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吗,正好姑娘院里也离不开人,就将她留下了,回头等姑娘去宫中,便让她跟前,你们也好见上一面。”
秋雨拉着两人离正屋远了些,轻声道:“春夜,南姑娘对你如何?”
“下回可得改口叫贵妃娘娘。”
秋雨一吐舌头,拍拍脑袋道:“我竟忘了这一茬。”
春夜笑道:“南姑娘的性子看着是个厉害的,其实最是单纯。对我极好,不懂的地方,事事处处总要先问过我,最好相处不过。便是世子对我,因着我从宫中出来,难勉高看一层。你们怎样?”
秋雨笑道:“如今姑娘在那府里,还有谁敢给她脸色瞧,便是夫人见了,脸上也笑得像朵花似的。”
“大小姐这一禁足,府里总算是清静了。”
秋雨冷笑道:“哪里能清静,前些日子一日也没消停过,宫里发了话,才收敛了些。饶是这样,今日还将姑娘请去说了一通话呢?”
春夜紧张道:“说了些什么?”
“能有什么好话。你放心,就凭我们三人,难不成连姑娘都护不住。倒是你,跟着贵妃入了宫,需得时时处处小心,行差不得。”夏风脸有担忧道。
四个姐妹一道进宫,一道出宫,十年的情份非比寻常。
春夜闻言,朝上房看了一眼,捂着嘴道:“你们放心,世子与我交待过了,贵妃娘娘要有什么大事。只管放了孔明灯报讯。”
夏风轻叹一声道:“世子,贵妃娘娘和姑娘的感情,可真好。虽无半分血缘关系,却比亲人还亲,真真让人羡慕。”
秋雨道:“可不是吗,姑娘这几日,只要一听到贵妃娘娘要进宫,总是唉声叹气。”
春夜忽然摆摆手,凝视静听房里的动静。半晌,脸上有了笑意。
“听听。这会子怕又哭上了!”秋雨听着上房里隐隐传来的抽泣声。捂着嘴笑道。
……
房里一没了外人,林西立马像小时候一样,半挂在林南的身上,期期哀哀。
林北知她伤心。与林南两人一唱一和的哄着。
林西想着她进宫极为方便。日后也不是见不着。这才稍稍缓和了些,哽咽着交待师姐在宫里,该小心什么。注意什么,倒将那林南说得落了泪。
林北见时辰差不多了,拦住了林西碟碟不休的话,将春夜几个唤了进来,替林南重新理了下装束。
林西痴痴的看着林南的背影,习惯性的将头靠在林北的手臂上。
林北感受着手臂传来的温度,薄薄的嘴唇微微上扬,眼中一片沉静。
林南薄粉微施,朱唇轻点,不过短短一瞬,又恢fù了先前的光彩。
只见她缓缓转过身,看着眼前相偎而立一双壁人,上前一手牵过一个,笑道:“小西,以后行事多与师弟商量,他外头看着冷,里头却是个好的。”
“师姐!”林西哽咽,老老实实的点点头。
“师弟,师妹的身子,你多当心,我把她交给你了。”
意有所指的一句话,令林北展颜一笑道:“师姐,外头的事,你只管放心。都说一入宫门深似海,师姐需得敛了性子,事事小心。凡事,多听听春夜的话。”
“世子放心,奴婢一定会照顾好娘娘的。”
林西含泪笑道:“师姐也不必怕,宫里若有谁敢欺负你,只管与我说,凭我在太后跟前的体面,一定替你撑腰。”
林南嗔看了她一眼:“能的你!”
“吉时已到,请贵妃娘娘上轿!”执礼官高亮的嗓门响起。
林家三人心头同时一震,心底百般滋味。
那个曾经在暗夜中生活的女孩,那个细心的替她擦拭着嘴角,同睡一张床,同盖一张被的女孩,终于要彻底的离开她了。
从此后,她会替另一个人擦着嘴角,同另一个人睡一张床,盖一张被。
林西心中一酸,眼泪又落了下来。
林北见她一脸的不舍,轻叹一口气,长臂一伸,将人带进自己的怀里。林西终是忍不住轻声抽泣起来。
林南强忍着泪,拍了拍林西的后背,朝林北递了个神色,笑道:“今儿是我的好日子,师妹,你非要水漫金山气我不成!师弟,快将她带走吧,我这房里水已经够多的了。”
林西心知自己再哭下去,不合时宜,遂将眼泪往林北身上蹭了蹭,嘀咕道:“走,师弟,她这个没良心的。”
……
吉时已到。
静王府的大厅里,十二娘,二丫,铁蛋三人及醉仙居众人,齐齐的立在一旁,看着被人搀扶而来的新娘,心中各有滋味。
那铁蛋三人,更是五味杂陈。
早就知道林家这几个人,绝非普通人。林北成了静王世子,林南是逍遥侯私生的外生女,这两人倒也罢了,始料未及的是,林南她,竟然嫁到了宫中,被封了贵妃。
这些年的默默守护,曾经的异想天开,终是化作了一声长长的叹息,三人对视一眼,别过头去,心里竟都只有一个念头:终是可以放下了!
李从望自打那抹亮色出现在眼前,眼睛就未曾移开过。
他李三爷徜徉花丛这些年,唯有这一朵带刺的玫瑰花,垂涎三尺了许久,始终未曾得手,这会子眼睁睁的看着这花要被别人摘去,李三爷心下涌上后悔。
早知道如此,他便是抢也要将人抢回来,这下,说什么也晚了。
因静王爷已回了封地,世子赵靖玥坐在主位上,受了妹子赵靖南三个头,并亲自弯下身。将人背伏在背上。
林西像个小媳妇似的,偷偷扯着师姐一方衣角,不紧不慢的跟在后头。脸上的表情又像哭,又像笑,让人琢磨不透。
宫中执礼大臣,太监宫女,浩浩荡荡执着仪仗等候在静王府门口。
“师弟,青青到了没有?”
“催了几次,还没有到。”
“师弟,我想等她!”
“执礼官已催了多次。”
“真是个狠心的。都不来送我一程!”
“师姐。回头我替你去骂她!”
……
贵妃娘娘已坐上花轿,然裙角仍握在林西手中。
这小祖宗像是着了魔似的,死活不肯松手,看得执礼官心头火急火撩。大冷的天。竟满头是汗。
祖宗啊。这耽误了吉时,皇上要怪罪下来,脑袋要不保啊。
林北见执礼官幽怨的眼神。一次又一次的飘向他,终是叹息一声,在林西耳边低语道:“小西,放开吧。这吉时是钦天监就着两人的生辰八字推算出来了,过了吉时,就不吉利了。”
不吉利三个字一出,林西终是哇的一声,松了裙角,转身伏在林北怀里痛哭。
执礼官长出一口气,高声唤道:“贵妃娘娘起轿了!”
“等等!”
林北忽然唤住,拥着林西上前几步,掀起轿帘的一角,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师姐,线在你手里,有事你只需拉一拉。”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令林南潸然泪下。
……
喜轿越行越远,终是消失在拐角处。
林北长出一口气,轻声道:“原本就长得丑,再一哭……师傅啊,我心有不甘啊!”
嘶!
绣花鞋重重的踩上去。
梨花带雨的一张脸昂了起来,眼中的怒火越烧越旺:“死妖孽,你最好求神拜佛祈祷有人娶我,要不然,这辈子就是再心有不甘,你也只能受着。违了师命,小心我将你逐出师门!”
说罢,也顾不得林北那一张崭新的衣袍,复又埋到其胸前,将眼泪鼻涕故意的往他身上擦了擦。
“三舅舅,咱们走!”
……
“哎,小北哥,你胸前的衣裳都脏了,快脱下来,我替你洗一洗。”二丫等侯府的马车离去,迅速跑到林北跟前。
林北目光一转,却见青青脂粉未施,立在人群中,目光凝视拐角处。
似发现有人在瞧她,迅速偏过脸,视线在空中交汇,青青眉心微蹙,咬了咬唇,转身便走。
“小北哥……小北哥……”
“不必了,我去去就来!”
林北不动声色的扫了总管赵一一眼,径直追了出去。
赵一会意,上前轻轻一挡,拦住了二丫的去路。
……
“公子,拦我何事?”青青媚眼一抛,神色如常道。
林北淡淡道:“你与她相知一场,为何不来送一送,她为你,迟迟不肯上轿。”
青青欺身上前,冲着林北莞尔一笑道:“公子拦我……只是为说这话吗,难道公子没有别的话……要对青青说!”
林北悄然退后半步,将两人之间拉开些距离。
青青脸上的笑意,越发娇艳如花:“她如今贵为贵妃娘娘,我却出身烟花巷柳之地……”
“她这样的人,何曾介意过?”林北冷冷打断。
青青眸色一暗,目光直直盯着眼前的男子,凄凉一笑道:“公子……介意吗?”
林北也看着她,两道浓密的弯眉微微上扬。
“从不介意!”
“既不介意,为何……”青青沉吟着不将话说完。
林北淡淡道:“我心里已经有了人!”
幽暗不明的眸子中,似笼上了一层雾气。倒是直言不晦,半分隐瞒都没有。
“是她?”青青盈盈笑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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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小爱欣的打赏。
有书友说很不适应这几天的加更,包子含笑。
这两天陪女儿在娘家度假,父母把一qiē打点得好好的,包子过得是混吃等死的日子,所以有时间码字,因此多更点。
过几天回了南京,自己要撑起一个家,柴米油盐处处要操心,所以更新就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