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雾之中,剑光闪逝,火花迸射。
司马云帆终究还是没法将那两只魔纹重箭完全避开,其只一支铲飞了他的半边肩甲,然后那魔纹箭爆发浩大的电光,使他再一次遭遇到了雷击,四肢躯体抽搐不止,浑身毛发则化为焦炭。
而另一只黑色的重箭,则是洞穿了他的大腿。
这也是一只魔纹箭,威力却远不如前者。只是在命中之后,使一团水液侵入到了他的躯体。
可此刻司马云帆却宁愿自己,中的是另一只魔纹重箭。这只那是一种剧毒,只是短短的须臾时间,就已让他的右腿完全失去了知觉,
而此时司马云帆的形象,已经狼狈之至。整个人半跪在了地上,身上的墨甲也脱落了好十几块构件。胸腹处也有三道伤口,前后近乎透明。那是‘勾陈上宫天皇大帝’掌控下的三口飞剑,在他无瑕分心之时,从他的背部装甲刺入,随后又透胸而去。
——这三处伤口距离他的心脏,仅仅只有半寸之遥。只差一点点,就可以让他殒命于此!
不过现在,结果估计也不会有什么不同。司马云帆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是绝没可能从此地逃生的。之前就已办不到,现在就更没可能。他甚至已放弃了逃遁之念,只是疑惑的往向了北面方向。
“很奇怪是吗?那位术师应该早就知道你这边生出变故,离死不远了。可直至现在,他都没能给你半点助力。”
袁天浩一边说着,走到了司马云帆的身前,此时他的神色姿态看似放松,却依然是全神戒备的状态。
在洛阳黑榜中,曾经登临前三之位的‘轮回天眼’,哪怕是在濒死状态,也同样可怕。
“可问题是,他的方位已经被我们找到了。阁下不会以为,我们就只有这几人而已?”
袁天浩立时了然于胸,他放弃了最后一线希望,转而一声轻叹,抬头看着袁天浩:“那两位神射,应是李孝基与无面箭罗礼,加上你袁天浩。你的雇主,可是那位直阁将军,武猛都尉李世民?”
袁天浩的面色却毫无变化,只是微微摇头:“阁下的猜测,实在是耸人听闻!”
而下一瞬,他手中的三尖两刃刀就已再次挥动,雷光闪耀中,猛然往司马云帆的头颅劈斩而下。
※※※※
而就在稍早之前,在司马云帆遇袭之地的北面,一处密林之内。
那位才刚从那云中城堡内飞离出来年轻道人,正神色凝然的端坐于一座法坛之上。
在他的身前,还立着一青一红两尊墨甲,都是身躯低匐,亦宛如猎豹的姿势警惕着周围。
“我知道你们,都是一群乱臣贼子!左边的这位,应该就是无面郎君汤九变?不久前伙同青魔刀孙彦等人,放走化清坊武库之下那头妖魔的钦犯。至于另一位,应该就是所谓的‘红拂女’,大半年前意图从洛阳黑市劫走王阶墨甲‘波罗揭谛’,结果被虬髯客重伤。不久之后,又意图袭刺凤驾,袭伤董纯之后侥幸逃生。”
随着这话音,一尊壮硕魁梧,提着一对巨锤的墨甲,从密林之内缓缓走出:“还有这位一品术师,你脸上的人皮面具很逼真。可我大概能够猜到,阁下一定是出身贵胄,半年前的谋反案,还有李玄霸遇袭身死,阁下都曾经现身出手是吗?”
年轻道人眼神清冷,定定看着对面从林中走出的那尊王阶墨甲:“阁下是谁,听起来声音很年轻?”
“本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宇文,名成都。”
那尊墨甲走到法坛之前三十丈,就不再前行,而他的语声则冷硬异常,宛如坚石:“这次是受人之托,来阻你们成事。不管你们有什么样的目的,今天都别想得逞。”
年轻道人闻言,顿时眉头紧皱。而他还未来得及说话,那青色墨甲内,就已传出那汤九变玩世不恭的声音:“喂喂!我说少年,别说的这么果断啊。我们之间似乎是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汤某人可不记得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你?”
“龙肝凤髓!”
宇文成都道出这四字的时候,目中已经饱含着讥诮之意:“我不管你们,与魔龙八部有什么交情。只需知道你们与魔龙八部有过合作,那就足够了。”
年轻道人似乎头疼已极,一声轻叹:“就只凭阁下吗?”
“当然不可能!”
宇文成都摇着头:“我知道自己的深浅,一个区区三品,哪里有资格与你们三位抗衡?可好在我的母亲人脉甚广,还能够找来一些帮手。”
就在这一刻,那密林之中,蓦然又有一尊褐色的身影急冲而出,与汤九变的墨甲轰然交撞。
这二人一位持刀,一位执剑,一团团凄冷的刃光,瞬间就覆盖住了周围二十丈方圆之地,使那些树木全数倾塌,又被那溢散出来的罡劲搅成了粉碎。沉重的兵器交锋声响,不断的震人耳膜。
汤九变竟然力不能支,每接一剑就退后一步,短短顷刻之间,就不得不远离阵坛。
而在他身侧不远,那位‘红拂女’也同样陷入了苦战。那密林当中,不断的有暗器射出,似乎那飞刀、金钱镖、甩手箭、飞叉、飞铙、飞刺、飞蝗石、铁橄榄、如意珠、乾坤圈、铁鸳鸯、铁蟾蜍、梅花针、铁蒺藜、镖刀等等。花样繁多,手法百变,让人防不胜防。
而‘红拂女’手中的红色拂尘,也在不断的变化着。那三千红丝忽聚忽散,时而变化为刀剑,时而转化为长鞭,连续不绝的将那些暗器击飞击退,在前方形成了一片不可逾越的红色铁幕。
可这位的身影同样在后退着,那些暗器绝大多数都是朝着法阵方向飞射过去,这迫使‘红拂女’不得不退向阵坛,避免坛上的年轻道人被击伤。
后者则依然盘膝而坐,对那些漫天飞来的暗器,似乎全不在意的继续与宇文成都对视。
“那么接下来了?你们想必还准备了人手,用来解决在下?”
“你想多了!”
宇文成都摇着头:“我宇文成都年少势弱,也就只能请来这两位前辈而已。所以接下来,还得靠我自己。”
那年轻道人不禁失笑:“你自己?小子是否太自信了?”
“你是在说我自不量力,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是吧?”
宇文成都全不在意,他开始扭动舒展着脖颈,发出一阵咔嚓嚓的声响
“可我这次,本就没必要一定将你解决不可。能够坏了你们的弑君大业,本人就能满足。更何况,你觉得轮回天眼司马云帆那边能够坚持多久?你到那边的几位抽身,阁下也就离死不远了——”
就在年轻道人凝眉之际,宇文成都猛地脚下一踏,整个人宛如猎豹奔雷,掠过了短短三十丈距离。然后那右手的重锤,以泰山压顶之势往阵坛轰落。
“愚蠢!”
年轻道人一声冷哼,袖中蓦然十数道细长飞剑闪出,向宇文成都的头颅部位穿击而去。那些飞剑,都是瞬闪如光,哪怕是以四品武修的眼力,也无法捕捉。宇文成都也同样难以闪避,在飞剑临身之前,都不及做任何的避让动作,
可就在下一刻,年轻道人却又面色一变。探手一引,那十三口飞剑全数坠落,转而拦在了宇文成都的重锤下风,
随着‘轰’的一声震响,那由十三口飞剑编织而成的奇异盾牌,被这宇文成都的磅礴锤力,硬生生的压落到了地面。距离下方的法坛,赫然只有毫发之遥。
宇文成都一击无功,却不惊反喜,以讥诮的视线看着对面:“果然,看来你这座法坛,确实比我宇文成都的性命更重要的多。”
这个时候,那年轻道人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语声则艰涩异常:“你这个疯子!”
——这个名叫‘宇文成都’的家伙确实是疯了,居然宁愿失去自己的性命不要,也要将这法坛摧毁。
“我没有疯!”宇文成都摇着头,神色自信非常:“可我知道,这可能是你们唯一的弱点!是你们弑君大业不可或缺之物,不是吗?”
而就在语落之刻,宇文成都手中的一双巨锤已经再次挥动,以开天辟地般的气势般砸向了前方。
※※※※
“宇文成都?”
左后营的营寨内,李孝基不由自主的发出了一声轻咦:“毗卢遮你与宇文成都有着合作?这两位一品高人,他又是从哪里找来的?如果我没看错,那应该是石龙厉观海,还有无影神锋慕容血影,都是南方赫赫有名的大高手。”
“雨柔说他的母亲,很可能是越女剑派的前代圣女。”
李世民剑眉如峭,盯着前方,随口解释道:“当年灭陈之后,遭遇灭教危机的,可不只是天师道与茅山派,越女剑派也是一样。”
“原来如此!”
李孝基不仅微一愣神,他虽然比李世民年长,更经历过灭陈之战,可李世民说的秘辛,他还是第一次得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