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万久福死了之后,这人能迅速上位,成了开元帝身边的第一红人了。
这万事不问,只管主子高兴和顺心的姿态,倒确实是个能耐的。
她朝开元帝行了一礼。
开元帝立时还礼。
便听她柔柔缓缓地说道,“既然陛下如此虔诚,那小女便停驻青云一段时日。”
开元帝大喜。
不等说话,却听迟静姝说了一句“只是……”,立时又紧张起来。
“只是,陛下如此诚心,倒是叫小女心中不安。
故而,小女为表陛下厚爱之恩,愿在上清宫内设祭坛,为青云国和陛下,祭天祈福。”
开元帝一听,几乎喜出望外,当即便答应下来。
并表示,也想跟随神女一起,祭天祈福,求神问灵。
却被迟静姝以凡人难入天听,恐坏了上达之道,这才熄了开元帝要同住上清宫的心思。
最后答应,每月初一、逢十,可让其跟着一起祈福听天命,才安抚了开元帝兴奋又狂热的情绪。
恰巧前朝有政务传来,这位一直沉浸在诡异情绪中的皇帝,才不依不舍地离开了。
偌大的上清宫,便只剩了迟静姝,还有被开元帝留下来,帮迟静姝处理琐务的小顺子。
小顺子是王福海的干儿子,在这皇宫里,也很是得脸。
凑到迟静姝跟前便笑得谄媚,“神女有何吩咐?”
迟静姝看了他一眼,浅浅一笑。
饶是小顺子在皇帝跟前,见过无数美人,也被这笑晃得心头直摇。
他是个聪明的,知晓这宫女儿如今算是一步登天了。
有着这样的容貌,还站了一个神女的身份,不知这以后要被皇帝捧到什么地位上去。
后宫里头,只怕就快要没人能跟她并肩了! 于是愈发笑得殷勤,“神女不必计较,如今您已是咱们陛下眼中最尊贵的人了,不管从前什么计较,咱们只看以后的路,是不是?
神女心中有何想法,不必拘泥,只管吩咐奴婢,奴婢必定给您安排得妥妥帖帖的!”
这还提点上她了! 迟静姝心下低叹,能伺候皇帝的,果然一个个都是人精。
这小顺子是想借着这机会,一边恭维她一边施恩她。
毕竟她眼下的身份是个从最末等的身份,一脚踏上青云之上神女之尊的宫女。
此时正该是战战兢兢,无助无靠的时候。
小顺子此时伸个援手,那她必定感念其恩,将来若是能得富贵权势,必然也忘不了在她无助之时,对她添翼良多的这位顺公公。
暗暗笑了笑,看了眼小顺子滴溜溜直转的眼睛。
清浅开口,“多谢公公好意,我……” 小顺子的眼睛亮了亮。
却听她依旧柔柔缓缓地说道,“我也没什么需要的,一切布置,就由公公安排吧!”
小顺子一愣。
接着看迟静姝又指了指上清宫正东的一座侧殿,“只是一样,祭祀祈福的祭台,还望公公尽心布置。”
小顺子呆了呆,真没想到,这天大的富贵陡然加身的宫女儿,居然还能这么镇定。
什么都不要?
是觉得他顺公公不值得结交?
还是指望着之后跟皇上去索要呢?
他一脑门子的不解。
待到回了养心殿,见着自己的干爹王福海时,听他问起这位新晋神女的情况时。
才把心中的不解说了。
本以为干爹要斥笑那神女不自知。
不料,干爹却别有所思地摸了摸光溜溜的下巴,笑得意味深长,“这神女,不是凡人啊!”
小顺子瞪眼——神女当然不是凡人啊!哎?
不对啊!怎么就不是凡人了?
…… 这一天,上清宫一应出入的宫人便没断过。
各宫有各有宫人前来打探,却又都被小顺子提前安排好的人给挡了回去——陛下有命,俗物不得搅扰神女清修。
故而,这位神女,在后宫之中,愈发神秘得叫人心生好奇与忌惮。
不提旁人如何想。
迟静姝独自站在上清宫偌大的主殿内,走到窗边,伸手,摸了摸探进窗内的花枝。
初春的光景里,枝头的嫩芽已然抽出,夹在新绿的树叶中间,几朵小小的花苞,悄然探头。
有耐不住的点点粉红,已然绽开了小小的骨朵儿。
迟静姝正看得出神。
就听身后一声压抑的喝问,“迟静姝!你到底什么意思!”
本在神游的少女倏然回神,勾了勾唇,回头,便见秀禾端着一个云纹暗雕的檀木盒子,站在身后的不远处。
笑了笑,反问:“不经通传,就擅自进了我这上清宫的殿内,你倒是胆子大得很。”
秀禾顿时满脸怒气,恶狠狠地瞪着她,“你真以为你是什么神女了不成?
不要以为旁人不知晓你的身份!”
被她威胁,迟静姝却也不急。
反而淡淡一笑,走到主殿的主位上坐下,居高临下地看向秀禾,“我身份?
我什么身份?
姑姑莫不是要到皇帝跟前去告发我么?”
自然是不可能的! 秀禾被她一语拿捏住,顿时气短! 憋了半天,才强忍着怒气地问道,“你到底动了什么手脚!为何能让皇帝将你认作神女!?
他难道没看到你的脸?”
脸。
这些人,三翻四次地提到她的脸。
所以,迟静姝才动了心思——她的脸,对于开元帝来说,只怕很是个特别的存在。
至于特别在哪里?
只要想想,都能猜到,脸,又不是其它什么物件儿,那多半是,跟某个人相像了。
开元帝的心头,莫不是还留着某个白月光不成?
迟静姝便做了个大胆的冒险。
借着每日供奉香火的机会,在那香炉里放了只对男子才有效果的迷幻香料。
并且,借着自己的这张脸,让开元帝心神巨震,以达到香料效果最佳的目的。
而这冒险,果然是值当的。
她博了另外的一条路出来! 这条路,不是那些人计划里,给她布置的那条身不由己的宠妃之路。
也不是会被开元帝糟蹋过后,无法再去面对萧厉珏的那条路。
就算此时身不由己又如何,她隐忍许久,难道真的只是为了做他们的棋子?
不! 她要回来,是为了那个人! 那个为了她,连多年来历经重重险境都不曾放弃的性命都能舍的人。
她绝对,不能再让这些人,利用她,去伤害萧厉珏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