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玥自己也搞不清楚,为什么都这个年龄阶段了,还会脸红?
她自己觉得不可思议。
她觉得不能解释,这不是她的风格。
记得她当年,第一次出现在讲台上,作为代课老师,她很淡定,不会脸红,从来没有脸红过。
今天可是怎么了?
她想起了当时,当时就是这样的情况,一个高中的教室里。
非常有意思,她记得也是一个冬天。
她第一次上台也没有脸红过,今天遇见一个早已认识的男人,却要脸红?
是不是病了?
这不是她,童玥非常尴尬,她低着头,不看童幽沣,只看着地上。
她想着那一年。
那一年,漫天飞雪,今年,这个破天气,不知道怎么搞的,冷得要命,就连从来不下雪的地方,也下起了雪。
鬼天气,冷死人了,所有学生都在跺脚,冻得不行。
再加上这种破教室里,一点暖气也没有。
破地方!
学校不知道发上面蛇精?
居然请来了一个吐拉吧唧的女老师代课,名字叫做童玥!
没错,同学们眼中的童玥,形容的童玥,就是学院路的童教授。
她很自信,走进炫世中学高三八班的教室里,作为语文老师童玥正在分析讲解一张期末考试摸底试卷,一张让童玥头疼的卷子。
童玥临时接到的消息和任务,并没有做准别。
她哪里懂什么语文?
拿起卷子,随便讲了起来,上面也不管了。
讲着讲着,觉得语文试卷,也不是那么枯燥的,挺有意思的。
特别是最后一题。
特别是作文题目《幸福是什么》,童玥打算重点讲一下。
幸福?
童玥只知道,幸福就是,她拥有贝儿。
贝儿也有奶喝。
幸福的含义,阴人不同,而不同。
她很想知道,这帮中学生心中的幸福到底是上面样子的呀?
他们一定千奇百怪,一定很有意思!
童玥扯高了嗓子,叫了起来:“同学们,幸福是什么?”
“幸福是什么?管它是什么?!老师现在下课,让我们去玩,就是幸福了。”
“现在可以玩手机么?那一定很幸福呀!呵呵——”
“现在可以睡觉吗?我敢打赌,睡觉一定是幸福的呀。”
……
同学们你一言,我一语。
吵死了!一点也听不清楚。
原来,这帮高中生,这么吵闹呢?
几乎是闹腾!
童玥直接问了,同学们起哄,嘈杂喧嚣,教室里一片混乱,童玥听不清楚,她想了一下,接着说道:“安静!这样吧,我来点名,一个个回答,让所有人听听同学们所理解的幸福的内涵与外延。”
听到点名,这个问题,让所有同学没有了兴趣。
具体地说,也不是没有了兴趣,而是,听见这样说,都觉得没有意思。
大多数同学,坐在教室里,并不是为了学知识的,也不是为了回答老师的问题,而是用来去哄的。
一旦有了起哄的机会,抓紧时间,使劲喊,一点单独发言,一点意思恶意没有了。
安静!
肃静!
静得出奇!
过了一下下,仅仅几分钟的诶时间。
顿时间,教室里又一片哗然、尖叫,震耳欲聋,童玥搞不清楚,为什么她的学生那么好的精力?
既然这样,那好,童玥的眼睛在教室里迅速扫视了一遍,把最活跃的最调皮捣蛋的,以及最像混世魔王的,全部记下来了,她打算呆会儿一个个问过去,她倒要看看,整天在教室里吵吵闹闹的这帮学生,到底多有本事!
这个资本家的富二代,这个房地产行业的独子,这个耀武扬威的小混混,看他到底有没有一丁点本事!
童玥盯着他,微笑了一下。
“唐禹哲,平时的你最活跃,声音叫得最大,你来说说,幸福是什么?”
童玥最喜欢语文老师的那一招,先扬后抑。
先夸夸他,那种看得见的优点,也算是的。
然后再道出了问题的实质。
她等着这个混世魔王的回答,他应该回答得多精彩?
是吧?
童玥挑了一个班上学习成绩最差的男生,让他回答问题。童玥一脸不屑,等着挑刺,批评他。
每次考试过后,统计分数,童玥听说,语文老师总是发现,唐禹哲的成绩拉低了平均分好几分,明明可以稳拿年级第一的,因为唐禹哲的成绩混在里面,只能与年级第一擦肩而过,童玥心疼,她就不理解了,一直被学校评为优秀教师的她,遇见这一届混世魔王,她就不行了?
今天得趁机好好修理这帮小兔崽子!不好好学习,整天都干一些什么事?
唐禹哲被童玥叫到了名字,一点也不害怕胆怯,他“呼”的站起来,挑衅般,看着童玥,慢悠悠地淡定地回答道:“老师,这作文题目太笼统了吧?,估计出卷子的人,就是一脑残——”
“唐禹哲!注意言辞,作为一名合格的高中生,说话注意点!不懂就是不懂,不要胡乱怀疑出试卷的老师们!”
他居然这样回答?一个学生这样说话?
这个中学,它有没有王法?
一点校风校纪也没有?
这些老师,就让他一直胡作非为?
唐禹哲,他可以这样直截了当地伤害他人?
童玥几乎要被他气死,她知道,试卷都是全省最优秀的教师队伍出的,怎么可以容得了一个差生非议?
不可以!
童玥想,首先找班上最会写作文的苏潋梓做一个示范。童玥的眼睛,在教室里扫视了一遍,最终,眼睛定格在苏潋梓的脸上,童玥的那气得被扭曲的脸,终于有了一丝缓和的表情,她的语气,变得稍微柔和了,说道:“苏潋梓,请你说一下,幸福是什么?”
不能,不能让这样的差生做示范!
不让让唐禹哲的谬论,先入为主!
她从语文老师那里打听到了,班上有一个学生的作文写得很好,只不过,她有严重的偏科。
她的数学成绩,已被二十分的卷子,从来没有过二十分。
据说,她的数学成绩,全是靠选择题蒙的分数。
这选择题,有技巧,苏潋梓曾经说过,可以都选一样的,比如说第一题选第一个,那么后面的全部选第一个。
这样一来,总会有几个对了的。
不过,这样的概率,也有可能全部错。
有可能,所有的题目,没有一个选第一个的。
所以,她用这种方法,还几次,拿了零分。
一分没有,她也无所谓,反正都是要挨骂的。
在学校挨老师的骂,回家挨父母的骂。
然后她非常怀疑自己,是不是很笨。
所以她自卑,一句话也不敢说。
这自卑的表现,它的形式有很多种,第一,像唐禹哲一样,像一个小混混样,撒泼,调皮捣蛋。
完全发泄出来。
第二,像是苏潋梓一样,一样的不言语。
她觉得,自己很笨,笨到一个数学题目也不会。
到后来,苏潋梓她索性不说话了,成天低着头,特别见了老师,她吓得浑身发抖。
她自卑自闭到了极致。
苏潋梓吓得浑身发抖,站了起来,双手捧着童玥刚刚发下来的期末摸底考试试卷,低着头,眼睛盯着作文部分,她的作文,打了满分。
满分,只不过是她作文的常态,就像她的数学一样,零分,零分也是她数学的常态。
满分的作文,是她平常的成绩,一贯以来的成绩。
如果有一次不打满分,一定不是语文老师批改的试卷。
她的作文水平,已经得到了作家协会的认可。
写得非常地深刻和到位。
几乎没有纠正的余地。
苏潋梓也是一位比赛的熟悉面孔。常年的冠军。
学生组只要她参赛,那第一的一定不是别人,冠军一定是她,非她莫属!
这个定律,似乎是文学界的不变的规律。
苏潋梓的担子太过小了,她即使在教室里,也不敢大声说话。
此刻,苏潋梓被童玥叫到了名字,不敢看童玥,也不敢看同学们,她觉得站起来当众发言,就是一种罪,这种罪,让她脸红,一直红到了耳朵部位,她不想这样和人沟通,与其这样,还不如一个人低着头写作呢。
当众回答问题,就是受罪。
好尴尬!
她甚至会浑身不舒服,非常不好意思。
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她无法解释自己的内心,虽然她什么都会写。
但是班主任童玥点到了她的名字,没有办法,硬着头皮,声音还在发颤,看着卷子上自己写的满分作文,结结巴巴地读了起来。
她能照着读,读得还不是很通顺。
让她读作文,还不如让她写作文!
但是没有办法,她还是读了。
“幸福——幸福是一种生活态度和对方给予的温暖。幸福是一个无形无踪的影子,随时伴随着我们的身后,痛苦时,它给予我们安慰,高兴时,它给予我们愉悦感。幸福就像是沙滩上金灿灿的贝壳,时刻发出耀眼的光芒,照亮我们的前程,同时,幸福也是黑魆魆的夜空中,悬挂在天空的一闪一闪的星星,给我们指路,让我们清醒——”
苏潋梓的声音很小,小到同学们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