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香茗跪在滂沱大雨中,眼前的人和物仿佛和她不在一个世界,跪在她身边的秦红,跪着爬起来跟着人往家里跑去,宋老贰的腿折了以后,死活不在杨郎中那待着。
宋老三背着他,宋老大拿着蓑衣给宋老贰遮着腿伤:“不进屋,背我到那个孽|障那里去。”
宋老大叹口气:“背他过去。”
“老三把我放下。”宋老贰无力的看着宋香茗,都走到这宋老三自然没啥说的,他将宋老贰放下,宋老贰颤抖着将蓑衣拉开,吼道:“看到没,你爹这条腿为你算是废了,以后就是个瘸子,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从今以后没人在护着你。”
以后他不会再护着她,但今日,他作为宋香茗的爹要告诉她,她的做的有多错。
宋香茗难得沉默没有顶嘴,宋老贰的小腿以一种诡异的弧度弯曲着,上面都是血,宋香茗脸色白的像是鬼,宋老大将蓑衣给宋老贰盖上:“走吧进屋去。”
“这腿是谁打折的?谁下的狠手?”秦红接受不了眼前的情况,以为是谁帮着出气将宋老|二的腿给打折。
杨郎中拎着药箱急急进屋,让刘牡丹叫他们进来,老宋家的人也是有种,腿被弄成那样得多难受,硬是忍下来不吭声,诶,造孽啊,平时不管闹出事整成这样,对谁都不好啊。
刘牡丹也被吓傻,秋雨猛如兽,打在身上冷人呢。
她急匆匆的跑到外面告诉宋老三杨郎中让他们赶紧进屋,宋老三看他们话也说完,背着宋老贰进屋,宋爷和宋奶小心翼翼的在旁边跟着,老两口糟心,要不是拼着一口气,说不定现在都跌在地上起不来。
秦红跟着跑进屋,脸色难看:“到底是哪个天杀的将他腿弄成这样?”
“是我二哥自己打折的。”宋老三不想搭理秦红,但她这么喊特别打扰杨郎中看腿,秦红听到这句话傻站在原地,好半晌发出杀猪一样的叫声:“夭寿哦,我怎么就瞎眼嫁给这样的男人,他是脑壳换成猪脑了吗?
怎么就狠心将自己打瘸,以后还能行事吗?”她哭着扑到地上,未来的日子可咋过呦。
宋老贰进屋后就昏迷过去,杨郎中看着失淋淋散发着血腥味儿的腿,都有点无从下手:“烧热水,找两块干木板给我,我要给他正骨。”
宋家人忙活开,赵兰撑着一把烂伞站在隔壁抻脖往这院瞅,邻里乡亲就是这样,不管大事小事都够他们下盘菜的。
沈东升在屋子里哄孩子,丝毫不知道自己的大儿子从鬼门关走了一趟。
钱家人这回也不好闹,毕竟宋老贰拿出条腿陪,钱有娣还完完整整的回来,只好就此作罢,冯桂花让李新花熬点饭食等会儿给宋长宁和沈寒年送过去,发生这样的变故,哪儿还有人顾得上这些。
李新花在厨房里失神的熬着米糊糊,她脑子里头宋家和董英的事交错涌出,董英在自己村和村里的光棍搞破鞋,两个人叫的声音那叫一个大,大白天还耕着地。
诶,这回老钱家的脸算是要丢尽了。
这事还是等贵凤那边消停再说,先熬米糊糊吧。
“娘,你咋唉声叹气啊?”钱多多站在锅台边好奇的问,灶膛里火的正旺,他在这烤裤腿子。
李新花瞥钱多多眼,将锅盖盖上,俯身特别认真的对钱多多说:“多多以后做事都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不管什么事情,假如你不做有良心的事,娘就会和你宋家叔叔是的。”
钱多多本就精,李新花说的都听懂了,他肯定的点头:“娘你放心,多多会做一个乖孩子的。”
李新花叹气:“你自己玩,娘在弄点柴火回来把炕烧了。”
“嗯嗯,娘你去吧,我在这给你看火。”
宋长宁柔着有些僵硬的手腕扶着床站起来,刚刚沈寒年清醒了一下,放开手,她走出门看到门前的血迹,长叹一口气,二叔是个负责人的爹。
沈三爷回去熬汤药,杨郎中这里一时间只剩下宋长宁沈寒年还有沈寒心,宋长宁想去茅房,雨伞和蓑衣都被带走,只好冒雨跑出去,刚出去衣服就被浇透。
上完茅房,宋长宁将门关严,拿着巾帕将头上的雨擦去,几岁的女孩儿,胸脯还是平的,只有鸽子蛋大小的鼓起,平时穿衣服看不出来,衣服湿哒哒的便被看的清楚。
沈寒心连打好几个喷嚏,宋长宁找到去寒的药草丸喂给沈寒心一颗,自己也跟着吃了一颗。
屋子里只能听到外面的雨声,宋长宁坐在床边守着沈寒年,今天要是没有沈寒年,真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真是谢谢他。
床上的少年忽然皱起眉头,焦急的喊着什么,宋长宁怕他是想要什么,听不清楚只好站起身凑进去听,不料沈寒年侧过头来,薄唇扫过她的脸,沈寒年感受到陌生气息猛地睁开眼睛,入目是嫩白的皮肤,还有宋长宁微颤的睫毛。
在旁边捧着脸的沈寒心吃惊的用小手捂住嘴,哥哥亲了长宁姐姐。
宋长宁心里在打鼓,她惊骇的想要起来,她身上的雨水流到地上汇聚成一个小水洼,宋长宁太过着急反而一脚踩到水上整个人在到沈寒年的胸膛上。
沈寒心:“……”
身|下传来少年闷|哼声,宋长宁手忙脚乱的爬起来:“对不起,我刚刚出去身上都是水,地上被我弄失太滑没站稳。”
宋长宁低着头快要埋到衣襟里,一副等着被骂的样子,沈寒年身上也有不少伤,被她压的浑身痛,虽然痛但还是忍不住红了整个耳朵,他听到宋长宁的话往她身上看去,清浅的目光落在宋长宁微股的胸脯上,很小,几乎肉眼看不到的弧度。
沈寒年别过头:“没事。”他声音嘶哑。
宋长宁皱起眉,也顾不上害羞,检查他的伤口。
“我没事你别担心。”
衣服被撩起,沈寒年浑身都开始火辣辣的,宋长宁看到好几处伤口都裂开了,她拿出药泥轻轻给他上药,先是他胳膊上的伤,沈寒年闭上眼睛不敢看她。
忽然有温热的液体低落在他的胳膊上,沈寒年睁开眼睛,床边女孩儿哭红了眼睛,不知道流了多少泪,眼睛红肿不堪像是杏核。
“哭什么?还在为宋香茗欺负你委屈?”声音要比以往低沉寒凉。
宋长宁摇头,闷声道:“刚刚我二叔在门口将自己的腿给折断,说是子债父偿,我已经没什么可在不放过的,我是在为你哭。”
沈寒年怔楞片刻,莞尔勾起唇,用一种特别温柔的语气问宋长宁:“为我哭什么,我好得很,别哭好不好,眼睛都哭肿了,我会……”会心疼的。
宋长宁也怕影响她,抬起袖子擦眼泪,可衣服失,越擦越失,沈寒年无奈的抬起手示意她靠过来,这时候沈寒年就算让她去跳河宋长宁都能干的出来,更别说是低头。
他的手干燥粗糙,擦着她的脸痒痒的,沈寒年边给她擦眼泪边说:“你哭就不漂亮了,你长得这么好看,不应该哭,你笑起来特别好看。
我喜欢看你笑。”
宋长宁听着沈寒年的温暖的话,眼泪开闸的往下流,她也不知道怎么了,咋就这么矫情:“沈寒年你闭嘴。”
第一次听到宋长宁喝斥人,虽然还是那么好看,但沈寒年却忍不住笑出声:“我在哄你,你怎么让我闭嘴。别哭了,我死不了,命大着呢。”真好,她终于不再将自己套在壳子里,这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