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的话提醒了我,我仔细地想了一下,诚然,萧黎沫、萧黎瀚、萧黎溯、萧黎泽、萧黎涛、萧黎泊、萧黎汐,甚至是我二叔家的孩子,萧黎波,都以三点水开头。
如果说是习俗规定的话,一般都体现在第二个字上,比如说我们这一辈人都犯“黎”字,而我父亲那辈犯“启”字。当然,少数也有在第三个字上的。但从未见过,因为某些因素连续影响了同一辈人名字中的第二个字和第三个字。
我诧异地问师父,“为什么呀?”
“这其实就是你父亲一边排斥我,而一边又希望我带走你的原因。”师父摸了摸我的头,“成年人的苦衷,可能等你到了一定年龄才能明白。”
“哦。”我轻轻地应了一声。
我想知道的事情,师父不愿意告诉我,这并非是因为他不喜欢我,而是他老人家担心,我知道事情真相后,会失去对生活的信心,或者是做出疯狂的举动。
师父带着我和孙涛踏上了寻找周佳的旅程,临行前,姑太姥爷、母亲和我的兄弟姐妹们来送我,但是我没有看到父亲。
母亲弯下身子,她提醒我要多加小心,注意安全,而后她又在耳边轻轻地嘱托道:“黎涛,一定要找到天宇圣人,我和你爸把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了。”
我瞪大了眼睛,就像是肩负着重大使命一样。
母亲一脸愁容地直起身来,拉着她手的小妹妹萧黎汐,走到我身边,“四哥,早点回来。”
我点头,“好,好。”
三哥和我开玩笑,“四弟,回来的时候记得带个媳妇。”
母亲瞪了他一眼,吼了一句,“他才多大。”然后母亲想了一会儿,又重重地拍了下三哥的后脑勺,“你才多大。”
我和家里人挥手告别,母亲略有伤感,一脸愁容。
姑太姥爷则安慰着她,“出去闯荡闯荡好,见见大千世界,也能看透人生。对孩子有利啊。”
姑太姥爷本来还想给孙涛起一个小名,就像他叫我栩栩一样,因为孙涛名字中,也和我类似,用了一个“涛”字。但是孙涛拒绝了,他还是那副德行,脾气古怪,一脸冷漠。
师父之所以认为自己能找到周佳,是因为他在元神出窍的时候,周佳站在一座山上,和师父对话。
这座山名叫天蒙山,师父以前曾经去过,所以师父坚信,只要到了那里,就能遇见周佳本人。
其实叫周佳“人”并不准确,周佳不属于“人”这个范畴,但当我问师父周佳是不是神仙的时候,师父也摇了摇头,给我一个否定的答案。
师父带着我们两个孩子坐上了火车,辗转到哪个城市,我不知道,因为那个时候,对地理基本上是一窍不通的状态,从未想过世界会有那么大,火车走了三天,才到站。
下了火车,我头晕目眩,四周都是人,大城市的热闹和小村庄的安宁不同,我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诚惶诚恐。
本来以为刚刚熬过了这种苦头,就马上能找到那座山。可是师父又买了火车票,继续南行。我实在太劳累了,所以一直在睡眠状态。
孙涛很精神,他的两只眼睛像灯泡一样,提防着身边的人,我知道,他担心师父被盗。
“喂,醒醒。”不知道过了多久,孙涛忽然叫我,我睁开眼睛,而此时,已经下了火车。师父正抱着我和孙涛站在火车轨道的旁边。
天已经暗了,但还能模糊地看清身边的景象。我向远方望去,除了连绵不尽的高山,看不到任何其他的东西。
“这里是哪啊?”我问道。
“我不知道。”孙涛冷冷地回答。
“越过那座山,我们就到了目的地。”师父轻描淡写地说。
“如果真的是那样,我们还至于呆上几个月吗?”孙涛说。
师父哈哈大笑,“二徒弟挺聪明的,确实,我们少说也要两个个月之后才能回去。其一,路难走,满是荆棘,其二,翻过的山比较多,其三,到了天蒙山,也需要寻找天宇圣人一段时间。”
“我不是孩子,别对我撒谎。”孙涛并不客气地讲道。
师父不生气,还是一脸笑容。
当晚,师父、孙涛和我住在了山下,山下有很多蚊子、虫子,他们在我的耳边嗡嗡地叫,让我担心不已。不过,师父拿出了专门针对蚊虫的药,涂抹在身上,那药很有作用,让我未受到任何叮咬。
夜里,我望着天空,一轮明月照得我一直无法入睡,我辗转反侧,心里多多少少有点思家的心绪,师父看我闷闷不乐,便和我谈起了天。
“怎么了,想家了。”
“有点。”
师父开始给我讲一些他过去的故事,包括他上次登天蒙山的原因。
传说在天蒙山上,有一种名叫回生的神草,回生神草能治疗不孕之症,也是救师父大哥的九味草药之一。师父在机缘巧合下采到了它,下山的时候,恰恰遇到了两位求子的夫妇,师父思虑再三,还是将回生神草送给了他们。
师父说,施舍和慷慨不同的地方在于,施舍是将自己不需要东西送个别人,而慷慨是将对自己也很重要东西送给别人。相比较而言,后者要高尚得多。
但谁能料到,师父的慷慨竟然为他带来了祸端。
第二天清晨,师父带着我们准备登山,山上的植被很多,而且都长着毒刺。师父在我耳边念叨着四句话“对枝对叶能治红,草木中空能治风,边沿有刺皆消肿,叶中有浆拔毒功”。
我好奇地问,“师父,这是咒语吗?”
师父笑着摇了摇头,“当然不是,”之后他给我解释道:“这是针对灌木和花草而言的窍门。对枝对叶能治红指的是,枝干上所有叶子以枝干为轴左右对称的草木,如冬青、黄金叶,均可取其叶捣烂敷于伤口,有迅速止血之功效;草木中空能治风是说,枝干里边要是空的话,尽可以拿来治风湿用。边沿有刺皆消肿,凡锯齿形边沿的叶子,或边上长刺的叶子,捣烂敷上可以去淤消肿;叶中有浆拔毒功,要是被毒虫、毒蛇、有毒的植物弄伤,赶快在你身边找些能挤出浆液来的叶子捣烂敷上,能延缓毒性的蔓延,此类植物通常叶厚,比如说田七。”
“有用的似乎只有最后一句话。”孙涛说。
“待你长大了,去的地方多了,你会发现,每一句话都能帮上你的忙。”
几乎耗费了一个上午的时间,我们终于爬上了山顶,师父站在高出向远方眺望。他摸了摸光头,“咦,好像是下错站了。”
孙涛反应很快,他立即怒目而视。
“真的?”
“哈哈。”师父笑了,“当然没有。”
师父从背包中拿出了一些干粮,然后分给我和孙涛吃。
干粮的温度低而且干硬,吃起来很不舒服。
师父看着我皱着眉头,他安慰道:“别急,走到了山里,有村子的。”
下午的时候,师父带着我们继续赶路。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山势陡峭,很容易滑倒。
孙涛就摔了一个跟头,而且还在地上打了两个滚,我跟在他身后,忍不住“咯咯”地笑了出声。
孙涛阴沉着脸,看着我。
我赶紧闭上了嘴。
走到大山深处,偶尔能听到一些古怪的声音,说不出这声音具体是什么发出来的,但并不让人恐惧,只是一种空灵的感觉。
我的鼻子向前嗅着,有一股香气缓缓飘来。
“师父。”我喊道,“你闻到了什么没?”
师父看了我一眼,“怎么了?”
“好像有人家再做饭。”我说。
师父挠了挠头,“我不记得这附近有村子啊。”
“味道是从这边传来的。”孙涛指着一条蜿蜒的上坡小路,小路的路口被很多藤蔓遮盖,看来很长时间都没有人进出过。
师父深思了一会儿,“恩,以前见过这条路。只是当时匆忙,也没停下来看看。”
“我们去弄点吃的吗?”我问道。
“孩子啊。”师父语重心长地讲着:“不是每个地方的人,都想家乡里的村民一样,淳朴善良。所以也别抱着太大关于人家帮你的希望。”
“哦。”我颔首。
师父终究是奔着小路而去,小路很平坦,对我们三人来讲,也算得上开阔,沿着小路向上望去,能看到远处的高山和树木。
在小路的末端,有一块石碑,石碑上,似乎刻着字。
我小跑着走进石碑前,上面的内容,顿时吓得我脸色煞白。
“死人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