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中,她接到莫北的电话,不知道是不是心虚,乔语总觉得他的声音怪怪的,上来就问她在哪里。
乔语看了看四周,睁眼说瞎话:“家。”
“家?”莫北的声音蓦地扬高八度,他的音色本就低沉暗哑,忽然的这么一嗓子,就如上百斤的重物被启动机吊起,吓得乔语一个激灵,手机差点从窗户扔出去。
莫北沉默了许久,乔语听着他有节奏的呼吸声精神紧绷,幸好路边有个临时的停车场,乔语刚把车泊好,就听见他的声音穿过几英里无线电传进她的耳朵里,信号不太好,有杂音,但乔语却听得无比清晰,每一字每一句都映在她的脑子里,如烙铁黏上的一样。
“你认识一个叫沈茉莉的人吗?刚才她来过电话。对了,你真在家?怎么感觉不像?”莫北的声音带着穿透力,乔语的呼吸停顿了几秒,忙撑开笑颜:“是啊——有本事回来检查!”
从公司到家,不堵车的情况下,要开一个多小时,莫北忙得几乎连轴转,他才没闲情逸致专门跑回家来看看她是否说谎呢。
果然,他信了,又交代无关痛痒几句,便挂了电话。
乔语这才透过反光镜看到自己的脸,白得惨绝人寰,尤其是嘴唇,像覆上了一层面粉。缓了几口气,乔语才开始启动发动机。
这条路本来用不了二十分钟,乔语却足足开了一个小时。
她像是立在天平的中点,在去与不去左右摇摆,她无疑是想去的,毕竟这是她心里的一道坎,但她又怕莫北知道了会不高兴。
她在医院门口吸了一根烟,忘了什么时候学会的,每当心烦的时候,她会不自觉地摸兜,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细长的摩卡,吞云吐雾间,她像是看到了莫北。
这个时候,他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会不会他知道了什么?会不会他发现她欺骗了他?
很多疑问像浮萍一般浮出水面,乔语还来不及捋清楚,就看见他怒气冲冲朝她走来。
乔语转身就往停车场上跑,她趿着拖鞋根本就跑不快,还没跑几步,就被莫北从后面扣住了肩膀。
他的手劲可真大,几乎要陷进她的肉里一般。
乔语倒吸了一口凉气,回眸瞅着他,他的眸子里盛满了怒火,嘴角有轻微的抽搐,使得整个脸都扭曲了起来。
乔语本想用笑来调节一下氛围,但刚咧到一个弧度,就看见他眉头紧蹙,一道深深的沟壑陷进肉里,乔语的笑保持在一个尴尬的弧度,笑得她脸部都要抽筋了。
“你不是在家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还有……”他垂眸看了一眼她指尖的烟蒂,“什么时候学会的?”
乔语纵有一千一万个理由,在莫北的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因为尽管她解释再多,他都不会相信她。
与其死,不如杀出一条血路来!
乔语深吸了一口气说:“我是想来看看那孩子的,那孩子快死了吧,我是来看他最后一眼的。”你和鹤雨斓的孩子,活该他这么英年早逝。
后半句乔语没说,就被莫北一把推倒在车头,他的双手钳住乔语的肩膀,十根手指像要从肩胛穿过去一样。
乔语虽然疼,但心里快活。
自从她的孩子没了,她从未这么快活过,快活得笑起来,放声大笑。
莫北,你不是想把那孩子藏起来吗?
她偏偏就不得偿他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