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语醒来时,刘亚东已然离开,从朦胧中睁开双眸,怔然好半晌,才回忆起来,昨天发了一宿的烧,动了动手指头,发现酸软无力。
沈姨细心地将她上半身扶起,用了松软的枕头垫在后腰,然后又匆匆拿来热毛巾,让乔语擦了擦手,等一切收拾妥当,才笑望着问她想吃点什么。
乔语摸了摸拢起的小腹,虽然没什么胃口,但为了孩子,也不得不多吃一点,随即笑了开来:“什么都好。”
什么都好,就是什么都不好了,沈姨最怕这种模棱两可的回答,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才说:“我熬了粥,炒了青椒炒肉和鸡蛋西红柿。”
“好。”乔语连想都没想,她只想把孩子喂得饱饱的。
至于,她……
乔语心里立即浮起一层冷笑,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一顿,乔语比平常吃得都干净,差点连汤也喝了。
沈姨权当她是饿了,并没有多想。
三天后,莫北回了S市,一出机场就直奔郊区别墅。
这栋别墅是他二十一岁的时候买的,那时候不过一句她的“我喜欢”,要是搁到现在,就算是再亲密的人,也会考虑考虑。
往事如云,全袭了上来,让他还真有点吃不消。
半眯着瞌着眼,窗外人流涌动,正是下班高峰,在国道上堵了半个小时,转到辅路直奔昌平才稍有好转。
司机老张以为他睡得沉,就把车内的温度调高了一点,谁知传来他漫不经心的一句:“别动,就这样。”想来是没睡。
他这个老板,就是人太精明,有时精明得让人猜不透看不穿。
车从大门开进来的时候,乔语正立在二楼的窗旁,室内没有开灯,伴着窗外的星星点点,将她的脸笼得淡薄,笑几乎是从嘴角硬挤出来的一样。
她坐在沙发里,宽大得几乎将她淹没,发,凌乱地散着,几乎挡住了她半张脸。
脚步声由远及近,咚咚的敲在她的心头,熟悉感袭了上来,缓缓合上眸,泪不知不觉顺着眼角淌下来,听见开门声,乔语立即抹掉。
“怎么不开灯?”泠泠的声音透过菩提香传来,是他最喜欢的味道。
乔语却把头扭转到一边,不看他。
自从她怀了孕,俩人几乎相对无言,难得的几次谈话也是不欢而散。
只开了盏橘色的小灯,将莫北的身形拉得很长,冷冽的眸子可能是借着灯光的原因,像镀上了一层灰,淡淡的,没有光泽,呼吸沉稳,似是叹息的跨步而来,立在乔语的身边,就那么盯着她。
乔语的眸光扫了过去,但只是一瞬,便挪了开来,委屈的泪又要涌下来,于是微微仰起头。
莫北坐在床边,把柔软的席梦思砸出一个大坑,伸出厚实的手掌,覆上乔语的小指,见她并没有反抗,便寸寸爬上去,然后猛地收紧。
乔语人小,手也小,就这么含在掌心,捂了半天还没有热起来,怀了孕,还这么瘦小,莫北心底泛起一阵酸。
乔语尽量侧头躲着他的脸,不想让他看见自己落了泪。
“在东京特意去了一场拍卖会,看见这个玉簪子挺雅气,就买下来。你看。喜不喜欢?”莫北从西装的外套掏出一个小盒子,浅灰色,挺精致的样子。
乔语偷偷抹了把,从莫北的手里接过来,打开看了一眼,应付似的笑了笑:“真好看,我喜欢。”
“喜欢就好!”莫北亲昵地拍拍她的头,“累了,你早点睡。”
随着他的步子愈来愈远,乔语的笑僵住,然后完全地冷下来。
头也不转的将盒子扔进抽屉里,因为塞得东西满,一扔进去,就带出一阵闷响,全是莫北送给她的,可她没一件喜欢。
男人的愧疚感与女人不同,女人往往会折磨着自己,而男人,估摸和莫北一样,偏爱送东西了吧。
乔语不稀罕这些东西,却不得不接受,有时候一旦把话挑明了把事做绝了,就走到了尽头。婚姻亦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