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过,子债父偿,而轮到寇立,他上一辈子的锅,这一次得继续抗。
而他上一辈子去的地方,他这一辈子终于又来了。
“过了大运河,便先在苏杭之地等一等,重剑山庄还未到开庄时,”路上,诸大勇介绍道。
三道流光在空中一闪,便就落在了城中。
熙熙攘攘的叫卖声让寇立很亲切,货郎叫卖、包子铺子、酒家的酒香,还有在街上偶尔碰上的大姑娘小媳妇。
这才是真正的古代生活。
“走吧,先去吃点东西,”寇立率先走进一间食肆。
“两斤肉、一壶酒,再来两碟小菜。”
很快,菜饭便端了上来,寇立尝了尝肉,一股酱味,不是很合胃口。
诸大勇吃的很欢,而秦华未有动筷子,似乎有些嫌弃。
“听说余家大户的小公子三月未出门了,被狐媚子迷的很深啊,榜子张贴那么久,也没见人摘下来过。”
“狐狸精?”对面两个汉子听了,有些意动,其中一个提声道:“那兄弟,这狐媚子害人不?”
“倒没听说过害人,只是经常砸碗摔碟子,脾气不小。”
“去看看。”
寇立看着对方,双眼眯了眯,对方手上的老茧,还有穿着打扮,棍子两端镶着铜箍,走起步来虎虎生风,胫骨交错间的特异声响。
江湖中人。
拳师。
于寇立前世来说,这是老本行啊。
寇立眼光看向街角的水缸,眼光深邃,渐渐的,一张脸孔浮出,整个身子从水缸钻了出来,奇特的是,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没有任何人看到这一幕,包括秦华二人。
道法、道术,是有迹可循的,但是道,则是完全相反的。
这两个武人走到酒客所说的府衙对面,果然有榜子贴出,还有一个护院正蹲着跟人闲聊。
“稍待,我也会一两手道术,能否算我一个,”寇立在对方揭开榜子后,走过去道。
“行,算你一个。”护院懒洋洋的起身,带头便走。
武师二人互视一眼,感到有些奇怪,这余家人怎么一脸清闲样子,完全没有焦急情绪。
至于寇立,他只对这两个武师感兴趣,对于这妖怪倒没有想法,毕竟星宿海中,妖怪比人还多,而且绝大部分人种,长的都像是妖怪。
“二位哪边人?”
“北边来的,来江南办点小事。”
寇立本以为对于拳术武艺之类的会很保密,毕竟是拿命吃饭的手艺,但是旁敲侧击了几句,对方就如同碰上知己,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按照我爷爷的说法,这拳术勾当,在百年前是极兴盛的,那时各省都有武行大行,大拳师见官不跪,豪商大族争相供奉,简直是人上人,便是拳术学徒,都有良家女子招婿。”武老大羡慕道。
“不过盛极往衰,传说当年皇帝老儿招揽各地各行拳师上京,想要选出一位武行盟主,管理这天南地北的拳汉子,当这个武宰相,谁知这一战打下去,各地拳术传承倒是断了七八成。”
寇立愣了愣,脑海中闪过一道熟悉而陌生的记忆,一闪而逝,“然后呢。”
“嗨,然后就是神仙出世,妖魔鬼怪到处乱窜,这拳术再高也不抵用了,有家底的人家,宁愿让子弟跟着游方道士混饭吃,也不愿学这门手艺,渐渐就断了,若不是我家老太爷逼着,这门番子拳,我们也学不下来”
“三位好汉,到了。”
余家的确是大户,宅子四进四出,飞檐陡峭,有种小型园林的既视感。
迎接他们的是个丫鬟,当然丫鬟不一定都长的漂亮,眼前这位就相貌平平,见了三人,目光一亮,急道:“你们来的正好,那小妖精又害人了,我家小姐给她气的都快哭了,你们快点收了他!”
武老大和武老二满头雾水的跟了进去,才绕过一个院子,墙面上的砖瓦忽然‘啪啪’直响,雨点一样洒落下来。
这时候拳术就有用了,二拳师拦腰扎马,姿势看着丑陋,其实动作极快,瓦片未过头顶,便就打裂开来,便是躲不开的,也有非要害部位遮拦。
寇立看着很有趣,他们每打出一拳前,腰间就轻微的抖摆发力,手臂沿着垂直轴突然向前挫,打在砖瓦上,往往不是四分五裂,而是分裂成两块。
记忆之中,这是北拳中的长劲架势。
连躲带挨几十块,这动静终于消停下来,武老大摸了摸手臂,当即‘嘶’的一声,只见两条手臂像是被蜜蜂蛰了般,又红又肿又大。
“这药水得另算,”武老二眼中泛泪,疼的。
寇立嘴角抽搐了下,果然感受到这个年代拳术的败落,这么大的汉子,居然被疼哭了。
不过饶是如此,那相貌平平的丫鬟也振奋起来,“好汉,厉害,回头让账房多给你加银子,头一次那贱婢的手段不灵光,这次肯定能斗垮她!”
话音一落,脚下草地像是毯子一样往外一抽,丫鬟‘哎呀’惨叫一声,跌落在地。
“小丫头真是没规矩,跟你家主子一样,长的丑,心也丑。”
寇立看到这里,大概就明白,这女妖精不仅不吃人,相反还是宫斗剧中的赢家,这抓妖的布告,大约也只是大房和小妾的撕逼。
他转身就走,清官难断家务事,再者说,他又不是种族歧视者,又不歧视妖怪。
“嘿,想跑,你们这些毛脚道士,半点把式都没有,还想着收姑奶奶我,看姑奶奶怎么折腾你。”
一声猫叫,墙角便站着一位美貌少妇,眼角眉梢就像是水做般。
寇立叹了口气,“你还是让我走吧,不然你会后悔的。”
“行啊,等姑奶奶将你脸上画个花字,这就放你离开。”
话音一落,对方双爪上便弹出尖甲,腥风一卷,化作一道兽影。
‘啪嗒’一声。
寇立收回了弹指,而对方彻底化作原形,白毛的九尾猫,面貌依稀有少妇的踪影。
“姑奶奶,这一指头弹的怎么样?”
猫妖惊恐至极,刚刚那一指,她能感受到,犹如一座山撞来般。
它喵的一声,低眉顺眼,“姑爷爷,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