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南替林西将碎发别在耳后,笑道:“别怕,师傅他老人家虽然不在了,可王爷也是个知恩的,总不会恩将仇报吧,再说,看在师弟的面子上,便是咱们胆子再大些,他也会一笑而过的。”
被点了名的林北笑而不语,只暗下将脚轻轻踢回去。
突然,静王将筷子一放,哈哈大笑起来,惊得姐妹俩人顿住了手,拿眼去瞧。
林西甚至蹭了蹭林北的胳膊,轻声道:“师弟,他莫非……真被我们气疯了!”
林北摇了摇头,正要作答。
却见一小沙弥勿勿而来,回话道:“主持说,请静王爷过院一叙!”
笑声嘎燃而止。
“本王正用饭呢,让老和尚略等等!”
小沙弥坚持道:“主持说,他一人吃饭,无甚乐趣,想请静王作陪!”
静王不悦的道:“他就看不服老子有两个美貌的小姑娘陪着,非要来败老子的兴。”
小沙弥面色一红,站也不是,走也不是。
林北轻轻一笑道:“义父,你且去罢,这里有我作陪便好!”
赵晖扫了两眼对面之人,颇有些留恋道:“便宜你小子了!”
林南等人离去,方才舒缓了身子道:“小师弟,你这义父有些怪异啊?”
“何止怪异,简直怪胎!”林西趁机补刀。
林北目光溜过林西的脸,笑道:“两位师姐莫怪,此人从师傅救下他,便是这副脾气。他若在你们面前自称老子,说话骂骂咧咧。就说明,他没将你们当外人。”
“按你这么个说法,他与我争来吵去的,是将我当最最亲的亲人了?”林理无厘头的问。
林北眉头微挑,点点头,不置一词,心里却道。小师姐。他把你当儿媳妇。
……
“老秃驴,我跟那两个丫头,玩得好好的。偏将我叫来,一点眼色都没有!”
赵晖一进屋子,便大大咧咧的坐下来,一脸的不高兴。
如海古怪的看了他一眼。将手中的茶盅送过去,道:“尝尝。味道如何?”
“什么茶?”
“无名茶!”
赵晖接来饮了一口,皱眉道:“苦不拉叽,没甚好喝的!”
“再品品!”
赵晖咂了咂嘴:“嗯,入口还有几分清香。回头给我弄点来!说罢,痛快些,唤来我何事。是不是又要我替你……”
“老赵!”
不等静王说完,如海唤道:“此人贵不可言!”
“谁?”赵晖听得不甚明白。
“你未来的儿媳妇!”
赵晖不以为然道:“我儿子看中的人。未来的世子妃,自然是贵不可言!”
“非也,非也,此贵非彼贵!”如海一脸神秘道。
赵晖眼中光芒一闪,直直的盯着胖和尚,半天不语。
“你看出了什么?”
如海目光一暗,微微摇首:“这几日我夜观星象,西,北方皆有异象。不出三年,九州必有一乱。”
赵晖收了嬉笑之色,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肃穆。
他沉声道:“本王当如何?”
老和尚微垂目:“顺势而为,不动如山!”
赵晖拧了眉头:“与她有何干?”
老和尚古怪一笑:“南不可难!”
“南不可难,是何意思?”
“老赵,此乃天机,不可泄露,需得自己悟!”
“你个老秃驴,满嘴胡言乱语,老子一拳捶死你……”
“主持,将军夫人求见!”
小沙弥微颤的声音在外头轻轻响起。
……
一顿饭毕,林西舒服的打了个饱咯,靠在林南的身上,晕晕欲睡。
林北笑道:“这后山有条河,河中鱼儿很多,两位师姐,不若咱们像林家时那样,垂钓一回。顺便说说话。”
林西顿时来了精神,道:“钓了鱼儿,师弟负责烤。”
林南笑道:“那河清不清,深不深?”
“师姐,你不会是又想下河游两圈吧!”林北笑道。
林南小手插腰,媚笑道:“怎的,你又想偷看,看我不戳瞎你的眼。”
林西抚掌道:“师弟,师弟,你这人生的污点,永永远远的留在了师姐的心中,挥之不去啊!”
林北无可奈何道:“当时我初来乍道,不知道师姐水性极好,见下去半天没上来,以为有了什么事,方才走得近了些,这事,我解释过很多遍了!”
林西唯恐天下不乱,笑道:“师弟,再解释也掩盖不了你好色的本性。可惜,当年师姐年少,单薄的像片风一样,没甚看头,只是如今吗……”
话音未落,一个毛栗子毫不留情的落在她脑袋上。
“林西!”
“师姐,轻点,轻点。我错了,当年有看头,如今一样有看头!”林西不闪不躲,一把搂住林南的腰,死皮赖脸的缠上了。
林南气笑道:“死相,就会跟师姐说好话!”
“不跟师姐说好话,跟谁说好话。我要跟师姐说一辈子的好话,直到你听烦了为止。”
“美的你,还不是想要我跟小时候一样,整天围着你转。”
“师姐,师妹我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谁围着我转,那都是天大的福气!”
……
“哎啊,师姐你又打我!”
……
“再打,我就变笨了!”
林北拍拍东东的脑袋,瞧着这一对姐妹俩,脸上笑得淡淡。
……
“春夜,姑娘原来是这样会闹人的?”亭子后面,秋雨悄声道。
春夜答非所问道:“看着,真像是一家人!”
秋雨叹道“姑娘和南姑娘,北公子的感情可真好啊!”
春夜也道:“我从未见过姑娘笑得这样开心!”
秋雨道:“我从未见过姑娘这般黏着一个人。姑娘对南姑娘真是百依百顺啊。南姑娘瞪个眼睛,姑娘就老实了。”
春夜捂嘴笑而不语。
“他坐在那里真像是一幅画啊!”
春。秋两人一听这话,将脸回过去,却见冬雪一眼痴迷的望着亭中,目光所落之处,是那个灰色的背影。
两人无声无息的交换了个眼神,均摇了摇头。
冬雪对旁的一无所知,仍喃喃道:“这辈子。就是让我在他跟前。做个粗使丫鬟,我也心甘情愿!”
“冬雪!”春夜见她越说越不像样,厉声低喝道。
冬雪打了个机灵。红着脸垂头不语。
……
所谓垂钓,在林西的眼中,等同于抱着鱼竿打瞌睡。她负责将竿甩下去,师弟负责将竿拉上来。
这项户外活动的兴起。原自于有一年冬日,老爹在家酿土酒。家中在庭院里支了火堆。铁蛋在冰封的河里网了几条鱼,颠颠的给师姐送来。
林家四口忙着酿酒,连晚饭也顾不得烧。林西饿得头昏眼花,肚子咕咕直叫唤。
许是那肚子叫唤的声音委实过大。又有了个免费的劳动力作帮手,小师弟忙里偷闲,将那几条鱼儿洗干净了。随手就放在火上烤了起来,不多时便香气四溢。
也不知小师弟放了些什么作料。那鱼儿烤得外焦里嫩,异常鲜美,林家人从此便爱上了这一口。于是才有了这项修身养性的户外活动。
当然,这活动仅陷于林西和林北,林南从来是没这个耐心的。倘若是夏天,她便一个猛子一扎;若是冬天,她便舒舒服服的坐在河边生堆火,一边烤火,一边烧锅汤,等着多余的鱼儿下锅。
夏日的午后,山间清凉,林西眼皮困得上下打架,脑袋一点一点的只差一头载下去。
一个宽阔的肩膀悄悄伸过来,林西的脑袋像找到了组织的地下工作者,瞬间自动的靠了上去。
同时,另一个脑袋也如常般倚在林北的脚下。他伸手,抚了抚东东的身子,兀自笑了笑,目光落在鱼竿上,深邃而幽远。
“这几日,在侯府过得如何?”
“嗯!”
“可有人欺负?”
……
“可有人暗算?”
……
“小西,等你满十六了,就从侯府出来,我们带着师姐,东东,游山玩水,隐居山林?”
“嗯!”
墨黑的眼眸依然幽深如湖,仿佛是夜空上落下的星子,那般的晶亮,眼中的笑意,淡淡流出。
鱼竿一动,东东敏锐的直起身来,抬头见主子半分未动,见惯不怪的又将脑袋塔拉了下去。
一切,平静依旧!
……
百米开外的柳树下,三个季节,手中拿着衣裳,围在岸边,欣喜的看着河中如美人鱼一般的林南姑娘。
“南姑娘,你在水里不冷吗?”冬雪好奇道。
“不冷,旁说是这个季节,在林家村,便是九月份,我也常下水的。”
秋雨一脸羡慕道:“南姑娘,你游泳的姿势真好看。”
“想学吗,我教你!”
“奴婢不敢!”秋雨摆手。
“有什么不敢的,学会了,关键时候还能救人呢!”
春夜笑道:“南姑娘,你胆子真大。”
林南湿着发,趴在岸边,笑道:“我这算什么,你家姑娘胆子,可比我大多了。”
春夜道:“真的,可是奴婢瞧着我家姑娘在宫里,在侯府,一言一行跟真正的大家闺秀也没两样。”
“那是你家姑娘聪明,学什么会什么。换了我就不行,从小在村里野大的,没规矩的很,便是入了那高门大宅,只怕也是给人瞧笑话。”
“谁说的,南姑娘人长得漂亮,也和气,谁敢笑话南姑娘!”
秋雨,冬雪连声应道:“对,对。”
林南美目流转,笑道:“想不到你们跟了小西这几日,旁的没有学会,倒把她哄人的本事尽学了来!”
春夜笑道:“南姑娘这话可说错了。我家姑娘旁说是在侯府,便是在宫里。也只有旁人哄她的份。奴婢今儿个才算看出来,能让我家姑娘出言相哄的,也就南姑娘你!”
林南一听这话,心中着实欢喜,笑道:“那时候师傅他老人家,常常不在家,所以她从小就黏我!”
冬雪笑道:“南姑娘快与奴婢说说。你们小时候的事。”
“是啊。是啊,快与我们说说!”
林南见这三个丫鬟虽从宫里出来,对小西却是一心一意。且半分拿大的架势也没有,心下喜欢,遂笑道:“且让我再游两圈,回头上岸了。好好与你们说说,你家姑娘小时候的糗事。”
说罢。林南一个跃身,钻进了水中。
……
“夫人,奴婢打听到了。今日来的有静王和静王世子,世子身边那两个人。听说是世子的师姐。”中年仆妇恭身在杜氏耳边低语。
“师姐?”
杜氏放下温茶,笑道:“许了人家没有?”
“这个奴婢打听不到。不过世子爷尚未许亲,今年已满十八。听说身边连个通房也没有。”
此言一出,杜氏眼中含笑的瞧了女儿一眼。恰巧宋夕也正抬头看她,两人目光一对视,宋夕抱羞扭过了头。
杜氏捏着帕子,拭了拭嘴,柔声道:“还打听到了什么?”
仆妇陪笑道:“听说此时,世子爷往后小湖边,钓鱼去了。旁的,就问不出什么了。”
杜氏摆了摆手,仆妇会意,福了福去了外头。几个贴身大丫鬟见夫人似有话要与小姐说,颇有眼色的离开。
简单而一应俱全的厢房里,瞬间只剩下母女二人。
杜氏三十有六,长得娇小柔弱。一身淡蓝色衣裙,粉黛薄施保养得当,看着只有三十不到的样子。
只见她盘了几下手中的拂珠,目光向看低头绞着帕子的女儿,心中思量开来。
杜氏十六岁嫁到宋家,四年后方有身孕,产下一女,后来便再无动静。府里的一个姨娘,几个通房,也都久无身孕。眼看夫妻二人男岁渐长,却始终于后,便觉蹊跷,请延古寺的如海主持算了算,只说将军杀戮太重,注定命中无子,若有子便有难。
夫妻俩暗叹了几日,遂打定主意顺应天命,因此不勉将独生的女儿看得重些,想多留几年在膝下。如今女儿已年满十六,早已到了情豆初开的年纪,也是时候思量想终身大事了。
杜氏笑道:“母亲瞧着那静王世子不错,不知夕儿意下如何?”
宋夕心中涌上丝丝甜意,脸上却愁道:“母亲,人家眼里都没有我?”
“傻孩子!”
杜氏笑道:“这样的男子才值得托付终身。倘若那世子一看到你,便涎着脸凑上来,母亲倒要劝你慎重了。”
“噢,这是为何?”宋夕奇道。
杜氏轻出一口气,柔声道:“这世间的男子,多半好色,见个面便动了心的,多半轻浮。他能对你涎着脸,也能对别人涎着脸。这静王世子,目不斜视,言语疏淡,可见并非是个好色之人。”
宋夕喜上眉梢,手中的帕子也不绞了,只拿眼睛笑盈盈的看着母亲。
杜氏抚了抚女儿的发髻,故意笑道:“倘若夕儿中意,母亲便为你打听打听,倘若夕儿不中意,母亲再另觅他人。”
“女儿中意!”宋夕红着脸脱口而出。
杜氏慢慢敛去笑意,拿慈爱的目光看着女儿,一字一句道:“不急,此事还需再打听打听,
“夫人,主持有请夫人!”
杜氏脸有惊色,忙推了推女儿,笑着应了一声。
……
午后平静的湖面一圈圈泛着涟漪。水下的人偶尔像一株水草在河底飘摇,偶尔似一尾彩色热带鱼在水中转身,妖娆而迷人。
忽然,她一个跃起,人探出了水面。瀑布般黑色的长发随之甩出,酒落在她美丽的脸庞上。水珠顺着那白玉般的脸庞滴落下来,整个人清新的如同一支刚刚绽放出来的白莲。
赵靖琪只觉得眼前似有一道白光闪过,瞬间击中了他怦怦而跳的心脏,仿佛有一层怪洁的荧光,附在那水中的人儿身上。那跳动的水珠,也成了无数个调皮的精灵,在欢快的跳跃,欢快的跳跃……再跳跃!
“谁?谁在那里?”
林南到底是习武之人,四周陌生的气息涌来,她警觉的沉下了身子,只露出半个脑袋。
赵靖琪拨开草丛。探出身子。轻道:“别怕,是我!”
“下流胚,偷看姑奶奶。还不敢紧滚……!”林南粗粗一眼,见是个年轻的男子,怒叱道。
滚字刚脱口而出,林南心下一凛。这不是那日在青青床底下的小厮吗。
赵靖琪见她认出,忙从怀中掏出一出翠玉簪子。摊在手心。
“那日……你掉下来的……朕……我一直贴身藏着!”
林南见自己夕日所戴之物,被男子贴身暗藏,心下恼怒:“你是什么人,鬼鬼祟祟的藏着我的东西。意欲何为?”
赵靖琪小心的觑着她的神色,思了思道:“你可记那只莲花白玉簪?”
莲花白玉簪,林南心头一愣。
“那簪子是我花了半日的时间。画了样式,请宫中匠人所做。”
林南再笨。也明白眼前之人是谁,却冷笑道:“堂堂一国之君,偷窥女子沐浴,是何道理?”
赵靖琪看着她娇艳的面庞,咽了口水道:“小南,我……”
“谁是你的小南,请说话放尊重些,还不快快离开。”林南美目圆睁。
赵靖琪不为所动,续又道:“小南,那日在万花楼……我并非故意。我对你……我对你……一见倾心,我今日千方百计从宫中出来,只想问你一句,你可愿意跟我进宫?”
林南虽然胆大,却是个黄花闺女,青天白日的被人表白,又是在这种情况下,对方还是个帝王,直把那耳后跟都臊红了。
赵靖琪见状,大着胆子要树丛中走出来,蹲到河边,目光灼灼道:“你可愿意跟我进宫?”
林南下意识的退后两步,将身子隐在水中,咬牙道:“多谢皇上厚爱,小女子出生乡野,才识浅薄,容貌粗鄙,不配入宫!”
赵靖琪心头大痛,握着簪子的手一松,却听得“咚”的一声,簪子沉入水中。
珍藏许久的心爱之物一瞬间没了踪影,赵靖琪想都未想跳入水中,想要去捞。
林南见他跳下,只以为他识得水性,未曾在意,悄悄的往后游了半步,盯着那处的动静。
“找到了,找到了,小南,我……唔……”
林南脸色大变。
……
水从四面八方涌上来,长满水草的湖底,赵靖琪像是个马上要溺水而亡,无法呼吸的濒死的人,一把抓住了向他游来的美人鱼儿。心里拥上一个念头,抱住,死死的抱住。
触手而及的是一具异常柔软的身体,那曲线同梦中无数次梦到的一样,凹凸有致!
赵靖琪一阵间歇性的剧烈痉挛,不由控制的将手抚上了那高耸的柔软,双腿顺势夹了上去。
我去你奶奶的。
林南脑袋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正欲将人甩出去,却见那人手中死死的捏着翠玉簪子。
林南暗下又骂了一声,将人一把拽住了,拼命的往岸边游。
那缠上来的身子将她抱得死死,连一丝缝隙也没有。男性健壮的身子,那硬邦邦的轮廓变得越来越清晰,不可抑制的传递到她的皮肤上。
林南没由来的心惊了一下,只觉得身子越来越沉,越来越沉。(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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