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已经进了十一月,国中的气温开始下降,北方的湖水有不少开始冻结,等待来年的春汛。而辽东战场这边,也因为气温的降低而变得不那么乐观起来,虽然海水不会结冻,但是水温急剧降低,海面上的气温也逐步降低,虽然左庶早就做好了冬日作战的准备,也备好了足够的防寒物资,但是几个月都呆在床上,有不少将士已经出现了不适的反应。自己到底也是年岁大了,时不时的也有些不舒服。
左茂翎见自家父亲是在精力不济,瞒着左庶往京中上书,加上左贵妃的枕头风,郭舒炎终于同意将在西北呆了几年的左淼然重新调回辽东,而且还让他带上了十万军队和物资。
左庶知道了这件事之后也没有责怪左茂翎,毕竟自己和儿子岁数大了,想要让淼然以后可以接管军队,此时给他些历练也是应该的。
百济的军队十分顽强,而且他们用上了铁炮,虽然射程和威力还都不够大,但是在某些程度上也阻拦了他们的行动。战线僵持太久,左庶也有些坐不住了,如果这时候再不撤兵,进了腊月,天气更加恶劣,只怕就更难打了,于是无奈的向郭舒炎请求退兵。
等到郭舒炎的命令传到之后,左庶看过之后就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左氏父子唬的不行,连忙上前查看。左淼然拣起信件扫了一眼,自己也是震惊不已。因为上面写着,左家在海上和百济僵持的时候,蒋孝威已经陆路挺进了百济腹地,已经顺利进驻百济的都城,俘获了百济王室的一干人等。现在正全力往海边而来,郭舒炎要他们这边打起精神,争取合力将这些边境的军队剿灭。
“蒋孝威这个王八蛋!居然跑到陆路去了,这下可好了,咱们这边明明是主战场,但是功劳却让他给抢去了!这下子,皇上不追究我们作战不利就算了,朝中那起子酸得掉牙的言官又该各种上书了!”
“爹,爷爷,有件事恐怕我得跟你说一下。”左淼然听到这儿,似乎想起了什么难于启齿的事情,有些为难的说道。
“有什么事就赶快说,别在这儿卖关子!”左茂翎没好气道。
左淼然想了半天,方才开口,“这段时间爷爷和爹在作战,家里除了保平安之外不敢乱说别的什么,怕让爷爷分心。但是现在此事……恐怕皇上的桌子上已经堆满了言官的折子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
“二弟他……他前几年看中了一个得月台的戏子,跟了二弟几年了,连孩子都生了三个了。二弟不仅给她在外面给置了宅子,年初的时候还在她生孩子之后大办满月礼,闹得京城是沸沸扬扬的。母亲压根管不住他,为了防止母亲派人去找麻烦,他还特地花银子雇了不少人看家守院,咱们府上的人压根进不了门。现在二弟就很少回家了,整日就住在那个宅子里。这事闹出来之后,那些言官不知道送了多少折子上去了。”
当时蒋南林指点蒋南天从左二公子身上下手,蒋南天利用以前大理寺的便利好好查了查,发现不用自己刻意,这左二公子的生活也真是足够混乱了,蒋南天只不过合理的将他的事情传了一些出去,就让朝中之人纷纷侧目了。
左庶不由长吁短叹,“我们左家历代重用,到了你们这一辈作战不行也就算了,我只求你们能好好的,能把这个家掌好。可你看看现在这个样子!”
“爹,儿子想起来一计,恐怕是能够彻底反转我们的命运!”左茂翎眼中划过一道精光。
“你说吧!”左庶已经有气无力了,他现在真的是彻底的疯了,活了七十年,自己第一次有了手足无措的感觉。
“如果我们和蒋孝威的军队夹击百济驻军,那么必有一战是我们双方混战的,到时候咱们就趁机将蒋孝威给……到时候推到百济人身上,所有的功劳就全到咱们身上了!”
左淼然听了这话也两眼放光,觉得这是个再好不过的主意。左庶一直在长吁短叹,也没注意到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
不过左氏父子的谋划到底没有实行成功,总攻之时,还未等左淼然和左茂翎找到合适的机会射杀蒋孝威,一个不注意,一支铁箭就穿过了左茂翎的胸膛,一击毙命,再无转圜余地。等到有人发现他的时候,左茂翎满脸血污,左手向前伸着,好像是要握住什么,那时候他的身子都已经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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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京城
左二公子今日依旧是回外宅住,反正他最近回左府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去自己的外书房,将积年所攒下的银子和值钱的玩意拿出去添置到外宅,。自小他就被认为是左家最没用的人。左家尚武,连姐姐左贵妃都会骑马射箭,而自己上马都要吓得半死,自小就是被兄姐嘲笑的。再说了,不少值钱的东西都被母亲给收走了,自己更没有必要回去了。反正在此之前,自己已经从家里拿到了两家店面,吃喝不用发愁、
不过这一天他过得可就不舒服了,晚上熄了灯他刚刚躺下,就听见外面有一阵吵闹的声音,经久不散。他掌不住披衣起身,准备去外面查看。谁知才走到外院门口,就被人一把抓住,摁在地上被捆了起来。
“你们是什么人!胆敢到我这里来撒野?!知不知道我是谁,我是左老将军的孙子!我是左家人!你们要是识相些就快点放开我!”
左二公子嘴里犹自喋喋不休,有领头之人上前劈面就是一巴掌,打的左二公子眼冒金星。等到缓过来再准备开骂的时候却在火光之中发现打自己的人是兄长左淼然,而冲进院子的是左淼然的亲兵。这些人都是上过战场的,左二公子雇的那些看家的压根都不是他们的对手,三下几下就让人给冲了进来。
“大哥,你不是在辽东陪着祖父和爹爹打仗吗?怎么回来了?”
“不回来也不用见到你这么个混账东西!
“大哥,你倒是让他们放开我啊!”
“把二公子给我绑回左府去,直接押过去!记住了,不许给他松绑!”左淼然一挥手,就有军士上前带走了左二公子。左二公子是国子监的学生,本就是文弱之人,在这些人面前压根没有还手之力,直接就被扔进马车中带走了。
又有一队军士从后院冲去,怀中还粗鲁的抱着三个哭闹不止的孩子,是左二公子和那个戏子所生的孩子,两女一男。身后还跟着披头散发想要抢回孩子的戏子。左淼然打量那个戏子,长得的确是有过人的平凡之貌,不由哂笑弟弟的眼光。
“把孩子抱回左府去,这里的男女仆妇统统都给打发了,把这个女人……”左淼然一皱眉头,这个女人身份如此卑贱,是无论如何都进不了左家门的,“先严加看管起来,这宅子不许有任何一个人出入!”
“是。”那些将士得令,立即有人上前捆住了那个女人,将她不由分说押到了后院。左淼然不是没看见那些士兵的眼神,虽然那女人长得不漂亮,但是他们都是斋狠了的男人,见到女人就挪不开目光。
“行了,你们自己处置吧!”左淼然除了大门,翻身上门向左府策马而去。
回到左府之后,左淼然也没停留,先去换了丧服,才进了刚刚布置好的灵堂。高氏和老夫人哭的双眼通红,几欲站不住了。左家两兄弟的妻子都在一旁劝慰着。
左茂翎之死自然会被说成是英勇杀敌,力竭而亡。左庶是左茂翎的父亲,而且又要继续镇守辽东,故而没有回来,只由左淼然亲自护送父亲尸身回到上京。郭舒炎闻之此事,自然是大加安慰,追封左茂翎为正二品辅国大将军,谥号为勇。不仅如此,还赐下白银两千两,以作丧仪之资,还特地允准左贵妃在宫中传三日素服,算是为父亲尽了孝心。
左二公子被扔到灵堂之上的时候依旧是蒙头转向,等到有些清醒就开始胡说八道,“你们绑我回来干什么!我再也不要回左家了!”
“你个孽障!”老夫人颤颤巍巍的举起拐棍打在左二公子身上,“你睁眼看看这是哪里!你父亲尸骨未寒,你就在这里大放厥词!”说完这句话老夫人就差点晕了过去。
左二公子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布置一新的灵堂里,看着母亲红肿的双眼还有祖母刚才说的话,方才明白自己的父亲已经去世了。
“既然如此,大哥你好好的去叫我回来就是了,何必还要绑着我回来!还有,你把四娘和孩子也接过来,他们也是左家人,自然该来这里!”
“胡说!那个女人卑贱无比,怎配进我左家的门!弟妹,那几个小崽子我已经带回来,怎么处置你来负责。来人,给这小子换上孝服,继续捆在这里跟着我一起守孝!”现在左家家主不在,只能由左淼然来指挥一切。二少夫人看了一眼丈夫,虽然眼中有些心疼,但是依旧是别过头去,不想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