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子一把拎起林西的耳朵,想骂几句,又不知道骂些什么,想吼两声,院子里人来人往的,吼大声了也不好看。就这样憋了半天,憋出了一句:“能的你!”
林西耳朵被扯得生疼,却不得不努力做出一副认识到自己错误的表情,盈盈欲泣道:“我在大少爷跟前做出这等没脸的事,哪里有脸出现在大少爷面前。”
橙子一听,倒也是句实在话。换了她不仅没脸,只怕羞愤欲死呢。
她松开了手,替林西理了理微乱的发髻,压低了声道:“有没有想出来是谁害的你?你别怕,凡事都有我为你作主,你只管告诉我!”
林西踌躇了半晌,心怀愧疚道:“橙子姐姐,我记不大清楚了,也许是我一时糊涂,拿错了东西也不一定。”
橙子思忖了半天,颇有深意的看了林西一眼,轻声道:“你别为小月她打掩护,我看啊,十有八九是她。这小骚蹄子,看着是个老实的,实际上啊,一肚子坏水。”
林西忙道:“我打听过了,小月被丛妈妈支出院子干活去了,不可能是她。”
“不是她,那会是谁呢?”
“橙子姐姐,小姐一会要到书房去了,我得赶紧跟着去侍候,万一小姐见不到人……”
橙子轻咳一声,低压了声道:“回头跟我说说大少爷书屋是什么样的?”
林西想着刘妈妈的交待,心下凄苦,脸上却笑道:“回头再说!”
林西逃也似的走进了院子,心里盘算着是不是把大少爷在书房里穿些什么,坐姿如何,喝的什么茶,喝茶用什么姿势一一向橙子汇报个清楚,省得无知少女心里好奇,连心中男神拉不拉屎,拉的什么屎,屎是香的,还是臭的都恨不得问个一清二楚。
恋爱中的女人啊,你的名字叫白痴!
……
冬日的傍晚,暮色来得极快。
夕云院里,一众丫鬟,婆子低着头轻手轻手的做着手上的活计,偶尔抬起头,交换一个眼神后又匆匆的垂头不语。
夫人昨日今日午后又吐了血,太医院两名太医,一前一后入院来,都脸色不大好看的被刘妈妈送出院去。如此看来,夫人的病怕是早晚一天……
水仙替熟悉中的崔氏掖了掖锦被,轻手轻脚的走出里屋,见刘妈妈守在外头,两人打了个眼色,挥退了屋里的丫鬟。
水仙压低了声道:“妈妈,崔府的人到哪儿了,还有几天啊?”
刘妈妈朝屋里望了一眼,心有余悸。
今日夫人得到消息,老爷这两天中午都与朱府,何府的两位舅爷在一处喝酒,说是商议续弦一事。夫人当时没说什么,过后不知何故,老是喊胸闷。
若只这样倒还罢了,夫人又不知从何处听说老太爷让老夫人着手准备她的后事,突然吐出一口血来,身子便歪了下去。
刘妈妈叹息一声道:“怕还有十天的脚程。”
“平日里,咱们夫人也不是沉不住气的人,这一病,越发的心思重了,怎么劝都没用。偏偏老爷他……这可如何是好。”
两人默默的对视一眼,一时没了言语。
半晌,水仙才道:“夫人说要瞒着些大少爷,大少姐,妈妈约束着院里的人,别乱嚼舌头。”
刘妈妈乍然变了脸色:“大少爷,大小姐那般聪明的人,瞒只怕是瞒不住。老爷那边,还得派人会吱一声,要不然怪罪下来,咱们俩头一个倒霉。”
水仙思忖半响,轻叹道:“夫人这个样子,能瞒几时瞒几时吧!老爷那边,劳妈妈派人去说一声。夫人嘴上不说,可心里总是盼着老爷来的!”
刘妈妈眼圈微红,点了点头。
……
一弯月牙悬于苍穹,斑斑点点的几颗星星,挂在无穷的的暗夜中,**着孤寂。
高则诚立在夕云院的院门口,幽暗不明的目光,看着院子里树影重重,心头涌起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
今日崔氏跟前的人到衙门里来回话,说崔氏不知何故,病情又有了反复。高则诚听罢,神色未变,朝来人挥了挥手,便又忙去了。
崔氏跟了他十八年,为其生儿育女,操持内宅,劳苦功高。自打六年前一场伤寒过后,身子便不大爽快,大大小小的病症总也没断过。
最近两三年,高则诚每日里得空,总会往崔氏院里坐坐,陪正妻说说闲话,却极少歇在崔氏房里。到了点,屁股一抬便往两个姨娘房里去。不仅夫妻间床第生活,一年比一年少,便是两人的言语,也越发的少了起来。
什么时候,他与她竟走到了这一步!
“老爷,有些飘零星小雨了,您在这站了快半盏茶的时间了,是不是……”贴身小厮陈平轻声提醒。
一声“老爷”,让高则诚神情一滞,他沉吟良久,才淡淡道:“去老太爷屋里!”
……
“今日何家的人见着了?”
高老太爷端坐在书案前,放下茶盏,神情肃穆。
“回父亲,儿子中午在醉仙居与何成刚小酌了几杯。”高则诚如实道。
“何家开了什么条件?”
“父亲,何家愿意把莘国境内十三处当铺,每年分一半利给高家!”
高老太爷倒吸一口凉气,脸上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
“比起朱家轻飘飘的几句,何家这回,果然是下了血本。”
“父亲,儿子也是这么认为的!”高则诚动了动身子,侧过脸轻啜一口温茶,清了清嗓子。
朱家下的饵说来也很简单,在外头替高相爷至了一处宅院,里头养了两个绝色女子,并信誓旦旦称,若高相爷愿意扶朱姨娘为正室,朱家一门誓死追随高相爷。
言外之意是,若高相爷不肯扶朱姨娘为正室,那么曾经是高相爷马仔的的朱家,日后何去何从,便有些不确定了。
高则诚记得当时他听到朱寻亮这话,只淡淡一笑。
事后他把朱家的事说与老太爷听时,老太爷说朱家这帮子人,也是时候敲打敲打了。
人总是这样,当他们还卑微的时候,总是汲汲营营,戚戚惶惶,谨小慎微的缩着脖子在他面前。可有朝一日这官做到了一定的程度,转眼便忘了这官位当初是怎么求来的。
“何家以利诱之,朱家以色诱之,都是好算计啊。听说你媳妇今日的病又有了些反复?太医怎么说?”
高则诚薄唇微启,缓缓道:“太医说,需平心静气的养着。”
似是而非的一句话听在高老太爷的耳朵里,没有掀起一丝波澜。
高则诚见老太爷久不出声,又道:“父亲,儿子近日得知,皇上一连几日宣刘太医进宫请脉。”
老太爷心头一跳,目色瞬间暗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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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是有话说:感谢叶静,enigmayanxi书友的打赏,谢谢书友们的留言,包子心里暖暖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