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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梅摇头,“听说是病了,告假了几日。”
“贱人!”楚梦然大怒,“找人去毁了她书院的画册!我就不信她能一直不来!”
哼!
就不信她能躲过去!
红梅答应,又道,“方才迟家小姐说的白先生中毒一事,小姐以为可信几分?”
“管她可信几分!”
楚梦然不在意地轻哼,随即却又看向红梅,“倒是让我奇怪的是,她如何见过中毒之症的模样的?”
红梅看她。
楚梦然转了转手里的帕子,“你去告诉三皇子,说我要见他!要快!”
红梅点头,“可三皇子最近还对小姐生着恼,奴婢得寻个什么由头?”
楚梦然眼睛一转,低声道,“就说,迟静姝的生母死因另有其他!”
事关黎家,萧云和不可能不管!
只要见到人,楚梦然就有把握能将他再哄回手心里头来!
……
迟静姝这头。
马车‘咕噜咕噜’地驶离无忧书院所在的柳叶巷。
老丁靠在车门边,低声道,“一个时辰前,他从陈先生家下学出来,也没回府,直接就往二牌楼那边去了。”
前头有人行过,老丁的声音顿了顿,继续道,“按照小姐的吩咐,住在那榕树口的小娘子,咱们已经打点好。等人一过去,那小娘子把酒送上,只一口,就立时晕了过去。现下,孟强他们,已经将人送到小姐说的那地儿去了。”
迟静姝靠在车内,低笑,“先别回府。”
老丁明白了她的意思,“小姐,如今天色已晚,那边也不干净。咱们还是回府吧?”
他从前对迟静姝言听计从,可最近也不知是凶险太多,竟生了许多忧虑担心。
迟静姝却笑道,“无妨,孟强他们不是还在那儿么?出不了事。我就去瞧一眼。”
瞧一眼,这个因为一己私欲,连着两世都要将她生生推入火坑的兄长,落到个跟她一样的境遇时,会是个什么样的反应。
她看了,心里攒了两世的恨,那被开膛剖腹的、被凌辱不堪的少女的尸体带给她的惊怖,才能舒缓,才能解气!
才能痛痛快快地抒发出来!
老丁隐约猜到她的心思,略想了想,朝小四子点头,“去朱雀大街旁的丝雨巷子。”
“好嘞。”
小四子答应,调转马车。
……
丝雨巷是条夜里才点灯的地方。
周边又并无几乎住家,几乎无人知晓——
这白日里连个鬼影都见不着的巷子,一到夜里,居然会悄无声息地出现这么多马车人迹!
深深的巷子里,只有一扇毫不起眼的小门,梆子声敲过后,那小门上头,便会点亮一盏红晃晃的灯。
随风摇曳,瞧着,艳丽又怪异。
一辆马车悄悄地在巷子口停下,一个身穿绸缎通身富贵的男子下了车,左右看了看,快步走进去。
然后抬手,在那门上‘叩叩,叩叩叩,叩叩’的敲了几下。
“嘎吱。”
木门朝里拉开,一个面相普通的小厮探出头来,朝两边看了看。
那男子递进去一张银票,还有一支不过手指粗细的烟管子。
小厮接过,又看了一眼,笑了起来,“张公子,今晚又来啦?您快请进。”语气热络。
那男子笑了起来,一边朝里走,一边问:“今晚可有新鲜的么?”
小厮笑起来,凑到张公子耳边低声道,“相公才收了一个细皮嫩肉的公子哥儿,年纪是大了些,不过呀!”
小厮笑得有些猥琐,“那里……是个没用过的。且也开过女荤……”
“哦?”张公子顿时双眼发亮,“可定下了?”
小厮笑着摇头,“相公说,等贵客到齐了,先观摩之后,再一同竞价呢!”
张公子一听就皱了眉,“你们相公当真好算计!今儿个我这银钱可是带得可不够!”
小厮哄他,“若张公子真瞧上了,也不妨。先将您身上那块玉佩押给相公呗……”
“你这混账东西!那可是我家祖传的……”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穿过外廊,进了一间大屋子。
不似外间的寂静悄然,屋内灯火通明,人影往来!够筹交错,欢声笑语如同闹市街头!
“哎哟,张公子来啦?”
“李老板,今晚难得有兴致啊?”
“来来,先坐下喝一杯。”
二楼拐角,一处极其僻静的雅间,没有点灯,只有大堂里明亮的光,模糊了这雅间里半面的光。
一位头戴长帷帽遮蔽半身的女子,坐在暗影处,静静地看着这底下浮华醉生的景象。
坐席中,皆是衣着华丽一掷千金的达官贵人,富户大商。
人人面浮游离,梦死欢笑。
手里,都搂着一两个,面相或静秀或妩媚或娇弱的……少年郎。
不错。
这丝雨巷里,藏着一个与百花馆相同的,却只在夜深人静,悄悄营生的,小倌馆——寒烟阁。
只不过,比起大长公主的张扬放肆,这寒烟阁,却低调得几乎无人能知。
老丁当初听迟静姝的吩咐,让孟强打听到这里时,也着实吃了一惊。
本以为极难打进,不想,迟静姝只让孟强带一句话给这寒烟阁的老板。
对方居然就轻易地答应了今晚的事。
他站在迟静姝身后,扫了眼楼下堂内的景象,不由皱眉,低声道,“小姐,这里太过腌臜,还是不要久待……”
话音未落,门口边传来敲门声。
老丁扭头看去,便见一身形卓约的男人推门进来,皱了皱眉。
孟强站在门口,为难地朝老丁笑了笑。
迟静姝扫了眼那人,淡淡道,“你先出去。”
老丁有些迟疑,却还是转身,恭敬地退出门外,带上了房门。
屋内。
那男人朝前走了几步,大堂里亮堂的光照在他的身上。
一身青色长衫,头发轻挽。
约莫三十岁的年纪,却生得极其貌美,举止神态之中,很有一股风尘之意。
他也没靠近,就站在那里,朝迟静姝行了一礼,笑道,“见过贵人。”
迟静姝不动声色地‘嗯’了一声。
那人又笑道,“贵人交待的事,今儿娼家必然办得妥妥的,请贵人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