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夏初的季节,草长莺飞,可那院子里絮絮叨叨的声音,却让人不由得失了眼睛,宋家的孩子们争先恐后的往屋子里跑,魏巧儿一把拦住他们,她儿子狗蛋站在魏巧儿脚边懵懵懂懂的看着大家,他根本就不知道具体发生什么,被他娘抱过来就呆呆的站在那里。
这几个孩子力气都大,魏巧儿拦在门口小声说:“你们甭急,还有气呢,郎中在里面治病,你们进屋除了添乱也干不了啥,听大娘的话,咱在外面等着啊。”
宋波哭的不成人形,抽抽搭搭的:“真的吗,那我们在路上碰到村里的婶子们,她们表情可难看了,好像我奶都不行了。”
魏巧儿往旁边啐口唾沫:“你们几个也傻,听那些老娘们瞎比比干啥,她们就嫌事儿不够大,有事说事,竟整那些没用的。”
没那么大事恨不得上外面说挺老大的。
宋长宁看魏巧儿这愤愤不平的样子,暂时先放下心来:“咱们大家先安静下来,不要吵到里面治病,我们在外面等着啊,你们别进去,我去劝劝阿福哥哥。”
宋长宁擦干眼泪,跑到宋福道那将人拽起来:“阿福哥哥你听话,别哭了,奶没事,有郎中在里面治病呢,你哭起来吓到里面的人,奶该不好了,你听话好不好?”
宋福道眨眨眼睛,也没听懂个所以然:“奶没事?”他紧紧抓着宋长宁的手,他很害怕,很担心,可什么都表达不出来,只会不停地询问那一句话:“奶没事?”
宋长宁安抚的拍拍他的手:“奶没事,你不要担心啊,真的没事,你不哭好的才越快呢。”
宋福道低下头,走到门外坐到门口,将脑袋埋在膝盖里,宋长宁看他这样就让他一个人先安静,虽然不懂得很多事情,但他现在一定能感觉到,其实还没有结束,大家都没有笑,所以还很危险。
宋福道的心思,要比一般脑子不清醒的人要清醒些,宋长宁和大家守在门口。
钱贵凤她们在屋子里用热水给宋奶擦身子,现在河里的水还凉着呢,扑在身上可是让人受不住的,再说这老太太这么大岁数,哪儿那么抗冻。
宋奶瘦小,躺在炕上全身青紫,嘴唇泛白,杨郎中背着身子指挥宋家几个儿媳妇该怎么做:“身子暖和点,将衣服给她盖上,然后在煮点姜汤,长宁还没回来吗?”杨郎中絮絮叨叨的问着,外面有人听见里面的动静,紧忙喊道:“回来了回来了,怕进屋耽误你们治病,所以在外面等着呢。”
杨郎中一拍大腿紧忙往外走,出去找到宋长宁抬起擦擦额头上的细汗:“长宁啊,你回去抓点驱寒的药过来,性温的,速度快点啊。”
“好,我这就去。”宋长宁紧忙往出跑,出家门口没多长时间,就碰到过来的沈寒年,沈寒年也是在家那边听说这边的事,急急忙忙过来看怎样了,沈三爷还有沈寒心在后面呢,马上也到了。
没想到正巧碰到宋长宁往外跑:“长宁,你这是干什么去?”沈寒年喊住宋长宁,宋长宁停下脚步他大步跑过来,头发被带起来,从家里一路跑过来又跑到宋长宁这,沈寒年脸带着一点点红。
“我要去给我奶拿药材去。”宋长宁开始往那边走,她太着急了,没工夫和别人说话:“那我先过去了。”
未曾料沈寒年跟上来:“我和你一起去,总比一个人好。”
宋长宁点点头,没有拒绝沈寒年的好意,她现在真的很慌,劝别人行,但永远都无法劝自己,宋长宁走着走着跑起来,沈寒年陪在她身边,连大喘气都不曾。
路途不短,往日瞧着也没这么难走,但是近日不知道怎么的,好像怎么走也走不到头,跑到半路,宋长宁喉咙里漫出铁锈的味道,她咳嗽着抬手将嘴捂住。
沈寒年看她难受,转头瞧瞧四下无人,他跑到前面蹲在宋长宁面前:“上来,我背你过去,你走的太慢了,我背着你跑的快。”
两个人只有三岁之差,但个头上差不少,宋长宁还像个孩子沈寒年却像个半大小子,蹲在前面的人身子骨特别直,散发着一种让人安心的感觉,沈寒年催促道:“快点的,你奶还等着你拿药呢。”
宋长宁咬住下唇,也没想那么多,愣住也是忌惮沈寒年的身份,觉得挺不可思议的。
不过还是爬了上去,怀着妹妹和兄长的心情,沈寒年与她不同,后背上的人很轻,很瘦,搂在他脖子上的手臂纤长,虽然瘦但也软,带着淡淡的皂角味道。
沈寒年背着她跑比宋长宁自己跑还要快不少,宋长宁趴再沈寒年的后背上,有些不自然的咬住嘴唇,前面两个小馒头还没有发育,沈寒年的后背太硬,撞在上面也不好受,宋长宁心态要成熟些,知道很多男女之事,莫名其妙的,馒/头疼她脸也红起来,不过转念想到宋奶,有些不自然的心思也就淡化了。
“那不是长宁和沈寒年嘛,怎么长宁还被背着呢。”钱招娣和牛二听信出来,走出自家大门口就见到沈寒年背着宋长宁往郎中家跑去。
“应该是去拿药了,我们赶紧过去吧。”任谁对这两个孩子都不会多想,当然,冯巧仁不在内,那女子的直觉太准。
牛二拉着钱招娣的手,带她往宋家走去,钱招娣点头,和牛二往那边赶去。
到了郎中家,沈寒年将宋长宁放下,脸比刚才更红了一些,宋长宁不好意思的看着沈寒年,紧忙进去拿药,她精心抓药,努力不出分毫差错,沈寒年也十分在意宋奶,但站在门口不知道怎么的就往歪地上想去了。
“我抓好药了,我们快回去吧。”
宋长宁气喘吁吁地说,沈寒年看了看路,接过药,鸦黑的睫羽挡住眼中的心疼,轻声对宋长宁说:“你慢些走,我跑着将东西送过去,别担心,大奶肯定不会有事的。”
宋长宁鼻子酸涩,点点头,沈寒年没忍住抬手柔了柔宋长宁柔/软的发顶:“你别着急,我跑得快,很快就到了,你在后面慢慢走,那我先过去了。”
她知道自己跟着也没用,腿脚慢所以也不拖累沈寒年:“那你注意脚下,谢谢你。”
“客气,我先走了。”
这一来一回还背着人,就算是牛二也累,沈寒年心口砰砰砰直跳,有些超负荷但他咬牙挺着,很快就跑到宋家,将药放到杨郎中手里一屁/股坐在地上。
杨郎中着急煎药,没来得及管沈寒年,宋长宁回来进屋投失个帕子递给沈寒年,沈寒年微微笑着扶墙站起来,站在阴凉下擦汗。
就在这时,一个尖细嘲讽的声音响起来:“娘,你快看,我就说沈寒年和宋长宁有不正当的关系,你看宋长宁给沈寒年拿帕子擦汗,她奶都要死了她都不担心,还在这对男人抛媚眼,真恶心,要是我是她奶,都能气的从棺材板里跳出来。”
冯家人也过来看热闹,冯巧仁和她娘站在门口,说话的自然是冯巧仁,她麦色的皮肤被气的发红,嘴巴更是抹毒了一样,巴巴的啥都说。
在旁边的宋波听到冯巧仁说他奶要死了,气的上去就将冯巧仁推到,嘶吼道:“你放屁,你胡说,我奶肯定没事。”
宋云也红着眼睛骂道:“冯巧仁你个嘴巴生疮的,什么都不知道少乱说,我奶没事,人家沈寒年帮忙去拿药,长宁才给送的帕子,你啥都不知道就知道乱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