人再敢上前来战。
周处立马于桥头,朝阳正好照在他身上,袍被鲜血染红,宛若一尊杀神,威风凛凛令人不敢直视。
“哼,尔等不降更待何时?”
铛啷啷——周处横刀大喝,早被杀得胆寒的魏军便抛下了手中兵器,纷纷跪地瑟瑟发抖,有些甚至瘫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想他们一路翻山越岭受尽苦楚,连夜躲下射犬又赶来共县,全都是凭着大胜的毅力强撑着,州泰向他们保证过,只要攻下共县,好吃好喝三天,还有千金赏赐,回去之后官升三级,此时所有的希望化为泡影,又成为阶下之囚,魏军顿时全都泄了气。
周处留下士兵将俘虏押进城中,独自带马回城在各街道巡视一遍,见未有人再反抗,这才回到县衙,此时那些守军看他的目光已经全然不同,十分热情地帮他牵马卸甲,照顾周详。
法邈亲自为周处端上一杯茶:“若非周将军虎威,共县危矣!”
“哈哈,大人谬赞了,这都是大将军教导有方!”
一场厮杀让周处心情畅快,笑道,“这些魏军千里奔袭,不过疲惫之士,根本不堪一击,没有末将在,诸位也能守住共县。”
大堂内几位将令闻言连说不敢,但脸上的神色却明显好看了许多,这一场大胜几乎都是凭借周处一人之力,虽说他是刘封派来的大将,但让守军多少有些难堪,听周处如此一说,全都松了一口气。
法邈暗自点头,这周处年纪不大,看相貌像是个粗豪之人,未料做事却思虑周详,举止沉稳,将来必是一员大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