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老者眼中布满了嘲讽，还以为白衣老者是要再一次帮着南溯说话。
就像十六年前，得知清婉消息的时候，他们不就是这么选择的吗？
因为南中天需要一位域主，而南溯又是最合适的。
呵。
因为这么一个原因，他这十六年来再也没有离开过后山，生怕见到南溯就会忍不住想要杀了他。没想到啊，他竟然还有这么一件大事情瞒着！
“清婉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别忘了。”
他只说了这么一句话，捏紧了双手，白衣老者眼眶一瞬间也红了，却依旧固执的拽紧青衣老者的胳膊，说：“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他轻易的死了。”
心中的愤怒并不比青衣老者少，当年将域主之位给南溯的人是他！
“清婉的女儿还在结界里。”
其他的老人提醒了一句，青衣老者瞬间回神，却还是举剑挑断了南溯的经脉，破了他的丹田。
结界之中的南言卿完全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她此刻正嘴角微微抽搐的看着不远处一边吃果子一边与灵神们打斗的沈九。
这还是头一次看到有人打架会吃果子。
并且吃的还挺香。
灵神们也被沈九这样的做法给惊住，满脸黑线。
倒是若凌和若凊都已经见怪不怪了，他们都知道沈九身上的伤将将好，虽然又飞升了一个等级，却还是需要有灵果来源源不断提供灵气的。
这穹苍，怕是也只有沈九一个人能那么轻易的就吃到种在神之境主殿外的果子吧。
若凌忍不住在心底鄙夷了一番，不过是沾了沈九小姐的光，要单单只是她自己的话，果核都没有。
吃着果子的沈九周身的灵气不再压制，好在水渊设下了结界，外面的人并不能够感到波动。
站在沈九前面的水渊感受着她身上的灵气波动，脸色倒是变了变。
“三阶灵圣！”
他有些不相信的说着，其他的灵神也都将目光看过来，沈九将手上的果子吃完，咧嘴一笑，毫不客气的朝他进攻。
有这样的强者来练手，平日里可是找都找不到的。
这般想着沈九眼中的神情变得认真许多，周身灵气疯狂的运转，用最直接也是最粗暴的方式与水渊对打。
不带任何的技巧，纯粹碰实力。
被沈九这样的打法吸引，水渊难得的也被激起来战意，他只是留下来的一缕虚影，却也比沈九要高，一位三阶灵圣与六阶灵圣直接以拳头来对抗，这可不是任何人都能看到的。
沈九一个回旋踢朝水渊的脸上袭去，对方没有任何的闪躲，伸手格挡住，另一只手拽住她的腿，朝身后一拉。
腿上强劲的灵气注入经脉，沈九那震惊的脸色之中，隐隐的噙上了一抹惊骇，身体狠狠地向外飞去，连忙运转灵气稳住身形，艰难的停下，地上被划出一道惊人的裂缝。
“很厉害啊！”沈九眼底的惊骇尽数收敛，认真的看着水渊。
水渊冷哼，没有说话，手弯成鹰钩朝沈九而来，身体骤然增加的高速，让得空气产生了许些音爆之声。沈九的身体后退数十步，躲开这一击。
却依旧被余下的劲气波及到，喉咙处的血腥味让她忍不住惊叹。
不再躲闪，她消失在原地，手中的灵气总是会在水渊所看不到的地方朝他袭来。
就算修为悬殊过大，却能够躲过他的目光，这倒是让水渊有些没有想到，对沈九的看法也变得不像之前那般的排斥了。
一声低喝自他的耳边响起，眼神微变，水渊瞬间释放体内的劲气，肩膀处以及膝盖处的剧痛让他不受控制的单膝跪地。与此同时，站在他身后的沈九也眉头紧锁，青筋暴起，身体往下，连忙用手撑在地上，不让自己倒下。
喉咙处的血腥味压不住直接一口喷出。
双手颤抖着，她唇角的笑容却是比任何时候都要耀眼。
最后一击，就是以自己的身体作为诱饵，引其上当，尽管这种做法太过骇人，却总是有用的。
艰难的往后看了一眼，果不其然水渊正单膝跪地，肩膀处的伤口尤为显眼，尽管已经是虚影不会流血，却是会感受到人应该有的痛楚的。
这便是沈九想要看到的画面。
不远处早就已经打完在看她和水渊的其他灵神和若凌三人，看到两个人同时跪在地上时都讶异的睁大双眼。
尽管他们不能够参与进来，去清晰的看到了方才沈九那一击有多么的可怕，若不是可以的收敛，只怕是水渊就不会是现在这样了。
饶是灵神们，也震惊了，看着沈九的目光充满了审视。
若凊紧蹙眉头，瞬间出现在沈九跟前，看着她那虚弱的模样，伸手将她从地上扶起来，忍不住在心底叹了一口气。
沈九又双叒叕受伤了，她才认识沈九这么短的时间，竟然就已经看到对方受伤两次了。
好不容易才养好，现在又恢复原样了。
“没事吧。”
还是询问了一下，若凊恭敬的看着她。
沈九摇摇头，脸上的笑意颇深。
将目光放在依旧跪在地上的水渊身上，她戏谑道：“怎么了？起不来了吗？”
声音有些许的虚弱，若是不仔细听是压根就听不出来的，水渊眼眶通红，听到她的话后从地上站起来，扭头盯着她，像是要望进她的灵魂深处般。
“你叫什么名字？”
这话让沈九有些抽搐，对上水渊那双眼睛，顿时尴尬的说：“长临九。”
水渊摇头，神情依旧复杂的看她，声音有些沙哑：“你身上，有姐姐的气息，你到底是谁？你不是长临九！”
有些疯癫的说着，这模样让沈九有些摸不着头脑，好在很快就有灵神过来安抚水渊。
这个时候的水渊变得很奇怪，像是陷入了梦魇般。
长临将设下的结界撤掉，声音温和：“南言卿，脱离南中天。”
说完，这十位灵神便消失在了大家的视线，完全没有搞清楚情况的沈九眨眨眼，不明所以，朝南言卿耸耸肩，倒是很快就接受了这件事。
擂台之下，长临的话说完后，依旧是一片寂静。
南言卿对此已经全然不在意了，身上虽然也带着大大小小许多的伤口，脸上的笑容却比起任何时候都要灿烂。
她总算是能够彻底的离开南中天了。
“走吧。”
沈九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冲她挑眉，南言卿点头，道：“走，我带你去水渊域玩。”
话音落地，在场的所有百姓才像是反应过来一般，将目光都放在南言卿身上，也不知道是谁先大声的喊：“清婉圣女的女儿出来了！”
这声音出来后，其他人都像是被惊醒般，全都跪在地上。
震耳欲聋，直冲云霄。
南言卿愣在原地微微蹙眉，看着这些人的眼神很是平静。
倒是沈九，轻笑一声，停下了脚步，看样子自己的嫂子还有事情需要耽搁了。
“小九？”
看到沈九这般，南言卿出声有些诧异。
“留下来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呗，反正你都已经脱离南中天，什么时候走都是一样。”
沈九笑着说，一个人脱离神域，并不代表再也不能出现在此神域了，只是再也不能得到该神域的相助而已。
觉得沈九说得挺有道理，南言卿点了点头，还未来得及找人询问，就看到几个老者出现在她跟前，每个人的眼眶都通红，甚至有一位颤抖着伸手要拍她的肩膀，南言卿目光一凝，往左边侧了一下，躲开。
沈九看着六个老人，眼底闪过一丝玩味。
“怎么？你们来这里是想要再打一架吗？”
老者们听到她这句毫无礼貌的话不仅没有生气，甚至还直接跪在她眼前，青衣老者颤颤巍巍的说：“多谢姑娘相助！”
这话让沈九也忍不住皱眉，她好像也没有做什么事情吧。
只是这样一群白发苍苍的老人在她面前跪着也不大合适，沈九打了个响指，看着他们站起身来，才道：“我没帮你们什么。”
站起身来的老人们都低垂着头，眼眶通红。
倒是青衣老者将目光放在南言卿身上，老泪纵横：“你叫南言卿？”
被问及的南言卿在他身上察觉不到恶意，虽然神情冷淡却还是点头。
青衣老者又问：“你母亲呢？”
这下，南言卿停顿了片刻，声音有些僵硬：“死了。”
尽管早就已经猜到了这样的结果，可真正听到的时候，老人们还是呆住了，站在原地，每个人身躯都是僵硬的。
南言卿只是片刻的异样后就恢复了，将目光放在他们身上，道：“还有什么事吗？没事我就走了。”
这话直接将老人们的思绪全都拉回来，白衣老者颤抖着说：“孩子，你是清婉的女儿，我们都是你的师祖啊。”
南言卿记得她出生后就住在城外的破庙里，那所谓的母亲她最多的印象就是躺在床上，眼圈发黑面色蜡黄，明明已经非常虚弱了，却还是会把最好的东西都给她。
可直到她死，南言卿也没有能够知道她叫什么，是什么人，来自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