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婚动魄》 正文 第1章、景,你回来了 “景,你回来了!”肖景刚走进客厅,外套还没来得及脱下,就听到黎玲的声音响了起来。他猛的一阵寒战,抬头看向楼梯处,黎玲赫然站在那里。 黎玲穿着一条白色棉质睡裙,一头卷发缝乱地散在肩上,样子,迷迷糊糊,像是半睡半醒那般,美丽的脸孔,也因此添上了一股迷乱美艳。她赤着双脚,身子懒懒地半靠在楼梯上,迷糊地对着肖景笑着。 肖景先是吓到,直愣愣地瞪大双眼,看着她,好一会后,他怒火中烧,强按住颤抖,问她,“你是谁?为什么要扮成黎玲的模样来吓人。” 黎玲愣住了,好一会后,举手挡在唇前,扑哧一声轻笑,“景,你什么时候也学会开这种玩笑的。” 她这一动作看在肖景的眼里,却像是看到了恶鬼一样,吓得倒退了几步。他太熟悉这动作了,很作,但黎玲总能在做作之中让人感觉到优雅自然。 黎玲也叫他的模样吓到,急忙从楼梯上走下来,来到了肖景的跟前,伸手轻轻地抵在他的额头,“景,你生病了?” “我没有。”肖景惊惶失措地打开她的手,想要逃。 黎玲却拉住他,没等他反应过来,整个人都扑进了他的怀中,紧紧地抱住他。 “景,别走,求你了!”黎玲伏在他的胸前,呜呜地哭了起来。 她的眼泪,沾在肖景的衬衫上,热热的湿润,有些粘,像是刚刚流出来的鲜血那样。 肖景有些迷糊了,他知道,自己得推开她的。她不是黎玲,黎玲早死了,是他亲手把她推了下去的,从22层的高楼上将她推了下去,摔了个粉碎,血肉模糊地躺在那里。 “景,求你了,别离开我。”黎玲的话像恶鬼在呢喃,甜美中带着魅惑,让肖景如坠入虚幻之中。 肖景更加迷糊,有一种梦幻的轻浮感。这让他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正在做梦,又或者,那个把黎玲推下去的场景,才是梦? “景,我爱你。”黎玲缓缓地抬起头来看他,眼泪迷糊,水汪汪的,很润,很美,黑亮的眼珠子像是沉入水中的黑宝石一样,闪着叫人心动的光,那样的妖,那样的诱人。微微红肿的眼眶,细白略带婴儿肥的脸,又润又红的双唇,一启一合地对着肖景说着什么。 肖景听不到,他觉得,自己像是中了邪,心魂叫那对黑亮的眼珠子给勾了去, 一下子忘记了一切,迷糊,迷乱。 “你真的是黎玲?”肖景呢喃地问怀中这个娇美可爱的女人。他真的分不清,那个是现实,那个是梦景。 黎玲露出了惊讶的模样,旋而,她笑了,笑得明媚,美艳,像暖暖的春日照在挂满了露水的嫩叶上,轻柔柔的,就渗入了内心。 “景,你在说什么梦话呢?”她说着,手指轻轻地划过肖景的嘴唇,如蜻蜓掠水般。指尖的温度,凉凉的,带着肉的质感,让肖景心里荡起了阵阵涟漪。 梦话?对,我在说什么梦话呢? 肖景恍惚了,整个人,真如在梦中一样,傻傻地咧嘴而笑。 没错,我一定是在做梦!做了一个很长的恶梦,在那个恶梦中,他背叛黎玲,还亲手将她推下22层的高楼摔死。 幸好,只是做梦。 他心想着,双手反将黎玲抱住,“我做了一个噩梦。” 黎玲长长地嗯的一声,然后,咯咯地笑了起来,“所以呢,你叫噩梦给吓到了?” “是啊,真的吓到了,幸好,一切都只是梦而已。” 黎玲微微扼住,眼里,慢慢地泛可起了可怜的神色,她伸出手来,轻抚肖景的脸,温柔的,“可怜的景!幸好,一切都只是梦。” 她说着,手,缓缓地伸到了肖景的脖子,轻抚着他的好看的脖子,慢慢地,双手圈住他,凑上去轻轻地吻了他一下。 这一吻,甜美,心醉,像清甜无比的石榴汁,尝过后,就着迷了。黎玲放开他时,肖景的心都狠狠地颤抖了一下,举起手来按住黎玲的头,压住,低下头,再次尝试那股清甜。 他越吻越疯狂,越吻,越恍惚,人,越如身处梦幻之中。 他甚至想,我真是混蛋,明明如此深爱着黎玲,却偏偏做着亲手杀了她的噩梦。 他越是这样想,就越狂乱,这股狂乱,又让他如痴如醉,如梦如幻,像是踩在云端之上,轻飘飘的。又似浓情蜜意,恨不得将自己溶进了黎玲的血肉之中,合为一体,那样的深情,这样的情重,在黎玲的娇、嗲、媚、艳之中,沉轮。 正文 第2章、 一定是那里错了 浴室里传来了肖景淋浴的声音,黎玲懒懒地翻转身子,看向窗户那边。窗外,已经微微泛白,寂静中传来了打扫街道的声音。 那声音很清脆,一下一下的,扫入了黎玲的耳中、脑中。她的头,突然痛了起来,撕裂般地疼痛。 黎玲伸出手,挣扎着在桌面上乱摸,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抓住什么,只觉得这动作,可以让自己的痛苦缓冲下来了。 突然,她抓到了手机。 拿过来一看,是肖景的手机。 渗人的疼痛停了下来,她松了一口气,正要放下手机去抽纸巾时,手机一闪一闪的,黎玲有些惊讶,划开屏幕一看,却是一条微信。 黎玲从不查肖景的手机,但,这一回,她却莫名地紧张起来,这种感觉,很熟悉,像是不久前,她就曾做过一次,那一次,还曾让她撕心裂肺…… 不可能,黎玲心想,她不喜欢窥视他人的秘密,那怕那个人是肖景。 一些画面却在她的脑中一闪而过。在那个画面里,她看到了自己正站在窗前,手机着肖景的手机, 一边慌乱地划动,一边颤抖。 啊,不可能,一定是做了恶梦了! 黎玲想要放下手机,手,却紧紧地握住,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打开。 突然,脑海中响起了这句话。 黎玲迟疑了下,还是想要放下。 打开,快点。 又像是有人在对她说话一样,黎玲迟疑了下,她觉得,一定是刚刚头疼痛得太厉害了,产生了幻觉。 打开,你不想看看那个男人为什么背叛你吗? 黎玲愣了下,用力晃了几下头:我这是在想什么?肖景几时背叛过我? 可是,这一回,她没有再放下手机,神使鬼差似的,她再次划开屏幕,点开微信,看到了里面,一个名叫小苹果的女人,发了好几条信息给肖景。 紧张,莫名地害怕,陌生却又熟悉的战栗,是天降横祸时,那种无助不知所措的痛苦的战栗。 这感觉,太熟悉了,一下子就让她想了起来。 小苹果是杨帆,肖景公司董事的女儿,也是肖景移情别恋的对像。 “亲爱的,我好想你,(吻)”黎玲忍不住,一点开来,先刺入眼帘的,就是这条普通,又叫人抓狂的信息。 “爸爸同意我们的婚事了,还有啊,他说,我们结婚后,就提你进入董事局。” …… “讨厌,没个正经的,人家跟你说正经事,你就净想色色的。” …… “ (……人家一想到你色色的样子……又湿了……好想要!) ” …… 黎玲再也看不下去,发疯般地把手机砸出去,双手抱胸,颤抖了好一会。 之后,狂乱、痛苦、挣扎、纠葛不清、愤怒不平,一幕幕,如走马灯一样,一一浮现在她的脑海之中,将她紧紧地包围住。 这才是真实的,一心要攀高枝的肖景才是真实。 黎玲接受不了这个现实,拼命地摇头。 一定是那里错了! 一定是那里错了。 她这样想着时,头又开始剧烈地疼痛起来。 正文 第3章、模糊不清的记忆 她抱头痛苦地呻吟,这时,脑中又浮起了一些画面。 画面中的她,正站在一处高楼上,迎风而立,头发,衣裙,甚至身子,都像快要被刮飞的那种。 肖景冷然佇立在她的跟前,无情地,甚至还明显地露出了厌恶的表情。 他对着她冷笑,厌恶地说,“别死缠烂打了,我现在根本就不爱你,你以为像这样寻死就可以挽回我的心,做梦。” 她站在风中颤抖,绝望。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么做也不是因为爱我,不过是自私地放不下一切,丑陋至极。” “想死是吧,那就马上跳下去,你死了,什么事情也都解决了。” “做什么事情都拖拖拉拉,连自杀,都要在这里磨磨蹭蹭,像你这种女人,活该没人爱。” 啊,想起来了,肖景,是这样的无情,不,是残酷,冷血的,亲禽兽一般的。 那天,她听到了他说出这样的话后,再也忍不住了,发疯一般地扑过去,与他纠缠撕打。 然后,肖景失手推了她一下,那一下,将她推下了万丈深渊。 我死了吗? 黎玲惊讶地举起双手,盯着张开的十指看。 这一刻,她分明记起了自己摔倒在地,血肉模糊的模样。 我死了吗? 黎玲激烈地喘着气,无法相信,旋而,她发疯一般地跳下床,逃一般地冲出了卧室,直跑到楼下的洗水间,将自己反锁在里。 背靠着门板,她失神地盯着正对着的镜子看。 镜子里面,仅仅倒映着她失魂落魄,苍白凌乱的模样。像鬼,却,不是鬼,黎玲不知道鬼是什么样子的,但她很明白,自己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对,活生生的。 黎玲冲到了洗水台前,打开水龙头,用手瓢水洗脸,不停地洗,直洗到脸皮都发痛了为止,她才失声冷笑地停了下来。 我这是在做梦,还是,疯了? 黎玲哭了出来,她不明白,自己还活得好好的,却回忆起跳楼惨死的可怕情景。 我一定是疯了,才会产生这么真实的幻觉。 黎玲痴痴傻傻的,又哭又笑。 可是,小苹果杨帆微信上那张举着得意的剪刀手头像再一次浮现在黎玲的脑海之中,一闪一闪的,杨帆得意卖媚的笑容,扎眼,刺眼的,像针,像刀,一下下地扎着,刺着黎玲的快要破碎的心。 事情的真相,到底是怎么样子,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突然,耳边,像是伏着一个人,趴在那里,对着她的耳朵,低声呢喃。那声音充满嘲弄,像是,很开心看到黎玲痛苦挣扎一样。 真相到底是什么样子,你早就知道了,却还在这里自欺欺人,难怪那个男人会说你是蠢女人。 那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真实,已再不是从她的内心里发出来,而是,透过她的耳朵,迅速传达脑神经,接受到了。 黎玲惊恐地站了起来,转身一看,却发现,那里空荡荡的,什么人都没有。 就在她差点失声尖叫出来时,突然传来嘟嘟的敲门声,肖景的声音同时响了起来,“黎玲,你在里面吗?” 正文 第4章、恶魔呢喃般的蛊惑 黎玲还没来得及缓过神来时,又听到了脑中有人对她说:打开门,扑进他的怀里。 黎玲惊愕,身子却不听话地行动了起来,打开门,一下子,扑进了肖景的怀中,伏在他的胸前,惊惶颤抖。 肖景叫她给吓到,紧张地问她,“黎玲,你怎么了?” 告诉他,你刚刚做了个噩梦,吓坏了。 那个声音又在脑海中响起,黎玲还没来得及回味这话时,自己已经用悲悲凄凄的声音向肖景哭诉。 “景,我刚刚做了个噩梦,好可怕。”她说完,伏在他的胸前,嘤嘤地哭了起来。 肖景听后,松了一口气,举起手来轻轻地抚摸黎玲的卷发,“傻瓜,梦而已,用得着吓成这样吗。” 告诉他,你梦见他把你推下摔死了。 那个声音再一次诱惑黎玲。 “太可怕的,我,居然梦见你把我从22层的高楼上推下去,摔死了。” 肖景像听到了恶魔的呢喃一样,吓得慌张地推开黎玲,惊恐地盯着她看,仿佛,在辨认她是人是鬼一般。 “景,对不起。”黎玲哭着道歉,可怜委屈到极点。这一回,她分不清了,那个声音,到底是她自己,还是其他什么可怕的存在。 “我一定是精神出了问题了,居然会说出这样的梦话,景,对不起,对不起。”黎玲泪眼模糊地看着肖景。此时,她眼中的肖景,一脸的惊惶,戒备甚至紧张,真如看到了恶鬼那样。 她莫名地觉得心痛,总觉得,她与肖景之间,那仅仅两步之遥像是瞬间坍塌成无法跨越的鸿沟深渊。 “你在说什么梦话!”好一会后,肖景又恢复平静,他重新向前迈了一步,但也仅仅只是一步。他停在那里,犹豫不决地伸出手来,轻轻地碰了黎玲的头发一下,像是还在试探。迅速的,依然慌张的,仅仅只是碰触到头发,手,又快速地要缩回去。 黎玲却一下子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手,再一次扑进了他的怀中。 又是那样轻渺渺的,自然的,紧搂着他,颤抖,歉意又深情。她的声音,轻塌塌,又极富感性,像最动听的声优,用最丰富的感情,满满的爱意,请求肖景原谅她。 她又握住肖景的手,抚着轻轻地贴在自己的脸颊上,轻柔地说着,“景,对不起,我不是个好妻子,我明知道你最近工作太忙,才会忽略我,可我居然因此而胡思乱想,还……” 还什么? 黎玲瞬间顿住了,那个声音,又从她的耳边响起,开始恶魔般的呢喃。 别忘记了,他跟小苹果的关系,可是真实存在的! 黎玲又像被蛊惑,握着肖景的手,不由得一用力,指甲狠狠地掐进了肖景的手心之中。 肖景痛得惊叫了一声,再次用力推开她。 他又用惊惶的眼神看着黎玲,不过,这一回,他并没有惊恐多久,复杂地扯出一抹僵硬的微笑,然后,他居然对黎玲说,“看来,你真的,得看一下心理医生了。” 不过,他看到黎玲一脸的惊愕难过后,神情闪躲之际,还是很温柔地再补充了一句,“你放心,一定不是什么大问题,对,一定只是你太爱钻牛角尖了,只需要要调整调整,就会好起来的。” “真的吗?”黎玲愣了下,缓缓地露出了笑容,像是找到了答案,如释重任那般,天真到极点。 肖景被她这笑容给迷住,顿了好一会后,才侧过脸,装做是看已经完全亮堂起来的外面,还不忘嗯的一声应答黎玲。 但他的心,却像是被黑暗慢慢地包围,慢慢地吞噬。 黎玲已经死了! 是他亲手推下楼去的! 肖景哄着黎玲回床上继续休息,自己则找了借口开车出去,离开之前,他依然像个温柔的好丈夫那样,除了嘱咐黎玲要好好休息,按时吃饭之外,还含情脉脉地对她说,“别太担心了,我把事情处理完了,马上帮你联系最好的心理医生,一定会治好你的,你要乖乖地呆在家里等我。” 黎玲愣愣地,感觉迟钝似的,只是对着他笑,天真得像个不韵世事的小孩子。她点头,十分信任他,“嗯,我等你。” 肖景温柔地亲了她的额头一下,然后才穿上外套,拿了手机和公文包离开。 但他并没有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去办什么公事。他疯狂地开着车,飞驰在环城高速公路上,一路朝着郊区而去。 正文 第5章、黎玲从墓里爬出来了? 黎玲真的死了,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肖景一边开车,一边回忆着那天晚上的情景。 那一天晚上,他还像往常一样加班,黎玲突然出现在公司里,她像个疯子一样,当着他的团队,给他难堪,这叫他生气,叫他火冒三丈,让原本对她存有的愧疚之情,也化作了烟雾,烟消云散。 他拉着她,来到了天台上时,还曾试图说服她。但她就是不听,不管他说了多少,解释了多少,她就是不听,她居然还哭着指责他,“我一直相信你,认为你是个诚实可靠的男人,不管别人对我说过什么,我都认为,这些事情不可能发生在你身上,但是,这些,居然都是事实……到现在,你却还在这里口口声声说了为了我,为了我?为了我才出轨?好奇怪的理由,还要我相信你,等你?说什么爱的是我,事业有成后,再来找我?景,你把我当什么了?任人摆布的布娃娃,还是愚昧无知蠢女人,够了,我真的听不下去,你这些自私的说词,我怎么都接受不了。” “接受不了,那就离婚。”肖景说着这话时,把手中的香烟捏碎,丢在地上,又用脚狠狠地揉了好一会。 “我不要,”黎玲冷冷地笑了起来,全然不像平时那个没有主见,以肖景为天的她了。 “不离也得离,我已经下定决心了。” “肖景,你怎么可以这么的狠心!”黎玲歇斯底里地尖叫,对了,她后来还真的发疯了,与他撕扯起来,以至于,他把她推了下去…… 肖景想到这里,身子猛地一震,握着方向盘的手,也是一滑,差一点就撞上了前面的车子。 肖景吓了跳,好容易躲过一劫,心却呯呯地狂跳不止,让他无法冷静下来。他只得把车子开进了缓冲地带,像是散了架一样的,无力地搭在座位上。 黎玲死了! 他把她推下去那一瞬间,也也像现在这样,吓得全身都散了架,瘫坐在地上好一会后,才想起了必须毁尸灭迹。 幸好当时已是深夜,公司里早已空无一人,肖景意识到这一点后,像是突然间给打了兴奋剂一样,迅速从地上站了起来,狂跑着下了天台。 但黎玲血肉模糊,身体扭曲的样子,还是吓到了他。 那一刻,他哭了出来,还拼命地道歉,“对不起黎玲,对不起。” 可是,就算是这样,他依然是冷静地从公司的清洁杂物间找出来一条大黑袋,一个人,把黎玲给装进了黑袋,搬进了车子的后备箱里,然后,像是着魔了一样,快速,不知疲倦地把一切的痕迹清理得干干净净。 他本来是想把黎玲的尸体扔进江河里面的,但又怕很快就被发现,那时的他,也是开着车,一路在环城高速公路上狂奔,出了市城,朝郊区而去,他没有停下来,而是趁着夜色继续前进,三个小时之后,他把车子停在了黑暗的山脚下。 他,把黎玲埋在了老家的祖坟堆里了! 黎玲从墓里爬出来了? 正文 第6章、黎玲打来的电话 肖景颤抖着点燃了香烟,没有吸一口,又狠狠地揉灭,用力咬了一下下唇。他就不信这个邪,不管怎么样,他都要亲自再回去一趟,看个究竟。 肖景驱动汽车,再次狂奔,很快,他再一次回到了老家的山脚下。这时,刚好是正午时分,太阳热刺刺地照下来,山上,静寂,不见半个人影,他也怕被人看到,拿着铲子,急忙忙地往祖坟堆走了过去。 没有? 为什么没有? 不可能? 肖景重新挖开了黎玲的坟堆,可是,他找不到黎玲的尸体。 他无力地瘫在土堆之中,惊惶不已,脑子里不断地回忆着早上黎玲对他说的话:我,居然梦见你把我从22层的高楼上推下去,摔死了。 就在这时,一阵刺耳的铃声突然响了起来,肖景吓得尖叫着跳出土堆,好一会后,才缓过神来,原来是自己的手机响了。 他深呼吸了几下后,才拿出手机,一看,再次呼吸不正常起来。 是黎玲打过来的。 他不敢接,可人却像是中邪了一样,手指一滑,接通了。 “景,我好想你!”黎玲轻糯糯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一如从前的她,天真无忧,爱装可爱的小女人。 肖景没有答她,静默。 “你现在在那里?”黎玲又问。 肖景还是静默,这瞬间,仿佛失去了所有的语感了。 “啊,我打扰你了吗?”黎玲显得有些怯意了。 肖景说不出话来,他只觉得,静寂无声的山里,细细感觉之下,是这样的恐怖。树在动,草在动,看不见的细小生物地动,甚至,连土地都在发出叫他害怕的声音。 “对不起,我不想的,可是,我突然在想,你会不会,开车回老家一趟了呢?” “……”肖景突觉得身上所有的细胞都在涨大,毛骨悚然。 “景,你,是不是正站在祖坟前面……” 肖景哆嗦了一下,手机掉到土坑里面,呆若木鸡。 “景,景?”黎玲还在电话那头叫着他,那声音,他应该听不到的,可是,此刻他的听觉,却异常地敏感,别说风声、树声、草声、细小动物的爬动声、手机里面黎玲弱弱的声音,都似是装上了扩音器,声响,越来越大,呯呯、嗡嗡,一阵一阵的,从远到近,好像化成了实体,正慢慢地爬到了他的脚边,妄想接触他的身子…… 肖景僵硬地退了两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旋而,像是发疯了一样,转身朝车子那边狂奔。 他没有拿回手机,更不知道,手机那头的黎玲,正用担心不已的声音重复着问他,“景,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黎玲的心揪得紧紧的,双手紧握着电话,反复对着电话说着,但,始终听不到肖景的回声。她不得不放下电话,失了魂般地靠坐在沙发上,直愣愣地盯着客厅外面的院子。 篱笆围着的小小花院,一层高的琵琶树,枝叶摇曳,树下,是一座小小的水车,不停地转动,流水哗啦啦地,水车骨碌碌的,不停地响着。 黎玲听着水声,竟觉得,似天外声响,不真实,倒是虚幻得紧。其实,她并非真的很担心肖景……很矛盾,这种心情,也只有她自己懂得。 发呆了好一会后,她终于还是转过头去,看向客厅一侧的玻璃屏风,那里面,模模糊糊地,倒映着一道影子。 正文 第7章、小苹果杨帆! 像是思想麻痹了一样,黎玲不再害怕那道影子,也不觉得,那是自己幻像出来的。 他很真实,真实地存在,那怕,只是一道影子。 黎玲这么想着时,露出自嘲的微笑。 “我说得没错吧!他正在坟地里,努力地想要把你的尸体挖出来。”那影子又开始怪笑,像个爱恶作剧的魔鬼一样,一如既往地开始诱惑黎玲。 黎玲嘴角向两边微微一扯,扯出一抹怪异,又异常天真的微笑,她摇头,“你错了,他什么都没有说。” “那是他在害怕,对,他心里有鬼,说不定,刚刚都吓得屁滚尿流了……” 黎玲听到这里,笑脸嘎然止住,凝固,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盯着玻璃屏风上的影子,“我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做这些事?” “什么?” “如果是寻找替死鬼,你大可把我的命索了去,为什么偏偏要附在我身上,然后,挑唆我与肖景的感情呢?” “……挑唆?难道,你觉得自己所看到的,所想到的,都是我在作祟不成?”玻璃屏风上的影子急了,团团旋转,很生气。 黎玲却用无奈的眼神看着他,她怎么可能会相信呢,肖景是个好丈夫,好男人……可是,一想到这点时,黎玲的心,就像被什么揪的一下痛得很,微信上的小苹果那张得意的头像又在脑中不停地跳动。黎玲差一点又叫这痛苦的情绪给吞噬掉。 她只得用力呼吸了好几下,平静后,才叹了一声,“难道不是吗?如果一切都是防患未然 ,为什么我的记忆这么的不真实,断断续续,更何况,如果是真的,那我,岂不是死了!” 怪不得黎玲会怀疑,从一开始的声音蛊惑,到现在影子出现在玻璃、镜子上,诡异,无常,非常人能够理解。黎玲当然也没有例外,从发现,到接受,她也是挣扎了好一会的。但短短的半天时间,叫她如何相信,这样的鬼言鬼语呢?可是,黎玲自己又很矛盾,揪心的痛苦情绪,正在不断地左右着她。 “我都说了,是我救了你。” “那你为什么要救我?” “一时兴起!”影子搅成一团,在玻璃屏风中冒烟。 “一时兴起?你还真是一个好心肠的鬼啊!”黎玲的语气很讥讽,眼神,却显得有些迷茫,像是一时间,也无法分辩真真假假。 玻璃上的影子更是气极了,都扭曲成几段了,“好心肠不行吗?难道你觉得,是鬼就是恶的吗?” 黎玲被问住,愣了好一会后,意义不明地笑了下,“是不是所有的鬼都是恶的,这个我真的不知道,但是,你一定不是什么好鬼。”她说完后,又拿起电话,继续拨打肖景的手机,这一回,没有人接听,她不甘心,疑惑不断地扩大,内心深处,似是空了一块,怎么,也填不上,叫她心慌难受。她不得不反复地再试了几次,结果却都是一样。 肖景他怎么了? 这回黎玲真的有些担心起肖景来了,她站了起来,不再理睬玻璃上影子的叫嚣与抗议,来到了院子里,抬头看向天空,天空很空,没有一丝的云彩,如她的内心。这让她内心里的空洞以更快的速度在扩大,大到,她都快要窒息,这种惊慌的感觉,很不好受,黎玲很想马上去找肖景,把一切都问个清楚。 “喂,你怎么还赖在这里的?”突然,一把很无礼的声音从篱笆门外传了过来,黎玲有些惊讶地转过头去,一看,心又是狠狠的一下揪痛,一股很不好的感觉迅速从内心深处镩了出来,狠狠地虐着她。 小苹果杨帆! 正文 第8章、当着她的面打情骂俏 她来我家做什么? 黎玲眉头都皱在一起了,用很不友善的眼神死死地盯着杨帆看。 杨帆,比黎玲年轻五岁,黎玲记得肖景提过,她要到12月份才满22周岁,年轻、漂亮、富二代,是个傲慢的公主。 她的真是个傲慢的公主,可是,也仅仅只是傲慢而已,完全没有公主应有的教养与矜持,甚至连公主该有的骄傲都没有。 黎玲这么想时,心里又是狠狠地被揪了一下,痛得她差一点就掉下眼泪来。她第一次注意到,肖景居然记得扬帆的生日?他连她黎玲的生日都可以忘记,却偏偏记得扬帆的生日。 黎玲的心,忍不住颤抖。 “喂,我问你话呢?怎么哑了?真是不要脸,都离婚了,还赖在这里做什么?”杨帆双手抱胸,横瞪着眼睛,傲慢到了极点了。 “离婚?”黎玲这会却不在意她的态度,她被她言语中的离婚吓到,“谁跟谁离婚?” “装什么糊涂,景都告诉我了,你已经跟他离了婚。” 什么?我和景?离婚了?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我会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了,那只是肖景为了掩饰他杀了你而编的谎言!”恶鬼的呢喃又再次从耳根底升了起来。 黎玲拼命地摇头,她怎么都无法相信,她的好丈夫会做出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来。 “胡说,谎话,根本不可能的。”黎玲对着空无嚷嚷起来。 杨帆却以为她是在对她说话,生气又懊恼,眼睛瞪得更大了,“我胡说?你敢说我胡说,肖景都已经跟我订婚了,还会有假吗?” 爸爸同意我们的婚事了……黎玲突然又想起了那条微信,震惊得倒退一步,“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你要不信,打电话问景,我想,他一定会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告诉你的。”杨帆更加地得意,双手抱胸的她,如一个骄傲地胜利者一样,鄙视着落败一方的黎玲。 对,打电话,让景来告诉这个傲慢无礼的女人什么才是事实……可是,景会接电话吗? 黎玲刚想转身走入屋子,却,又愣住在原地,呆呆地抬头看向天空。这时,那个附在她身上的恶鬼又开始在她的耳边呢喃,“不用打电话证实什么,她说的,全是实话。” “怎么?不敢打是不是,你不敢打,那我打给景,我让景来跟你这个死缠烂打的贱女人说个清楚。”杨帆一边恶毒地说着,一边从手抓包里拿出手机,快速地滑动,不一会,黎玲就听到她用开心又娇嗲的语气撒娇,“景,你好坏,怎么这么久才接听话,你忘记了我说过的话,我最不喜欢别人接电话时磨磨蹭蹭的……哎呀,你好坏,行了行了,那些色色的事情,先不要说了,我有事想要问你,那个贱女人,怎么还在你家里?你说谁?还有谁,不就是那个贱女人,黎玲!”杨帆最后的语气又变得蛮横无理,说着时,一脸的凶恶。 黎玲却是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她看着杨帆时而娇嗲,时而刁蛮,脑子里面,只是嗡嗡的,一阵阵地响着。 肖景不接她的电话,肖景接杨帆的电话,肖景在和杨帆打情骂俏?真的?假的? 正文 第9章、自我麻痹 黎玲觉得头痛欲裂,那些肖景背叛的画面,反复地在她的脑海里浮浮沉沉,折磨得她快要崩溃。 “景,你倒是直接跟她说清楚啊!什么?真的,我不要啦,她疯了,关我什么事,凭什么你就得照顾她,我不要,不要,不要,我才不听。”杨帆生气地挂了电话,恶狠狠地瞪向黎玲。 “疯子。”她破口就骂,“景他同情你,我可不同情你,我警告你,要是还敢赖在这里不走的话,我就让人把你送到精神病院。” “我不知道你这是在说些什么话?”黎玲一头的雾水,她不知道,刚刚肖景是怎么跟杨帆说,但从杨帆的语气中可以听得出,她当她是疯子了。 愤怒,莫名地从她的内心里升起,黎玲有些失控,她转身跑进客厅里,拿起电话,再一次按了肖景的号码。 电话再次嘟嘟了好一会,但,最后还是接通了。 “景?”一接通,黎玲就急呼了一声,然后,她,又停急性失语一样,竟是愣住,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电话那头的肖景,再次沉默,好一会后,他终于出声了,声音很撕哑,还听得到微微地颤抖,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一样。 “黎玲?”肖景叫了她一声。 这一声,黎玲像是突然间看到了那个黑暗的天台上,自己正与肖景对峙的场面。 “你和小……杨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黎玲失控地对着电话吼了出来,霎那之间,她仿佛置身于那个黑暗的天台之上,而肖景,正站在她的对面。 “景,不要一声不吭,这让我害怕。”黎玲猛然摇头,试图把那个记忆得给甩了去。忐忑不安,害怕真相,这一刻,她有种想要挂掉电话的冲动。 “你,真的是黎玲?”像是犹豫了很久,电话那头的肖景终于出声,却是问了这么一句古怪的话。黎玲愣了下,点头,“难道还会是第二个人吗?” “可是你,好像……”肖景吞吞吐吐,终是没有把话说清楚。 “不要转移话题,景,告诉我,你,跟杨帆,是不是真的……不,还是别说,我害怕!”黎玲又想挂电话。 “黎玲!”肖景像担心她一样,大声叫了一下,然后,又停住,一会后,他却是说,“你在家?” “是。” “那你等我,我回来,再告诉你,好吗?”肖景的话像是有魔法一样,让黎玲不安的心,终于平静了许多。 “好,但是,”但是什么,黎玲自己一时半会也想不出来,顿了会,还是摇摇头,又对电话那头的肖景说,“我等你,你快点回来。” 电话终于挂断了,黎玲却还拿着电话,愣住,呆呆地看着漆得发亮的墙体,那上面,正倒映着一个模糊的黑色影子。影子在墙上扭曲,蠕动,然后,像是向她伸出了魔爪一样,黎玲吓得倒退了一步,呼吸有些重了。 “笨女人,你不会打算自我麻痹,相信他的说词吧。”他又出声了,嘲讽,高调,像一个高高在上的玩家,也许,正用着鄙视的眼神嘲笑着她。 这感觉,叫黎玲不舒服。 正文 第10章、被窜改了的事实 “这是我的事,”黎玲把电话重重地挂上,转头看向院子外面,站在那里的杨帆早已经不见,但她依然觉得扎眼,心闷得发慌,像是在警告阴魂不散的影子,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一样,她喃喃地说着,“只要景能回到我身边,就行了。” “那个男人想杀你!” “肖景他没有对我做过这种事,” “你难道忘记了他把你推下去了吗?” “那是你窜改的。”对,一定是这样的。黎玲痴痴地笑了起来,她心想着,如果肖景真的动手把她推下高楼,那至少,他会比任何人都害怕自己才对。 那有人看到自己亲手杀了的人还能够冷静自若的。 “别再来迷惑我,我不会相信你的。”黎玲 又说道。然后,她轻轻地吁了一口气,调整自己,不再让自己显得惊慌失措,一如平常那样,温温地扯出一抹微笑。 她甚至还不再介意那相影子可能会出现在镜子当中,踩着小碎步,慢慢走回房间,挑了一套鹅卵黄束腰连衣裙,换了后,便坐到了化妆台前面,对着镜子,化起妆来。 黎玲长得不错,尤其是肤色很好,脸蛋虽说还略带婴儿肥,但,白里透红,滑而细腻,肖景就曾说过,对她的肌肤着迷。 她也知道自己的优势,所以,从不化浓妆,每次都只是淡淡地休整一下,让自己显得精神就可以了。 但这一回,她却很仔细地化了一个淡妆。 “你想讨好他?” “不关你的事。” “你以为这样做他就会重新爱上你。” “不关你的事。” “就凭你这点姿色,能做什么?刚刚那个女人,长得可不比你差,还年轻有钱……” “不关你的事!”黎玲重重地强调,手,却停了下来。 刚刚平静的心,又忐忑起来了。 就是这么一瞬间的忐忑,那个恶鬼又开始诱惑她,“看吧,你自己也没有那个自信了。” “胡说。”黎玲不打算理他,却忍不住回了。 “你其实心里也明白,肖景不是什么好人。” “……”黎玲想否认,但心跳却莫名地加速,一下子,她又仿佛看到了把自己推下高楼时肖景狠毒的表情。 “小心点,他一定还会想法子来杀你。”恶鬼又在她的耳边喃喃。 黎玲却像突然清醒一样,猛地用手中的画笔敲打向镜子,“别再说了,我不会相信的。” “害怕真相,这说明你也在怀疑。” “你真是没完没了,这样作恶,到底是为了什么?难不成,找一个替死鬼还不够,非得害死更多的人,才能满足吗?”黎玲很生气,可是,内心却更加地疑惑,那个画面,反复地浮起,反复地虐着她。 “……”恶鬼沉默了一会,像是不甘心又懊恼似地,“顽固,不信就等着瞧,你一定会死在他的手里的。” “是吗,那我也等着瞧。”黎玲用力深呼吸一下,又再补了一下妆。 但怀疑的心里一旦生出,只会滋生,难以消退。她忐忑地想着:景好慢啊,怎么还不回来呢? 她还拿出手机再看看一时间,不知不觉间,已经过了一个多钟了。 好慢! 正文 第11章、躲避事实 黎玲心里这么想时,正站在等身衣镜前面,反复地转了几圈,看看整体的效果。 镜中的自己,一如往常,好看,可是,黎玲却惊讶地发现,向来都有着一种朦胧笑意美感的双眼里,现在,却显得阴沉沉,满腹的心思与怀疑般。 她愣住了,有些害怕地用手轻抚了自己的脸颊。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楼下有人开门的声音。 还没有等她反应过来时,就听到肖景在楼上叫她,“黎玲,黎玲,你在家不?” 黎玲愣了下,情绪居然是复杂了起来,全然没有了以往的兴奋与雀跃,仅仅只是应了声,“在房间里呢!” 杨帆趾高气扬的傲慢样突然出现在黎玲的脑海之中,一时间,复杂的情绪又起了变化,让她有些抓狂了。 “那就好,我还担心你是不是出去了。”肖景又说了一声。 担心? 黎玲觉得这话有些怪,但她马上又觉得,自己一定是受到那个恶鬼的蛊惑,才会变得疑神疑鬼的。不对,就算没有恶鬼的蛊惑,她也会怀疑不是吗?杨帆,横行插入了她与肖景之间。 肖景,他不正是为了解释才回来的吗?听这语气,倒是云淡风轻,不打算说出那样。 黎玲觉得自己一定是不对劲了,因为她居然在明白到肖景不想说出事实的同时,松了一口气。 她习惯性地用手理了几下卷发,这才推门而出,一看楼道上空荡荡的,心里又是一阵不舒服。 肖景真的变了呢,要是以前,进门不见她,总会先上楼来看一看。 现在,仅仅只是在楼下叫了一声,不见人影。 肖景显得很疲惫,精神状态极度不佳,整张脸垮了不说,人还显得很邋遢,好像才刚从地上爬滚起来。他把外套扔在沙发上,无力地瘫在沙发里。 “景,你怎么了?”黎玲缓缓地步下楼梯,关怀地问了他一声,果然没有像个泼妇一样在第一时间就揪着他质问事实的真相。 他却像是听到了什么可怕的话一样,突地从少发里跳了起来,不安地看向黎玲。 黎玲这才注意到,他的眼神,阴沉,恐惧,颓废,她更是注意到,一向整洁的他,这会不止是衣物邋遢,连脸,都像是没有处理干净,显得很糟粕。 “景,你这是?”黎玲快走了几步,想要扑过去看个仔细,肖景却慌张地躲开她,与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黎玲再次惊讶地发现,肖景眼里,有戒备。肖景越是这样,她心中的疑云就越重,杨帆得意的样子就越发地刺激着她。 仿佛为了躲避这一事实一样,她莫名地看看自己,试着发现自己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这时,她偏偏想起了恶鬼的呢喃:他把你推下楼去,摔死了。 “景,你在怕我?”黎玲问这话时,紧张得捏紧拳头,手心,迅速地湿成一片。 “你在说些什么!”肖景生硬地扯出一抹笑,怪异,假。“我只是,只是,因为今天到工地去,所以,弄得一身太过于邋遢了,你又,你看你,又打扮得这么漂亮……我先去换身衣服先。你,啊,对了,我买了蛋糕,你最喜欢的芒果蛋糕,就放在餐桌上,你去吃吧,我换完衣服再下来。”肖景一开始还吞吞吐吐的,后面,像是冷静下来一样,说得,越来越流利。 正文 第12章、芒果蛋糕 黎玲听后,明媚一笑,松了一口气,心想:景果然还是景,他并没有变,还记得我喜欢吃芒果蛋糕。 “你去换吧,我等你,一会一起吃。”黎玲温柔地说着。 肖景却是急了,“你先吃,放久了不好。” “没事的,就这么一会,不算什么。” “我都说了,你先去吃,现在就去。”肖景突然急躁起来,强硬地说道。 黎玲叫他吓到,愣愣地点头,心却是揪成一团,疑云,更重了。“好,好吧。” 肖景松了一口气般,然后,哒哒地跑上楼去,到了楼上,还不忘再大声地嘱咐黎玲,“别等我,现在就去吃。” 黎玲站在原地好一会后,阴沉沉地扯出一抹古怪的笑容来。 她来到了餐桌前,慢慢地拆开蛋糕盒,拿起刀叉,先割了一小块,放在盘子里,却不是自己吃,而是放到了肖景一直坐的那个位置前面。然后,才又给自己切了一小块。 正要吃,恶鬼嗤嗤的几声耻笑打扰到她了。 “别吃,有毒。” “什么?”黎玲用叉子舀起一小块,反复看,然后,故意装出一副天真迷离的样,笑,“真有毒?” “没错,他又想害你了。” “是吗,那我还真得试一试,要不然,怎么能证明你说的话是真的。”黎玲笑得更加地灿烂,然后,像赌气那样,她真的一口一口地吃下去。 恶鬼也许没有猜到,黎玲会堵气吃下去,反而沉默下来,不再出声。黎玲一边吃,一边心里这么想,越想,越像个恶作剧成功的小孩子一样,恶趣、愉快,但内心深处却是一阵阵地酸痛,就算她不愿意想,刚刚肖景慌张的模样,仍是反复不断地出现在她的脑海之中,正好与杨帆嚣张跋扈的样溶在一起。 她吃得越快,甚至在吃完那一块后,还继续再切一块,再吃,期间,还对着空荡荡的空气,做出一个挑衅的动作。 眼角,却莫名地掉下了眼泪。 景要毒死我,那就让他毒吧。 黎玲这么想着时,吃得更快,像饿鬼般地狼吞虎咽。 她没有想到过,肖景并没有回房间去换衣服,他躲靠在楼道上,思前想后了好一会。 他想起,自己狼狈逃回汽车上时,坐在驾驶室里,狠狠地抽了好几根烟后,才冷静下来。冷静之后,他又是咬牙切齿的恨。这种恨,让他一时间又鼓起了勇气,重新跑回了坟堆那边,捡回自己的手机。 黎玲死了,又回来了,她是想报复还是什么?不管那一样,都对他不利,都会阻止他向着更加理想的前方而去。 一想到自己可能止步于此,更可能会因为黎玲而身败名裂时,肖景更恨了。他狠狠地咬牙再次下定决心。 不管这个黎玲是真是假,是人是鬼,他都要让她再次死透,让她从此化成灰,不再有机会回来作恶。 然而,事情并不像他所想的那么的简单,而他自己,也并不想自己所想像中的那样无所畏惧,再次看到黎玲活生生地站在眼前时,他还是害怕了。 害怕,让他逃跑。 正文 第13章、毒害 黎玲会吃蛋糕吗? 肖景躲在楼道时,很担心自己的态度是不是太过于怪异,引起黎玲的怀疑。他不安地握紧手,全身忍不住颤抖。 偏偏这时,他的手机又响了起来。刺耳的铃声,差一点吓破他的胆子。 而黎玲关怀的问话更让他差一点就呼吸停止。 黎玲在楼下问他一句,“景,手机响了很久了,怎么没接?” “那个,我,换衣服呢!” “要不要我帮你接?” “不,不用,我换好了。” 肖景拿出手机一看,是杨帆。 一时间,他恼火涌上心头,在心里气狠狠地骂了一声:又蠢又贱的小婊子…… 肖景滑动挂掉电话,他知道,杨帆一定会再打过来,又是心烦地骂了一声,然后,快速地回了一条短信给杨帆。 “亲爱的,等等,我正在说服这个疯女人,不要急,会让你满意的。”短信发过去后,他盯着手机屏幕好一会,表情怪异,然后,冷冷一笑,“真当自己是一回事呢?没有了华丽的条件,你连黎玲都不如。” “景,”黎玲 又在楼下叫他了。 肖景把手机收起,“等等,你先吃啊。”他的声音听起来,跟以往没什么不同了,温柔中带着宠溺。 黎玲吃完了最后一块时,精神有些不佳,头晕沉沉的,很想睡。 果然下药了吗? 黎玲趴在桌子上时,闪过这一念头,然后,她突地诡异一笑,却,明媚得如春日里的阳光。 怎么会呢?如果肖景真的要毒死她,一定会下更加强烈,更加毒的药。肖景,是个做事干净利落的人,他才不会做种拖拖拉拉,拐弯磨角的事。 黎玲这么想着时,脑袋更加地迷迷糊糊起来,这让她忍不住怀疑起来,她真的懂肖景吗?肖景,真的就像她所认为的那样,忠实、温柔、能干……好像,很多事情,很多的认知,正在变化,在扭曲。 真的是恶鬼附身后的结果,还是说…… 黎玲想到这里,头已经沉得厉害,无法再运转似的,但她扔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怎么也动不了,只觉得,身子,也沉重挂在椅子上。 就在她快要支持不住之际,模模糊糊中,她看到肖景向她走了过来。尽管视线模糊不清了,尽管身子一动不动,尽管思绪也糊涂起来,但黎玲还是看到了肖景样子。 他并没有换衣服,还是刚刚进来时,那副邋遢的糟粕样。他走近了,用试探性的语气问黎玲,“黎玲,你怎么了?” 黎玲已经迷糊得,连点头都无法了,却仍挣扎着想要看清楚他。 不对劲,景,他拿着什么! 黎玲在合上双眼之前,脑中闪过这一句,但她还没有来得及理清楚为何会觉得不对劲时,就已经沉沉地睡了过去。 黑、冷,像是颠倒了一样,好像,身子正被吊在空中,飘荡,飘荡,有什么声音在叫她,她却不想管,整个人,轻飘飘的,只觉得像是解放了一样,很想飘向天际。 正文 第14章、跳动的心 可是,又黑又冷的空间阻止了她的行动。黎玲觉得自己像是给活生生地关里了坟墓之中……颠倒、倾斜、冰冷,紧闭般的寂静。她又像被吊在空中,荡漾着。 耳边,有嗡嗡响动的声音,不知是风,还是其他什么的,刺耳,刺入了她的头皮深处,直达大脑。 她的意识,慢慢地清醒过来,突然,她感觉到有什么人,正抱住她的身子,缓缓地放下来,然后,又很无礼地摸她的身子。黎玲很想反抗,身子却像冰块那样僵硬,怎么也动不了。 “医生,怎么样?”然后,刚刚还嗡嗡作响的声音,慢慢地变得清晰了,她听到肖景忧郁伤心的声音,“怎么会想不开呢?都怪我,没有注意到。” “别太伤心了,还是先把后事给办了吧。”另一把声音很陌生,冷冰冰的,像是看惯了某种场面的人说的话。 黎玲挣扎着想要醒过来,身子却依然冰冷如冰块。 我这是怎么了? 黎玲思想有些迟钝,缓了好一会后,才想起了,自己在吃了肖景买回来的蛋糕后,就沉沉地醒过去。 不是毒药吗? 她想着时,莫名地想笑,笑自己怎么就信了恶鬼的话。 可是现在又是什么情况,动不了,身子,如铅块一样沉重。 “你当然动不了了!”那把可恶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不过,这一次意外的,并没有讥讽的味,反而显得很无奈,“真是笨到家了,居然真的全吃了。” 什么意思?这跟我动不了有关系? “当然有了,动不了,是因为你不久前就咽气,停止呼吸,魂都差点叫勾走了。” 黎玲不明白,疑惑。 “说真的,像你这种笨女人,我真不想再救了,可是,想想,自己费心费思救回来的人,怎么可以再让别人就这样随便杀了。” 别说得好像我是你的东西一样。 黎玲在心里抗议,仍是一动不动,但五感,却异常地灵敏起来。眼睛,没有睁开,似能看到肖景跟一个穿着大白褂的陌生男人正站在身边,肖景一脸伤痛地看着她。穿着大白褂的男人却是一脸的冷漠,他转身想走之际,肖景拉住了他,“医生,就不能再想想法子吗?” “能想什么法子,这人死不能复生,我想了都没有用。” 恍然间,黎玲好似看到,正面向自己,刚刚还一脸悲痛的肖景,突地浮起了狰狞的笑容。 黎玲的心突地一紧,很痛,像被针一下一下慢慢地扎那样,痛,从一开始的星星点点,慢慢地扩大,吞噬了她的所有。 原来自以为可以接受的,全是自我麻痹,甚至,自以为是,当事实真正摆在眼前时,却是这样叫人无法接受。 有什么,酸刺酸刺,迅速涌上心头,涌上眼眶。 然后,扑哧扑哧的,心像刚开始发动的发动机一样,开始慢慢动了起来。越来越快,血液在流动,身子,慢慢暖和了起来……黎玲感觉到自己的呼吸越来越正常了。 痛感,却是越来越强烈。 正文 第15章、又活了回来 这痛感,让她的手,也有了感觉,像是,力量正在慢慢注入,她,动不动,突然间,眼睛睁开,瞪得大大的,直盯着肖景看,眼泪莫名地滑落。 不想哭,却控制不住。 “看清楚没,这才是他的真面目。”那个恶鬼的呢喃又在她的耳边响起,黎玲明知道事实就是如此,可是,真被这么说时,她反而不想接受,不想承认,甚至还懊恼,在心里痛骂嘲笑她的恶鬼,“不是,这是你在作祟。” 没错,是恶鬼在作祟! 黎玲不愿意选择直面痛苦,反而试图转移。 可是, 肖景,一脸的狰狞,无法掩饰的笑,暗自得意神情,像一张无法甩得掉的面具,就这样刻在他的脸上,刻在黎玲的心里。 想忘,怎么都无法忘记! 没有什么比这一刻来得矛盾,来得痛苦,来得纠结。 黎玲瞪大双眼,直盯着肖景看,恨不得看穿面具后的他,是怎么样的一种真实情感。 肖景以为得呈了,却在一瞬间,让突兀地睁开双眼的黎玲给吓到,表情瞬间凝固。 他与她,就这样四眼对视,他见她泪眼模糊,却仅仅只是惊呆。好一会后,黎玲缓了过来,略是有了润色的脸,缓缓地展开一道迷离的笑,她迷着双眼,脸颊上残留着泪痕,眼角边,还挂着晶莹的泪珠子,就这样,冲着肖景明媚地,天真地笑了。 好可笑是不是?矛盾是不是? 黎心里自嘲,她自己也说不清楚,该不该相信,刚刚所看到的一切。 “景,我这是怎么了?”黎玲决定忽略那一事实,装做是什么都不知道,懵懂无知的小孩子一般。她伸出手来,轻轻地握住肖景僵硬的手,手指,在他的手背上滑了两下。 肖景像是被鬼抓住一样,失控地叫了出声来,用力地甩开她的手。 他的这一举动吓到了正要走出去的医生。 医生忙问了一声:“出了什么事,”走了过来,一看,惊呆了,“怎么可能!”他这么说着时,却动手帮黎玲检查,一边检查,一边感叹,“奇迹,真的奇迹,活过来了,太好了肖先生,你太太活过来了。” 刚刚还冷漠的一个人,这会,却像个孩子得到了最高的奖赏那样,开心兴奋得脸颊都红彤彤的。 “真的活过来了?”肖景却是退了一步,瞳孔扩大,显得很害怕,“真的不是什么别的东西。” “当然不是,你太太,现在还活生生的……这真是奇迹,虽然以前就看过这样的报道,但亲自接触,却是第一次,太好了。” 医生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肖景的表情,只是一味地沉浸在感动之中。 黎玲也像是没有注意到肖景的表情那样,眯着眼,挂着闪闪发光的眼泪,笑得,灿烂妩媚,又不失端庄。 医生说得对,眼前的女人,是黎玲 ,不是什么怪东西。 肖景惊恐地看着黎玲,他太清楚她的假了,她是那种不管心里有多不舒服,多不痛快,只要有不认识的陌生人在,就会装得很淑女,一副富有教养的模样。 正文 第16章、蛊惑 “景,我怎么了,为什么会在医院里呢?”医生走后,黎玲又像个迷糊不清的女孩子一样,一时间无法弄明白事情,只得依靠肖景来答疑解惑。 肖景却一时半会无法冷静下来,恐惧,在内心里滋生。 在送黎玲来医院之前,他自己就已经检查过。那时的黎玲,已经全身冷透僵硬,一点儿呼吸与脉动都没有。 怎么可能又活过来呢?如此地直接,当着他的面,活了过来。 “景,你怎么了?”黎玲呐呐地问着肖景,脸上,再次露出了懵懂的天真,那脸略带婴儿肥的脸,已经有了血色,红润的,再看不到刚刚冰冷的死气。黑亮的眼珠子,直瞪着他,让他心慌意乱。 果然活了过来吗? 肖景又退了一步,手,却让黎玲给抓住。 “景,你,在害怕我?”黎玲说着这话时,却是迅速从病床上爬了上来,扑进了他的怀中,头,伏在他的胸前,伤心、矛盾,她想恨,却又一时间恨不起来,反而害怕,害怕失去这一温暖的怀抱。 她不明白,是自己太过于怯弱,还是肖景真的如自己顽固的思想所认为的那样,是个好男人,她所见的,所忆的,都是恶鬼在作崇。 恶鬼的样子,又像突地沉没在所有可以反射光芒的镜子中,小苹果杨帆得意地举着剪刀手的头像飘浮在她的脑中。 她却是拼命地摇头,不想去承认。 她爱这个男人,爱得太深太深。她甚至想,那怕肖景真的要她的命,她也会给……也许吧! 黎玲扑向自己,害怕失去的搂住自己的这一情景,让肖景想起了那天回到见时,见到死后归来的她的情形。如此的相似。 肖景想的并没有错,这情景,的确相似,但黎玲的心境却不一样了,那时的她,真的懵懂,像是初生的婴儿一样,什么都不知道,记忆,也只是断断续续。 现在,她的记忆,也并不连贯,甚至,她的脑中,像是空白了一大片。 可是,她好矛盾,爱恨纠结得过于厉害。 她伏在他的怀中哭泣时,是痛彻心肺,好在,她一向爱装,装久了,也就懂得如何去控制自己。 肖景,真的是想我死吗?不,不会,只要当个乖乖的妻子? 真的行吗,就算当一个乖巧听话的妻子,他真的就会…… 她心里这么想着时,心,空了,然后,又像是一只强有力的手突然捏住了她的心脏,用力,狠狠地,一捏,叫她差一点就窒息。但却捏不死她,仅仅只是让她痛不欲生。 “景,难道我疯了不成?”黎玲又是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声,心里的恨,在一点一点地形成,像是后知后觉,缓过了许久之后,才开始累积起来。恨,一旦生出,累积,就会溃决:难道,为了扬帆,你真可以做出这样狼心狗肺的事情? 黎玲很想骂,又骂不出来,她使不得骂。突地,她又听到了恶鬼在耳边诡异地、清脆地狂笑。 她心一紧:受蛊惑了吗? 正文 第17章、骗子 然后,她的心又一松:受蛊惑了又怎么样,恶鬼说得对,杨帆与肖景的关系,是真实存在的。 黎玲的眼泪,再一次沾到了肖景胸前,粘粘的,如血液一般。 肖景缓了过来。 是黎玲没错,不管她为什么又活了过来,但她的确就是黎玲。 肖景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并还伸出双手,反抱住黎玲,温柔深情的,像失而复得那样,喃喃地对黎玲说道:“黎玲,对不起,都怪我,没有注意到,差点就酿成悲剧。” “所以,我真的疯了?”黎玲真如受到蛊惑一样,心景慢慢地变了,变得扭曲,她伏在肖景的怀中,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小苹果是存在的,肖景他对不起我! 黎玲冷笑着。她没有意识到,自己避重就轻,彻底地忽略掉肖景要害死自己这一事实。 “对不起,以后,我会注意的,我不会再让你遇到不测。”肖景试图伸手去轻抚她的头发,手举到半空中,哆嗦了一下,迅速放回去。 “……”黎玲抬起头来时,又换了一张脸,深情地凝视着肖景,冷静得叫她自己都觉得可怕。肖景却害怕地避开她的眼神,像是愧疚,像是害怕,担心自己一个不小心,又会如那天一样,陷进她的柔情之中。 “景,你爱我吗?”黎玲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肖景顿了一下,嘴角扯了扯,又是很深情地说了句,“当然了,你,还不知道吗?” “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黎玲笑得迷离,意义不明,眼睐深处却闪着阴森森的光,心里是一遍一遍地叫着:骗子,骗子,你背着我找小三。 “你想得没错,他就是个骗子,伪善者。”这时,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嘲笑,讥讽,但这一回,那声音并没有在她的耳际响起,而像是从一旁传了过来。 黎玲抬头寻声望去,很清楚地看到,白色的病房角落上,正站着一个穿着白色西装的男人。男人身体修长均匀优雅,额前的头发很长,盖住了双眼,脸,一片模糊,看不清真实的模样,浑身上下,发着异常的光芒,不用说,黎玲也知道,他一定是就那个附在自己身上的恶鬼了。 “黎玲,你在说些什么傻话。”肖景深情痛心的语气把黎玲的思绪叫了回来,“我对你怎么样,你难道会不知道吗?” “啊,我当然知道。”黎玲诡异地答了他一句,笑,笑得古怪,像印象派扭曲的画一样。 肖景明显地哆嗦了一下,却仍是扯出一抹笑容来,“好了,我们不说这个了,你没事就好,我现在就去办出院手绪……” “哦,好。”黎玲又像失了魂一样,然后,她又突地醒过来似的,抬起头,又冲着肖景灿烂明媚一笑,“我等你,你可不要太久哦。” 肖景僵硬地点了点头,转身,逃似的出了病房。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却像是在空中留下了一道看不见的影子一样,逗留在那里,背对着自己,害怕,紧切,逃一般地背影,印在那里,一动不动,如同被定住了影像,一直定格在这一瞬间,定格在黎玲的脑海之中。 正文 第18章、逃走 “怎么办,他逃走了!”鬼缓缓地在空中踩着优雅的步伐,向黎玲这边走了过来。黎玲发现,那怕他走得再近,依然是面目模糊,叫人看不清真正的长相。但他的身形真的很修长,优雅,白色的双手,手指长而秀气,骨格分明,很迷人。 黎玲当然不害怕这样的他,那怕,他那张脸,如此地诡异,甚至,她还觉得,他很优雅,极富教养,像个王子一样,举手投足之间,透出一股贵气。只不过,这个王子,性子很恶劣,竟是喜欢嘲弄、讥讽他人。 也许,就像他所说的那样,救她,仅仅只是一时兴起,然后,又附在她的身上,拿她当调味剂,以满足自己的恶趣。 “他还会回来的。”黎玲笑着掉下眼泪,这一种心酸心痛与诡异的扭曲,怕是只有她自己可以体会吧。 “你确定?” “你比我确定,不是吗?要不然,你一定也不会一直跟在我身边。” “……”这个散发着白色光芒的鬼停了下来,立于黎玲不远处的空中,凝视着她,也许,是为黎玲的回答而感到意外。“谁知道呢?说不定,他吓破胆,逃走再也不敢出现了呢?” “肖景他不是这种人。”黎玲说这话时,突然觉得自己可笑。 她何曾看透过肖景,她自认为熟悉的肖景,跟现实中的肖景,完全不同,所以,她怎么可以如此断定,他不是这种人呢。 也许,他就真的是这种人。 黎玲突然也不确定了,她似乎,很难再回忆起以前的肖景。 “如果,他逃走了,我还可以追过去,不是吗?”对,还有这一招,不是吗? 黎玲缓缓地笑了起来,起初,明艳,好看,慢慢地,迷离,诡异,再到后来,笑得扭曲,她的性子也随着这笑容,变得扭曲起来。 “我得好好报答肖景才对呢!” 黎玲再次看向飘浮在不远处的恶鬼,笑容变得阴森森的。 肖景果然没有回来,他甚至连出院手绪都没有帮黎玲办妥,就这样消失得无影无踪,手机也关掉了。护士过来催了好几回了,时间,也快要到中午,黎玲是凌晨时才送到医院的,据说,送到时,身子早已经冷切。 可她却活了过来,而现,她更像个没事人一样,不管是医生还是护士,都觉得,这真的是个奇迹。 但不管奇迹与否,医疗费,是一定得付的。 黎玲身上当然没有钱,也没有其他值钱的东西,而肖景,则像是消失了一样,连电话都打不通。 黎玲心想,也许,他真如恶说所说的,逃走了,然后把手机拆开后,扔掉,都说不定呢。 黎玲身上没有钱,付不了医药费,医院自然不会放人,而她也做不出赖账逃跑这种事。 她只得求助他人,但她能求助的人并不多,除了肖家的人,就是与自己一起在孤儿院长大,亲如姐妹的汪小晓。可是,黎玲不想告诉汪小晓,并非是因为三个月前,她们俩大吵了一架,而是,她害怕汪小晓知道自己住院的原因,怕她担心。所以,最后,她选择了打电话找肖景的妈妈,她的婆婆。 正文 第19章、带着面膜的脸 肖景的妈妈并不喜欢黎玲,像所有不喜欢儿媳妇的婆婆那样,对黎玲是百般挑剔。 其中,最重要的一点是,婆婆觉得,黎玲是个百无一用的女人。 “光会画画有什么用,又成了不了艺术家,又不懂赚钱,只会花空响。” 第一次见面时,她就横眉坚挑眼,怎么都没法把黎玲看入眼,更过分的是,她还常常滋事生非……其实黎玲明白,婆婆是瞧不起她,因为,她是个孤儿。 但这一回,她偏偏就要找她。 黎玲是在急救中心的护士站借的电话,电话一接通,黎玲还是一如往常那样,轻柔地叫了声:“妈。” 电话那头的婆婆很不耐烦地应了一声,还说,“有什么事快说,我正忙着呢。” “妈,那个,你能来医院一趟吗?” “什么?” “我在医院里,没带钱,出不了院……”黎玲还没有说完,婆婆就发飙了,“有像你这么蠢的人吗,没带钱就去医院,” “妈……”黎玲像是快被欺负哭了似的,声音里,满满的委屈,以及,怯弱。 婆婆非但没有同情,反而更加地嚣张,“叫妈也没有用,你做的蠢事,自己想法解决。” “那妈可以帮我告诉景吗?我,我不敢打电话给他。” “告诉景?你以为景像你这样,整天无所事事,还净犯糊涂。”婆婆越说越来劲,活像,黎玲越难过,她越开心。 不是活像,而是真的。 黎玲嘴角慢慢地咧开,无声地,扭曲地笑着,她的声音慢慢变了,变得很奇怪。 “妈说得对,景的确不会像我这样犯糊涂,不过,你知道为我什么会住院吗?” “鬼才知道。”婆婆恶狠狠地回了一声。 黎玲呵呵地笑了起来,声音听起来,却是怪异得很。她居然这么回婆婆,“说得没错,也许,真只有鬼才知道。” 婆婆像是给她吓住那样,沉默了下,然后,用很冷的声音问她,“你疯不了不成?” “差不多吧。”黎玲 的回答是越来越怪,怪到婆婆有些不知道要如何应付了。 “你到底想做什么?”婆婆再次压低声音,懊恼。 “我不就是想让妈你来一趟医院,帮我把医药费付了,好出院嘛。”黎玲说得轻柔柔的,笑意频频,就算没看亲眼看到,婆婆也能从声音中辨别出,她那一张有异于往常的笑脸。 她又沉默了,一会后,又说,“行了,别装疯了,我现在就过去。真不知道,为什么景会选上你这么个女人结婚的。”她说着,就挂了电话。 黎玲挂了电话后,十分有礼貌地跟借给她电话的护士道谢,然后,又走到了急救候症室里,找了个空座位坐了下来。 刚坐下去,她就感觉到身边像是吹了一阵风,然后,那个穿着白色西装的,模糊脸蛋的恶鬼又出现了。 他就坐到了她相临的位置上,翘着二朗腿,背靠在椅背上,手指交插放在大腿上,脸,缓缓地转向黎玲这边。 模糊不清,像一团面一样的脸,如带了一张厚厚的面膜。 正文 第20章、能力 即使如此,黎玲依然感觉得到,他正在对着自己咧嘴而笑,无声的,嘲讽的。 黎玲不怕他,侧过脸去,报以笑容。 她笑得很美,像夏天的阳光,透过了密实的树叶,撒下的点点星光,闪,耀眼,黑得发亮的眼珠子,润润的,满满都是清爽的感觉。 “你不去把肖景找出来,反而把他妈妈给找了过来,想做什么呢?”没有太过怪异的笑声,恶鬼的声音,听起来,意外地动听,像极了黎玲很喜欢的某一个电台主播。 “我没钱付医药费。” “这么简单的事,我可以帮你的!” “……你生前的慈善家?”黎玲问得很跳脱,鬼一下子被问住了,顿了下,耸了耸肩,“不知道,谁知道以前是什么样子呢?” “失忆?” “别说得我像你一样无能。” “在我看来,你真的就很无能。”黎玲说着时,却是扑哧一笑,一副与语气截然相反的态度。 “你这女人,真不知道好歹,我连续救了你两回,你非但不谢我,反而还嘲笑我。”鬼让激怒,那张面目模糊的脸,正在扭成一团。 黎玲却是云淡风轻地微微一笑,“也对,你让我两回都死里逃生?”她的脸,转晴为阴,“可谁知道,那一切,到底是真还是假,我说,鬼先生,难道说,你的能力大到可以扭转生死轮回吗?” “……”恶鬼模糊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但他确是顿住了,好一会后,整个身影,慢慢地模糊去了,直到消失。 我果然是受到蛊惑了,要不然,怎么会想恨肖景呢,可是,恨他又怎样?是他先对不住我的。 黎玲这么想时,心很痛。 她知道,自己对肖景,太过于用心了,越恨,才说明,爱得深。 所以,她不会让小苹果得逞的。 婆婆很快就找到她,一边骂骂咧咧的,一边还是老实地帮黎玲把医药费给付了,然后,她从医生和护士的嘴中得知,黎玲刚刚起死回生时,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还用很奇怪的眼神盯着黎玲看。 “食物中毒,那谁送你来医院的?”婆婆开着车时,还不忘记再损黎玲几句,但,她终是想到问这个问题。 黎玲坐在后座上,背侧靠着座位,单手托着头,一脸似笑非笑,“妈,你这个问题问得好奇怪,能从家里把我送过来的,还会是谁呢?” “景?那他人呢?” “谁知道,可能,无法接受我还活着,吓跑了。” “不许说这种话,好像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似的。” “说不定真做了呢!”黎玲阴阳怪气,惹得婆婆咬牙切齿。 “黎玲,你今天是吃了炸药不成,怎么这么说话的。” “我食物中毒了,死掉,又活过来,一时半会,还没法适应!”黎玲轻晃了几下脑袋,冲着婆婆一笑,这一笑,说不出的诡异,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迷离又危险的美。 婆婆顿了一下,恨恨地回瞪她一眼,然后,不再出声,继续开车往黎玲的家而去。 正文 第21章、亲密 到家时,正好是中午时分,太阳热刺刺地照了下来,叫人难受。黎玲一副柔弱不经风的样,阳光一照,她像是快要晕倒了似的,缓慢,走走停停,一副要婆婆侍候的样。惹得婆婆好几次都想破口大骂。但,婆婆居然忍住没有骂她,只是一向霸道惯了,自然也不会老老实实地受这个气。 她把黎玲安置妥当之后,走到一边,去打电话。 黎玲知道,她这是找她儿子投诉去了。 可惜,他儿子不会接的。 黎玲露出恶劣的笑容,她在等着婆婆走过来。 果然,没过一会,婆婆就过来了,一边走,一边还很生气嘀咕,“这混小子,到底跑那里去了。” “说不定,去找什么小苹果,小葡萄了。”黎玲正靠着沙发坐着,听到她的话后,侧着脸,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声。 婆婆顿了下,突然间,脸色大变,像是明白到为什么似的,赶紧又走到一院子里,手不停地滑动手机。 她果然是知道的! 黎玲露出了凶狠的眼光,咬牙切齿。 她果然早就知道,却还把她当成笨蛋,冷嘲热讽,端着婆婆的高傲样。 黎玲越想越恨,指甲,差一点,就掐破了沙发上的真皮。她可以不恨肖景,甚至,她可以忽略恨肖景的心情,但她无法原谅婆婆知道肖景出轨,还一副得不起的得意样。 黎玲差点就爆发。 “冷静点,”这时,一双白色手从她的背后伸了出来,轻轻地搂住她的脖子,那个鬼,正伏在她的肩上,用诡异的得叫黎玲不敢相信的温和声音劝她,“只不过是一个老太婆,别跟她置气,是不是?” 黎玲很不习惯这样子,除了肖景之外,她还从未跟过其他的男的有过如此亲密的接触。不过,这男的,并不是人,仅仅只是一个鬼。 跟一个鬼计较,她也真是太小心眼了。 不过,她确实就是小心眼,爱记恨,以前之所以能对婆婆一忍再忍,全都是爱肖景,为了他才做出的让步。 但现在,她可不想让步,非但如此,还要把以前她欠她的,损她的,害她的,全讨回来。 鬼看出了她的心思,刚刚还在劝她,这回,却是伏在她的肩上,低沉地笑,恶劣,恶趣,得逞了一般。 黎玲觉得,他就是借着自己的手,在玩弄着世人……他,也在玩弄着自己吧。 黎玲意识到这一点时,对这个自称救过她,却又附在她身上不肯离开的恶鬼生出了恨意。 她用力地拍向后面,企图拍走那个鬼。 意外的,她竟像真的拍到了鬼的实体,就那些一下,然后,鬼消失了。 指尖的感觉,冰凉冰凉,却又酥麻酥麻,很怪,像是触电一般…… 我这是在想什么! 黎玲赶紧甩了好几下手,试图把刚刚的感觉给甩掉。 这时,她听到了院子中的婆婆正在大声说着,“行了,赶紧让景接电话,你和景的事,以后再说,现在,先让他接电话。” 黎玲听了,很想大笑一场,原来,这些人,全不当她是一回事,居然,可以这样当着自己的面,光明正大的。 正文 第22章、卑微 肖景在接电话了,从婆婆的语气和态度上,就可以看得出。 黎玲悄然无声地接近婆婆,听到她不停在问肖景:“你倒是说清楚,什么死了两次,又活了?” 她突然把婆婆手中的手中抢了过来,对着手机扑哧一声清笑,“景,你说什么呢,会吓到妈的。” 肖景一定是又让吓到了,手机那头,很安静,静得,连他的呼吸声都变粗起来。 “景,你怎么了?”黎玲笑得天真迷糊,不韵世事,但内心却像是人格分裂了一样:他背叛了我,他和小苹果在一起。 可是,我想原谅他! 可是,我真的很痛苦! 黎玲真像能同时听到自己内心的矛盾一样。 “景,你是不是得跟我解释一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黎玲天真的笑语慢慢地变得阴森,她突地沉下脸下,叫站在身边还想继续嚷嚷下去的婆婆连打了两个冷战,一副不认得她的样。 “黎玲?”沉默不语的肖景终于出声了,疑惑,疲惫,探索。 “你没有帮我办理出院,却跑了,还,跟杨帆在一起?” 肖景又沉默了一会,“对不起!”他的道歉,听不到诚意与否,但黎玲紧绷的心,却像是一下子给扯断了线条,崩溃了。 “说对不起有什么用,我只想知道为什么?”黎玲大声哭嚷了出来,不再装高冷骄傲的聪明女人。 对,她,其实就只是一个糊涂不的女人。 糊涂到,可以抹杀任何的事实。她只想和肖景在一起,甚至,她悲微到,明知道肖景已经背叛自己,都只要他能回家就行。 黎玲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打从什么时候起,她变得如此地卑微。 “黎玲 ,你发什么疯,我,我只是公司里有事,来不及通知你……”肖景才像真的疯了一样,吼了出来,之后,像是在颤抖,黎玲听到电话声音的他,在不断地喘着气,很难受的样。 “真的只是这样?” “不是这样,你想是那一样?” “真的不是吓到了逃跑?” “……”电话那边传来了肖景快速喘气的声音,他在努力地遏制住自己的情绪。“怎么,怎么可能。”他说这话时,声音都颤抖着。“黎玲,我为什么要吓跑了?” “因为,”黎玲刚想说时,恶鬼又伏到了她的肩上,低声地诱惑:因为你又活了过来了!“因为,我又活过来了!” 肖景控制不住地发出一声惊惶的尖叫,然后,他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黎玲缓缓地放下手来,眼睛,慢慢地看着手机,说不明白自己此时的情绪,复杂得,她快要控制不住自己。 但憎恨的感觉,却是越来越清晰,浮出了水面,盖住了其他的情绪。 她好恨! 恨这个把自己的生活搞得一团糟的恶鬼! 婆婆不知道她的想法,见她拿着自己的手机,一脸的凶狠,以为是在生儿子肖景的气,那个懊恼,也是忍不住了。 她上前几步,把手机从黎玲的手机抢了回来,还不忘补刀,“生气,你有什么资格生气的,像一条没用的蛀虫一样依靠肖景来喂养,凭什么生气的。有本事,自己养自己去。” 黎玲被骂得哑口无言,伏在她肩上的恶鬼却是哈哈地大笑起来,这叫黎玲更加地生气,咬牙切齿,眼睛,凶狠狠的。 正文 第23章、恶劣的嘲笑 “凶什么,”婆婆又骂了一声,一边把手机收起来,一边又把医药费的清单拿出来,递给黎玲,“有本事,自己把这个也付了。” 黎玲咬着牙不出声。 婆婆见她这样子,得意了,还吁了一口气,像是刚刚受了多大的委屈,这回终于讨回来一样,她不忘教训黎玲,“没本事就得学乖点,没听说过,经济实力决定上层建筑吗?既然要靠肖景养,就得伶俐点。别忘了,我儿子再怎么说,也是个优秀的好男人,那可能只对着你这么一个黄脸婆的。” 黎玲这回是气都说不出话来,她可没想到,婆婆可以无耻到三观不正的地步……错了,婆婆,本来就是一个三观不正的女人。更叫黎玲生气的是,那个恶鬼,居然像是看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笑得捧腹飘浮在半空之中。那张模糊不清,像是带着面膜的脸,一皱一皱的,夸张得黎玲很想把他揪下来,狠狠地扇几巴掌。 “怎么?我骂错了吗?一脸的气?”婆婆说着,就想要举手扇过来。 黎玲突地接住了她的手,紧抓着停在空中,眼睛变得阴冷,脸,也是阴森森的。 “妈,你有完没完的?” “……”婆婆眼里露出怯意,显然,此刻,她看到了黎玲,并不好惹。 “别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可以不顾廉耻,妈,请不要再让我瞧不起你了。”黎玲是个爱面子的人,但她在婆婆面前,一向还是忍了下来。从未言语挑衅过,可是,这一次,婆婆真的太过分了,如此明显地坦护儿子,叫她气不过。 婆婆气得全身发抖,但,黎玲此时散发出来的阴郁气息又实在太浓,叫她又恨又不敢有所作为,罕见地忍下了这口气。 “翅膀硬了?糟心的小蹄子,还真以为,自己很了不起不成?” 走的时候,她还是端起婆婆的架子,装着了不起的样,怄气地低骂了几声,却在再次对上黎玲阴冷冷的双眼时,落荒而逃。 黎玲站在客厅门口,没有步下院子,更别说会送到大门口,她仅仅只是站在那里,看着婆婆有些惊慌的背影,急急忙忙地朝着她的车子的方向走去。 身后,是空荡荡的屋子,一点儿人气都没有,阴冷,尽管午后热烈的阳光正透过玻璃照射进来,却,仍是阴冷,站在客厅门口处,都可以感觉得到,里面一阵阵的阴风在扫过来。 那个穿着鬼,又出现了,这一回,他穿着白色的礼服,坐着飘在空中,不知道从那里弄来了一杯咖啡,正一边像个绅士一样喝着咖啡,一边,发出了恶劣的嗤嗤笑声。 他在嘲笑黎玲! 黎玲当然知道,但她不想回头去看他,也不想转进去,甚至,她很想逃离这个鬼的纠缠。 可是,鬼没那么容易打发。 “肖景不可能再回到这里来的!”恶鬼又开始呢喃了,他在空中笑着,声音动听,言语恶劣。 “关你什么事!”黎玲哼的一声,头靠在门上,突然想到,肖景如果真的不回来,她该怎么办? 正文 第24章、脸面 “你不想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吗?”他喝了一口咖啡,把杯子装空中一扔,杯子啪哒一声,摔得四分五裂,撒下一地的碎片和咖啡汁。 黎玲没有被吓到,反而叫这种挑衅给惹火了,转过身子来,怒目瞪着穿得一身得体白色礼服的鬼,见他那张模糊不清的脸上,正扯着一抹叫人诡异不已的笑容,心里更气了。 “闹够没?难道非得整得我家破人亡,你才开心吗?” “家破人亡?”那个鬼居然是模是想地思考了一下,然后,突地飞落在黎玲的跟前,用他那张如贴着面膜的模糊的脸盯着黎玲看,试图,要把她的所有惊慌失措都收入眼底。 他看到黎玲因为他的突然接近而害怕,差一点就惊叫出来时,开心地嗤嗤嘲笑几声,然后,伸出手来,轻抚黎玲因害怕而紧张得流汗的脸。 手指,带着冰凉的感觉,抚过皮肤时,像冰块轻轻地抹了过去,凉凉的,却,居然感觉到指尖的肉感? 鬼,是这样的吗? 黎玲心想着时,又听到了鬼在恶笑,然后,他又用好听的声音,嘲笑黎玲,“蠢女人,你难道忘记了,是你的好丈夫害得你家破人亡的。” “不对。”黎玲最恨这点,“是你,自从你出现后,一切都乱了套,肖景才会变成这副模样。他……”他从前不是这样子的? 可是,他从前是什么样子的? 黎玲的记忆,竟是比之前还要模糊,任她如何努力地回忆,都记不起肖景从前完整的模样,像是一块黑布,把过往的日子给遮住了般,只留下星星点点的光,让她还记得自己是谁,肖景是谁。 “你又对我做了什么?”黎玲咬着牙,努力地控制自己,不让自己暴走。 “我能对你做什么呢?” “你又窜改了我的记忆?” “……”鬼愣了一下,直直地站在原地,盯着黎玲看,好像,也无法相信黎玲在说些什么似的,一会后,他又像是明白过来,冷笑了一声,“你以为,死过两次,什么副作用都没有吗?” “……”黎玲惊讶,眼睛瞪得大大的。 “就算是让你起死回生,也没法保证,你死的那时候,会缺失什么。” “……”黎玲还是说不出话来,无法置信。 “记忆模糊本身就是你自己的事,我为什么要窜改?” “……”黎玲继续呆着,好一会后,她暴笑起来,之后,她才边喘着气边说,“说得好像自己一点坏事都没有做,鬼先生,难道说,做了鬼后,就可以变得无耻,连谎话都是睁着眼说的……哦,对了,我忘记了,你根本就没有眼睛,连脸面都没有,模糊得,像是被什么给……” 黎玲还没有说完,鬼就尖叫了起来,他无法接受自己没有脸面的事实一样,抚着脸,卷成一团,消失了去。 黎玲叫这突然的变化给吓到,愣了好一会后,无力地瘫坐在地面。 她恨这个鬼,是他害了她,让她落得现在这个下场。但这会,她居然莫名其妙地为刚刚那句话觉得愧疚,好像,她踩到了他的雷区。 正文 第25章、他果然不敢回来 黎玲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也不想知道是什么时候,只觉得从窗外射进来的阳光影子被越拉越长,甚至,还长长地抵住她的脚尖,停在那里,不再爬动,然后,又缓缓地退回去。 所以黎玲知道,已经是下午了。 一阵刺耳的铃声吓了黎铃一跳,她缓了缓,才从地上爬了起来,走进客厅里面,拿起座机,刚想问那一位时,对方先开口了。 “黎铃?”是汪小晓打来的。 “小晓?”黎铃很疑惑,自从上一回她跟她吵架以来,都已经有三个月没有联系了。黎玲没什么朋友,但汪小晓却是例外,她跟她的感情,超越了一般的朋友,甚至,还重过于姐妹。 汪小晓一听到她的声音,居然松了口气一样,叹了声,“没事就行。”她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 黎铃不解,轻柔地回问她,“出了什么事?” “是你出事,刚刚肖景打电话给我,说你什么食物中毒,还很严重,对了,这到底怎么回事呢?你都食物中毒了,他怎么没回来陪你,反而打电话,让我过来照顾你?” 黎铃被问住,苦涩一笑,软软地答了声,“这,谁知道呢?” “喂,别说得好像是别人的事,这是你自己的事!行了,你先在家里好好休息,我这就过去找你,记得,别乱来啊,真不知道你们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汪小晓像是自言自语一样,说完就挂了电话,黎铃却拿着电话,愣愣地听着里面传来短促的嘟嘟声,发呆。 肖景!他真的不敢回来了吗? 还是说,他不想回来了,趁机,躲进了小苹果杨帆的怀中…… 黎铃一想到这个可能,一股强烈的恨意又升了上来,差一点,就让她失控窒息。 骗子,骗子,都是骗子! 黎铃有种让世界抛弃的痛苦,第一次感觉到,原来自己并非像之前想的那样,那怕肖景真的动了杀她的念头,她都可以为他而死…… 黎玲突然大笑起来! 好一会,她才靠着墙壁,缓缓地坐在地上,手中的话筒,轻轻一滑,挂在一旁,她无力再去把它挂回去,这才多久的时间,却像是把她的所有精神给剥夺了一样。 她把头埋在两腿之间,双手,紧紧地抱着膝盖。却没有哭泣,而是无神地盯着地面看。 她用又轻又细地声音呼叫着恶鬼,“鬼先生,你在吗?你出来好吗?你告诉我,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请你告诉我实话好吗?” 黎铃不敢闭上眼睛,她害怕意想,总觉得只要她一闭上眼睛,就会看到肖景与杨帆在床上抵死缠绵。 鬼没有出现,他像是消失了一样,空气,静悄悄的,静得都感觉得到时间在走动,听得到风声,轻轻地撩动树枝,摇动窗帘,窗帘低沉地发出啪啪的声音,这些个声音,越来越响,响到,似是能敲动黎玲的那一根神经。 黎玲很想哭,却哭不出来。 肖景的电话掉在地板上,他没有马上捡起来,而是颤抖着走到阳台边上,抖着从口袋里拿出雪茄来,连打了好几个火,都没能点燃雪茄。 太阳快要下山了,余晖虽然拼命地挣扎,却无法阻止慢慢暗下去的趋势。肖景突然觉得,自己就像那苦苦挣扎的余晖……怎么可能! 他否定,手却颤抖着,无法把火打起来。 正文 第26章、休想毁了我的生活 这时, 杨帆正好走进来,见他站在阳台边上,背对着光,背影说不出的落魄狼狈,很不喜,皱着眉头走过来,“景,你这是在干什么?” 肖景正沉浸在惊恐之中,被她这么一叫,吓得又是一阵的哆嗦,手一抖,雪茄掉到地上。 “你干什么不声不响就走到我背后的。”肖景冲着她发脾气。 杨帆愣住,很难接受肖景敢对自己发脾气这一事实。 缓过神来后,她怒了,快走了几步,扬起手,狠狠地甩了肖景一巴掌。 “凶什么凶。”扬帆发过火后,一见肖景阴沉沉地瞪着自己看,害怕,也觉得自己过于冲动,理亏了。但她终究是个傲慢的公主,从来就只有她发脾气的份,没有其他人恼她的道理。 她也不认错,只是哼哼的几声,臭着脸,转身快走离开。 肖景意外地冷静下来,他轻轻地擦了一下被打的地方,阴狠狠的,接着又蹲下去,默默不作声地捡起雪茄、火机,以及,不远处的手机。 他拿着手机,盯着屏幕好一会后,想起了自己之前打了个电话给汪小晓,让她过去照顾黎玲。 其实,他那里有这好心肠。 他只是在害怕,弄不清黎玲到底是人是鬼。所以,他需要其他人替他鉴定这件事。 不,不对,根本不需要这样子麻烦的。 肖景又连着打了几次火,还是没能点燃雪茄,他恼了,干脆把雪茄扔掉,用力地深吸呼,然后,他又给汪小晓打了个电话。 刚一接通,他就想问汪小晓,是不是到他家了。 汪小晓却抢着先出声,大声问他,“肖景,你说,你跟黎玲之间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肖景懊恼地轻嗤了一声,觉得自己不该找这个多管闲事的女人过去的。 “没什么,我们……”他还是想要解释,但话才说出,又觉得一切都是苍白的。他再虚伪,再无情,一想到自己真的一而再,再而三地对黎玲痛下杀手,真觉得,这时候说什么,都很可笑。 “果然,你们一定出事了。”汪小晓恼火地叹了一声,“你这样,黎玲又那样,到底……”她的话还没有说完,肖景却是惊慌地问她,“黎玲她怎么样了?” 汪小晓误会他,以为他这是在紧张黎玲,轻叹一声,“你要是关心她的话,就回来,和她好好谈谈,这叫什么事,她一直坐在地上不起来,头埋着,跟我说话,十句不回一句的,看着都觉得伤心。” 肖景听后,沉默了好一会,眼里,慢慢地闪动着可怕的光芒,他居然问汪小晓,“她,还活得好好的?” 汪小晓显然是给这问题问得莫名其妙,她愣了下,恼了,“你说什么话,她当然活得好好的,不过,看得出,你这混蛋把她伤得很重。” “她跟你说什么了?”肖景失控,心脏跳动得很快,脑子里反复回响着:黎玲一定对汪小晓说,他害死过她。 汪小晓一定会劝黎玲报案,然后,把他当成杀人犯一样告上法院,而他,也会因此而被捕,然后,在监狱里可悲地过完残生…… 黎玲,你休想来毁掉我的生活! 正文 第27章、可怕的决定 肖景越想越愤怒,一时间,倒把恐惧给忘却了。 他不管汪小晓此时电话里正对着自己嚷嚷,反而是冷静地说道,“小晓,对不起,能帮我带黎玲出来一趟吗?我知道,现在她很伤心,身体也还没有恢复,但我很想跟她谈谈。” “谈谈?不能回家谈?” “我不想,那样子,也许黎玲又会失控。”肖景到底是害怕,他很怕自己面对黎玲,总想像着黎玲会突变成血肉模糊的样,坐在他的对面,对着他冷笑。 汪小晓又误会了,她惊叹一声,“你是说,黎玲食物中毒,是,失控的结果?” “是。”肖景斩钉截铁。 汪小晓倒吸一口冷气,马上答应。“行,不过,你想在那里见面呢?” 肖景想了一下,想到了一个好去处,“以前我们曾去过的那个XX山庄,如何?” “去那?太偏僻了吧?” “那里安静,对黎玲的情绪有好处。” “那倒是,好吧,现在就去吗?” “对,不过,你不要告诉黎玲是我约的,你只要想法子把她带过去就行了。”肖景这么说着,开始在房间里搜索起来,但没找到可用得上的东西。 他想到了好几种把黎玲再次送回幽冥的好法子,但又否决掉,最后,他终于想到了,把黎玲炸死在车里,让她烧个粉身碎骨,看她还怎么活回来。 肖景露出了可怕的微笑。 黎玲哆嗦了一下,醒了过来,她刚刚头趴在膝盖上,打了个盹,就这么一小会的时间,她似乎看到了肖景正站在黑暗之中,眼露凶光,阴冷冷地笑。 她的心,为此狠狠地揪痛了一下,纠结得痛苦。 她很想把这个归结于恶鬼作崇,但,内心里却是动摇了。 “黎玲,别呆着了,和我一起出去散散心吧。”这时汪小晓帮她拿了一件外套走过来站在跟前。 她蹲了下来,把外套披到黎玲的身上,手轻轻地在她的肩膀上拍了几下,“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别太钻死角尖了。” 她试着要拉黎玲起来。黎玲轻轻地推开她的手,细细地说了声,“我自己来。” 她站了起来,没什么精神气地看向外面。 外面,天正慢慢地暗下来,华灯初上,房子,树木,以及其他的设备,都在微弱的光芒以及强烈的灯光之下,反复变奏。 黎玲这才想起来,这一天,她几乎没吃什么东西。 “我饿了。”黎玲任性地说着时,转过脸看向汪小晓,却是被正飘浮在汪小晓身后的鬼给吓了一跳。 他又出现了,这一回,又穿着白色的贴身西装,带着一条白色的领带,胸前,还别着一朵白色的蔷薇,连叶子,都是白色的。 他的额前的头发依然很长,长到遮住了双眼,脸面依然模糊,还是一张面膜贴在上面那般。 只不过,那张脸,显得有些情绪化,不再是一副冷嘲热讽的样。 他,像是不情愿。 虽然看不到长长的刘海下面的眉头,但黎玲可以想像是,此时,那对眉稍,一定都打结。 忧郁?什么意思? 正文 第28章、默默跟着 黎玲只顾着盯着鬼看,全然没有想过,她这样子,看在汪小晓的眼里,是何等的惹人收怜。 她的眼神里,有疑惑,迷茫,像一个找不答案的小女孩,陷入了自己的题海之梦中,找不到出路,找不到落脚的地方。 尤其是黎玲长相又略是幼稚,到这个年纪了,还是粉粉白白,略带婴儿肥,更容易让他人产生错觉:她还小,还需要保护。 汪小晓就产生了这样的错觉,一股莫名其妙的保护欲望涌上心头,她突然抱住黎玲。“没事的黎玲,如果肖景他真的混蛋,欺负你,我跟他没完。” 黎玲反应慢了许多,好一会后,才缓过神来,明白到汪小晓这是要替自己出头。她摇摇头,想说,“其实没什么大了不的事。” 但是,脑海中又不断重复着肖景将自己推下高楼时的凶狠样,以及,自己在吃了蛋糕后,肖景对着她露出了阴谋得逞的样。 黎玲的心,又颤抖起来。她无法再控制自己,动摇。 记忆,变得越发的模糊,但,有关肖景谋杀自己的记忆,却越发地清晰,好像,它们,正在慢慢地吞噬她的感情一样。 不可以受蛊惑! 黎玲用力地摇了摇头,试图把血腥的记忆从脑海中除去。但她发现,自己的情绪,已经很难再受控制,就像,逃出牢笼的小鸟,正试图往别的地方拼命飞去。那个地方,没有对肖景的爱,只有对肖景的恨。 黎玲不想承认,她对肖景的爱,仅仅只是如此。 汪小晓自然什么都不知道,却只当她又是情绪不稳定,忙又抱住她,像哄小孩子一样,“没事,没事。” 黎玲让她逗得想笑,又笑不出来,她看到,那个鬼,还站在刚刚的地方,用忧郁的眼神,看着自己。 “家里没什么东西,这样吧,我们出去,在路上买点什么先吃。哦,对了,你最喜欢甜食,小区门口那里,不正好有一家甜品店,去看看,还有没有芒果布丁。” 汪小晓很熟悉她的爱好,说来也是,她跟她,打从懂事起,就一直在一起,对于黎玲来说,她,就是自己最亲的娘家人。 “黎玲,别这样子,凡事,都会好起来的。”汪小晓挽着她的手臂时,再次温柔地说着。 黎玲听后,露出了暖暖的,迷糊的笑,像个天真的女孩子,正对着自己最爱的妈妈那样。 她决定不理睬那个鬼的举动,也下了决定,不管这鬼接下来会说些什么,蛊惑自己什么,她都不要听。 她觉得累,累得只想找一个可以休息的港湾,好好地躺上一会。 汪小晓的臂膀上,就有她想要的安全温暖的港湾。 “如果小晓是男人,该有多好!”黎玲很认真地说着。 汪小晓嗤嗤一声笑,“去,说得好听。” 黎玲手挽着汪小晓,一起出门,一路上,头都依偎在汪小晓的肩膀上,真整得两人像亲密的情侣那样。 然而,她说这话时,又有多少违心的成份呢?她的确喜欢汪小晓,但仅仅只是做为密友来喜欢,远远无法达到像爱肖景那般,可以舍身……所以,才不愿意接受他杀了自己的事实吗? 黎玲突然打了个冷战,头缓缓地转向后面,看向那个一路默默跟着的鬼。 正文 第29章、较劲 那个鬼,很安静,安静得诡异,还跟了一路,黎玲出了门口,他跟出门口。黎玲她们转出小区,他跟着出小区,她们上了车,他跟着飘坐到了后座上,静默,无语,用忧郁的眼神,紧紧地跟随。 汪小晓把刚刚在甜品店里买到了芒果布丁从袋子里挑了出来,递给黎玲,一边说着,“我们去XX山庄吧,很久没去了。” 一边却不等黎玲回答,就驱车前进。 黎玲也没有说什么,仅仅只是撕开布丁,慢慢地勺起往嘴里送。 “别去,他又想杀你了!”一直静默地坐在后座上的鬼突然又出声了,声音较之之前的嘲弄不同,却是充满了阴郁,十分不安。 黎玲不想当着汪小晓的面跟他作任何的交流,她不愿意,更不想让汪小晓以为自己是个疯子。她装做听不见,继续认真的吃布丁。 “别去,听到没有。” 鬼又用很着急的声调对她说。 黎玲继续吃布丁,还像个恶作剧的小女孩那样,咬着小勺子不放,就那样转过头去,对着汪小晓一笑。 汪小晓见她这样,也是笑了,嘟哝一声,“几岁了,还像个小女孩般。” “才几岁,就像我妈妈一样。”黎玲一边继续勺布丁,一边回汪小晓。 汪小晓无奈一笑,觉得,自己的确也像是黎玲的妈那样。不过,她不介意当黎玲的妈妈,毕竟,她与黎玲一样,从小就没有父母,一起在孤儿院长大的她们,比起正常的兄弟姐妹,更加地要好,也更加地重视对方。 黎玲嫁得好,她很欣慰,黎玲如今婚姻上出问题,她很心痛,真就像个妈一样。 她见黎玲吃完布丁,手撑着头,正转向车的另一侧,看着窗外发呆。 “黎玲,你告诉我,你跟肖景之间,真出事了?” 黎玲想都不想,就点头。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黎玲还是没有说话,却是摇头。 “他,有外遇?”汪小晓问这话时,心里忐忑得,怕答案真是如此。果真如此的话,黎玲该受多大的伤呢? 黎玲点头了。 汪小晓气得咬牙切齿,低声骂了一句,“混蛋。” “小三是谁,我饶不了她。”一会后,汪小晓气愤地问。 黎玲却像是头脑短路了一样,就只看着窗外,好一会,她突在缓缓转过头来,对着汪小晓诡异一笑,问她,“小晓,你相信不,我好像,已经死了两次!” 汪小晓吓了一跳,旋而,又觉得黎玲这是在恶作剧吓自己,也装也一副气恼的样,瞪了她一眼,“说什么鬼话,谁信。” 黎玲哦的长长一声,头却是缓缓地看向空无一人的后座,那里,那个鬼,正面对着她。 黎玲嘴唇一起一合地,无声地,说着:看吧,没人会信你的。 鬼盯着她看,像是很恼火她到现在还一直在怀疑一样。情绪,很明显的情绪化。 黎玲却是缓缓地无声笑着,微微地张着嘴,又是一起一合,就像她刚刚一直看着窗外,实际上却是在跟这个鬼较劲一样。 正文 第30章、自欺欺人 刚刚那个鬼,居然用很忧郁的语气劝她,“别去,如果再出事,这一回怕连我都帮不了你。” 黎玲又侧过脸,对着窗户玻璃,无声地说着,“帮我?”玻璃上映着她的模样,居然是那样的艳,微卷的长发撒落,明媚的双眼闪闪发光,仿佛她在故意引诱鬼似的。 “你到现在还不信我?”鬼却是意外地失落。 “怎么个信法?”黎玲故意眯眼一笑。 “难道你就没有怀疑过,肖景真的就一心想要杀了你吗?” “……这么可怕的事,叫我怎么相信呢?” “你都死了两回了,就算第一回记不得,那之前的这次,你该有印象才对。” “我食物中毒了!”黎玲拿肖景的话来塘塞鬼,她说着时,还微微地笑着,笑得迷糊,糊涂得,叫鬼生气。 “你就不能信我一回吗?”可是鬼这一回却是忍住了,又关心,又担心,倒像个忧心忡忡的老妈子一样。 “不能。”黎玲这么说时,心里却很忐忑不安,肖景那张得意的笑脸,又浮现在她的脑海之中,挥之不去。 “……其实,你根本也没有那个自信。”鬼的语气突然又变了,阴冷冷地刺了一声。 黎玲愣了下,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像是在掩饰自己的不安,她笑得更加地灿烂,“怎么会呢?” “我只是恼他居然背叛了我!” “……别自欺欺人了。” “我没有。” “你有,你一直在怀疑与否定。” 黎玲愣住,变得有些消沉了。 “你可以自己去证实的。”鬼也是沉默了一会后,提出建议。 黎玲惊讶地转头看向后座,见他正慢慢地飘起来,左腿压到右腿上,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整个感觉,不再忧郁,倒显得洒脱又自信了。 “这一回,用你的眼,去看看,他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黎玲认真地看着模糊脸面的他,微微一笑,“你说得没错。没有亲眼看到,我真的很难相信,他会做出这么可怕的事情。” 黎玲说这话时,情绪突地又变得很糟,她不想再跟鬼纠缠不休,又转过头来看向汪小晓,像个爱撒娇的小女孩一样,两手伸过去,挽住汪小晓,“小晓。”她呢喃了一声,头靠在她的手臂上。 汪小晓正开着车,本身要推开她的,但见她这模样,她又不忍心推开她,只是心里越恨肖景了,直骂他不是东西。 就算如此,汪小晓还是打算如约地把黎玲带到了XX山庄。 到达山庄时,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远远的,就看到山庄前面挂着的八盏红灯笼亮堂堂的,把整个山庄大门照得暖和温馨。 汪小晓没有马上开到大门口,而是顺着山庄工作人员的指引,把车子开进了停车场,找了个空位,停下。 才刚下车,她就收到了肖景发过来的短信。 短信上说,他还要晚一点才过来,让她们先到“落花流水”去等他。 汪小晓面无表情地盯着短信看了一会后,嗤嗤一声:“真当自己是一回事,道歉还拿捏!” 正文 第31章、他想做什么 汪小晓觉得肖景没半点诚意,很想跟黎玲抱怨,但她终是知道,最伤心的人,莫过于黎玲。尽管心里很气,最终还是忍了下来,并且还装出一张笑脸,对黎玲说,“落花流水,我订好了。” 黎玲正站在车旁边,用很忧伤的眼神,看着山庄的牌匾,似在想些什么。汪小晓见她如此,很心痛,用手轻轻拍拍她背部,试图说些鼓励的话。还没有说出来,黎玲却先开口了,“小晓,你先去吧,我先去一趟洗水间。” 汪小晓愣了下,下意识想跟着去,但不知道为何,这瞬间,她像是听到了有人跟她呢喃着,“别跟过来。” 她像是受到这个声音的蛊惑,变得有些迟钝,傻愣愣地点头后,独自走进山庄。 黎玲用深沉的眼光目送着汪小晓走进山庄,之后,她才缓慢地转过身,向另一个方向去。 她真的动摇了,鬼最终还是说服了她。 但她还是来了,尽管信了鬼,知道有危险,却仍是来了。不为别的,只为证实,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她缓缓地跟在鬼后面,一步,一步,轻巧,无声,诡异,这时间,全身散发出来的气息,倒是比鬼更加地像鬼了。 鬼告诉她,“他早就到达了,躲在车子里不出来而已。” “你怎么知道,是他让小晓带我来的。” “……这点本事,我还是有的。”鬼说着,转了个身,一抹白色就消失了去,但黎玲知道,他一直跟在她身边。 黎玲照着他的说的做,悄悄地绕到停车场的后面,然后,在昏黄的灯光之中仔细地辨认他的车子。 幸好还有些光芒照了过来,不至于让她完全看不见。不一会,黎玲就在一个较为隐蔽的角落里找到了肖景的车子。 果然,他开着自家的车子来的。 真要干恶事的话,没理由会开自己的车来吧? 黎玲试图用这个理由来说服自己,但她的内心早就动摇,无法再相信。 她甚至还照着鬼的指示,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打通了肖景的电话。 肖景马上就挂断,黎玲再打,他又挂断。 但黎玲很确认,肖景就在车子里面。两次挂断电话前,车子里都传出了丁丁当当的铃声。 他一定正坐在驾驶座上,双手紧握着方向盘,盯着入口处吧? 在等她先进去?还在,做其他的想法? 黎玲心里的怀疑是越来越强烈,很想马上走过去,敲开他的车门,责问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就在这时,黎玲看到肖景的车门打开了。然后,她又看到肖景迅速的,小心翼翼地从车子里钻出来,猫着身子,怕被人看到一样,躲在车一侧,凝神看向入口处。 黎玲不知道他看的是什么,也跟着看过去。 这一看,她吓了一跳,不远处的山庄大门口,硕大的红灯笼下,一个长相、打扮,几乎跟她一模一样的女人,正迎风而立,用手轻轻地梳理卷发。 那身形,那模样,那动作,活脱脱的,黎玲的样。 黎玲呆住,但很快的,她就明白到,那个并不是人,而是鬼变化的。 黎玲很懊恼他做这种变化,但她更加地疑惑跟紧张肖景的态度。 肖景越小心,越仔细,她内心就越动摇,两次死时的画面,就会重复不断地浮现在她的脑海之中。 肖景还在观察,他甚至像是疑神疑鬼那样,拿出了好些道具,十字架、神符、银器……黎玲纳闷了,想不明白肖景弄这些做什么。 黎玲突然想起,婆婆是天主教教徒,她曾无数次想要说服黎玲也加入天主教。黎玲刚开始倒是无所谓,想着,加入也行,但没有想到,肖景却反对,他非但不支持他妈妈的信仰,反而还出口伤人,说什么:“只有疯子才会信这些神鬼之说。” 可这会,他居然也信,而且还弄了一大堆西式的驱邪物件,黎玲不由得心里又是一惊。 肖景,这是在害怕! 突如其来的窒息感让黎玲差一点晕倒,一时间,她也害怕起来,肖景把自己推下去的凶残样,肖景毒死自己时的得意样,又再次浮现出来。 但黎玲还来不及遏制自己的情绪,又发现肖景行动了。 他的脸上,在闪过一瞬间的凶狠之后,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甚至于,在黑暗之中,他狠毒的眼神,都闪亮着可怕的光芒,然后,他松了松自己的领带,站直了,大大方方地朝着鬼变化而成的黎玲走了过去。 黎玲没有跟过去,也不想跟过去。她也在害怕,害怕真相。但她的眼睛,却紧紧地跟随着肖景,看着他变出一副笑脸来,走向亮堂堂的灯笼之下,走向假的黎玲那边。看他温柔的,含情脉脉地跟她说了好一会话,期间,似乎还看到他在道歉,然后,他还伸手要搂住假黎玲,似乎要吻她。 她拒绝了,用很香艳的方式拒绝。她的手指,轻轻地抵在肖景的唇上,媚笑,红唇轻启,对着肖景说了句什么。 之后,肖景就搂着她,一起走了回来。 肖景很体贴地把假黎玲打开车门,宠浸地扶着她坐到副驾位上,未了,还不忘记用手指在她的脸上轻划了一下,又微笑着说了一句什么,假黎玲也在笑,笑得怪,笑得别扭,笑得恶心,像是吞进了一只苍蝇又不能吞出来似的。 可是,肖景却像没有发现她的别扭一样,依然笑得那样的真,真的,太假了。 他送她上车后,自己绕到驾驶座上,也上了车,不一会,车子就缓缓地开出了停车场,向着来时的方向而去。 黎玲急了,踩着高跟鞋从后面追上去,却始终没能追上,她只到了停车场出口处,就气喘息息地停在那里,看着车子消失在夜幕的黑暗之中,心,揪成一团。 她不知道自己是在担心肖景的安危,还是在为自己无法得知真相而懊恼。 “想知道他会做些什么吗?”那个鬼的声音突然从她的耳际边上响了起来。 正文 第32章、沉浸 黎玲没有任何心理准备,让吓得不轻,差一点就尖叫出来,幸好她及时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才不至于吓到其他人。 “你不是跟着他走了吗?”黎玲很确信,刚刚那个假的自己,一定是这个鬼变化而成的。 鬼趴在她的肩上,白色的双手顺着她的脖子搂到前面来,他的脸,微微地靠在黎玲右肩膀上,尖尖的下巴,微微呼出的气息,都是冷的,冷得,黎玲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刚刚我是跟他走了。” “那现在的你,又是怎么回事?”黎玲心想,他不可能只是把肖景骗走而已。他跟她之间,不是有需要证实的事情吗? “你不想知道他接下来会做些什么吗?”鬼没有正面回答黎玲的问题,反而再次重复问了她一次。 黎玲微微的歪着头,冷然一笑,“当然想知道。”可是,我跟不上车子的速度,肖景看样子,也不可能会马上转回来? 黎玲心里这样想着时,那个鬼又伏在她的右肩上嗤嗤地嘲笑起来,“不用担心,我带你过去。” 黎玲还没有真正明白到他的用意时,突觉身子一轻,然后,像是时空迅速紧缩了一样,眼前,一道道黑白交替的光芒呼呼而过,待她再次缓过神来时,发现,自己竟然正坐在肖景车子的后排座位上。 肖景正开着车,一边开,一边还含眼脉脉地转过脸去看坐在副驾上的假黎玲。他全然没有发现,那个黎玲是假的。他像是被她给迷住了一样,眼神里找不到厌恶,也不见了平时的温和,倒是情深意重,很着迷,很着迷,脸上,眼里,都似看到桃花朵朵盛开的艳样。 “你对他做了什么?”黎玲本想问,他对她做了什么,但见肖景这情形,她却是揪的一个紧张,反而先关心起肖景来了。 “我什么都没有做。”答她的是假扮成她的样子的鬼,她的头,微微地侧向后来,看向后座上的黎玲。 这瞬间,黎玲像是看到镜子中的自己那样,但,又不一样。那怕变化得再真,她的身上,都撒着一层白白的光芒,惨白惨白的,死气沉沉,黎玲想不通,为何肖景没有发现到这一点呢? “他不可能发现,在他的眼里,我就是你。”鬼看透黎玲,他用她最爱的方式,装做迷离天真地笑了出来,“而且,也只有我看得见现在的你。” “为什么?” “因为现在的你,只是离魂了,身体还留在那边。” 黎玲吓了一跳,再看自己时,才发现此时正轻飘飘地浮在后座上,一如之前的鬼那样。 黎玲倒也马上接受了这个现实,却,又用很严厉的语气问鬼,“你还没有回答我,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我说了,没做什么!” “不可能,他像中邪一般地着迷了。” “呵,那只能说,我的魅力十足。” “……”黎玲很想说,别恶心了,但她终是忍住,只是狠狠地盯着鬼看。这一瞬间,她甚至可以确信,一切的事情,都是这个鬼作崇出来的。 鬼马上看到了她的内心,露出了失望之后,又冷冷一笑,“我可没有那个闲心思去骗你什么的。” “事实是你一直就在骗我。”黎玲一口咬定。 就在这时,好像一直没有听到她们对话的肖景突然转过头来,笑眯眯地对着假黎玲轻声问了句,“黎玲,你在对谁说话呢?” 假黎玲缓慢优雅地转过头去,对着他,微微一笑,那一笑,轻,艳,妖,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优雅,非但没有下作之感,反而,高雅。就是黎玲自己,也看呆了,她从来就没有想到过,自己也可以笑成这样。 黎玲很爱面子,不轻易流露自己的真实情感,笑,是她最好的掩饰与虚伪,但,每次她那种种并非出自真心的笑容,不管笑得多灿烂,多妩媚,总给人一种很假,很作的感觉。 这鬼,明明笑得也很假,可是黎玲就是觉得,她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是种让任何人都无法抗拒的媚。 肖景很显然,就是沉浸在这种媚笑之中。 他甚至可以忽略,假黎玲的不正常表现。 在他刚开始接近假黎玲的时候,就已经发现,她很奇怪,不是他熟悉的那个女人。甚至有那些一瞬间,他都警告过自己,要马上远离这个诡异的女人。 但是他却沦陷了,还像痴迷上一般,带着她上车,开着车,奔向远方。这时间,他像是忘记了自己约黎玲来的目的是什么,倒是一心只想带着她走。 无数次地侧过头去看她,见她安坐如斯,他真的着迷了。 她是那样的美,那样的优雅,那样的高贵,像一个美丽高雅不可侵犯的公主一样……不,不是公主,是女王。高高在上,又迷人心神的女王。 肖景醉了,开着车时,别说惊恐之心,就连戒备心,都消失殆尽,他只是迷恋。 他看到黎玲突然转向空荡荡的后座那边,对着那里,缓缓的,轻声地,说着什么,那些话,他听不进去,却时不时的见她的脸上露出了嘲弄甚至失望的笑。 这些笑,也都很迷人,让肖景居然没有去理会诡异与可怕的存在,反而出声问她,“你在对谁说话呢?” 黎玲转过头来,又是对着他笑,媚得,耀眼,让他都产生了自卑的心里了。 “对谁?啊,这还用问吗?除了她以外,我还能对谁说话呢?”黎玲对肖景这么说着,手缓缓举了起来,动作优雅地指了后座位上的黎玲,“黎玲,我正在跟她说着话呢?” 什么? 肖景大为不解,疑惑又迷茫,一瞬间,被忘却的恐怖又破土而出,慢慢地涌了上来,越来越快,越涌越多,还没有等他回过头去时,恐怖已经将他死死地包围起来。他像是一下子,掉到了名为惊恐的湖心最深处,被无情的湖水肆意虐待。它还强迫他,强迫他回头去看向后面,那个勾起他惊惶的存在。 正文 第33章、作祟 在没有看到之前,肖景在内心里无数次地命令自己赶快回头,他甚至还想:一定是黎玲在恶作剧……没错,就是黎玲在恶作剧,她一定是生我的气,气我在她身子还很虚弱的时候逃跑弃她于不顾。 肖景这么说服自己,却,无法控制自己的心脏抽动。 然后,他看到了,那一瞬间,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脏狠狠地揪了好几下,然后,瞬间像是掉到了胸腹去,几乎被吓得窒息过去。 后座位上,什么时候坐了一个不速之客,她阴森森的,两只若有若无的,十分怪异的手,正紧紧地抓着他的驾驭座后背,黑洞洞的,像是被掏空了一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直盯着他看。 那双眼睛里,充满了怨恨,像是在说:你害死了我,肖景,是你害死了我。 肖景吓得呆住了,他忘记了呼吸,害怕甚至逃跑,直到,坐在副驾上的假黎玲接近他,在他的耳边,轻轻地吹了一句,“看吧,我没有骗你是不是,我真的就是在跟黎玲说话呢!” 肖景这下子才惊醒过来般,尖叫一声,车子紧跟着发出一声可怕的嚣叫,车子终是撞到一路旁的树木倒了下来。肖景不顾被撞到的伤,惊慌失措地,拼了命地扯安全带,连滚带爬地逃出车子,不顾外面漆黑一片,跌跌撞撞地向前乱闯。 鬼不再装做黎玲的样了,恢复成原本的模样。他捧腹大笑,卷成一团白色物体飘浮在副驾上。他笑得很夸张,像一个捣蛋成功的小孩子那样。 黎玲静默,用很阴沉的眼神死死盯着鬼看。 她知道,一定是他用了什么法子,让肖景看到可怕的情形了。 这不能不让她更加怀疑之前的一系列事情,都是鬼在作崇。 所以,她更恨这个恶鬼,对肖景,却是莫名地增添了同情。她甚至想要飞出车去,找肖景,安慰他,告诉他,无论什么他变成什么样,她都会爱他。 “真的吗?”鬼突然又凑了过来,很显然,他又看透了她的内心了。“真的是无论他做什么,你都还会继续爱他?” 黎玲狠狠地盯着鬼看,咬牙说,“是,”肖景他并没有真的背叛我!黎玲这时候居然这样子想着:所有的一切,都是眼前这个恶鬼在作崇,甚至,也许,连小苹果,都是这个鬼作崇的结果。 “就算真是我在作崇,可是黎玲,我并没有强制他去做这些,出轨也好,杀人也罢,一切的一切,都是肖景自愿的。” “但如果不是你,他一定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鬼没有否定,却反问黎玲。 黎玲叫问住了,愣了好一会,她突然觉得,自己像是走进了一个误区,似乎,无论肖景做什么罪大恶极的事,她都会想法子帮他开脱。 不,不应该是这样子的,肖景并没有犯什么大错,所有的一切,都是恶鬼在作崇。 黎玲用力地想要咬下唇,这才意识到,自己此时也不过是一抹幽魂。 鬼大笑了起来,他在车子有限的空间里飘转了几回,好几次,身子都飘到了一外面去了。他像是极尽可能在表达、嘲笑黎玲的天真。 “你想过没有,就算真是我诱导了他,如果他没有那个心,我又能怎么样?” 黎玲可不认同鬼这种推卸责任的说词,她很生气,冲着他大吼大叫起来,“如果没有你,他不会走到这一步。” “那一步?”鬼又反问。 黎玲叫问住了,她愣着,一时间,觉得那里不对了,可是,又想不出那里不对。就在这时,她发现,刚刚逃走了的肖景,居然又跑了回来。 肖景在黑暗之中跑了回来,情形极是怪异,狼狈不堪,像是被什么驱驶了一样,发了疯地跑了回来。没等黎玲弄明白他为什么回来时,就见他从身上拿出了各种驱邪的东西,往车身上放、贴,一边弄,一边颤抖着诅咒,“去死吧黎玲,去死吧,不要再回来。” 黎玲惊呆了,愣愣地看着他疯狂的举动。见他弄完了后,又跑到车前,打开了车头盖,趴在那里,疯狂地乱拔。 见他如此,黎玲莫名地心慌,一瞬间,又看到了那个将她推下楼去的肖景的凶狠的模样。 “要不要阻止他?”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恶鬼居然飘到了黎玲的身后,伸手,把黎玲的幽魂抓在手里面把玩。 黎玲真恨死了他,像被逼急的兔子一样,恨不得咬他几口。“阻止?他现在所做的,不正是你所诱导,所希望的吗?” “别什么事都往我身上推,我刚刚说了,就算真是我诱惑了他,但如果他没有这个心,也不会做到这种地步。”鬼突然板起脸来,尽管,他的脸,还是那样的模糊,贴着一张面膜那样,但黎玲就是觉得,他板着脸,很严肃,一点儿玩笑的味都没有。 “可是如果没有你,他也不会走到这个地步。”黎玲反言相讥。 “那么,同样是受到诱惑,为什么你就一直不上钩?” 黎玲被问住,惊呆了,她从来就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为什么,她虽然也一直在左右摇摆,但终还是坚持住自己的念头与想法。 “黎玲,别总是把做恶推到我的身上,一旦走出那一步,就已经是他的事情了。” “可是……”黎玲突然觉得词穷,无力感倍增。 “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要害你,难道也是我在作崇?” “可是……”黎玲想不出任何可以反驳的话来。 “再说了,我诱惑他害你,自己又来救你,难道仅仅只是因为好玩不成?” “……”黎玲低下头去,“我怎么可能知道。”她还是死鸭子嘴硬,但心里却很空,在不想相信,却又不得不相信,肖景,真的变了,变得不再是从前的他了。 鬼听后,冷笑了一声,“别说得我那么无聊,要不是……”他欲言又止,终是没有再说下去,反而一个转身,手一捞,将黎玲的幽魂揪住。 黎玲听到呼的一声,待她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与那个鬼离开了车子,飘浮在外面黑暗的夜空之中。 正文 第34章、火 肖景打开了发动机,任里面的汽油流了出来,他甚至还打开了火机,那双眼睛,像恶魔一样,闪动着可黎玲害怕的光,他在笑,恶笑,像个真正的恶鬼那样,咧着嘴,对着空荡荡的车子里说着,“黎玲,去死吧,化做灰剂,再也别回来了。” 他说着,将点燃了的打火机扔里了正在流出汽油的发动机里面,很快的,汽油就燃烧了起来。 “别再回来了,听到没有,黎玲。”肖景的脸,在扭曲,在变化。他慢慢地向后退,直退到安全地带,看着爆炸起来,燃起熊熊烈火的车子,突然,抱头大哭,跌坐在地上,喃喃地说着,“黎玲,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想这样的。” 什么叫做不想这样的? 黎玲挣脱了鬼的束伏,飘到了肖景的身边,看着他痛哭流泣,不知为何,一点儿同情心都没有了。她甚至还想,如果肖景这时很恶毒地嘲笑她,说她该死,那么,她还可以再找借口。 可是,肖景他没有,他在懊悔…… 哈,有心思懊恼,为何却要做出这等可怕的事情来! 黎玲觉得好恨,恨不得,伸出手去掐死他。 她真的就想这么做,可惜,她现在只是一缕幽魂,根本做不到。 那个恶鬼也不想她做出这样的事一样,在她虚无的双手穿过了肖景的身子的时候,突然一挥手。 黎玲只觉得身子被什么给强拉了回去,一时间,时空又在飞驰,待她再次快速地睁开双眼时,却发现,自己正被几个人围着。 而汪小晓正直面对自己,似是又惊又喜。 “醒过来了,”汪小晓说着时,哭了出来,抱着一时半会动弹不得的黎玲,哭着自责,“都怪我,明知道你身体还不行,还没有跟着去……” 黎玲不用问,也知道,自己离魂时,身体一定是瘫倒在停车场的出口处,让山庄的工作人员又或者是顾客发现了,之后通知汪小晓的。 “小晓,别这样,我没事了。” “还说没事,你都晕阙了一个多小时,差点连心跳都停止了。”小晓像是失而复得那样,又是喜,又是惊,又是后怕。 “你身体都成这样,我还非要带你来这里……对不起,我……”汪小晓说不下去,一味地自责。 黎玲非但没有生气,反而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小晓,别这样。”她说着,心里补充了一句:谢谢你,要不是你,我真的不知道,那一天,真的就被一场火毁尸灭迹了。 可是,她无法原谅肖景,脑海中肖景懊悔痛哭的模样越清晰,她就越恨肖景。 汪小晓让黎玲躺下继续休息,自己则走到外面去,打电话。 黎玲知道,她一定是打给肖景的。 这让她无法躺得住,悄悄地坐了起来。XX山庄帮她安排了一间小小的房间,像是员工休息室一样,一张半旧的铁床,一张旧桌子以及两张带背的椅子,空间不大,宽不过1.5米,长度也小,却意外的配了个小小的阳台。 汪小晓就是走到阳台上去打电话的。 刚坐起来时,黎玲还觉得头晕沉沉的,像是生病身子虚脱的那样,疑惑,试着用力支持身子时,又发现,身子果然虚脱了,一点儿力气都使不上来。 “你以为离魂是一件轻易的事情吗?”这时,那个鬼又出现在她的眼前,照旧是一身得体的白色西装,白色的领带以及,一头遮住了眼睛的白色头发,他负手而立,不,是负手飘浮在黎玲的跟前,高傲,又不失贵气。 黎玲看着他,冷然哼了一声,“既然不是轻易的事,你还对我做出来?” “因为你不相信事实,我只能这么做!” “……”黎玲盯着他,没错,托他的福,她是知道是肖景的真实面目。但这并不代表,她会对他有所改观,甚至,现在的黎玲,比之前更加地痛恨眼前这个鬼了。 不管是不是他诱惑了肖景,有一件事,他都脱不了关系,那就是,他肆意玩弄黎玲,把她当成了一件玩具了。 黎玲咬着牙,非要坐起来,鬼倒像是关心她一样,“最好是别动,好好地睡一觉。” 黎玲不想理他,还是咬牙用力。 鬼见她如此,突然叹了一声,“你这样是何苦呢?” “……”黎玲没有再坚持坐起来,重重地又躺了回去,只是她还是侧过头来,狠狠地看着鬼,咬着牙说,“何苦?现在的我,还不够苦吗?” “你觉得自己很苦吗?”鬼反问。 黎玲白了他一眼,觉得自己这是鸡同鸭讲,根本没法沟通。 就在这里,她听到了汪小晓在阳台上生气地嚷嚷地声音。她说,“肖景,你在说什么鬼话,黎玲她活得好好的,她现在就跟我在一起……什么,什么,你疯了不成……” 黎玲虽然没有听到肖景在说些什么,但她可以想像,此时的肖景,一定是吓得胆战心惊了。一想到他落魄狼狈的样,黎玲有种说不出的快感。 她突然大声叫汪小晓,“小晓,把电话拿过来。” 汪小晓一边还在骂肖景,一边走了进来,还说,“我现在就把电话拿给黎玲,你自己跟她说,啊?肖景,你是不是透逗了,还是头脑真的出问题,这种话,都说得出来。行了,你自己听!” 她说着,气鼓鼓地把手机递向黎玲。 黎玲接了过来,像是瞬间学会的换脸的本事一样,她对着空白的天花板一笑,然后,才用自己动听的,轻糯糯的声音轻轻地呼叫了肖景一声,“景!” 才叫了这么一句,就听到肖景在电话那头发出了惊恐的尖叫。 然而,他居然没有像前两次那样,直接挂了电话,并马上关机,甚至丢开手机。他居然还在接听电话,就像是吓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那样。 黎玲才不管他是不是吓坏了,如果可以,她甚至很想把他吓得个肝脏俱裂。 “景,你在那呢?那个,我和小晓一直在山庄这里等着呢,可是,我刚刚不知为何,晕倒了……”黎玲说话,像是前不着调,乱七八糟,理不清头绪那样,光是这样听,真的很难明白她要表白什么。 正文 第35章、已经无法原谅 肖景此时更是听不进去她在说什么,只觉得她的声音,就像地狱深处传来的嘶吼那样,一声声,在他的耳边,在他的脑中,反复回响。 他想挂断电话的,可是他做不到,他反复地回忆着黎玲和车子一起燃烧的模样,那火,很大,冲天而上,火光还照到他的脸上,腥臭味还一阵阵地飘了过来。 他有股冲动,就这样只身冲进火海之中,去确认黎玲是不是正被烧成灰。 可是,黎玲在叫着他,轻轻地,细细的,柔柔的,远处的山庄之中,像个没事人一样,对着手机,正常地说着话。 她越是这样,肖景越觉得,似是可以透过冲天的火光,看到正在车里面挣扎不休的黑影。 一阵阵寒战再次从内心底处升了起来,肖景拿着手机的手,不住地抖,却像揪什么似的,死死不放,就那样举着,继续听黎玲说话。 他感觉到绝望,只觉得自己身处黑暗之中,更像是突然明白过来,无论他再怎么做,黎玲的怨气都不会消失,她总会像现在这样,反复地纠缠着他,更到他身败名裂。 这就是黎玲的报复吗? 肖景痴痴地笑了起来,然后,他又像是疯了一样,对着手机吼了出来,“你为什么不去死,为什么要一直在这里妨碍我!” 黎玲本来还装得很真,真得太过假了,一种吓死人不偿命的快感正在吞噬她的内心,肖景的话,倒是把她又拉了回来。 她伪装出来的笑脸,垮了,虚扮的甜美温柔的声音,也止住了,只剩下冷漠的沉默。 “就算真的去死,我也会把你带上。”黎玲冷冷地回了肖景一句后,有条不索地挂断电话,然后,把手机递回给惊讶得说不出话来的汪小晓。 汪小晓接过电话,欲言又止,黎玲知道她想说什么,转而扑哧一声笑,对她说,“小晓,没事,别露出这么可怕的脸来,真的,我没事。” “可是……”汪小晓一时间,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真没事,我跟肖景之间,真没什么?只不过,我不会原谅他的。”黎玲说这话时,脸色阴沉得可怕,才一说完,却又马上换了一张脸,微笑若盛开的春花。 黎玲一边安抚汪小晓,一边却是看向了一直飘浮在屋子另一边的那个鬼。让黎玲奇怪的是,那个鬼,虽然脸色模糊,如贴着面膜一般,但她却似能在模糊之中,辨认到他露出的不悦。 他似微微地皱着眉头,整个脸,都垮了般,很不悦,对黎玲做出的决定很不悦。 黎玲却不理睬他,她在汪小晓的帮助下坐了起来,故意撒娇似的把头靠到了她的肩膀上时,仍在盯着鬼看,然后,她对着鬼露出了一脸恶意的微笑。 你不就是想看到这样的场景吗? 黎玲心里想着,眼里更是流露出鄙视的光芒。 现在的她,恨肖景,恨眼前这个恶鬼,更恨自己。 山庄的工作人员过看看黎玲的情况,见她好了很多,很不好意思地问汪小晓,接下来打算做什么。汪小晓心里明白,肖景是无论如何都兴地来了,而黎玲也像是不会跟他好好谈的那种,这样她们俩个再等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 她本想跟他们道歉后就带黎玲离开。但黎玲却说,反正来了就来了,就算只有她们俩人,也可以好好地吃一顿。 汪小晓这才想起来,黎玲之前就说过饿了的。 她对黎玲投以抱歉一笑,然后马上让工作人员安排下去,房间还是“落花流水”。 这期间,汪小晓无数次想开口问黎玲,却都被黎玲预知一般地先把话题给引开了。 等到汪小晓把黎玲送回家时,已经快到午夜了,四下里静悄悄,黑漆漆,只有一条灯路与尽头处的小区门口前的两盏路灯。 汪小晓终是放不下黎玲,趁她正在解安全带时,问她,“黎玲 ,你,真的没问题吗?” 这话问得有些歧义,但黎玲却懂她,对她投以温和的微笑,点头说,“嗯,没事。” “真的要跟肖景闹翻吗?” “……好像是。” “那以后怎么办?跟他离婚?” “一时半会的,还没有决定……” “可恶,如果你的手没有受伤的话,也用不着嫁给肖景这混蛋,遇到……”汪小晓注意到黎玲的脸又沉了下来,马上收住。她知道,黎玲的手伤,是她一生的痛,不可以在她面前揭发的。 “黎玲,如果真的很痛苦,就早点做决定,不要再纠缠下去,对你,不好。”汪小晓马上转移了话题。 黎玲又恢复了笑容,无声地表示了她没问题这一事实。 目送着汪小晓的车消失在夜色之中后,黎玲才转身朝家的方向走去。 房子离小区大门前不远,进了小区门口,再沿着一条两边都种满花草的小径走进去,马上就可以看到。平时这个时候,如果黎玲不在家,房子的任何一处地方,都没有灯光,只有小径上的路灯,微微地闪着。 但今天很意外,整个房子的灯光明亮,像是刻意的,有人把所有的灯都打开了。 是肖景? 黎玲也有些疑惑,以往两次,肖景都是逃命似的,逃到了杨帆的怀中,这回怎么反而回到这里来等她了? 等她吗? 黎玲突然觉得自己可笑,毕竟,这里是肖景的家。而且,如果黎玲与肖景离婚的话,这里,也只可能是肖景的家,再跟她黎玲没有任何的关系。 黎玲突然很想大笑,她没想到,五年的相恋,快一年的婚姻,就这样,像落叶一样,飘落,被尘世无情的轮子狠狠地碾过。 她很想问一直跟着的鬼,问他,是不是,他也曾经历过,所以才会如此无情地折散她跟肖景。对,黎玲到现在,都觉得,是鬼的作崇,是他让她跟肖景彻底的破裂的。 不过黎玲有她的自尊,再怎么样,她都不会开口问这个。 肖景居然坐在客厅之中。 黎玲推开篱笆门,缓缓地走进院子,上了三阶台阶,就能从敞开的大门上,看到正坐在客厅沙发之中的肖景。 正文 第36章、他说出真相 肖景大咧咧地坐在沙发上,双手,打横,双腿,也很无礼地大张着,正对着黎玲,见她站在门口对着自己微笑,他也笑,诡异让人不舒服的笑。 他居然还先开口问黎玲,“回来了?” 黎玲反而被他的异常表现吓到,愣住,站在门口处,呐呐地点头,“是,回来了。”她居然还这样答他。 肖景呵呵地笑了起来,笑得很夸张,没过一会,他就抱着肚子,在沙发上打滚。 “我居然问鬼回来了?”肖景笑到肚子抽筋,额头上冒出点点的汗珠。 黎玲则是缓了过来,她脱下高跟鞋,整齐地排放在鞋架了,再取出一对室内拖鞋,穿上后,才缓慢地走入肖景,一边走,一边用手轻轻地梳着卷发。 刚刚的晚风,把她的头发,都吹得很乱,干,让她感觉得很不舒服。 肖景停止大笑,惊惶地看着她这一动作,真就像看到恶鬼了。 黎玲却视他如不见,走了过来,把外套脱下往沙发背上一放,自己则是坐了下来,还伸出手去,准备倒一杯水喝。 肖景一直在看着她,不知道为何,他居然想起了之前带着黎玲上车后,那个着迷的心情。 黎玲很迷人,尽管,她算不得绝色的美人,但她真的很迷人。白里透红的肌肤,略带婴儿肥的脸,润嘟嘟的嘴唇,有别于车里看到了风情,却是肖景一向以来最喜欢的那种。肖景越看,越觉得着迷,这时间,像是过去的这段时间,仅仅只是在梦中。 他跟黎玲,依然是一对幸福的夫妻。 偏偏痴迷之时,黎玲血肉模糊的样子刺眼地冒了出来,与迷人的样,拼在一起,在他的脑中形成了极诡异又可怖的回忆。 肖景受不了这样的刺激,突然发疯似的扑向黎玲,双将紧紧地掐住她的脖子,将她推倒在沙发上,整个人压在她的身上。 他恨不得马上掐死她。 他疯狂地在心里咒骂着:去死吧,去死吧! 可是,他的双手却像是不听使唤一样,无力感,叫他无能下手。 黎玲没有反抗,仅仅只是瞪大双眼,看着他,可怜,可笑,甚至还有自暴算弃,她的眼神好像在戏谑,在说,“掐啊,最好是掐死了,不用再来折磨你。” 她的嘴角,微微地向上一勾,浮起一抹笑,诡异的笑,既非冷笑,又非嘲笑,意义不明,倒像是看透了一切,不在乎一切的那种笑。 肖景再也下了不手了,他放开了她,坐在她的身上,直着上半身,附视着她。 她也仰着头,看着他。 视线紧紧相缠,非情,非惧,像是天生无法看得见彼此的左右眼,突然直视着对方。 他了解她,她也看透了他。 肖景哆嗦了一下,气息慢慢地急促起来。 “告诉我,为什么?”他继续坐在黎玲身上附视着黎玲。 黎玲瞪着他看,好一会后,突在,又笑了,笑得明媚动人,像是看到了久违了情人从远方归来一样。 这样的笑,让她越显得诡异。 又红又润的唇轻启,轻声地反问肖景,“告诉我,为什么?” 肖景又是哆嗦了一下,突地苦笑。 是啊。为什么呢? 他与黎玲,本应该很幸福,他在外面辛苦工作养家,黎玲在家里操持家务,他与她,还曾准备来年再要一个小孩子,不,他甚至还想过,要跟黎玲生两个孩子,一男一女,将来老了退休了,就带着黎玲到处走走。 平凡又幸福的未来,曾经也是他最向往的。 是什么时候起,他的想法变了? 啊,想起来了,其实,从很久以前,他就已经开始变了。 生活的压力、随时可能失业的压力,甚至各种糟心却快要让他垮掉的压力,他一天一天地变化。可是,黎玲却不理解他,她依然像是一个活在童话世界里的女人,无忧无虑。 这样的她,很刺眼。 “为什么?我只是不想再跟你过下去了,就这么简单。” 黎玲听后,又笑了,笑得更加地古怪,毫不掩饰的讥讽,“不想过下去,就可以下毒手吗?” “我不想的,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逼我。” “别推卸责任,肖景,如果你真的不想,为何还反复地对我下毒手。” “……因为,你早就死了。” “死了?” “是。” “你确定?” “是,那一次,血肉模糊,身子都扭曲……”肖景说起了当晚的情形时,竟一点都不觉得可怕,反而是眼前的黎玲叫他觉得可怕。 是啊,那个时候,她已经摔得浑身碎骨了,怎么会活了回来呢? “鬼?”肖景突然跳了起来,退开了好几步。 “现在才想起来?不过,很可惜,我虽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活过来的,但,我的的确确还没有死。” “你骗人,我明明还将你埋了的。” 黎玲听后,眼睛瞪得更大了。就算是现在,她都不愿意把肖景往那最恶的方向想像。可惜,这个男人似乎早就超乎她的想像了。 “肖景,禽兽不如!” 肖景叫她骂住,愣了好一会后,突然大笑起来,“你说得没错,我就是禽兽不如。” “你就一点真正的悔意都没有吗?” “有,我一直不想这样。” “可你一直在做,你没有想过要停手,直到刚刚为止,你还想要掐死我。” “……”肖景又狂笑了起来,似疯似癫,“没错,因为,你一直纠缠不休,一直在妨碍我。” “为了那个杨帆,你真的就可以这样吗?” “不行吗?我受够了整天提心吊胆,受够那一天一放松,就会狠狠地跌下来。所以,我想爬上去,我要爬到最高点,谁要是敢妨碍我,我就……” “你就下毒手?”黎玲坐了起来,冷笑。这么多年,她居然从没有看清这个男人的本质。 丑陋,恶劣,自私自利,他的心中,从来就没有爱。 不,他爱的,只怕只有他自己吧。 黎玲告诉过自己,不可以再为这个男人而伤心,但这会,她还是掉下了眼泪。她是真的伤心,为自己瞎了眼而伤心。 正文 第37章、藏头露尾 “肖景,很可惜,如果当初你没有对我下毒手,我或许会在痛苦之后,选择放开你,但现在,我不会。非但如此,我还一定不会放过你,你的家人,你的情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黎玲的笑脸变得凶狠毒辣,这时间,她真的就是一个恶鬼了。 肖景感觉到她的森冷怨恨与可怕,他倒退了好几步,呼吸慢慢地变得不顺畅起来,黎玲反复几次死而复活的情形不断地在他的脑海之中浮起,折磨他,惊吓着他。 在他看来,她真的是鬼,其实,早在她摔下楼去死掉那一刻起,她就已经是个鬼了。现在的她,更是一个恶鬼。她是回来向他索命的。 “不许你破坏,不要再来妨碍我!”他大叫了几声,转身往屋外逃了出去。 见他如此惊惶狼狈,黎玲禁不住狂笑起来。 她的笑声,更像是恶鬼的笑声,刺激着肖景,吓得他更是连滚带爬地逃出小区,在夜色之中赤足狂奔。 长长久久的狂笑之后,黎玲感到空虚,她无力地跌倒在沙发上,举目看着空荡荡,冷气瑟瑟的客厅,想笑,笑不出来,想哭,哭不出来,无感,空虚,让她如行尸走肉一般。 所以,如果她不报复的话,一定会活不下去的。 “真好,至少还有活着的目标。”黎玲头仰起,搭在沙发背上,看向后面,现在不用鬼出现,她就可凭感觉,知道他正躲在那个方向,就像是他的身上安装了雷达,而她,则是雷达探测器。 “我看不出你有什么目标。”鬼果然就在那里,他一身雪白地浮现在半空之中,惬意优雅地坐在一片空无之中,左腿压着右腿,一手像是靠在一张名为虚无的椅子的扶手上面,支撑着下巴,另一手,则是轻轻地敲着空气。 黎玲听到了哒哒的声音,像按按键时发出的声响。 “现在不就如你所愿,我跟肖景彻底破裂,所以我不打算放过肖景。” “不打算放过他?你想怎么做?你又能怎么做?像你这样的女人,一无能力,二无财力,三无势力,就一三无人员,你要如何去报复肖景呢?难不成,你想跟他同归于尽?” 黎玲很意外,她可没有想到,到这时,这鬼又会变了另一张嘴脸,除切嘲笑她之外,居然反倒是高高挂起,打算看戏。 有这么好的事吗? 黎玲冷笑,指着他,“你不是很有能力吗?” “那是我的事!”鬼没等她说完,就抢先出声。 黎玲不会放过肖景,也不打算放过这个恶鬼。 “你真这么认为?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会一直跟着我,但我想,一定是有什么不得以的理由,你才会如此地委屈?委屈?对,就是委屈,不过,现在,在肖景的眼里,我才是鬼,我相信,他也不会束手就擒,他一定会想法来治我……那时,你会不会被治,真就是个未知数了。” 黎玲恶劣地笑着。 鬼没有马上反驳她,而是坐在空中,附视着她,好一会后,他模糊的脸微微地扯出一抹冷笑,“有没这本事,还很难说。” “的确很难说,不过,在我眼里,你也是个没本事的。” “你这是在用激将法?” “不是,是你真的没本事,跟在我身边这么久,除了你自己说的,让我起死回生了几回外,根本就没有别的能力。你,该不会根本就是个废物,所以才不敢帮我报复肖景的吧。” 黎玲的挑衅与质疑让鬼有些懊恼,他低声嘟哝了一句,之后,还是试着冷静,“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帮你去害人。” “果然,”黎玲了然地轻蔑一笑,“原来鬼之中,也是有废物的。” 这一回,鬼沉默了一会。 “我真是笨,居然向这样的废物求助。”黎玲却故意继续说下去。 鬼的气息越来越不正常,空气的温度,正在急速下降。 “没错,我的确是三无人员,不过,就算是如此,我也可以凭自己的双手,将利刃刺进憎恨人的心窝里面。” 听得到鬼在喘气,他在隐忍待发。 “而你,除了挑拨离间之外,什么都不会!”黎玲用最轻蔑的态度侮辱着鬼的自尊。 他忍不住了,握拳的手吱吱地发了几声响之后,突然如老鹰附冲而下,没等黎玲反应过来,就已经掐住了她的脖子,活活地吊到空中之中。 黎玲痛苦地挣扎,手脚并用,试图去抓住鬼的双手,但这一回,她却是虚晃了好几下,都没能抓到他的实体。 她以为,自己就要这样被掐死之时,那鬼却突然松手,由着她重重地摔倒在地。 黎玲痛得动弹不得,又是挣扎了好一会,才缓缓地爬了起来,忍着疼痛,不住地喘着气挪到了墙角边,靠着墙体,才勉强地坐着。 “哼,逞能了!”她是死鸭子嘴硬,到这会,还照旧讥讽刺激鬼。 鬼从空中落了下来,站到她的前面,缓缓地蹲下,伸出手来,再一次掐住黎玲的下巴。黎玲不得不感叹,鬼终究与人不同,在实与虚之中,居然能够转换得如此之好,让她无力反抗。 “既然可以做到,为什么不帮我?”黎玲被掐得难受,却仍是咬牙切齿地说了出来。 鬼没有答她,只用那张模糊不清,似戴着面膜的脸逼近黎玲,几乎快抵到她的额头处才停了下来,冷冷地对她说,“凭什么你就认定我一定会帮你呢?” 黎玲愣住,然后,呵呵地耻笑起来。 确实,凭什么呢?不过,就算是如此,那又怎样?既然他毁了她,那他就必须善后。 她努力地瞪大双眼,狠狠地瞪着他模糊不清的脸看。这瞬间,她突然恨透了这张脸,总觉得,这张脸里面,藏着的真实表情,是那样的可恶。 也许他正在嘲笑,也许,他是在玩弄,又或者,他只是在虚张声势。 像他这种藏头露尾的人,最可恨了。 黎玲越想越气,突然又来劲了,手举了起来,迅速地朝鬼的脸抓了过去。 正文 第38章、鬼面 本来以为,就算好运,她抓住到他,最多也只是在他模糊的脸上留下几道抓痕,怨气过重的黎玲几乎没有去多想其他,冲动得连一点算计都没有,就那样蛮横地抓了过去。可是,没想到,她的指尖一抵到他的脸,一粘到他的滑而凉的皮肤,反倒像是被吸引了过去一样,手迅速弯了下,形成五爪,狠狠地怯入他的脸,嘶啦一声,她撕下了他的面膜。 一张血肉模糊的脸赫然映入了黎玲的眼帘之内,她愣住了,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傻了一般,连手上抓着的人皮面膜都没有及时扔掉,呆呆地,直瞪着鬼看。 鬼也吓到了,待他反应过来时,却是惊惶地尖叫了一声,双手捂住血肉模糊的脸,卷成一团,迅速消失在空气之中。 黎玲还在发呆,她似是闹不明白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好一会后,才缓缓地看向指间掐着的人皮面膜。 血淋淋,早已经滴得满地都是,越滴越多,就这么一会的时间,鲜红腥臭的血液,已经将她紧紧地包围在中间了。 黎玲尖叫着醒了过来,无法控制地,大口大口地喘气,好一会后,她才真正清醒过来,再定神一看,这才发现,自己竟是睡在自己的卧室床上。 房间里面黑漆漆的,没有一丝光芒,窗帘,房门,紧闭,黑,静,听不到任何的声音,像是她被隔绝幽禁在这里一样。 黎玲眨了几下眼睛后,才又想起了人皮面膜,她惊慌举起双手,在黑暗之中辨认……幸好,什么都没有。 黎玲松了一口气,捂着心口,却无法平静下来。 她闹不明白了,刚刚的,是梦? 一阵头痛疼得黎玲咬牙嗤嗤响,难受非常。她伸手抓了抓,试图抹向床头柜,拿出放在柜子里的头痛药。 突然,她抹到了一只手,冰凉,死气,像尸体……黎玲 吓得赶紧缩了回来。 “鬼先生?是你吗?”黎玲探试性地问了一声,黑暗的卧室里却是静寂一片,没有任何声响。 黎玲很不适应这种感觉,想了想,慢慢地再向前摸去,这一回,她什么都没有摸到。 黎玲纳闷了,不解地再仔细摸了好几下,果然,那里什么东西都没有。 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又或者是之前给吓到了? 黎玲吁了一口气之时,才意识到,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里的? 是那个鬼做的好事?黎玲左右一看,感觉不到他的气息,很奇怪的是,他也像是消失了去一般。 黎玲终是没有想太多,立刻从床上爬了起来,摸黑打开了床头灯。 这一打开,她叫吓得差一点心脏就停止了。 轻轻飘动的窗帘后面,半明半暗地藏着一个影子,一下子虚无,一下子又像是僵硬了的尸体。窗帘再次撩动,飘得更高,黎玲这回看得清楚:他就站地后面,耸拉着头,长而微卷的头发,遮住了半张脸,看不清他的双眼,裸露出来的那部分,在流血,鲜血淋漓,慢慢地滴在他的肩膀、胸前、双手,顺着尖利的指尖,滴到了地板上。 他低垂着手,阴森森地站在那里,隔着密实的头发,一双冰冷又充满怨恨的眼睛地冷冷地盯着黎玲看。 他没有出声,却是无语地控诉:是你害了我的。 他的右手缓缓地抬了起来,指向黎玲,鲜血淋漓的嘴巴,一张一合,又在无声说些什么。 黎玲吓得退到了床的最深处,第一次惊惶地看着他。 “你想做什么?” “还给我。”他终于出声了,声音却不似之前的动听,反而是撕哑得厉害,像是被沙子摩擦过嗓子一样。 “还给你什么?”黎玲禁不住全身颤抖起来,她想不起,自己到底是欠了这鬼什么东西。 “还给我。”他还在重复,手指直指着黎玲。 黎玲感觉到他就要扑过来一样,尖叫着拉起被子将自己盖住。 好一会,却再听不到他的动静。 黎玲这才怯怯地从被子里露出头来,再一看,窗帘后面已经空无一人,窗帘,一动不动地垂直挂着,没有风,也没有任何的声响。 黎玲松了一口气,再一次用手捂住心口。心跳得果然厉害,叫她呼吸变得难受。她又轻轻地揉了几下,突地,却停了下来。 手心中,有种怪异的感觉,像是湿湿的,粘粘的。 黎玲张开手掌一看,吓得真叫了出来。 手心中,正贴着一张模糊的鬼脸,那张脸,在微微地张开模糊的嘴巴,正对着自己笑得诡异。 刚刚明明什么都没有的! 什么时候? 黎玲惊吓好一会后,突地像疯了一样,左手拼命抠右手,恨不得把右手上的皮给撕下来。 可是,任她怎么弄,都没法把贴在上面的人皮面膜给撕下来。 “怎么会这样?”黎玲左手抓着右手,拼了命地抓,直到鲜血淋漓。她无助又害怕地哭了起来,“鬼先生,你出来,我还给你,你快点帮我把它给弄掉。” 黎玲再次看向窗帘,对着那里大声求助。 然而,刚刚还在那里跟她讨要面膜的恶鬼这会却没有出现,窗帘依然安静如斯,一点动静都没有。 右手甚至开始不受她控制地动了起来,突然举起,突然前进,一股莫名的力量,牵扯着她的身子,不让她反抗。黎玲那里会老老实实地受控制,她拼了命地要将右手拉回来,可是,越挣扎,右手上的力量越大,慢慢地,右手向上升起,牵扯着她的身子就腾空起来。 黎玲害怕极了,整个身子在空中打晃,却无际于事。 这时,她好像听到了有什么在耻笑,然后,一把苍老刺耳又细小如丝线的声音刺入脑波之中,那声音说,“这个身子不错,可以利用。” 虽然一时半会反应不过来,但黎玲知道,那东西一定会对自己不利。可她被吊在半空之中,根本无法挣脱。 它会害死我吗? 黎玲举起左手,用力敲自己的右手,直敲到痛苦不堪,仍是无济于事。就在这时,那声音又痴痴地笑了起来,突的一下,一股力量将黎玲向上猛一扯,还没等黎玲适应过来,那股原本扯住她的力量又突然消失,黎玲立刻失去重力,直摔下去。 正文 第39章、他咬了她 黎玲尖叫一声,明白到自己这一摔,非死即残。 就在她快要摔倒在地时,突然,有人接住了她。 黎玲睁开双眼一看,一脸鲜血淋漓的脸突凸地出现在她的眼帘之中。 是那个鬼! 他密实微卷的发稍微微地吹起,第一次露出了眼睛,与一脸鲜血淋漓不同,那双眼睛,清澈,黑亮,如月色之中的深潭,似乎,水一滴,就可以看到一片动人的涟漪。 黎玲被这样一双眼睛给吸引了,竟能忽略掉他鲜血淋漓的可怕脸色。 她甚至,还不由自地伸出后来,欲触摸那一对迷人的眼睛。 “别动。”他看出了她的意图,不悦地吐了一声。 黎玲定住,不自在地听从他的指示,一动不动的,只看着他,见他长而密实的头发又落了回来,再一次遮盖住他好看的双眼。 白色的身子,鲜红滴血的脸,构成了极诡异的画面,这画面,却深深地吸引住黎玲的眼球,她竟还沉浸在刚刚那双深潭水睐之中,回不过神来。 他把黎玲放了下来,手在快要离开黎玲的身子之时,突然,又一把抓住了黎玲的右手,用力地掐住她的手腕,黎玲痛得叫了出来。 “干什么?”黎玲尖叫着,试图挣扎。 “别动。”他再一次用命令的口吻说道。黎玲隔着他密实的头发,依然感觉到那双眼睛正冷冷地威慑着自己。 她喜欢这双眼睛,那怕,他正用最冰冷的眼光在警告着自己,都觉得无所谓。 甚至,她觉得可以为这双眼睛做任何的事情。 所以,她真的一动不动,任由着他的手抓着她的右手。 扯了过去,也不与黎玲说一声,突然,举着她右手手心,就是一咬。狠狠地咬了下去,一下子,鲜血滴了下来。 也不知道是黎玲的血,还是他脸上淋漓的血,又或者,是两者混合在一起的血,慢慢地,顺着黎玲的手流了下来。 黎玲再次痛得紧,但同时,她又感觉到一阵莫名的快感,那感觉,就像是高chao时的感觉。 鬼感觉到她的快感,停了下,隔着头发,盯着她看,嘴角,微微一裂,古怪一笑。接着,他放开她,嘴却没有离开黎玲的手,反而是顺着她的掌心,继续向下,嗅着血液的味道那样,之后,他在黎玲的动脉处停了下来,似是用眼神缓慢又古怪地再看她一眼。不等黎玲明白过来,他再次咬了下去。 这一次,他咬破了黎玲的血管。 黎玲啊的一声尖叫,又痛又怕,全身却似无力,无法再挣脱。无力感,以及微妙又复杂难以言语的快感,反复地折磨着黎玲。 让她有种飞上云天,脚踩在空洞虚浮的云端之上,飞翔,舞蹈,梦幻。 她甚至,还产生了一种幻觉,幻觉之中,她看到了鬼那张原本血淋淋的脸,正慢慢地复原,慢慢地,生出了晶莹雪白的肌肤,慢慢地,肤色上有上鲜红的血色,一如人类那般。 她应该要害怕才对,她应该要拼了命挣扎才对,但她却感觉得到自己在笑,兴奋,喜悦,像是刚刚参回过一场酣畅淋漓的比赛,大获全胜那种胜利的喜悦。她感觉到自己的眼光奇怪,自己的举动奇怪,她的左手,从地板上慢慢地抬起,修长的手指,向前伸展着,似要抚摸鬼的那头头发,拨开,渴望密实头发下的那对深邃的眼睐。 鬼再次放开了,咧着鲜红的嘴,对着她笑,然后,他凑近了她,伏在她的耳朵上,喃喃低语,黎玲却似幻听,有如天外来音,嗡嗡地响着,竟是一句都没能听得清楚。 黎玲感觉到自己欲欲升仙,再次魂魄离体似的,恍惚之间,她看到了自己正靠在墙上,狼狈地坐着,头耷拉,歪在一旁,双手无力地垂在地上,嘴,微微张开,现出一个扭曲、贪婪的微笑,甚至,隐隐之中,她看到了自己的嘴里,正露出雪白锋利的门牙,牙齿上,有鲜血在流淌…… 一阵急促的电话声吵了黎玲。 她睁开双眼时,直瞪着雪白的天花板看了好一会后,才再次听到了铃声还在丁丁当当地继续喝着歌。 黎玲伸手向床头摸了一下,拿过手机,看都没看,就划开接通。 “黎玲,你在家吗?”居然是肖景。 黎玲扼住,听声音,肖景的情绪不错,不像是一个吓坏了的人。 “在家。”黎玲回答时,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很撕哑,像是被沙布摩擦过一样,撕裂着,说着难受,听着难受。 肖景随即挂了电话。 黎玲又是一扼,举着手机,阴森森地看了好一会,突然,手哆嗦了起来,一松,手机掉在被子上,她却不在意手机,而是紧抓着自己的右手,盯向手心……什么都没有? 鬼面?咬痕?什么都没有,净白得,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黎玲突然有些愣了,禁不住想,难不成,那只是一场梦不成。 关于肖景的事,也是梦一场? 哈…… 怎么可能呢? 黎玲冷哼了一声,刚要掀开被子下床时,手机又响了。她从被子里面把它找了出来,一看,却是汪小晓。 汪小晓关心她,怕她出事,直说要过来陪她。 黎玲婉约拒绝。 刚刚肖景虽然什么都没有说就挂了电话,但黎玲有种不好的感觉,他一定是又有什么行动了。 黎玲涮洗一番后,简单地吃了些东西,然后,挑了一套粉红色的束腰长袖雪纺连衣裙,化了一个淡淡的妆,之后,她又似是悠闲无虑一样地泡了一杯咖啡,加了牛奶,拿着临窗而立,一边喝,一边看着外面的小径。 小径通幽,两排高高的衫树枝叶茂盛,形成了一道长长的拱门,又或者,该形容之为隧道。 以前黎玲并不觉得这条小径有多阴森,只觉得阴凉,夏日里走在其中,更是惬意。 但这回,她觉得阴森森的,长年不见阳光的阴气,积积在那里,不散,好似能趁着这股阴气,直接到达地狱大门一样。 跟那里的阴冷阴沉不同,晨光中的屋子,倒是阳光明媚,一派生机岸然。 正文 第40章、她是人 黎玲这时才注意到,那个鬼,不见了,非但无影无踪,连阴冷的气息都消失得干干净净。 她疑惑不已,又再仔细地看一下右手手心,那里,果然一点痕迹都没有。 这时,小径里面正走出来三个人,朝着她这边而来,黎玲一看,其中一个,正是肖景。 肖景并不像他刚刚在电话里表现得那样平静无事,很憔悴,远看只觉得整个人都蔫了,近看,更是发现,他的精神,委实不佳,双眼无神,脸色苍黄,像是,得了一场重病,难以全喻。 一起来的那两个人,一老一小,老的约有四五十岁,长相死板凶恶,板着一张脸,副生人勿近之感,小的与肖景年纪差不多,也是冷着一张脸,但,冷俊有型,比电视里好看的男明星,还要冷俊三分。最惹眼的是,这两人,都是穿着黑色的中山套装,还穿得有模有样,尤其是那年轻男子,更是显得气场非凡。 黎玲见他们三个推开篱笆门走了进来,一进来,老的那个马上就从手提包里面拿出一东西来,站在那里,左测右测的。 黎玲不懂得他这是在做什么,但见他手上的东西很古怪并不是寻常能够见到的,反倒像是在电视剧中见过。 像是?对了,驱鬼降妖的宝贝。 找法师来抓她? 黎玲禁不住想要大笑,很想指着肖景当面嘲笑他。但是,她笑不出来,那笑容,仅仅只是僵硬地挂在她的脸上。 意识到这一点时,她冷然一笑,端着咖啡再喝了一口,放下,之后,缓缓地走向大门,打开门,临门而立,看戏一要样地盯着他们看。 他们也在看她,表情各不相同。 肖景是强装的冷静,但闪躲害怕的眼神却出买了他,让他显得,没用龌龊,整一个卑鄙小人。 拿着东西测来测去的中年人一脸的惊扼,愣愣地瞪着黎玲,像是不可置信。倒是那名年轻人,很淡定,淡定得,面无表情。 他仅仅只是用眼神飘了一下黎玲,待她如陌生人。 不过,她与他,也真的只是陌生人。 “景,你带朋友回来?”黎玲玩味一样地又笑,笑容还是很生硬,感觉,她像是一下子失去了笑的本能一样,不管怎么笑,都像是带上了人皮面具,无法自然自如的。 肖景见她这样子笑,更是吓得明显地哆嗦了几下,后退一步,勉强地挤出一丝笑,“是。” “什么样的朋友?”黎玲双手抱胸,眯着眼,很没有礼貌地靠在门上,全然不似之前那样,在外人面前淑贤有礼。 “这个……”肖景又害怕地退一步,这一退,他刚好站到那名年轻男人的身后侧,像是突然有了抵心柱一样,他重重地呼了一口气后,指着黎玲,凶狠地说,“抓鬼的大师,今天,就是请他们来抓你的。” 黎玲反应慢了似的,好一会后,才笑了出来,“景也会开这种玩笑,抓鬼的大师,来抓我做什么呢?景,难不成,你觉得我是鬼?” “难道不是?你都死过几回了?” “死过几回?怎么死的?” “……”肖景凶恶地瞪着她,身子却微微地颤抖起来。 他想起了种种的事情,是他把黎玲推了下去的,如果那时,他稍是冷静的话,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种地步。 悔意,浮显在他的眼底,旋而,他又露出更加凶狠的眼神。 “怎么死都行,反正,你就不该回到这里来。” “我不回这里,回那里?”黎玲答得有些不对调了。 她全然无视其他两人,站在那里,只是对着肖景笑。 笑里藏刀,只有她自己知道,此刻,她有多恨肖景,恨他的无情无义,不管是不是受到恶鬼的教唆,他狠心地对自己下了三次手,都是事实。 但凡他对她有过一丝一点的情义,都不会做出这样禽兽不如的事情来。 手上拿着驱邪道具的中年人一直在认真地测着,他一脸的疑惑,不一会,便走到那个板着脸的年轻人身边,在他的耳边嘀咕了几声。 年轻人倒像是个长辈一样,眉头微微蹙几下,之后,挥手摆摆,也不说什么,转身就要离开。 肖景不明所以,又惊又慌,忙拉住他的手,急切地问:“怎么样?” 那男人没有马上答他,反而是眼光扫向被肖景紧抓的手,不悦,也不说明,手一甩,甩开了肖景。未了,还很嫌恶般地拿出纸币,仔细地擦几遍被抓的地方。 纸币随后又被弃之扔到垃圾筒里面。 肖景尴尬得脸都黑了,黎玲则是愣了下,然后,她笑了起来。这一次,显得很自然,像是许久未笑那样。 那冷面年轻男人转过来,看了她一眼,又转回去,自顾自地走了。 中年人见他这样,忙收起东西,急忙忙地跟在后面,也走了。肖景则是尴尬地站在那里,好一会后,突地明白到只剩下自己面对黎玲时,尖叫一声,撒腿就追上去。 肖景追到小区门口时,才追上他们,见他们正往车子里钻,急了,又急急地跑了上去,伸手抓住中年人的肩膀,“好叔,不是说好了,帮我驱走她的吗?” 被叫做好叔的中年男人面无表情地转过头来看他,“她是个人,怎么驱呢?” 肖景愣住,手一松,好叔就钻进了车子里面,坐在驾驶座上,正要戴上安全带,缓过神来的肖景头伸了进来,再次搭住他的肩膀,“好叔,你有没有看错,不可能的。” “……”好叔面无表情地瞪着他看,“就是人。”压根不解释。 “不可能,她都死过好几回!” “怎么个死法?”这时,坐在后驾座上,正闭目养神的那名年轻男人突然开口问肖景,他睁开双眼,看向肖景,目光锐利,像一把刀一样,刺进了肖景的内心。 肖景忐忑,心虚,不敢跟他直视,“跳楼,服毒,还有,纵火,都是自杀。” “自杀?” “是。”肖景越说,越心慌,他放开好叔,很想缩回去,但那人的眼神太犀利,让他害怕,担心他会看出点什么。 正文 第41章、报复 “她是人。”这时,那人也肯定了好叔的说法。 “不可能,我确认过,至少,她就死过两回……”肖景答着时,却又犹豫了起来,甚至,这一瞬间,他怀疑自己是不是一直精神出了问题,一直处于现实与幻觉之中。 “她是人!”他又肯定地说着,“不过,你的确是被恶鬼纠缠着。” “怎么说?”肖景急切地看向他,一接触到他的眼神时,又不安地闪躲。 “你印堂发黑,必有妖孽相缠,不过,我不想帮你。” “……”肖景又惊又愤地看向他,“为什么?” “你自己做过什么,自己清楚。”他说着,又闭上双眼,只对好叔说了声走,不再理睬肖景。 肖景还想再纠缠,被好叔给推出车外,他只得无奈地站在那里,看着车子绝尘而去。 肖景焦虑不安,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黎玲还是人的事实的,就算不算车子里的那一回,他可是见证了她先后死了两回的事实。 左思右想,越想越觉得可怕,他甚至还想到,黎玲莫非从一开始就是什么可怕的魔物,所以连好叔他们都没能看出来。 就在他惶惶不可之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拿出来一看,再次惊惶不已。 是黎玲。 他不想接,但,惊惶让他如着魔,他竟是接了。 黎玲没有说话,只是笑,咯咯地,似是笑得前仰后倒的。 他哆嗦了起来。 “怎么样,景,他们会帮你抓我吗?” “……”肖景呼吸有些重了,说不出话来。 “还是说,他们要抓的人是你?”黎玲很轻蔑,她从来都不曾轻蔑地对他说话,那怕是那个时候,她也只是气愤。 但现在,她是轻蔑,瞧不起他。 “肖景,你真觉得我是鬼的话,就该像下定决心杀我那样,自己过来跟我拼命才对。” 肖景很想扔掉手机,转身就跑,他不管方向,不管地方,只要能远远地逃离黎玲就行。 但他还没有走开,就见黎玲正一边打电话,一边向自己这边走了过来。 盈盈笑容,眼睛,眯成弯月,看着,像是正对着他笑得开心,但肖景知道,笑脸下的她,一定正在嘲笑着自己。 肖景想逃,脚却像是生根了一样,定住在原地,瞪大双眼,直盯着黎玲向着自己走过来。 黎玲走向他,歪着头,又是珉唇而笑。她伸手抢过肖景的手机,当着他的面,折开,取出里面的沁片,扔了,然后,才又把它塞进了呆愣的肖景。 她凑近他,双手亲密地搂着他的脖子,垫高,用轻柔缓慢的声音对肖景说,“肖景,常听人说,善恶到头终有报,你说,我该如何报答你这段时间的照顾呢?” 肖景哆嗦了下,真如被定住一样,一动不动,只用眼神盯着她看。 黎玲又笑了,阴森森的,她放开肖景,手却没有马上离开他的身体,反而是顺着他的脖子,慢慢地滑到了他的胸前,在他的心脏处,画了一个圈:“这里,变了。” 肖景抖了下,心跳得很快,他想起了过去,与黎玲刚开始拍拖时,黎玲也曾这样在他的心脏处画了一个爱心,嗲嗲地说,“这里,变了呢!” 现在,她又说变了,而她也变了。 看着她笑着,眼里,却越来越冷,冷得像是要一刀刺了自己,肖景悔了,怕了,他禁不住求饶,“黎玲,原谅我,好不好?” 黎玲轻轻地笑着,“不好。”她说,右手突然又摸回了他的脖子那里,手指,来回地磨挲他脖子处的动脉,“如果,在这里开一个口的话,你会不会死呢?” 肖景吓得要瘫下去,黎玲却不让他瘫倒,抱住他,亲密得让过路人都羡慕不已。 “肖景,我现在想的,就是如何让你死得其所。” “黎玲,对不起,原谅我,好不好,好不好?黎玲,我其实爱的是你,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你放过我好不,我们,重新开始,我发誓,我不会再动什么心思,和你一起好好地生活下去。” “真的?”黎玲阴沉沉地盯着肖景看。 肖景被她看得胆战心惊,连连点头,连说了好几个是。 黎玲又笑了,笑得似破冰之后的阳光。 她扶着肖景站起来,歪着头,很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好一会后,幽幽地说,“肖景,我再给你一次改过的机会。” 肖景喜极而泣,有种得以重生的感觉,他甚至激动得有了想要反抱黎玲的力气。 黎玲却是推开他,瞪大双眼,冷笑着,盯着他,然后,咬着牙说道,“可是,肖景,你要让我如何再相信你呢?” 肖景想辩解,一时间却想不出任何话语来。 偏在这时,他却是记起了好叔刚刚的话,“她是个人。” 人? 肖景又忐忑,又起恶心,不过,这会他也算是拼了,在努力让自己不害怕之余,也想着法子,要如何让黎玲相信他。 “黎玲,你相信我,要不,我给你做牛做马都行!” “……”黎玲用手轻轻地撩着头发,暧昧不清地看着他,既不说相信,也不说不信,这感觉,叫肖景不舒服。 他又发誓,“真的,只要你想要的,想让我做的,我都会为你实现。” “……”黎玲继续看着他,用手梳着头发,指尖从发根游走向发尾,态度依然不明。 肖景急了,“黎玲,你信我,即使你让我赴汤蹈火,我也在所不辞。” 黎玲狡黠一笑,“真的?” “我可以发誓。” “你的誓言叫人很难相信。” “不,黎玲,请你相信我,我已经错了,错得离谱,可是我不想再错下去,所以,给我机会,我一定改,我一定会好好爱护你。对了,我们不是说好了,要开始计划生小孩,生一男一女,然后,”肖景突然停下来,他发现,黎玲的脸色很难看,阴森森地瞪着他,别说相信了,只怕是,恨入了骨髓里了。 可是黎玲居然转阴为阳,又笑了,像是突然相信了他,她手捂着心脏,松了一口气,委屈地看着肖景,又是轻声细语,“太好了,景,还是我的景。” 正文 第42章、报复的冲动 她说着时,还伸手过来挽住他的手臂,温柔,一如从前。 “回家吧,景。”她说着,满心欢喜般地挽着他,往家的方向走去。 肖景很迷糊,一路上忐忑不安,他怕黎玲又是在演戏,在装,不知道她会不会突然又性情大变……肖景几乎是拖着脚步走的,每走一步,他都觉得艰难痛苦。 黎玲却像个不知世事人心的天真小女,一味地对着他笑得单纯幸福,一路走去,她还不断地对他说着各种理想。 比如生一男一女,比如该如何教育,比如要起什么名字。她甚至还说,“我教他画画,你教他语言……我们的孩子一定会很聪明,对不对?”她还这样问他。 肖景却是丝毫没有听进去的心思,他一直就在想,黎玲要打什么鬼主意? 所以,他害怕跟着黎玲进去。 站在篱笆门前时,那种对家的恐惧感更加的明显,他笑得比哭还难看那般,对黎玲说,“要不,我们还是到外面去吧。” “不,我就要回家。”黎玲突然又冷下脸来,阴森森地盯着他,真如魍魉一般。 肖景呼吸重了起来,因为过度害怕,他还产生了幻觉。眼前的黎玲不再是微笑的黎玲,而是从高楼上摔下,支碎破碎的黎玲。她的身子扭曲,五官崩坏,鲜血正从任何一处破裂的地方涌出来。他还看到,她的眼睛也充满了鲜血,眼珠子,正在往外面掉。 他倒退了一步,见黎玲又向自己伸出了扭曲、鲜血淋淋的右手,右手手心里,居然,长着一张脸。 那张脸,咯咯地发出尖利的笑声,嗷嗷地张开大嘴,正向着自己咬了过来。 肖景尖叫着要逃,黎玲已经抓住了他的手臂,拉住他,“景,你果然在说谎吗?” 肖景哆嗦了一下,再看向黎玲时,却发现,她完好如初,又长又卷的头发,略带婴儿肥的粉白的脸,以及,刚刚好的身材,完好,完美,跟刚刚看到的,天差地别。 她是鬼! 肖景很确定,这瞬间,他绝望了,以为自己是无论如何都逃脱不了。 “景,别对我说谎,我受不了你的谎话,真的,那些总是让我伤心。”黎玲很受伤,眼泪,都掉了下来。 肖景却想起了刚刚那个快要掉下来的眼珠子。 他定住了,非是感动,而害怕得再也跑了动了。 黎玲见他如此,满意地笑了,挽着他的手,半拉着把他带进屋子里。她像个体贴的妻子一样,让他先在客厅里休息,自己则走向厨房,站到厨房门口时,她突然又转过头来,对他说,“景,别趁我不在,就跑了哦,要是跑了,我可不会再相信你。” 后面那句,她说得阴森森的,脸上,却挂着古怪的笑。 肖景不知道,此刻的黎玲到底在想些什么。 他以为,化为历鬼的黎玲,只是想要折磨他。 没错,黎玲也确实是想要折磨死他,但她的心,却是苦楚的,并不像她所表现出来的那样。 她想煮点什么东西,在那里面放些料,就像肖景买来的蛋糕那样,放上足够的料,足以让她们俩人都一起上路的料。 黎玲想到这点时,痴痴地笑着掉下眼泪。 她累了,真的很累,死了又死,还不如,一死了之。可是,就算是死,她也要揪着肖景一起下地狱。 黎玲不再沉思,走到柜子前,打开从里面取了干面条,这时,她又想到,她什么都没有准备。 “你打算准备点什么呢?”这时,突然有一把尖锐又苍老的声音在对她说话。 黎玲吓了一跳,以为是那个鬼,但左看右看,都看不到。 “不用看了,我就在你的手心里。”这时,那声音吱吱地笑了起来,黎玲惊惶地举起右手,一看,那张脸,正对着自己狰狞恶笑。 黎玲正要尖叫出来,却发现,自己出不了声。 那个鬼,不知道何时,出现在她的身后,从后面,伸手过来,紧紧地捂住她的嘴。 黎玲唔唔几声抗议,却挣脱不出来。 “我说过,我好容易救回来的命,容不得别人轻易来破坏。”他又伏在她的耳际边上说话,声音很轻,吹着气,那口气,竟似带着暖意。黎玲突然有种错觉,这个鬼的身体,不再那么的虚幻。 他捂着她的嘴的手,虽然冰凉,但却能感觉得到肉体的质感。这让黎玲想起了他吸她的血的那场梦。 黎玲吓到,用力挣扎,越挣扎,他反而越抱得紧。 “放开我,你这个吸血鬼。”黎玲好容易说出话来,咬着牙骂道。 鬼居然愣住,沉默了下,真的就放开了她。 黎玲推开他,转身一看,果然,他就像她在梦里看到的那样,不再是苍白虚无,而是相当接近人的存在了。 棕色的头发,带着血色的肤色,尽管还是穿着一身的白西装,但这样看上去,不会再觉得他是个鬼。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黎玲更发现,他的五官,除了被又长又密的头发遮住了的双眼外,其他的都清晰立体,是一难得的美男子。 “吸血鬼!”他说着,嘴角慢慢地扯出一抹耻笑。“你以为我会这么说对不对?” “……”黎玲觉得他果然在忽悠自己,气得咬牙,随即就将手中整包面条给砸了过去。 他轻轻地侧身,整袋干面条砸到了墙上,啪的一声。 黎玲磨牙般地恼,恨自己没有能力可以对付他。这时,她听到了客厅里的肖景的动静。他在发出了一声惊惶的叫声后,似是仓惶往外逃,黎玲可以听到得他逃跑时的脚步声以及因为惊慌而推倒东西的声音。 黎玲不再管这个所谓的吸血鬼,转过身就往外追了过去。 还没跑出厨房,她又转了回来,跑到了柜台前,居然是抡起了菜刀,又往外面跑。 这一回鬼没有阻止她,反而是跟了上去,问她,“你想杀了他?” “不行吗?”黎玲冲动地说,这一瞬间,她的理智全无。 “这么个行凶法,不怕被制裁。” “怕,可我饶不了他。”黎玲一下子像变了一个人,动作不再缓慢,相反,还快走如飞。 很快,她就看到了肖景背影。 正文 第43章、血红的回忆 肖景正狼狈地逃窜,他此时的模样,全然没有以往的潇洒,更没有逞能时的恶相,仅仅只剩下狼狈不堪。 黎玲看了都想笑。 她真的笑了出来,用刀指着肖景的背影,大声叫着,“肖景,你这个负心汉,你不是发誓,说再也不离开我的吗?” 肖景本来就已经吓破胆了,转身再看黎玲,见她正拿着菜刀,凶狠狠地追上来,更是吓得腿软,一下子,跌倒在地,爬着哭着求饶,“黎玲,你放过我,我,我,我给你烧纸钱,我,我,我把你当祖宗一样拜,黎玲,求你了,放过我。” 黎玲听后狂笑了起来,“肖景,你听着,我没死,我活了回来,现在我就想跟你同归于尽。” 没有死? “她是个人。”肖景再次想起好叔的话。 一下子,所有的惊惶全都消失,肖景猛地从地上跳了起来,不跑,反而迎上黎玲,很快,就与她扭打在一起。 黎玲到底是个女人,再加上,她一向又是个缓慢不爱运动的人,力气更是不怎么样,凭着肖景怕她时,她还有可能得逞,但她刚刚一脑子冲动,就把事情给挑破了,反而使得肖景不怕她。这一打起来,自然不是肖景的对手。 很快,她就落于下方,没几下,菜刀就被肖景抢了过去。肖景拿着菜刀威胁她,“我不管你是人是鬼,总之,你给我滚,滚得远远的,不要再让我看到你。” 黎玲狰狞地笑了起来,她喘着气看着肖景,突然,她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很陌生,好像,她从来就不曾认识他一样。 她甚至想不起,自己是如何认得他,如何与他走到一块,又如何成了夫妻,仿佛过往,全都随风而散。 可就算她忘记了眼前这个男人跟自己过往的纠葛,她都没法忘记,他想要害死她的深刻痛恨。 “我想你死,肖景。”黎玲已经失去了理智,她发疯一样地扑向肖景。肖景吓到,一步一步地后退,“你别过来。”肖景拿着刀的手都抖了起来了。 他眼中的黎玲,形同恶鬼,披头散发,凶神恶煞,这更让他一再想起黎玲摔死时身体扭曲的可怕模样。 那时她就躺在冰冷冷的地面,身子扭曲不成形,头,却是侧着,摔了个粉碎,几乎认不出来。鲜血,在流淌,从她的粉碎的头部,崩坏了的脸上,扭曲不成形的身子里流了出来,流得满地…… 肖景无法阻止自己的思想,越想越怕,越觉得眼前的黎玲,就是一个恶鬼。 “你别过来。”他也是发了疯一样,嚣叫的同时,却是持刀刺向黎玲。 黎玲被刺中的心脏。 刀子刺时了她的心脏,黎玲却像无感一样的低头看着自己的鲜血顺着刀子、刀柄,流向肖景,瞬间,染红了他的双手。 像是记忆的开关突然被打开了一样,有如洪涌的记忆迅速地涌进了黎玲的脑海之中,她一下子想起了一切。 她看到青葱幼稚的自己,正奔跑在绿荫小径上,小径的前方,肖景临风而立,正对着她笑如春风,和熙暖人。他向她伸出了右手,说,“黎玲,我来接你了。” 她看到打扮得新娘的自己,正挽着肖景的手臂,并排齐行,那样的幸福和甜蜜。他侧过脸来,手轻轻地握住她的手,温情脉脉,看着她说,“黎玲,我们终于走到一起了。” 她又看到了肖景将自己推下去时,是何种的凶狠。而她,如被扔下的石头那样,从22层的高楼坠下,“不想离,也得离。”他无情冷酷的声音,响彻整个夜空。 这时间,她想起了她看到了那个场景。 在死前的那一刻,她看到了一个虚无身穿着白色西装的鬼,他飘浮在坠落中的她的身边,一直跟随。那时节,他在笑,意义不明地问她,“不想死吗?” “不想。”她哭着大叫起来。 “想活下去吗?” “想。” 鬼得逞般地无声微笑,然后,他伸出手来,紧紧地掐住她的脖子,不让黎玲反应过来,就张大嘴巴,咬了下去。 黎玲想到这里,禁不住重重地喘着气,她想了起来了,那时,这个鬼还问过她,“想活下去,就得把命给我。” 黎玲记起来了,最后时刻的她,在明白到自己无望之际,她笑了,笑得无奈,笑得绝望,她把手伸向飘浮在身边的鬼,“想要,就拿去。” 对了,那个时候,她就已经心死了。 她终于想起来了,她爱过肖景,也恨过肖景,但在快死的那一刻,她却是空空如也,无爱,无恨,像一个人形木偶一样。那一刻,她的灵魂,一定已经叫这个鬼给吞噬了。 在粉身碎骨之前,她看到了鬼的那张模糊的面,叫嚣着突兀地浮了起来,张着惨白的嘴,将她整个吞了下去。 之后,她像是半梦半醒之间,失魂般地游走人间。 她想起来了,那种绝望,就如现在,这种绝望。黎玲缓缓地举起手来,伸向肖景,已经吓得不成样子的肖景见她如此,尖叫着一声放开刀柄,跌坐在地上,颤抖,“黎玲黎玲,”他除了重复地叫黎玲之外,已经再说了不其他话了。 黎玲看着他,笑着,笑得诡异,妖艳,像一个淋着鲜血的精致人偶那样,她的长发在风中飘,发稍染红,在好容易透过密实的树叶的阳光中,闪闪发光,她的衣裙在风中飘,粉红色的衣裙,鲜红的鲜血,自胸膛而出,慢慢地,竟是画出一朵叫人心动的花,那朵花,妖艳,耀眼,在风中飘动,羽羽如生。她的鲜血在风中飘,一滴一点,飞散洒落,就小雨点一样,慢慢地滴满了周围灰白的路面。 她的手握住了刀柄,用力地抽,刀,连着鲜血,血淋淋地,她就那样拧着,看着,然后,哈哈一笑地,把刀扔向远方。 悲喜交加,大笑之后,则是大悲,两道血泪,缓缓地掉了下来。 仿佛时空回塑了一样,过往的岁月正像影片一样地浮现出来,喜、怒、哀、乐,在时空之中,慢慢地倒流,突然,停住在那个场面上,那个,她幸福地笑着扑向肖景怀中的画面之中。 肖景也看到了这个场面。 正文 第44章、被忘却的爱 很玄,黎玲的回忆,正随着涌动出来的鲜血,慢慢地流了出来。他也看到了那个画面,黎玲幸福地笑着扑向自己怀中的画面。 那时的他,也很青涩,青涩得毫无杂质。 肖景突然觉得受不了这样的刺激,他尖叫了一大声,抱头痛哭。 但黎玲的回忆还在继续折磨着他,他听到,回忆中的黎玲在甜甜地叫着他,“景。” 眼前的黎玲却是含着鲜血,撕声裂肺地叫着,“肖景。” 回忆中的黎玲挽着他的手,眯着眼,笑得天真灿烂。 眼前的黎玲站在血泊之中,妖艳诡异,血泪缓缓而下。 肖景突然觉得,自己的命运,像是被一个可怕的恶魔给操纵了,那个恶魔不止让他鬼迷心窍,失去自我,忘记了当初的幸福,抛切了美好的时光。然后,他现在还在无情地折磨着他。他张开双手,将回忆中的黎玲与现在的黎玲并排地放在一起,然后,无情地撕碎一切。 画面被撕裂的那一瞬间,肖景终于见到了,那个正飘浮在黎玲身后的恶鬼。 他一身的白色西装,棕色浓密密实,又长到足以遮住半张脸的头发,他正在对着他笑,笑得,贪婪、诡异,像是在炫耀他赤裸裸的胜利那般。 这笑容,让肖景熟悉,好像,曾在遥远的过去就曾见到过。 …… 并不是遥远的过去! 肖景突然想了起来,在那段他苦苦挣扎的黑暗日子里,恶梦之中,他曾见到一个白色的恶鬼飘浮在自己的眼前,问自己,“想摆脱吗?” 他想。 “想得到吗?” 他想。 对他想摆脱那种压迫,他想得到黎玲。 他爱的黎玲,从前是,现在是……可是,从何时起,他忘记了自己最初的目的? 鬼看透了他的内心,他又咧嘴笑了,嘴巴一张一合地,无声地说着什么,听不到声音,但肖景就是明白他在说什么,他说,“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 不是,我不想要这样的,我只想和黎玲一起好好地过日子。 鬼笑了,笑得讥讽,得意,“你在得到后,又干了什么?” 干了什么? 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后,又有了新的欲望,他不停地有新的想要得到的东西…… 过多的欲望,吞噬了原本单纯的想法? “单纯的想法?”鬼冷笑,举起手来,动作优雅地指着他,轻蔑地说,“从一开始,你就没有所谓的单纯的想法。” “我有!”肖景大声吼了出来时,一种无力感却升了起来,这时,他看到浑身是血,流着鲜红的眼泪的黎玲,正站在对着,用可怜可悲的眼神看着他。 他受了不这样的眼神,也害怕这样的黎玲。 鬼却伏到了黎玲身上,他白色的双臂搂在黎玲的脖子上面,头,伏到黎玲的右肩,密实又长的头发遮住了他的眼睛,无法看到他眼神里的何等的鄙视,但,单单就那张微微上仰的嘴角,也能清楚地看到,他的鄙视。 他用手,轻轻地托起已经失去人之精神,形同人偶的黎玲的脸,说,“那来的单纯想法,为了得到这个女人,你不惜出买自己的灵魂。” “我是真的爱她。” “所以就使用了最卑鄙的手法。” “不对,我,”肖景很想反驳,但他想不出任何的词语。 他的确用了很卑鄙的手法,他把灵魂买给了这个鬼,换取了自己的成功。可是,为什么,他会忘记初衷,甚至,忘记自己发誓之时鬼曾对自己说过的话。 ……他甚至,连这个鬼的存在,都忘记了! 肖景突然觉得,这根本就是一个局,一个让他不断堕落的局。 他惊惶地再次看向黎玲以及正伏在她身上的那个鬼时,越看,越觉得,黎玲也是一个诡异的存在。 她真的如一个人形偶人一样,在鬼的手中,木然,呆滞,那双正流着血泪的眼睛,呆滞,无神,全然没有之前的灵动,或喜或悲或怒,全然没有,仿佛,就在她自己抽出那把刀之际,灵魂也被抽掉了一样。 风吹着她的长发、衣襟,啪啪的响,直愣愣地站着的她,真的就像是做工精致的人偶。 人偶? 肖景突然想起了那一天夜晚,下班之后,他拖着疲惫的身子,路过了街角时,看到了街角商店壁橱里的一尊人形模特,那模特与寻常看到了模特有些不同,没有高挑长瘦的身材,没有呆板僵硬的表情。 相反,她的身材很娇小,脸还略带着婴儿肥,一副生动的微笑,看着她时,甚至还产生了错觉,她正在对着他,俏皮在笑着。 笑得很美,很真,很耀眼。 那瞬间,肖景觉得,内心里某一处的弦被拨动。 不久后,他就在一个画展之中认识了黎玲。 那时的黎玲,是美术学院三年级学生,有着世人羡慕不已的天生才赋,。 “月亮?”肖景没有这方面的天赋,也没有所谓的欣赏才能,但那一天,他诡异地被其中的一副图给吸引了,至今,他都无法忘记,看到那一副图时的震撼,更无法明白,为何,他能看出图中的那个扭曲了的月亮。 “是月河。”黎玲突然站到她的身后,那天,她穿着一套棉质的娃娃裙,胸前,还绑了一个蝴蝶结,一头又软又卷的头发,在风中轻轻地飘扬,“可以到达彼岸的月河。” 她笑着说。那笑容,很美,很真,很耀眼,让肖景突然想起了那个夜晚看到的人形模特。 肖景爱上了她。 可是,他与她之间,横着一道无法跨越鸿沟。 她是美院最有前途的学生,导师的宠儿,正春风得意。他则是一无是处,苦苦挣扎的上班族,人生失意。 可是,他就是爱上了她,他就是想要得到她。一股从未有过的强烈欲望控制住他。 让他起了歪念。 他从别人那里打听到这个鬼的存在。 “据说,他可以实现任何人,任何愿望,只是,听说要用什么做交换?” 他听到别人这么说时,也知道,那一定是一种可怕的交易,但他就像是着了魔一样,不顾一切,来到了那个传说中的地方。 正文 第45章、自作孽 那时的他,真的就是中邪了,居然在午夜的十二点钟,去到那个传说中的地方。 他想起来了,那个地方,那个地方,破落,荒凉,鬼气十足,那天又是新月,没有灯光,没有月光,星星也被低压的层云给遮住。流云飞动,层层压低,像是一伸手,就可能触摸得到一样。黑暗,笼罩着一切,看不清树影,草影,甚至眼前是否站着生物都无从得知。 肖景那时是带着手电筒去的,可是,手电筒的光芒在黑暗之中,变得很脆弱,挣扎着也只看到了那个阴森森、黑沉沉的房子大门。黑暗中的房子,像是倾斜了过来,有种叫人胆战心惊的压迫感。 越接近,这种感觉就越强烈。手电筒的光芒划破了黑暗,照进了森幽的房子里面,仿佛一瞬间,他感觉得到,黑暗正张开大口,等着他自己走进去。 铁锈斑斑的大门,残破倒挂的玻璃窗,一道道裂缝,挣扎着各种草植物的地板,深处,好像有什么地方漏了,寂静中,听得到一下一下的滴水声,滴答滴答,像是一下一下地在警告肖景离开这里一样。 肖景却不怕,他鬼迷心窍了。 他甚至还大声地喊了起来,“魑魅,魑魅,我知道你在这里的。” 对,那时的他,居然什么都不怕,只为了能够达到目的,他找上了这个鬼,这个名叫魑魅的鬼,这个喜欢吞噬人类欲望的鬼。 他也记起来了,那时的魑魅,不过是一道风,阴冷冷的,带着某种可怕的味道,却没有身材,没有形状,仅仅只是一道风。 他答应了肖景的请求,阴侧侧地冷笑着说,“希望你能守得住自己的诺言。” 诺言? 肖景悲痛地叫了出来,他怎么会忘记这么重要的事,那时的魑魅曾经对他说过,如果他敢违背自己诺言的话,他将会吃了他。 “我让她受了伤,夺了她的才能,把她变成一无所有,让你得到了她,可惜你却忘记了自己许下的诺言。”魑魅说着,无声恶笑。 肖景又想了起来,就在他去找魑魅的不久后,黎玲就出事了。 她被一扇突然倒下的玻璃窗给砸中右手,割断了手指上的筋脉,虽然抢救了回来,筋骨也接了回来,但是,她却永远地失去了天生的才赋,成了一个一无所有的普通人。不,甚至比普通人还更加的可怜,失去了才能的她,又被打回了孤独无人问津的孤儿。 她最终果然是嫁给了他。 可是,从什么时候起,他居然忘记了自己深爱着黎玲这一事实。 “黎……玲……”肖景叫着黎玲时,脑海里不停地浮现着那个人偶的笑脸、初识黎玲时,她的笑脸,两张笑脸反复、重复,不断地纠缠在一起,最后,合在一起,成了现顾的黎玲。 她就如人偶一样,站在风中,站在血泊之中,对着他冷笑。 肖景再出受了不了,他号啕大号起来,不顾一切地要扑过去抢回黎玲,这时,一直伏在黎玲肩上的魑魅突然放开了她,飞腾起来,也是扑向肖景,伸爪裂齿,试图要吃了他。 黎玲像是突然从梦中醒了过来一样,突然动了,她迅速地抱住了魑魅,将他扯了回去,可就在这时,黎玲右手手心上的那个鬼面,也飞腾了出来,张开可怕的大口,直朝肖景而去。 肖景听到黎玲绝望地发出一声尖叫,他又看到,紧紧扯住魑魅的她,正用一双流着鲜红血泪的眼睛,悲伤地看着自己,她想要救他! 肖景停了下来,不再害怕,不再悲伤,不再愤恨,他觉得,自己就是该死。 他缓缓地闭上眼睛,准备接受鬼面的吞噬。 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一声尖锐的嚣叫,紧接着,眼前似乎飞过了一只白色的飞燕,那只飞燕快速伏冲,直接就要啄中鬼面。 鬼面惊叫着缩回了黎玲的右手手心中,再不肯出来。 而魑魅也是懊恼地叫了一声,反手将黎玲抱住,另一手一张,一阵狂风袭来,等肖景再次睁开双眼时,他已经带着黎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你没事吧?”肖景听到有人在问他话,他回过头去,一看,荫沉的小径小道的尽头处,正站着穿着一身黑色中山装的好叔以及他那个冷面的主人。 肖景突然活了过来,哭叫着跑向他们,哀求,“帮帮我,帮我把黎玲救回来?” 他跑到了他们跟前,抓住好叔的手臂,痛哭流涕。好叔却没有再说什么,而是为难地看着他,再看看主人。 “不可能。”那个年轻的主人出声了,他冷笑着说下去,“魑魅抓去的人,不可能再回来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不,是我害了她,我要把她找回来。” “我想,她也不愿意让你去救她。”他说着,走向了刚刚肖景站着的地方,弯下腰,从地上捡起一张白纸,状如燕子。 刚刚,就是这张纸救了肖景。 肖景怎么都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他再三苦求,仍无济于事,失望之余,却是转身就跑。 他想要去那个地方去,也许,那样,他就可以把黎玲找回来。 “真不帮他吗?”好叔面恶心善,担心肖景这一去,就回不来了。 “哼,自作孽,不可活。不过,他不可能找得到魑魅的,由着他去。” “可是,那个女的……”好叔犹豫,担心之色溢于脸上。 “多事。”那年轻男子却是一脸的不悦,转身独自走了。 这一次出手,已经算是破例了,对于他而言,像肖景这种自作孽的人,他一向是冷手旁观。可是,刚刚他却出手了,说不清道不明的,也许,他是在看到那个女人流下血泪时的深沉悲痛吧。 他眉头紧紧皱了下,然后抬头看向上方,密实的树叶,将天空遮住了,看不见晴阴与否,可是,他怎么就忘了不,那一滴血泪呢? 他觉得有些烦了,像是说服自己那样,嘀咕了一声:“反正被魑魅抓去,必死无疑,想也没用。” 正文 第46章、盘中餐 她觉得冷,像是窒息得可怕,像是被沉在水中,水在流动,抚过她的身子……不,这感觉,又像是风,风掠过她每寸肌肤,又将她死死地缠住,叫她动弹不得。 黎玲很想睁开双眼,却怎么也无法醒过来,那种窒息感,越来越厉害,在水、风之后,她又觉得像是有什么压在她的身上。 那东西,似乎还在抚摸着她的肌肤,一下,一下的,自脸而下,滑过脖子,胸前,扯着她的衣裙,慢慢滑落…… 有种被侵犯的恶心感。 黎玲逼着自己醒过来,却怎么也无法动弹,意识,慢慢地恢复,身子,却仍是动弹不得,她的感觉,却是越来越清晰,甚至,她感觉得到,那只手,带着冰凉感,指尖的肉质感,正透过她的衣裙,传了过来。 就算黎玲是经历人事之人,这会子,也不由得紧张了起来,她在心里拼命地叫自己,非要醒过来。 却,还是没能醒过来,像是做梦一样,她在梦中清醒着,慢慢地,甚至可以看到自己的梦景那般。 她看到,那一身白色西装的鬼,正坐在自己的身旁,伸手过来,慢慢地解着她的衣裙,一边解,他还一边玩味般,嘴角挂着奈人寻味的笑,那笑,带着恶意,甚至,还有恨意。棕色密实头发遮住的眼睛里,似乎在正闪着不同寻常的光,那是恨不得吃了她的光芒。 黎玲努力地想要呼吸,以期可以醒过来。 她知道,自己再不醒过来,可能就会成这鬼的盘中餐了。 这时,魑魅发现了她的呼吸有些不正常了,仍没有停下手来的准备,反而一边解着她那件被鲜血染得红了的连衣裙,一边伏下身子,压在她的身上,用轻挑的语气对她说,“别急着醒过来,在梦中好好地享受不是更好吗?” 胡扯! 黎玲这么想着时,右手微微一动,这时,她真的醒了过来,双眼猛然一睁,就见,魑魅被密实的头发遮住的脸已经逼迫到跟前了。 她呀的一声尖叫,手,马上扬起,啪的一声,重重地打在他的脸上。 “别动我。”黎玲磨着牙警告他时,心里却是诧异,她想着,自己不是得说:别吃了我吗? 这时,她看到,原本遮住了他的双眼的头发,被撩了起来,那眼睛,一下子,就暴露在她的眼前。 美、明亮、深邃,如古井中的泉眼一样,闪着幽光。 刚刚的那一巴掌,在他苍白的脸上,留下了一个红色的掌痕,与他的这双眼映在一起,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诡异感。 他倒像是无所谓一样,甚至,连手都没有缩回去抚自己的脸颊,也不打算起身放开黎玲,上半身后而更是压了下来,额头,抵住黎玲的额头,手,抓住了黎玲试图反抗的手,强迫她正试着自己。 这距离近到,都可以他的内心一般。 屈尊俯就! 黎玲在他那对深邃的眼睛里读出了这样的信息。 他在看不起她。 黎玲咬牙,真的很想再扇他一巴掌,可惜,手却叫他抓得死死的。动弹不得。 “杀了我。”黎玲受不了他这样居高临下的轻蔑。这种轻蔑,她最恨了,恨到骨子里去的,这让她总想起小时候,在孤儿院时的日子,那些装着一脸慈蔼的资助人,一个个的,眼底,就都是这种屈尊俯就的轻蔑。 “我是想要吃了你。”魑魅说着,在她脸上呼了一口气,冷,像是一阵寒风吹过,让黎玲都忍不住哆嗦起来。她心想着:这恶鬼果然是打这个主意吗? “可惜他做不到。”这时,附在黎玲手心中的鬼面突然尖锐地出声,一点都不给情面地哈哈大笑起来,直笑得魑魅脸色难堪。 魑魅懊恼地放开黎玲,手却突地掐住她的脖子,磨着牙说,“是很可惜,我吃不了现在的你,但是,我却可以折磨你。”他说着,用力掐住黎玲的脖子。 黎玲痛苦万分,拼命挣扎,却怎么也无法挣脱,窒息,疼痛,却,意外地没有了惊恐,好像,她早就习惯了死亡,不再惧怕。 想通了这一点,黎玲又放弃了挣扎,反正,无声地笑了出来。甚至,她还在痛苦之中,努力地嘲笑魑魅,说道,“你这个没用的鬼,连吃个人,都做不到。” 魑魅很明显地咬了下牙,掐住她的手,一用力,差一点就掐断了黎玲的脖子。突地,他又松开手,冷笑着说,“真想杀了你的话,也不是做不到,只不过,我现在更想看着你如何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 他笑了,又是那种带着轻蔑的笑。 他坐直身子,却又再次牵起了黎玲的右手,指尖,在她的手心里轻轻地画着。黎玲听到了那个鬼画发出了舒服的叫声,懒痒痒的,像是小猫一样。 黎玲却感到不舒服,这种暧昧叫她很不适应。偏偏这样暧昧又那样的诱人,黎玲只觉得一阵阵的电流不断地击过自己的身体,来回流动,那颗心,叫刺激得,呯呯呯地跳动,激情、热情,甚至于无法控制的欲望…… 黎玲止不住哆嗦,兴奋地哆嗦,她害怕这种感觉。 她想抽回手,魑魅却不放,用力地扯回去。 然后,他又伏下头去,居然用舌头添着她的手心。 鬼面又发出舒服的哆嗦,黎玲却发出惊惶地哆嗦。是的,她惊惶了,因为她控制不住自己身体的兴奋,比之爱还要高chao的兴奋,让她有种灵魂飞天而上的错感。就算是肖景,也未曾让她有如此痛快的感觉。 黎玲害怕这种感觉,又用力地想要抽回手来,魑魅还是不放,他甚至若无其事地继续添着,一边添,一边抬头看向黎玲。 长发遮住了他的双眼,可是黎玲依然感觉得到,他的眼神,玩弄,恶意。 “放开。”黎玲最后一丝理智告诉自己,再这样下去,就算鬼不攻陷她,她也会轮陷。这一丝理智,让她扬起左手,就想再扇他一巴掌,手到了半空,却叫他的另一手给抓住。这一抓,他突地将黎玲整个人都给扯了起来,瞬息之间,没等黎玲反应过来时,他就已经伏到了黎玲的脖子上,对准了她脖子上的动脉,咬了下去。 吸血鬼吗? 黎玲想起了之前,他也曾咬破自己手上的动脉吸血的情景。黎玲已经失去报反抗的理智了,她甚至还痴痴地笑起来,想着,就这样死去,也好,死在艳俗的吸血鬼怀中…… 魑魅像是读懂了她的想法一样,突然又放开了她,轻轻抹去嘴角上还残留的血液,冷笑着对黎玲说,“别把我跟那些低劣的鬼混为一谈。” “你现在做的,跟他们又有什么区别?”黎玲躺在那里,艳艳地笑,痴痴地笑,看起来,她很享受刚刚的感觉。 魑魅很满意这样的结果,他甚至还用手指轻轻地滑过黎玲略是干枯苍白的嘴唇,媚笑,笑着不答,他优雅地站了起来,一转身,马上消失在空气之中。 刚刚的兴奋感慢慢消退,却还残留着恍惚,她举手去摸刚刚被咬的地方,发现,那里奇迹般地愈合了,非但没有再流血,连皮肤,也完好如初。 她很惊讶自己的身材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这让她联想到,自己一再死去活来,以及刚刚鬼面说的,他杀不了自己的话,她突地觉得,现在这个身材变化,是不是跟那个鬼面有关。 她忙举起右手,用力抠,“出来,鬼面,出来。” 鬼面却静寂无声,连哼一下都不。 黎玲无法,只得放弃,这一放弃,她又情不自禁地想起了肖景。 她知道自己恨肖景,却想不通,为何在最后时刻,她却软下心来,甚至,自己下了不手,还阻止了魑魅的猎杀。 肖景最后那几声撕心裂肺的呼叫,更是如魔音一样,久久地缠绕在她的脑海之中,无法散去。 但她明白,她与肖景,算是彻底地结束了。 也许,这样也好! 黎玲这样想着时,往事却又绕上心头,反复地折磨着她。 为了能够排斥这种心情,她开口自言自语,讲着一些莫名其妙的怪话:“星期天,星期一,星期二……”越说,她越觉得空虚,可是,就算是这样,她依然固执地说下去,甚至,还开始数绵羊。 她全然不在意,自己所处的环境,全然不去想,接下来,自己又该如何是好,更不去理会,与鬼共存是何等的悲哀。 她就这样独自坐在阴冷荒凉之中,没有去注意到,那扇铁锈斑斑的大门正在风中摇摆,发出了吱咯吱咯的声音,也不去看,地板上那一条条裂缝里挣扎着各种杂草,更不理会,天花板上无数的灰尘与蜘蛛网,她继续自言自语,默默地说着。 迥然一身,只要自己的影子,长长地倒映在地板上。 正文 第1章、影影绰绰 突然下起了雨,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雨,冰冷,阴寒,虽然温度表上数字还不至于太低,但是从办公室走出去时,还是感觉得到阵阵的的阴寒。寒风吹过来时,更是忍不住哆嗦了下。 此时,已经是午夜0点时分,街上不见人影,清冷冷的,连路灯都罢工了似的,竟是黑漆漆的,一盏都不亮。 杨羽低咒了一声,后悔今天没有开车过来,他正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给司机,让他过来接自己时,突然却停住,愣愣地看向前方。 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是不是看错了,眨了几下眼,又揉了好几下后,再看,果然什么都没有。 幻觉? 杨羽觉得自己一定是工作得太过拼命,才会产生这样的幻,要不然,怎么会突然见到一白色的身影在不远处的街道上飘浮不定呢! 他揉了揉太阳穴,轻吁了一口气,然后,划开手机,叉腰站在大门口处,不耐烦地等着司机接电话。 这时,他又看到了一个影子。 这回并不是白色的,倒像是隐在黑暗之中,影影绰绰的,不是很清晰,但正慢慢地在接近这边。 似是一个人,撑着伞,缓缓走了过来。 不知为何,杨羽却是紧张得胆子都吊到嗓子口处了,心跳莫名加速,有种想要转身拔腿逃跑的冲动。 这是啪的一声,突然有人打开了大门口处的电灯。 杨羽吓得差点就瘫坐下去。 幸好他最后还是站住了,再定神一看,却是公司的保安小林。 “杨总,这么晚还没有回去?” “刚要回。”杨羽答着时,眼睛却飘向外面黑暗清冷的街道,那里边,那道影子,影影绰绰地,继续往这边走。 不过,这会他倒是不紧张害怕了,反倒是走下台阶,冲着那影子大声叫道,“那个谁,你,不冷吗?” 小林见他这样,吓了一跳,忙跑了过来,一看,那边什么都没有,连连说了几声:“阿弥陀佛,杨总,你可不要吓我了。” 杨羽哈哈地大笑起来,指着黑暗之中的影子对小林说,“我吓你什么,那人,不就站在那里吗?” 小林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果然,那里正站着一个人,撑着伞,似是穿着裙子之类的,立在那里,竟不接近,也不往回走。 “你,到底是谁,这大半夜的,站在那里,怪吓人的。”小林壮着胆子问了一声,那人却是呆呆的,好一会后,才幽幽地转过身去,像是要离开。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杨羽突然心生冲动,他冒雨跑了过去,一把就抓住了那个人的手臂。 那人显然没有料到他会这样,反倒是被他吓到,低声惊叫一声,手中的伞应声掉到地上。 杨羽借着大门口处传过来的微弱光线,看清楚了眼前这个人。 是个女人,很美,尤其是肤色,细而白,就算是光线微弱,仍可以看得清,她这张略是婴儿肥的脸,很自然,没有半点胭脂的味。 她的眼睛,也很美,大大的,圆圆的,只是,这对应该笑起来很美的眼睛,却是含着说不清道不清的哀伤,叫人看一眼,就心生酸痛疼惜之感的哀伤。 然而,击中杨羽内心的,还是这个女人奇特的气质,娇弱柔软,很能激起男人的保持欲望。 “你是谁,半夜三更还呆在这里,不怕出事吗?”杨羽莫名地关心起她来。 她没有马上回答,反而是用力甩开了杨羽的手,又走向伞掉落的地方,捡起,轻拍掉衣裙上的雨水,再用手梳着一头好看的卷发,这其间,她未看向杨羽这边一眼,仿佛当他不曾存在过。 杨羽却忍不住被她吸引住。 见她又转身要走,他又上前一步,又抓住她的手臂,“你住那里,我送你。” 她愣住,惊讶地看向杨羽,一会后,轻声地说,“不用。” “这大半夜的,一个女人单独走在街上,很危险的,知不知道?”杨羽表现得像在担心情人的安危那样。 “我不会有事的,谢谢。”她还是固执地这么说。 杨羽却不肯,“你信不过我?” “……”她愣了下,苦笑,“也许吧。” “这里我来过几次了,真没什么事。”她接着又是这么说,但杨羽却是上了心,态度十分的强硬。“不行,还是我送,要是你出了事,我们公司也会受影响!” “为什么?” “因为……”杨羽觉得自己也强词夺理,不过,他不打算就这样退切。“这毕竟是我公司的门口,如果你真的出事,新闻报道什么的,就会牵扯到我公司上去。” 听到杨羽这么说时,她还是毫不犹豫地据绝,“不用担心,我真的不会出什么事的。”她说完,又要走。 杨羽却像是中了邪一样,再次抓住她的手,强拉着她往大厦大门处走回去,一边走,一边还打电话给司机,催他快一点。 小林见他如此,激灵地拿来一条大毛巾,递给杨羽后,再看向那个女人,这一看,他吓了一跳,忙拉着杨羽的衣角,示意他走到一旁去。 杨羽觉得他多事,但又见他神情怪异,就对着她尴尬一笑后,跟着小林走到了一边,低声嘀咕起来。 “杨总,你怎么把她给带过来了!” 杨羽听着觉得奇怪,“她?你认得?” 小林点头,“以前来过公司好几回,是以前营业部肖经理的老婆,不过,听说肖经理跟她离婚,然后,人就变得怪怪的。” “肖景的?”杨羽对肖景有印象,当然,并非是他的业绩给他留下印象,而是他跟他的堂妹在一起给他留下的印象。“他有妻子?不过,他不是离开公司了吗?怎么他老婆还在这里游荡?” “所以有人说她这里有问题了!”小林说着时,指着头脑,又怪里怪气地看向黎玲那边。 正文 第2章、用意 这时,黎玲刚好也看向他们这边,与小林的视线对上,小林尴尬一笑,马上又低下头,又对杨羽说,“我还听说,他们闹离婚后,发生了很多诡异的事,然后,肖经理,他不是也变了个人吗?” 杨羽对肖景的事情并不了解,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不过肖景突然离开公司,然后,不知所踪,他倒是知道,因为他的堂妹杨帆为了这件事,几乎掀翻了天,却是一无所获。 既然如此,那为何她还会出现在前夫以前工作的地方呢?而且,还是这样的三更半夜,寒风冷雨的。 那双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哀伤的眼睛在他的脑海之中一闪而过,杨雨的同情心一下子泛滥起来。 他不顾小林的警告和暗示,走向黎玲,亲切地笑着说,“还是让我送你回家吧,告诉我你现在的地址?” “现在的?”黎玲回味着他的话时,有些明白过来,无奈一笑。现在的她,那里都回不去了。 自从她被魑魅抓走后,她就成了一个活死人,孤独,远离人世一般,总是在黑夜之中独来独往。 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何总会出现在这里。这个她第一次死去,又活过来的地方,在她的脑海之中,一切的一切,就是在这里开始的。 跟肖景无关,因为她知道,肖景早就离开了,他放弃了一切,疯狂地到处找她,却从来就没有想到过,黎玲会不时回到这里,站在大厦之下,仰望着高高的楼顶。 有时,黎玲也不想这样重复做这种变态的事,反而是魑魅会诱惑她,戏耍她一样,把她引到了这里。 而今晚,也正是他诱导的结果。 黎玲撑着伞站在黑暗之中,仰望着楼顶时,突然想到,魑魅是不是想透过自己,把肖景给骗回来呢? 虽然她不明白魑魅与肖景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鬼面多少跟她提到过,肖景欠了魑魅一条命。 黎玲想不明白这点,当然,她也不想去想明白这点,有关于肖景的事,她都想忘掉。 可是,她怎么也忘不掉,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来到这里。 刚刚,她也是站在黑暗之中,仰望着楼顶,而魑魅,则是恶作剧地飘浮在空中,浮上降下,不时还无情地嘲讽她几句。 杨羽叫住她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必须离开了。可没想到,这个男人会这么强势,硬是把她给拽了回来。 “不用了,我住的地方,离这里不远!”黎玲随便找了个借口,就是不想杨羽再继续纠缠下去。但是杨羽非但没有退切,反而说,“就算是在附近,那也不能让你孤身一个回去。这样吧,我陪你走一段路吧。” 黎玲一时间倒是想不出要如何拒绝这个强势的男人,为难地看着他。 这时,一直飘浮在半空,优雅要半坐着的他突然又落到了黎玲的身后,白色衣袖搂到了她的身前,他再次伏在她的身后,半搂半靠在她的身上,在她的耳边,轻声、魅惑地说着,“他该不会是迷上你了吧?” 你又想做什么?黎玲恨恨地在心里答道,却没有出声,只是低下头去。 魑魅猜到了她的想法,嗤嗤地几声坏笑后,“迷住他,让他代替肖景,不是很好吗?” ……黎玲明白了,这个恶鬼,又起坏主意了。 她至今不知道为何魑魅会选中自己,但是,她却知道了,魑魅之所以没有杀她,并不是他心软或者突发慈悲之心,而是他动她不得。 因为鬼面! 鬼面突然附到黎玲的手上,任魑魅怎么诱惑,它都不肯再回到他的身上,这让他无可奈何,只是留下黎玲。 诡异,又奇怪的寄生链,知道真相时的黎玲,真不知道该谢鬼面,还是该恨鬼面。 不过,正因为如此,她又不得不与魑魅纠缠在一起。 魑魅把她当宠物,她却把他当恶魔。 她知道,魑魅一定是在打眼前这个男人的主意了。 所以,她更应该断然拒绝。 “你休想我会如你的意。”黎玲低声地对着魑魅说着。 杨羽却不知道,以为是在对自己说话,听得不清楚,忙问她,“你刚刚说什么呢?” “没说什么!”黎玲抬头,冷着脸看着他,与刚刚的软塌塌的感觉,又是不同,仿佛一下子换了一个人般。“谢谢你一直想当护花使者,不过,我不认识你,也无法相信你,所以,请你不要再跟上来好吗?”黎玲说得很毒,也不管杨羽是否会被伤到,冷得比这一场冻雨还要冷。 杨羽叫她说得哑口无言,一时间倒是想不出话来,倒是小林为他抱不平,不客气地对黎玲说,“杨总好心要送你,你不领情也就罢了,怎么还出口伤人的。” “我伤人怎么了,我求他了吗?”黎玲更加故意地恶言相向,之后,转身就走。 杨羽都被她这么说了,情知不能追上去,但他就是着魔一样,总觉得,如果没有追上去的话,他与她之间,就不可能会再有继续。 所以,他不顾小林的劝说,冒雨追着黎玲而去。 黎玲踩着高跟鞋,在晰沥沥的雨夜里,发出了哒哒的脚步声,时快,时慢,有时,又像是飘浮不定一样,若不仔细地辨认,还真难以看清她到底走向何方。 让杨羽头痛的不只是雨,还有路灯,他想不明白,平时这街灯都几正常,为何今晚就都罢工了,到处都是黑漆漆的,只有她的脚步声不断地在前面传了过来。 黎玲也听到了杨羽追赶过来的脚步声,啪啪啪的,踩在雨水上面的声音,声音有些急切,甚至,还可以听得出,发出声音的主人有些慌张,一种怕跟丢了的慌张。 黎玲可没有想到过,一个初次见面的男人,会对自己起了这种心思。 她怕了,走得越快,心里的疑惑,却是越大,总觉得,这事跟魑魅有关。 他像是故意引诱着一样。 这么想时,黎玲突然明白了过来,原来,魑魅的用意在这里。 正文 第3章、抱她 黎玲有种被骗和利用的愤恨,她一边加快脚步,一边暗骂魑魅。 “无耻的恶鬼,想要诱惑别人,不会出卖自己的色相,拉我下水做什么?” 刚一骂完,突地就觉得身子被什么一推,再回过神来时,她已经叫魑魅狠狠地推靠在墙上。 魑魅一手用力将抵住她的脖子,整个身子都逼了上来,将她死死地钉在墙上,另一手则是捏住了她的下巴,强迫着她正视着他。 “我可没有打算白养宠物的,所以,你最好给我好好地干活。” “什么活?诱惑男人?” “没错!” “我不干!” “我允许你拒绝了吗?” 藏在头发下的眼睛,闪动着凶狠的眼光,他似是非逼着黎玲做这样恶心的事不可。 黎玲冷笑,“你生前是干拉皮条的?” 魑魅叫她刺得恼了起来,手一用力,差一点捏碎黎玲的下巴,“我虽然不能杀了你,可是,我可以叫你生不如死。”他说这话时,却是笑着说了出来,但听在黎玲耳里,阴森森的,比着磨着牙说出来的还要可怕。 跟在他身边久了,自然知道,这个名字魑魅的鬼,越是生气,越会笑出来,越笑时,就越残忍。 死不了,反而成了黎玲的软肋,她明白,以魑魅的能力,可以肆意无意地蹂躏她。 但她还是不想做这种事,她不是出卖色相的妓女。 “就算是这样,我也不想做这种事情,我有我的自尊。” “……” 魑魅看着她,隔着头发,黎玲仍能感受得到他眼里的戏谐。他放开了她,嘴角浮起了微笑,轻轻地拍了她的脸颊好几下,诱惑,“别真的以为我又在打什么坏主意,实际上,这段时间来,我一直把你当宠物养着,有些烦了,这不刚好又有男人对你有意思,想着把你这个包袱给扔掉得了。” 黎玲也笑了出来,笑眼里闪过一道光芒,她才不信。 她举右手来,挑衅般地把手心抵到魑魅的唇上。魑魅立刻握住她的手,如狗一样地又添她的手心。 又是一阵电流一样击过她的身体,甚至还让她习惯性地发出了呻吟来。 就在这种类似暧昧与如处云端的激情之中,黎玲假笑着问他,“你真的当我的包袱?” 魑魅停了下来,不悦地抬起头来看着她。 黎玲感觉得到,隐藏着的恼怒就要爆发了。 果然,魑魅再次用手掐住她,这一次,是掐住她的脖子,把她吊在墙上,任她痛苦地挣扎。 “还给我!”他又用低沉的声音说着。 “你,拿,走。”黎玲试着要举起右手,但阵阵的窒息却让她无能为力。 “还给我。”魑魅显然又失去了理智了。 黎玲不知道这张鬼面对他有多重要,但是,如果他真的能取得走的话,她敬谢不免。 如果不是这张鬼面,她不会死不了。 “快点,拿走。”黎玲挣扎着吼出来,魑魅突地手一抖,放她下来,紧接着,趁她还没有缓过神来时,又扑了过来,直接掰住她的头,伏在她的脖子上,又吸她的血。 痛并快乐着,这种诡异的兴奋,高chao迭起的感觉,总是让黎玲迷失了自己,甚至,她又情不自禁地呻吟起来,非但不反抗,反而,伸出手去反抱魑魅,就像在邀请他继续一样。 啪啪啪,踏着雨水的脚步声在黑暗中接近,黎玲猜得到,是刚刚那个男人追过来了。 可是她已经不想推开魑魅,她已经身处云癫,无法自拔。 魑魅终于停了下来,却没有放开她,而是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用还滴着鲜血,散着腥鲜的味道的嘴唇,对她说,“听话,回应那个男人的痴迷,为了我,也为了你自己。” 黎玲虽然兴奋得不像样,却仍保持着理智,她还想拒绝。魑魅却容不得她拒绝,他突然就吻上黎玲,在黎玲惊讶正想推开他之际,他的舌头却长驱直入,直纠缠着她的舌头,不叫黎玲做任何的抵抗,也就在这时,黎玲突然感觉到,魑魅正在逼着她吞下什么东西,那东西,滑溜溜,带着腥味,没等她反抗之时,那东西就已经滑进了她的喉咙里,然后,消失了。 魑魅这才放开了她,手指又轻掐着她的下巴,抬起她的头,恶意地对她说,“听话,对你没有坏处。” 黎玲喘着气,却是懊恼地咬着牙。她知道,刚刚魑魅逼着自己吃下的东西,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那个男人惊讶又惊喜的声音,“太好了,终于追上了。” 黎玲还靠在墙上,微微地侧过头去,看着那个男人。 “你怎么了?”杨羽地惊喜之后,借着微弱的路灯,发现了黎玲的不对劲,她正靠在墙上,脸颊发红,头发凌乱,雨伞,则掉了到远处,正被雨水啪啪地拍打着。 “刚刚有人对你做过什么?”杨羽紧张地跑过来,扶住她,如同认识许久的朋友甚至情人那样。 黎玲很想回答他是,但,如何解释,刚刚袭击自己的,是一个名叫魑魅的鬼呢? 她只得摇摇头,“没有。” “没有?没有你会成这样?”杨羽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紧张,就如他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好感一样。 黎玲明白了,这个男人,很直接,强势,怕是那种一旦相中了,就会想尽法子得到的人。 她真的不想如了魑魅的愿望,但眼前是该如何摆脱这个男人才对。 “真的没有,刚刚只是不小心绊到脚,差点摔倒。”她随便找了个借口,想要甩开他的手。 杨羽却不放开,反而将她一扯,然后,打横着抱了起来。 “住那,我送你。” 黎玲又羞又恼又紧张,“放我下来。” “不行,这样的夜路,真摔倒的话受了伤,可找不到人帮忙的。” “就算这样,你也不能抱……着我。” 黎玲毕竟矜持,就算是与肖景在一起时,像这种公然在路上搂搂抱抱的事,她还是做不出来的。 “没事,我力气大着呢。”杨羽像是完全读不懂的气场一样,还爽朗地笑着说。 黎玲脸都红,羞得直咬牙。 “而且,现在是深夜,又下着雨,没几个人看到,你放心吧。” 我放什么心呢! 黎玲急又恼,偏偏这时,她又看到魑魅正站在对面的墙角边上,他正优雅地从白色的西装内衣袋里抽出一条白色的汗巾,动作优雅地擦拭着鲜红的嘴唇,见黎玲恼极地瞪着自己,他还恶劣地笑了起来,甚至,还冲着黎玲飞吻了一个。 黎玲真想扑过去咬死他。 正文 第4章、让人不自在的悸动 可惜,她非但没能做得到,就连挣脱出杨羽的手都没有法子。 “请放我下来!”黎玲继续抗议,杨羽却视而不见,反而还追问她住的地址。 黎玲自然不想让他知道,那处荒凉可怕的鬼屋。 杨羽见她如此,居然不再问她,反而抱着她往回走。黎玲急了,忙问,“你这是要带我去那里?” “我家。” “不要。” “没事,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黎玲眉头都快打结了,像这样强势又自以为是的男人,她还真是第一次遇到,别说一时半想不出对付的法子,就是气势,也叫他给压得死死的。 抱着黎玲才出了巷子口,杨羽就发现,自家的车子已经停在那里。他居然觉得懊恼,对司机太过于准时生出了不悦。 不过,同时他又庆幸,在怀中小女人还没有想出法子对付自己之前,就可以将她打包带走了。 他抱着她,轻巧体贴地将她放在后座上,那温柔的模样,都把司机给吓到。然后,他不等黎玲再说什么,又马上取出放置在车里面的干净毛巾,温柔地帮黎玲擦去头发上的雨水。 到这会,黎玲也算是知道了,这个男人,真的是中邪了。 她看到他看着自己的眼神,都亮堂堂,也许是个性使然,他一点也不打算掩饰,甚至,还明明白白地表示出来。 他过于直白的眼神,叫黎玲觉得不舒服。黎玲只得侧过脸去,正好又看到司机正用奇怪的眼神盯着自己。她更加地别扭,赶紧从他的手中抢过毛巾,轻声说了句,“我自己来就行。” 杨羽马上露出了失落的神情,不过,他接着又哈哈地笑了几声,也不问黎玲的意思,真的就让司机直接往他家走了。 到这会黎玲也算明白了,不管她如何反对,都没有用,也许,这个男人以前不会这样对待一个女人,以后也不会,但这个时间,他会,因为,魑魅一直跟着。 他现在就像一无聊的丧尸,正趴在这个男人肩上,对着自己露出狡黠的笑。 “我叫杨羽。”杨羽主动自我介绍,很绅士地伸出手来,要与黎玲握手。 黎玲却是犹豫了下,盯着他看。杨羽一脸的笑容,直接就忽略了黎玲的犹豫,一点儿尴尬的感觉都没有。这倒叫黎玲尴尬不已。 这时,伏在杨羽肩上的魑魅少见地恶作剧起来,他居然学着杨羽的样,也向着黎玲伸出的手来,他的手,与杨羽的手,几乎重叠在一起。 他也用杨羽的语气对黎玲说,“我叫魑魅。” 黎玲原本就要伸过去的手,一下子,又想缩回来。 杨羽却是不容她退切般地,手一伸,紧紧地握住她,然后,又冲着她真执一笑,虽然没有问出口,但黎玲马上知道,他想知道自己是谁! 黎玲刚呶动了嘴巴,魑魅又恶作剧,他的手附到了杨羽的手上,也冲着自己一笑,只不过,那是嘲笑。 黎玲觉得,再这样被他折磨下去,迟早精神错乱,她只得咬咬牙,“黎玲,我叫黎玲。” “黎小姐?” “是。” “你为什么这么晚还来我公司这边……啊,我知道,这是你的私事,如果你不想说,就算了。” 杨羽这么说着,露出了一脸想知道答案的表情。 黎玲歪过头去,魑魅又浮到了她的眼前,他半身插在车身上,倒吊着,对着她张口,一张一合,无声地说着,“去引诱他。” 黎玲呼吸有些不顺了,真恨他入骨。 这种事,我不会做的。 黎玲在心里想着,于是,她打定了主意。 “杨先生,你刚刚已经问过一次!” 杨羽愣了下,想起了在公司大门口时的情形,哈哈几声笑掩饰尴尬。 “我是个自由人,爱去那,就去那,根本不关任何人的事,而且,我希望你现在就放我下车。” “下车?”杨羽装做听不懂她的意思。 “对,谢谢你的好心,但请你放我下车,我们还没有熟悉到可以深夜到你家的程度。” 杨羽听后,挺为难的。“也是,不过,也不能随便找个地方把你放下去。” 他倒是很明白,黎玲不会告诉自己住的地方的。 这时,司机突然出声,“杨总,要不,让这位黎小姐先到酒店去凑合一夜吧。” 杨羽一听,手指打了个响哨,“这主意不错,这样吧老王,你把车先开到星际去。” “……”很显然,司机老王显得意外,不过他一定是极熟悉杨羽脾性,所以什么都没有说,掉头就走。 黎玲本来还想坚持下车的,这时,魑魅突然又附到她的身上,双手从后面抱了过来,紧紧地捂住她的嘴巴,在她的耳边轻声嘲笑,“反正不是去他家,你怕什么?还是说,你怕自己会把持不住,跟他做出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不可能! 黎玲在心里否定,她用余光瞄向魑魅,鄙视他。 魑魅情知她的恼火,仍是故意损她,“其实,你根本不用装什么贞女烈妇的,你跟肖景不是已经完了吗,趁机再找一个钻石王老五,不是更好。” 你怎么就知道他是钻石王老五? 黎玲很想冷哼他,却动弹不得,只得眼光四处溜转。 魑魅看出了她的内心想法,发出了低沉的笑声,“你问他,不就知道了!”这话,倒说得是黎玲一心想要攀高枝。 黎玲真是觉得懊恼非常。 杨羽发现她的懊恼,却只当她是因为被强行带走而烦。不过,想想也是,她一个单身女人,半夜三更被男人强行带走,也确实是会戒备心重了些……戒备心?杨羽想到这点时,又觉得不对,他也不掩饰自己的疑惑,真盯着黎玲看了好一会,突地发现,眼前的这位黎小姐,左看右看,都很难看出她有所谓的戒备心。 除切懊恼之外,居然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处景。 杨羽禁不住起了好奇心,再想想,保安小林说过,她脑子有些问题时,非但没有鄙视她,反而,又生出了同情与怜悯。他忍不住在心里偷偷地骂肖景与自己的堂妹,想着:这两个混球,干的什么好事,把一个好好地女人,给折磨成这样的。 接着,他又想到,如果没有这两个混球,他杨羽估计也就没有这个机会可以认识黎玲了。 杨羽情不自禁地微笑,再看向黎玲之时,眼里,都是柔光。 黎玲越发不自在。 正文 第5章、梦中的恶寒 不到半个钟,他们就到达了星光国际。 杨羽照样不问黎玲的意思,独断地帮她安排了房间,最高层的总统套房,他把房卡递给黎玲时,还说,“走吧,我送你上去。” 黎玲推开他的手,“不用。” 杨羽非但没有尴尬地缩回去,反而反握住黎玲的手,“没事,反正我也没什么事。” 黎玲要用力抽回,抽不回,她真觉得恼了,不客气地对杨羽说,“你没事,我有事,我再这样纠缠不休,我可要报警了。” 杨羽愣了下,大大咧咧一笑,到是放开黎玲,之后,又一点都不介意,拿出了一张名片,强行递给黎玲,并对她说,“不送上去也行,不过,不要误会,我真不是那种不讲理的男人,对了,这是我的名片,收下……能把你的号码跟我交换一下吗?” 黎玲不想再跟他纠缠下去,索性收了他的名片,却是一声未吭,转身快走往里面走。 杨羽有些失落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轻叹了一声,却没有马上离开,反而站了许久才,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黎玲转过大厅的转角处时,魑魅又跟到她的身后,他讥讽她,“以前总听说人是最善变的,我还不信。不过现在我信了,看你就知道。” 黎玲可不想搭理他,继续向着电梯那边走去。 “你以前跟肖景在一起时,不是总装淑女吗?人前贤淑得体,人后妖娆妩媚,怎么现在却非要装成贞妇?” 黎玲突然站住,低着头,没人知道,她这时在想什么,是痛还是恨又或者更加复杂到她自己都无法说得明白的感觉。 但她还是下意识地看向了右手。 手指上,虽然早就已经看不到斑斑的痕迹,但那里,却是她的痛,永远都无法愈合的痛,与鬼面无关,与肖景无关。 如果不是那些伤痕…… 这个世界,从来就没有如果。 黎玲还清楚地记得天塌下来的那一天,那扇玻璃窗突然倒向她,然后,一切就都变了。 也正因此,黎玲对肖景的感情很复杂。在那段黑无天日的日子里,是肖景陪着她渡过了,在那个害怕再失去,近乎绝望的时刻中,她像抓住了一最后棵救命稻草一样,紧紧地,不肯放开。 肖景说过她很假,但他从来都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装模作样。 因为,她害怕失去,就像那天一样。 现在倒是好了,因为她再也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黎玲轻轻地吁了一口气后,依然没有理睬魑魅的讥讽,又继续向前,刚到电梯门口时,就听到电梯叮当的一声,门打开了,里面,正站着一两个身穿着黑色中山套装的男人,一老一少,冷脸冷鼻的。 黎玲倒是没有在意,自觉地退到一旁,让出路来,谁知她等那两男的出来后刚要进去时,突然其中一个叫住了她,“等一下,你的东西掉了。” 黎玲疑惑地转过头来,心想着,自己并没带什么东西才对。一看,见那人正拿着一张钥匙卡递过来。 黎玲一时间也反应不过来,只当是自己的钥匙卡掉了,便伸出手要去接。伸到一半时,她惊讶地发现,自己的手正好好地拿着钥匙卡呢。 黎玲忙要将手缩回来,那人却比她还快,一下子就抓住了她的手,这一抓,黎玲有种被掐到命脉的感觉,煞时间,身子发软,没等她明白过来,便晕了过去。 有什么声音,像古老的铜钟,当当当地,沉重地响了好几下,黎玲恍惚间,觉得自己的头很痛,禁不住发出了嗤的一声,然后,她双听到了唱歌的声音。 声音整齐、肃穆,很像某一个古板老式的合唱团,正在不远处的公园之中开免费的演唱会。 黎玲缓缓地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高高在上、雕刻着各种神话故事的天花板,几缕阳光射了进来,黎玲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抓住久违了的光茫那样,却在伸出手之际,她感觉到天摇地覆,还没等她闹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时,她又再一次被关进了黑暗之中。 她诡异地飘浮在黑暗之中,却意外地看清楚了这里。 翻倒破烂的长椅,破裂杂草从生的地板,空洞摇摇欲坠的窗户,腐烂破碎了一半的诗集,以及,那个东倒西歪的圣坛。圣坛上的圣子,早就不见了踪影,只有一个坏掉的十字掉,还挂在那里,当当当,沉重的钟声又传了过来,瞬间又似有狂风卷起了一阵灰尘。 黎玲被灰尘呛得出不了声,咳嗽不止。 这时,她又听到一阵淅淅沥沥的声音,像是有什么正走过外面的荒草丛,向她这里而来。 她害怕这种感觉,更不喜欢那淅淅沥沥的摩擦声,可是她却无法摆脱这样诡异地浮在半空,无法动弹的可存形态。 她不知道自己是出了什么事?又或者,她死了,死得只身下灵魂? 这时候,那阵淅淅沥沥的声音停了下来,黎玲马上感觉得到,有人,正站那道暗无天日的破门坎上,仰着头,用一种诡异又说不清的眼神盯着自己看。 她甚至还能感觉得到,那东西正的慢慢地裂开嘴巴,露出了一排林冷的牙齿。 黎玲啊的一声尖叫着,坐了起来,好一会后,才缓了过来。 原来,刚刚在做梦? 黎玲这么想时,突然感觉到一阵恶寒,从背后传了过来,带着赤裸裸的怨恨。 黎玲马上转过头去,却迎上一道射进来的光芒。不强烈,却让黎玲有如黑暗中的鼹鼠突然间被放在了太阳底下那般,不适应。 黎玲用手挡了一下时,再仔细一看,原来,是不远处那扇五彩琉璃窗反射过来的光芒。 这时,她才想起了自己在星光国际的电梯中,被一个黑衣人给抓住的事,她惊惶地坐了起来,一看,自己竟是醒在了教堂的长凳子上。教堂不大,却是难得一见的欧式风格,高高的尖顶,复杂的天花板壁画,以及耀眼,发出五彩斑斓的琉璃窗。 空无一人,不远处的圣坛上,却放着一本诗集,以及一杯飘着热气的白开水,袅袅,若有若无的水蒸气,慢慢地向上,那里,挂着耶稣受难的十字架。 正文 第6章、跟在身后的东西 黎玲想起了刚刚的梦景,又是吓了一跳,赶紧站起来,却有些分不清东南西北,不知该如何离开。 这时,有声音从背后传了过来,“醒了?” 黎玲转过身一看,不远处的一侧,有一道小门,小门边上,正站着一个年轻的男人,白衬衫黑裤子,衬衫最上面的两个纽扣没有扣上,显得很随意,两边的袖子也是卷了起来,露出了手臂,他一手正扶着门,手指很长,骨节分明,干净利落……他长得极好,五官精致,棱角分明,尤其是他那对眉眼,真可以用上剑眉星睐,却,极冷,就算是这个样子站在那里问黎玲,也能从他的脸上看得出来,冷漠。 黎玲觉得他有些眼熟,但怎么都想不起来。只愣愣地看着他,也不出声,反倒是用一种疑惑的眼神盯着,仿佛在问:我这是在那里? “教堂。”他看出她的疑惑,直白地回答。 黎玲自然知道自己是在教堂当中,虽然她没有跟着婆婆信天主,但多多少少也跟着去了几回,对教堂算得上是熟悉了。 可这里,她没有来过。 更何况,她是怎么来的? 是眼前这个男人把她带来的。 这时,她又想起了电梯中的一老一少,恍惚间,她想起了肖景也曾带这么两个人,一老一少,黑色的中山装,以及,古板冷漠的脸。 是他们? 黎玲直盯着这个男人的脸看,想要确认是不是,但,似是而非,她无能做出判断,越是想,回忆就越模糊。 “是我把你带来的。”他继续说下去时,走了进来,在黎玲后面的长凳上坐了下来,微微仰头看着黎玲,“我很好奇,你是如何地魑魅的手中活了下来的?” 黎玲马上明白过来,他果然就是肖景请来的那个抓鬼的大师。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即使如何,也不代表黎玲可以对他说真话。 他显然没料到黎玲会马上否认,“刚开始时,我还以为你已经不是人了!” “这叫什么话?”黎玲马上接下去。 “所以我想不明白,你是怎么逃脱他的手掌心的。” 黎玲愣了下,心里自嘲了一声:错了,我根本没能逃出去。 “我真的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黎玲继续装糊涂,这时,她才又注意到,魑魅又不见踪影,连留在她身上的气息都消失得无影无踪,连她都无法感觉得到他到底那里去了。 而鬼面…… 这鬼面,自从与她溶合后,似乎就没有被发现过,上回是这样,这一次也是。 “……”男人用冰冷犀利的眼光盯着黎玲看了好一会后,没能从黎玲的表情地捕捉到什么,他也有些疑惑了,想不通般地皱了下眉,之后,像自言自语地喃喃低语,“失忆了?” 他站了起来,又要走回去。 黎玲赶紧叫住他,“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我,我好像有些事情想不起来,自从那天醒过来后,就一直迷迷糊糊的,每回试着去想时,又总想不起事情,所以,我现在,一直,”黎玲在说谎,她一边说着,一边揣摩着,是不是可以这样子做。“一直,不知道要怎么办,总是在流浪,找,找不到……” 不管说什么样的谎,现在的她,只想先摆脱魑魅的控制。 而似乎眼前这个男人,可以让魑魅消失不敢现身。 “无家可归?”他从黎玲断断絮絮的谎言中 总结了出来,似乎还相信,没有露出任何的怀疑或者不悦。 黎玲反而迟疑了下,她不知道自己做这个决定是否是正确的,但想到魑魅一直让她去引诱那个杨羽,她就禁不住的阵阵恶心。 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她都不想去做这种事 。 “我不知道该回那里去!” 他盯着黎玲看了一会,眼里,没有丝毫的同情和怜悯,最后,也是什么都没有说,转身就走。 黎玲疑惑不已地呆了好一会后,才觉得尴尬。 看样子,那人并不想收留她。 这种无声的羞辱让她难堪,她咬了咬牙,转身向大门那边走去。 刚出门口,又听到有人叫她。 “那个,你……”那人犹豫了下,还是再叫了出来,“肖太太?” “我不是肖太太!”黎玲对这个称呼很敏感,这称呼不断地提醒着她,她失去了,什么都没有,迥然孤独,什么都无法得到。 叫住她的,是那个中年男人,脸色很为难,不过,他最终还是走了过来,向黎玲递了一张纸条过来。 “主人给你的。” 黎玲觉得他对那个年轻的男人的称呼实在怪,也想不通那个男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接过来打开一看,上面写了一个联系地址和电话。 “安身的地方”好叔不善言语,似乎也不善于与他人交谈。 黎玲也没有跟他道谢什么的,将纸揉在手心中,转身就走出教堂。 她要的,可不是一个安身的地方! 黎玲心里愤愤地想着,快步走过教堂前面的林蔭小径。 还没有走到一半,她却突然听到一阵淅淅唰唰的声音,好像,有什么正在身后跟着她。 起初黎玲也不在意,以为是后面跟了什么人,慢慢地,她觉得不对劲。 那声音太细,但却又奇怪般地给传入她的耳朵之中,不管她走到那里,那声音总像是跟她保持着相当的距离。 更加让她留意到的是,脊背后,一阵阵冰凉彻骨的恶寒正在传过来。 她本来停住,看一下后面到底是什么,这时,右手手心上的鬼面突然有了反应。 “别停,”它略是尖锐的声音在黎玲的脑海之中响起。 黎玲马上反应过来,加快脚步。 “为什么?”她在心里问鬼面。 自从这鬼面附在她的右手之中后,她与它,倒是心脉相通。 “那东西怨气很重。” “这里不是教堂吗?”更何况,那个男人,不是专门驱魔抓鬼的吗? “所以她刚刚一直不敢进去,就等在外面。” “为什么?”黎玲想不通了,何时让这东西给盯上的。 “我那知道为什么?切切,也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居然把魑魅给跟丢了。” 正文 第7章、吞噬 “住嘴,才不是跟丢的,我,”黎玲想说,是她主动想开离开魑魅。但转而一想,又觉得,无论自己怎么想,这一次离开魑魅,却并非真正的本意。 “赶快把魑魅找回来,要不然,像那种东西会越来越多。”鬼面的话让黎玲吓了一大跳。 “为什么?” “你以为以你现在这不生不死的状态为什么总没有遇到各种鬼怪的骚扰的,那是因为,他们都怕魑魅。” “……”黎玲沉默了一下,不以为然,“别夸得他像是很有本事那样。” “他是没多大的本事!”黎玲还以为鬼面会反驳,没想到,却是这样的答案。 这时,身后的沙沙声更近了,那彻骨的冰寒也在逼近,黎玲毕竟是个女人,向来胆子也不大,自然是害怕。 她几乎是跑了起来,可是,她发现,她跑得越快,身后的东西就跟得越紧,紧得,几乎都快贴住她的后背了。 也就在此时,黎玲感觉到耳边传来了一声叹息声,深沉哀伤,带着一股混杂着腐烂长年不清理的臭水沟的味道。 黎玲吓得尖叫声都到了嗓子口了,却愣给强压了回去。 她跑得更快了。 这时,她又感觉到那个东西正在试图接触她。 黎玲再也忍不住了,求救:“鬼面,快想想办法。” 鬼面也是紧张得哇哇地叫了起来,它显然也很怕这些东西,一边叫,一边还骂黎玲,责怪她不该离开魑魅的。 黎玲没有任何心思与他争辩,她只觉得,那东西已经搭住了她的肩,正试图要趴上来。 重,沉重,腐烂的味道更浓了,被接触的地方,更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湿碌感,像是有什么,正在滴在她的衣服上。 一滴一滴地,又似会蠕动,一掉到她的肩上,马上就开始爬了起来。 黎玲不敢看,只是一味地往前跑。这一刻,她几乎都忘记疲惫是什么,辛苦是什么,甚至连体力是什么都忽略掉,本能地逃命。但那些滴下来的东西在蠕动,正试图着爬进她的衣服里,去吮吸她的身子。 黎玲一阵阵地哆嗦,鬼面更是尖叫起来。 就在这时,鬼面突然从她的右手手心跑了出来,嗷嗷地张开大嘴,向着前方猛的一吹,那里,马上出现了一个扭曲了的黑洞。 “快进去。”鬼面果然是没法摆脱黎玲独自逃跑,它这一用气后,马上又像萎缩了般,又缩回了黎玲的手心中。 黎玲知道,这个时候,已经没有选择,她只得咬紧牙关,冲进了扭曲了的黑洞之中。 刚一进去,黎玲马上听到一声哀怨深呼,紧接着,肩上的沉重感 不见了,就连附在衣服上蠕动的感觉也消失了。只是黎玲却踩不到地面,整个人像是浮游在空中一样,踏着空虚的步伐,朝着黑暗的深处前进。 “鬼面,我这是要走到那里去?” “不知道。”鬼面虚弱地回答。 “不知道?”黎玲大吃一惊,却没有止住前进的脚步,踩着空虚的步伐,继续向前。 黑暗,吞噬着一切,也吞噬着她,她的身影,甚至开始模糊起来。黎玲很紧张 ,“鬼面,你不要开玩笑了,快告诉我,要怎么才能离开这里?” “……”鬼面显得很为难,黎玲感觉到它在纠缠,“我真的不知道。” “那要怎么样才能离开?” “……”鬼面显然是思考了一下,差点没把黎玲给吓到胆都破了。好在,它地思考之后,还能很犹豫地提了个建议:“也许,你试着呼唤魑魅就可以。” “为什么?”黎玲越踏着空虚,越觉得虚得整个人都要没掉了。可就算如此,她还是问鬼面。 鬼面倒是比她还急了,“别问为什么,现在能做的,也只有这个。” 黎玲本来想说:明明是你自己要我进来的。 但她毕竟明白,这话说了也没有用,如果鬼面自己真有办法,也不会紧张成这样。 她也只得试着呼叫魑魅。 “魑魅,魑魅!”黎玲试着在黑暗之中呼叫着魑魅的名字,黑暗深沉空洞,仿佛吞噬了所有的声响,任黎玲怎么大声呼叫,都无济于事,她只像误入深海的浅海鱼,致命的窒息感,正在慢慢将她包围。 黎玲感觉到呼吸因难起来,她不得不停下来,飘浮在黑暗之中,双手试着抓住什么,却什么都没能抓住。 “别停下来死女人,你真想死不成?” 黎玲听后非但没有再觉得害怕,反而是苦涩一笑:也许,就这样消失在黑暗之中,也未曾不是一件好事。 “别闹了,我还不想就这样消失了。”鬼面急了,嗷嗷在叫着。 黎玲没有理睬他,不过,也没真的停下来,而是继续向前。但是黑暗茫茫,魑魅又一直不回应她们,她觉得,再这样下去,迟早会被吞噬掉。 也许,我会永远在黑暗的空间无尽地轮回下去? “别想这么可怕的事情。不过,我们要是被吞噬了,真会一直在这里面徘徊,别说轮回了,连鬼门关都进不去。”鬼面通她的心,它惊叫起来,嗷嗷地好几声后,突然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嗖的一下,飞出黎玲的手心,在黑暗之中张大嘴巴,尖锐地大叫一声,“魑魅,你再不救她,她死了,我可会跟着一起消失的。” 黎玲正惊讶地回味鬼面这句话时,突然觉得一个踩空,她的身子失重,一下子掉了下去,朝着黑暗空空的无底洞掉了进去。 黎玲也是吓得禁不住要尖叫出来,却,因为吓得过渡,反而叫不出来。 想死!一直以来,黎玲确实有着一种生不如死的感觉,但真正面对着死亡的时候,她又本能地觉得害怕,这种害怕,也使得她很自然地想要求救。 可是,她又发不出声来,只两眼瞪得大大的,心里想着:不要,我不要就这样死在黑暗里。 她害怕就这样消失在黑暗之中,灵魂无法解脱,只能在这里不断地徘徊。 “鬼面,你快想办法”黎玲在心里哭叫着鬼面。可是,鬼面刚刚已经用完了自己最后一点灵力,它在缩回她的手心之后,就已经无力再做什么,别说出声了,整个,就像是沉睡了,任黎玲再怎么呼叫,都不再出声应她。 黎玲还在继续坠落! 正文 第8章、又回到那个家 前面,突然有亮光一闪,扎得黎玲眼睛一阵发痛,她本能地用手一挡,悠然发现,自己又再次飘浮在黑暗之中,不再下降。 而且这一次,她还像是能在黑暗之中行动自如,又或者是像踏到了黑暗的地面那样,再没有空虚之感。 她缓然直立住,见前面亮光一闪一闪的,连一丝犹豫都没有,就马不停蹄地朝那边跑了过去。 黎玲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只知道,当如醒过神来时,自己已经被一片光明紧紧包围住。 却,并非回到现实之中,而是一片非自然态的光明。 光明的中心,是一个圆形的球体状,闪闪发亮,飘浮在半空之中,一片苍茫,白色,跟刚刚的黑暗,形成的黑白对比。 就如一个怪生蛋那样,外面正被黑暗紧紧地,密实地包围住,而里面,则是一个发着光的核子。 核子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 黎玲愣了一会后,又走上前去,一看,心不由得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 那里面,正卷缩着一个男人,赤裸着身子,卷成一团,如妈妈怀中的小婴儿一样。 从黎玲这里看过去,无法看到那个男人的长相,只看到他的清瘦的身子。 是瘦,却极好的那种。 骨架均匀,线条漂亮,如果这里有笔与纸的话,黎玲都会忍不住想要画下来。 何等的艺术感呢! 黎玲居然忘记了一切,呆呆地欣赏起来。 她甚至想要绕到男人的前面去,将他的长相看得清楚。 她的脚刚一移动,却是一下子踩了个空。就像刚刚她在黑暗之中坠落一样,这一次,她在明亮的白光之中快速下降。 而且,速度之快,快到她反应不过来,之后,更是重重地跌倒在地上。 地上? 黎玲疑惑之余,却是很快反应了过来。她马上睁开眼睛一看,四周再次变得黑漆漆的,但,却并非空洞空虚的黑暗,而回到了现实之中。 她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缓了缓后,正试着要站起来时,一阵刺骨的疼痛扎进了她的心窝里。 黎玲忍不住发出了嗤嗤的叫声。 就在这时,四周突然亮了起来,像是有人打开了日光灯一样。 黎玲再次用手挡了下,一看,差点又叫吓到。 这一回,她看清楚了,魑魅正坐不远处的正前方,右腿压在左腿上面,左手拿着咖啡杯,右手则用两指捏着咖啡勺,一下一下地搅拌。 似乎,他没有注意到黎玲的存在。 但黎玲知道,他这不过是在无声地嘲弄自己。 可是她也不在乎他的嘲弄了,倒是暗恨自己又回到他的身边。这时,黎玲又注意到,这里很熟悉,像是,像是,她与肖景曾经的那个家…… 不是像是,而是她现在的的确确就摔坐在再熟悉不过的客厅里。 入门处是一道雕有花草的镂空屏风,与客厅相临,仅仅用一些线条隔着的半开放式厨房,以及魑魅现在坐着的客厅正中间的沙发后面的那幅画,全都是黎玲亲自设计的杰作,这一些,无论怎么样变化,她都可以一眼就认出来。 一切,都还保持着她离开时的样子,甚至,她还可以看到,入门处的衣挂上,还挂着肖景的外套…… 肖景呢?他在那里,他回到这个家没呢? 黎玲这么想时,自己都吓了一跳。就算现在她没有想过要肖景的命,但,也不想再见到他,而像这样突然回到过去熟悉的生活地方,又莫名地让她痛苦。 她讨厌这种感觉,也闹不明白,魑魅的想法。 这时间,她更恨魑魅了。 忍着阵阵钻心的疼痛,黎玲手撑着地面,试着站起来。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股奇怪的力量把她又压了下去,而且,还强迫她趴在地面上。 “我有让你起来吗?” 魑魅头都没有抬起,一边轻押了一口咖啡,一边用很轻蔑的语气说着。声音虽然不响,但是,却如细针一样,直入黎玲的耳朵里,直逼着她。 黎玲却是咬着牙,虽然被迫趴在地上,却不想答他任何话。 “怎么,变哑巴了?”魑魅还是没有抬头,再次继续搅拌咖啡。 黎玲也是固执地不答他,难堪地抬着头,凶狠地瞪着他。 “看来,家养的宠物,也有想反咬主人一口的冲动。”魑魅突然放开咖啡杯和勺子,看向黎玲这边。杯子和勺子并没有掉到地板上,相反,它们也如有生命力一样,慢幽幽地飘浮在一旁,静候魑魅。 黎玲这时才发现,他的一直披在前额上的头发,短了,露出了那双如古井深潭里的水般幽净好看的眼睛。 可是,这双眼睛,正用一种鄙视,恼火的视线看着她。 黎玲被他这么一盯着,竟是莫名地心慌,害怕了起来。 她想要别过脸去,不让自己再面对着他。 头却怎么也移不开,像是魑魅正用手死死地掰住了一样。 “现在给你机会,让你咬,怎么样?” 黎玲听后,眉头都皱在一起了,咬着牙想说:你说的是人话吗? 不对,他不是人! 黎玲只瞪着不吭声。 魑魅的眼里,似乎有火正在冉冉升起,眼光,变得阴暗暴戾。 “怎么?不敢吗?” 黎玲很想骂一声呸,谁不敢了。 但她却不想这么做,就算现在她再堕落得无羞无耻,也不肯因为他,而丢弃自己多年来的修养。 魑魅看出她的想法,冷笑几声,“可悲的自尊心。”他说着,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地接近黎玲,在黎玲的跟前站住,低头附视被迫趴在地上的黎玲。 “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样子吗?”他说着,突然嗤嗤的一声,像是想到了什么主意,然后,手打了个响指,啪的一声,就像变魔法一样,他的手上,多了一部手机。 他拿着手机,绕有兴趣地拍着趴着的黎玲。 他甚至还抬脚踩在黎玲头上,继续拍。 黎玲被羞辱,咬牙切齿,不过,她倒是忍住没有大吵大闹,反而是嘲笑魑魅,“你一个鬼,也能拍照?” 魑魅停了下来,脚放开了她,居高临下地附视,鄙视,“怎么不能,没听说过灵异照片吗?” “灵异照片?你打算用这些灵异照片来做什么?”黎玲还是在继续嘲笑着他。 正文 第9章、响起的门铃声 魑魅居然被问住,他装模作样地想着,好一会后,又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样,“要不,我把它放杂志上面,一定可以吓到不少人!” 黎玲继续趴在地上看着他,不管他的眼睛里面,多么地清澈明亮,真诚得让人起鸡皮,但黎玲就是知道,这个鬼,在说谎。 跟着他的时日不算多,但,已经足够她了解他是什么样的鬼了。 她知道,他再荒诞不经,都不会把这些东西放到杂志上去。他只不过是想要折磨她而已。 黎玲露出了鄙视的微笑。 魑魅正把玩着手机,像是真的在打算着什么似的,却在瞥见了黎玲的微笑时,脸突地沉了下来。 他懊恼地伸出手来,蹲下,手,重重一压住黎玲的头,压迫她低下头去。“别试图从我这里逃出去!”他说着时,手又用力抓住黎玲的头发,揪着她抬起头来,面对着他,“要是再有下次,我一定不会饶了你。” 黎玲心里嘲笑着他,到底没有真正表现出来,试着装可怜,“我没有要逃走,你也知道,是那个人把我抓走的。” “别跟我玩心机,你根本就不打算再回来。” “没有。” 黎玲继续狡辩。 魑魅用很诡异的眼神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后,突然,放开了她,并且,将她从地上拧了起来, 往沙发那边一扔。 黎玲摔倒在沙发上,还没有等她挣扎着站起来时,魑魅已经压到了她的跟前。 他又是一手将她强压在沙发上,另一手,去抓她的右手,手指,再次很轻、暧昧地磨挲她的手心。 黎玲忍不住又是一阵的兴奋哆嗦。她想不明白,为何魑魅总能让她生出这样让她懊恼的兴奋感。 “他附到你这里!”魑魅看着她,那双古井幽潭般深邃的眼睛,闪了一下,有恨,更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它附到这里,所以,你打什么主意,我都知道。” 原来,是鬼面! 黎玲咬着牙,恨恨地瞪着魑魅。 她越是这样,魑魅却越不显懊恼,相反,他又露出了轻蔑又戏谑的微笑,慢慢地抓着黎玲的右手,又似想要添那里。 黎玲不喜欢那感觉……该说她控制不住自己异常的兴奋。 “不要。”黎玲只得妥协。 “不要什么?”魑魅偏偏装做听不懂。 “别这样子,魑魅,我答应你,以后不再妄想逃脱就是。” “你还想逃?”魑魅的微笑在变冷,抓着她的手的手,用力一掐,黎玲感觉到自己的手快要断了感觉。 她痛得发出了痴痴的叫声,摇头说,“不逃,我再不敢逃了。” 魑魅却没有放手,反而很享受她的痛苦,活像是她越痛苦,就越能给他带来乐趣一样。 黎玲恨得牙痒痒的,忍不住在心里骂他变态。 但她马上又想起了鬼面,懊恼这个无耻的间谍,却,对他们任何一个,她都无能为力。 魑魅看透了她的内心,非但没有放手,反而,更加地用力,并且,整个还压了上去,将黎玲死死地压在身下。 “看来,你需要好好地调教一翻。” “……”黎玲惊恐地看着他。一时间猜不透他的想法,只觉得害怕,真担心他会对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她的样子全落在魑魅的眼中,他满意地笑了,故意凑到她的脸上,戏弄她说,“怎么?很想要?” 黎玲又羞又恼,很想扇他一巴掌,又怕他真的来强的,整个思绪都混乱了起来,“谁,我,没有。” “明明就有。”魑魅的唇,都快吻上黎玲了。黎玲急忙要转头躲过去,他的动作却比她还快,一下子又按住她的头,不让她躲开。 不过,这一回,他到是没有吻她,而是冲着她戏谑地笑着,“说起来,你也很久没有男人了!” 不用你管! 黎玲都快被逼疯了,又懊恼自己每回与魑魅接触,总会莫名地兴奋,活像她有多渴望他一样。 “你就承认了吧,你的身子,很空虚。” 不关你的事。 黎玲咬着牙,用眼神回答魑魅这个问题。她不再逃避,这一回,直视着魑魅。 “还是说,你自己都不了解自己的身体?”魑魅戏谑,边说,边动手了。 黎玲再次露出了惊恐的神色,张着嘴,想喊停他,却发现,自己出不了声。 “别急,我只是让你明白,自己有多渴望而已。”魑魅这么说着时,放开了她的头,却,一路轻抚着她,慢慢地,滑进了她的衣服里面。 不要! 黎玲的尖叫声都提到嗓子口了,却仍是出不了声,身子,也动弹不得,像是在那么一瞬间,自己不再是自己的。她明白了,魑魅又对自己动了手脚,自己,再次如人偶一般,任他玩弄。 黎玲好恨,恨得眼泪都涌了上来。 魑魅看到她这样,倒是愣住了,好一会后,他突地恼羞成怒般地,用力推开她,将她狠狠地推下沙发。 黎玲重重地摔在地面上,也就在这一瞬间,她又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又回来了。 她有种摆脱险情的快感,禁忍不住掉下眼泪。 这时,魑魅却是怒火升了上来,大声喝斥她,“别哭了。”说完这句后,他就一个卷风,消失了。 黎玲不明白他这是怎么回事,也不想关心他怎么回事,她缓缓地坐了起来,松了一口气后,才又无力地爬到了墙角边,靠着墙角,坐着,无神地凝望着大门。 大门,紧闭着,像是它的主人,不可能再回到这里,再次将它打开那样。 黎玲被这个想法给吓到了,下意识地用又手紧紧地搂住自己。 她在害怕这份清冷。它让她想起了孤独无助的自己,拼了命也要抓住救命稻草的自己。 那样的无助,就如,现在这样的无助。 黎玲越想,越恨自己无能。 浑浑噩噩在地过了几天,黎玲发现,肖景非但没有回来,连找他的电话也都没有,仿佛,他消失了去一样。 这让黎玲心生怀疑,总觉魑魅是不是做了什么。但她却找不到魑魅,他也想消失了一样,几天来都不出现的。 黎玲也不找他,倒是在发呆了一天之后,她像是发疯了一样,把整个家都打扫了一遍,越是打扫,她就越想起从前,越越想,那种无尽哀伤又是重重地涌上心头。 她害怕这种感觉,却又像是自虐上了瘾,喜欢上这种感觉,为了忘记这种感觉,她越发狂热地倒腾所有的东西。这几天下来,房子里充满了叮咣的水桶声以及吸尘器的轰鸣声,她把所有窗帘都拆了下来,全都洗了个遍。她又把肖景的东西,全都打包装起,放进了一个个纸箱内,用白色的胶纸给封住,放到了杂物室里(她原本是想要把这些都扔到垃圾堆的,但越想这样做,她的内心就越苦,干脆只锁入杂物室。) 等忙完了一切后,她再冷静下来时,才发现,时间,已经过了好几天。 这一天一大早起来时,已经再也找不到任何可以干的事的黎玲开始发呆,她知道,自己总得找些事情来做,要不然,她就会忍不住去回忆,去感伤。 她不愿意,可是,她找不到事情做。 就在这时,大门口的门铃声响了起来。 正文 第10章、忘我 黎玲当时反应不过来,直愣愣地站在楼梯口好一会后,才想起了自己得去开门。 行尸走肉当久了,使得她忘记了很多事情,比如,必要的礼仪。 她全然没有发现,自己正穿着性感的蕾丝花边的睡裙,再套了一件白色的毛衣开衫外套,就那样,赤脚走过去开门。 她更忘记了,在没有确认对方是谁的情况下,不可以随便开门。 但是,她就是开了门,没有换一身衣服,也没有通过猫眼确认对方的身份。 仅仅只是一脸的迷糊,像一个还在梦游中的女孩一样。 门一打开,站在外面那个刚一见到是她,就激动地叫了一声,然后,不等她反应过来,那人双臂一张,直接就将她搂入怀中。 一股陌生的男性气息混杂着古龙香水味袭入黎玲的脑海之中,她这才像是刚刚清醒了过来一样,猛然推开对方。 “杨先生?”黎玲才把他推开,他却不顾黎玲的意愿,再次将她搂住,这一次,他像是失去复得那样,抱得紧紧的,任黎玲怎么推,都没法推得开。 黎玲急了,用被夹得紧紧的双手捶打他的后背,也无济于事。更糟的是,她越挣扎,杨羽说抱得越紧,无声的,只用行动来表明他的心迹。 他的举动让黎玲害怕,更想挣扎。 就在这时,杨羽突然又放开她,双手却没有离开她的身子,反而是紧紧地握住她的双肩,深情地凝视着她,就像是看着深爱的情人那样。 黎玲被他看得怕了,忍不住哆嗦起来。 他却就在这时,发出了深沉撕哑的声音,“黎玲?”他居然直呼她的名字,就像叫着自己的爱人。 “太好了,你没事。”短短一句,却包含了他的担忧与相思,黎玲这才注意到,他的样子,也很憔悴,满脸的胡渣子,又黑又浓的大眼圈,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像是好几天都不曾合上眼睛那样。 黎玲叫他的模样给震住了,呆呆地看着他,回不过神来。 他也看着黎玲,看着她迷糊呆傻的模样。她的样子,也是憔悴了,像是在哀伤着什么,那种深藏在内心底处,不愿意轻易表现出来的哀伤。尽管她藏得深,但他就是看到了,而且,他还感觉得到她的内心正在哭泣,就好像,有什么正在他的心里不断地告诉他关于她的故事,关于她的一切,所以,他觉得,自己比世界任何一个人,都要了解她。 杨羽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他是个霸道的人,这一点他自己都承认,但他从不勉强他人,尤其是在情事上,他从不勉强女人。 但自从他第一次见到黎玲开始,就像是中了邪一样,总生出一种非要不可的想法。 为了这份诡异到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感情,他冲动,他固执,他疯狂。在黎玲没有按照他的安排住进了星光国际之时,这份感情,一下子爆发了。 他的脑海里,反复地回荡着:我就要想得到她。 这句话,是他的内心,又像是恶魔不断地伏在他的耳朵,告诉他,他非得这么做不可。 他甚至没有征得黎玲的同意,便伸手轻抚黎玲的脸颊、下巴,轻轻地挑起,在黎玲还处于惊扼未定之际,他就吻住了她。 面对着突如其来的变化,黎玲往往反应不快,尤其是像这种,突然的冲击,更是让她的脑波直接短路了好一会,等她反应过来时,杨羽已经开始攻城略地,把她压进了门内,压到了墙上,野蛮,甚至称得上是粗鲁的,吻着,咬着,直让她无法呼吸,无法反抗。 他,紧紧地压住黎玲,紧密得,隔着衣物,都可以感觉得到他热烫烫的渴望。 黎玲反应过来时,想要推开他,双手却无力,身子,竟开始不听使唤,热呼呼,软塌塌,快要溶成一团。她明知道不可以,却有着莫名地快感。她在内心里不断地对自己说:黎玲,快推开他。 可她非但没能推开他,反而,双手还不听使唤地反搂住他。 她的肌肤,她的血肉,她的骨邃,仍至于,她的内心,都在产生变化。 一股原始的冲动从她的内心里燃烧了起来,自心而向外,自上而向下。这股热流,从她的心,再慢慢地向下燃烧起来,慢慢地,叫她浑身火辣辣的,快要烧夸她最后一丝理智。 不可以! 黎玲最后一丝理智还在提醒着她,但越是提醒着她,内心里,越似有什么在拼命燃起来。甚至,这一刻,她的眼里还产生了幻觉,她看到,正与自己亲热的,并不是那个才见了两次面的杨羽,而是她的前夫肖景……不,在她看到肖景的那一刻,又产生了变化,那人又在变,但无论怎么变,都改变不了她渐渐轮陷,渐渐地溶成一滩诱人的春水这一事实。 她彻底,被欲望征服。 她甚至,开始主动迎合杨羽。 她真的堕落了,不再坚持,不再固执,不再抗拒。她的手,已经主动地勾住杨羽的脖子,主动地回吻着他。她感觉到他要放开自己时,反而还吸上了去,不让他逃走。 她感觉到他在脱自己的外套时,非但没有阻止,反而痴痴地笑了起来。 这时的她,是那样的艳,那样的美,全然没有了刚刚的憔悴与哀伤,仿佛,她天生就是一个荡妇,专门干这种勾引男人的活。 她也天生就爱上这种享受,在男人的宠溺之中,不断地迷失自己。 杨羽失控,她也失控,在杨羽把她抱进了她的卧室之中,她像一朵妖艳的花朵,红润美艳得,让杨羽再想不起自己是谁。 她也想不起自己是谁! 正文 第11章、打算 但她却突然想起了肖景,想起了他最后的张一个眼神,是何等的哀伤,又是何等的绝望,他甚至还放弃了希望,缓缓地闭上双眼,要任由魑魅盗取他的性命。 魑魅! 黎玲突然惊醒了一般,她惊叫着推开又要吻上来的杨羽,惊惶地闪到一边,惊悚地瞪大双眼,看着杨羽。 他中邪了! 而她也中邪了! 魑魅!是他做的好事! 一股从未有过的耻辱感自内心深处涌了上来,黎玲再也忍不住,号啕大哭起来。 杨羽被她莫名的大哭惊呆了,反应迟钝似的,愣站着看她,好一会后,他明白过来,自己太过于急切,吓坏了黎玲。 他试图过去安慰黎玲。但他每往前一步,黎玲就往后退两步,虽然不再号啕大哭,却是眼里含着眼泪,一脸的警惕。 杨羽为自己的冲动,而懊恼不已。但他并没有打算退切,而是试图说服黎玲。 “对不起黎玲,我知道我刚刚太冲动了,但是……”他试图说明用心,甚至还打算把自己的一腔热恋告诉黎玲,但是黎玲却不让他说下去。 “别说,求你,我知道,刚刚是冲动,但现在,我们都应该冷静下来。”黎玲没有责怪他,她明白,杨羽并没有错,错的是她与魑魅。她更知道,魑魅一定正躲在那个地方……对,他就躲在卧室外面,或者靠着墙无聊地站着,或者,又继续喝他的黑色咖啡,那些咖啡,总散发出一股可怕的味道,就像他散发出来的可怕气息那样。 她不可能把魑魅的事告诉杨羽,也明白,就算她说了,杨羽最多,也只是把她当成精神病。 “黎玲,你听我说。”杨羽还是不打算就这样,他担心黎玲误会他不过就是一个登徒子。 “刚刚确实是冲动,但黎玲,我是真心的。” 真心的? 黎玲认真的看着他,眼里写着,就是这三个字,这眼神,刺痛了杨羽的心,让他难过。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为了一个女人,如此狼狈。 “我知道,你也许不信,但我真的是对你一见钟情。” 我知道! 黎玲又用眼神肯定了他的话,这倒是让他颓废之余,又燃起了希望。可他并不知道,黎玲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她想明白了,这一切,都是魑魅在作祟。 “黎玲,你会原谅我,是不是?” 黎玲点头,却又摇头,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复他。肯定的话,会让这个被恶鬼迷惑了的男人越走越远,也许,有一天,他也会落得肖景的下场。但否定的话,又会成什么样呢? 他会不会因此而更加地疯狂。 黎玲不敢想像,这事情,早就脱离她可以想像的范围,尤其是她与他之间,还穿插着魑魅。 魑魅一定还会做手脚! 黎玲突然又想起了刚刚的失控,那时节,她的身子,完全不听指挥:你自己都不了解自己的身体! 不,不是的。 黎玲很了解自己,她不是那种女人,可是,刚刚她却失控了。 黎玲懊恼地咬了下下唇,这个动作,看在杨羽的眼里,无疑是刺眼刨心的。 他被伤得,狼狈不堪,一下子,没有精神气一样,沮丧,颓废地低下头。 如果可以,他也想像黎玲那样,痛哭一场。 偏偏在他已经心灰意冷之时,内心里又总像有把声音在对他说:别放弃,她不过是口是心非,不过是在拿捏,不过是在等你继续追求她。 对,女人,都是很享受被追求的过程的。 杨羽突然悟出自己实在太过于急躁,才会把黎玲吓成这样。 “黎玲,我跟你保证,以后,如果没有你的同意,我什么都不会做!”他又转变了一张脸,像是雨过天晴了那般,眼里,又燃起了希望的火花。 黎玲愣住了,呐呐地看着他闪闪发光的眼睛,这时间,她明白过来,魑魅,已经牢牢地控制住这个男人了。 她能怎么样,说服他?不可能。告诉他真相,他不会信的。 黎玲思来想去,都没有其他好的计策,她能做的,也许只有一途,那就是努力不让自己再轮陷。 “杨先生,我们,连熟悉的人,都称不上。” 黎玲想要划清关系,杨羽却不让。“不,我们不仅仅只是这样。” “那最多也只能是朋友。” “朋友?那,那就从朋友做起,黎玲,我知道,刚刚的事,让你害怕,但是,我真的是真心的,我,我,我对别的女人,就算再动心,也从未这样疯狂过。所以,请你不要因为这样就拒绝了一切。给我机会,我会让你明白,我是真的爱上你了。” 黎玲低下头,不敢面对杨羽真执得不能再真的眼神。 这样的眼神,她也曾在肖景那里见过,那时的她,正好,被这个世界所抛弃。 现在的她,何尝不是被世界抛弃了呢? 如此的相似,相似得,让她都禁不住要怀疑,当初的肖景,是不是也被这个恶鬼给纠缠着。 这个想法让黎玲禁不住连打了几个冷战。 随后,她又疯狂地自我否定。 她宁愿相信,那时的肖景是真心爱她的。 就像她宁愿相信,此时的杨羽,仅仅只是受到蛊惑。 她最终是答应了杨羽,跟他先从朋友做起。但她心里却是打定了主意,一定不能与他纠缠不休。她以换衣服为由,把杨羽赶出了卧室,但是,当她换了一件米色的连帽毛衣裙,下面再搭配一条酒红色的紧身打底裤站到了量身镜前面时,她突然没了自信。 镜中倒映出来的自己,居然是一脸的绯红,满面桃花。 就像魑魅说的那样,她真的不了解自己的身体。 黎玲惊讶地瞪着镜子看了好一会,试图要从里面看出自己的真心实意。但她失败了,这让她又疑心,刚刚所发生的一切,或许,并不关魑魅什么事。 她不过是为自己的出轨找一个可以接受的下台阶? 黎玲吓了一跳,禁不住害怕起自己来。 就在这时,魑魅突然出现在她的身后。 他还是一身白色的西装,只是精神却是越来越好,尤其是肤色,很明显的,白里透红,像个精雕细啄的玉人般。 他的双手习惯性地从后面搂过黎玲的脖子,亲呢地趴在她的肩上,嘴角,微微上扬,扯出一抹耻笑。 “呐,我说,你这会得承认了吧,你自己有多饥渴。” 被他这么说,黎玲又恼了,刚刚的怀疑,一下子烟消云散的。 “是你做的好事?” “你自己干的好事,关我什么事,不过,我倒是欣赏了一场激情万丈的好戏。”他故意调侃,用很轻挑的语气。 黎玲想恼,却先羞得脸都红透了。 咬咬牙,不再回他。 她想转身离开,魑魅却让她,反而是把她固定在镜前面,非逼着她直视自己。 “看,艳若桃花。” “魑魅,你到底想要做什么?”黎玲可不认为,魑魅是无聊至极,才会这么做。 魑魅读懂了她的心,放开她,哈哈哈地狂笑着飘浮到空中,随后,他又踩着优雅的步伐,在空无之中走了好几步,用手指指着黎玲,“你刚刚猜对了,不过,我才不告诉你,我到底想要做什么!” 他说着,冲着黎玲眨了一下眼。 那双像是会说话,如同古井幽潭之水的眼睛,是俏皮,又优雅,将两种极不相同的气质,完好地溶合在一起。 黎玲知道,自己不能受他的蛊惑,但,她却是难以自禁地迷上了这双眼睛。 仿佛,她的心思,可以在一瞬间,被这双眼睛给带走了一样。 “所以,为了我,也为了你,去,诱惑他。” 魑魅突然又凑到她的跟前,用邪魅的口气对着黎玲说。 黎玲心神稍是回来,马上摇头,“不,我不会让你如愿的。” “你不觉得可惜吗?他可是个钻石级的好男人。” “我配不起这样的男人。” “你太自轻了。” “是有自知之明。” “可惜,他非你不可。” “你不要再迷惑他!”黎玲终于还是低吼了出来。 魑魅顽劣一笑,“我可没做什么。要说真做过什么,也就是故意把让他认识你而已。” 黎玲咬牙,恨恨地看着他,心里想着:果然是你。 “别说果然是我,除此之外,我真的没有对他做什么!”魑魅装出一副无辜的样,但黎玲不可能信他。 黎玲更明白,这个鬼,不可能那么好心。 她不想再理他,转身开门走了出去。 扬羽还在楼下等她。 虽然暂时拒绝,但这个男人,并不是那么好打发。 黎玲走到楼梯口时,看到扬羽正站在靠近餐厅一侧的展厅上,仔细地看着挂在上面的作品。 那上面,有黎玲以前的作品。 黎玲突然觉得,自己的人生,就像她从前的画那样,充满了扭曲。一种不想让扬羽知道她的扭曲的冲动由然而生,她从楼梯上哒哒地跑了下去。 扬羽正看得专注,突然被她的脚步声给吵到,惊讶地转过身来,见黎玲正急急地跑下来,很吃惊,正想问她怎么了时,却又被她的模样吸引住。 就像是不管黎玲打扮成什么样子,他都会把她看成最美的女人那样。 此时的黎玲在他的眼中,性感,妩媚,透着一股诱人的味。 他呆住,一时倒是忘了出声问她怎么了? 黎玲没有与他说什么,只是一味冲到了展厅来,麻利地收着挂在上面的画作。 这时,杨羽对吃惊地问她,“黎玲,你这是在做什么?” 正文 第12章、站在外面的东西 黎玲也不答,她把所有的挂画全收起,一把,仍进了垃圾桶里。 她不想再去回忆过去,也不想让自己的人生再继续扭曲下去。 杨羽自然不知道她的想法,他马上帮黎玲把所有扔在垃圾桶里的挂画全取了出来。 “你扔这些做什么?很好的作品来的。” “都没用的。”黎玲说着,又想抢过来,扔了。 杨羽却是拿高,不让她抢到,不过,他倒是好奇了,在黎玲气鼓鼓地瞪着他看时,他反而仔细地辨认上面的作品。 这回,他看到其中几幅的署名:黎玲。 “是你画的?” 杨羽很惊讶,他并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但就算是这样,也辨认得到作品的好坏。“黎玲,你画得这么好,为什么不继续画下去。” 黎玲害怕听到这句话,就像一块让她刻骨铭心的伤巴,害怕被掀开。 她的情绪又不受控制地波动起来,忍不住,眼眶湿了。这时,她突然感觉到魑魅在她的背后用力地推了她一把,她一个没留意,就跌进了杨羽的怀中。 杨羽很意外,却马上很享受这种待遇。 不过,这一回他没有失控地再对黎玲做什么出轨的事情,仅仅只扮演了一个温柔体贴的男人的戏。 让黎玲在他的怀中伤心地哭泣。 为这事,黎玲曾介意了很久,不过,杨羽到底是借了肩膀给她。这虽然并不表示什么,但黎玲却有总剪不断,理还乱的烦忧。 这之后,杨羽倒是没有再呆留多久,便被公司里的电话给催走了。但走之前,他却是非要黎玲答应他,下一次的约会时间。 黎玲推,却怎么都推不了。这个杨羽很霸道,压根就没有想过黎玲是否应下,便已经开始计划。 黎玲也算是见识过他的霸道与任性,情知,再纠缠下去,也无济于事,最后反而是以沉默应付。 不过她心里倒是想着,到时只要她避而不见……若只是一个人,她无论如何都可以,但魑魅的存在,让黎玲瞬间失去了所有的信心。 杨羽终于走了,黎玲站在门口,目送着他离开,看的却不是杨羽,而是那一方熟悉得可以溶入她的脑海之中的绿荫小径。 那天的事,历历在目。 黎玲很恼自己,越想要忘记的事情,偏偏忘不了,而她与肖景曾经有过的美好,却像是随风而逝,再也无法找回痕迹一样。 是她太无情,还是岁月太无情了。 黎玲摇了摇头,正想要转身走回屋子里时,却感觉到一道冰冷冷的眼光正在看着自己。 她让吓了一跳,转身看向那里时,除了两排静悄悄的树木之外,什么都没有。 黎玲以为是自己敏感了,再次要转身,这一回,感觉却越发地强烈。她马上再回头,有那么一瞬间,她似看到了藏在树后面的一道影子。 长发拖地,躲在树林后面,一双黑幽幽,冰冷冷的眼睛,正在冷冷地瞪着她。 带着怨恨,甚至,比之上一回,还更加地怨气。 上一回? 啊,这种感觉,不正是上次在教堂外面遇到的那个怪物的感觉吗? 黎玲心里一惊,赶紧缩回屋子里,重重把门一关,靠在门板上,惊惶地面对空荡荡的屋子,喘了好一会气后,才平静了下来。 那东西不敢接近她。 黎玲可以肯定这一点,因为鬼面曾告诉过她,那东西害怕魑魅。 这个可恶的鬼,也就这点好处。 松了一口气的黎玲自觉全身无力,靠在门板上,慢慢地滑落下来,滩坐在地板上。 她自我保护那样,双手紧抱着双膝,头靠在膝盖上,突然,想唱歌。 这时间,唯有唱歌,才可以排谴她内心里的惊惶与寂寞。 但是越唱,内心里的感觉越空虚。 黎玲索性站了起来,大声呼叫魑魅,连叫了好几次,魑魅才突然出现在天花板上,两脚站在天花板上,,双手抱在胸前,倒吊着看她。 “有事?”他还是一副很邪气十足的样,嘴角永远挂着嘲弄的味。 “我想出去逛逛。” “那就出去,叫我出来做什么?” “你把那东西赶走先。”黎玲说着,指着外面,这时,她突然感觉到,那东西,竟然更接近这屋子。她已经站到了篱笆外面,眼睛闪着黑幽幽的光,阴沉沉地看着屋子里的她。 黎玲顿觉毛骨悚然,差点就尖叫起来。 魑魅见她如此,呵呵地嘲笑着,“放心,她进不来。” “可我想出去。”她受够了,再这样单独一个人呆着,她迟早会疯的。 “那就出去啊,我可没有拦着你。” 魑魅露出恶劣的笑容。 黎玲瞪大双眼,“你到底赶不赶不先?”见他还故意地用手指撩头发,黎玲也算明白了,这厮是故意的。 既然他可以故意,那她也可以。 黎玲快速地走回楼上,转回卧室,又换了一件红色的毛尼外套,拿了一个白色的珍珠链手抓包,又转出卧室,一副急冲冲就要出门的样。 但她刚走到大门口,准备换上高跟短靴的时候,魑魅又突然出现在她的背后,“别出去。” 他突然用很深沉担忧的声音对她说。 黎玲却起了反骨,冷笑一声,“不行,我现在就要出去。” “那东西会害了你的。” “……”黎玲停下穿靴地动作,转过身来,看向魑魅,见又是一副难得一见的忧郁神情,冷笑,“鬼面说那东西怕你。” “我也有不能随便出手的时候。”他为难地说着,深邃地看着黎玲。 那双眼睛,幽幽的,润润的,如一滴清泉缓缓滴进去,荡起了阵阵潋滟,很勾人心魂。 黎玲有那么一瞬间,心魂差点也叫他勾走了。 好在,她对他一向有戒备。 “这我不管,总之,我现在就要出去。而我的安全,就全靠你来把握。如果你不想让我继续活下去,可以任由那东西吞噬了我。”黎玲嘴上是这么说,显得倒是很强硬,但心里却不是这么一回事。 实际上,她一想到那湿碌碌的东西在自己的肩上蠕动时,就忍不住起鸡皮疙瘩,说什么,都不想再次遇到她。 魑魅用很忧郁的眼光看了她好一会后,突地,嘴角又是一个上扬,变回了任性大少的样。 “蠢女人,你想死,那就去死。”他这么说着,转身,又消失在空气之中。 黎玲愣住,好一会后才反应过来,懊恼地哼了一声,更是赌气了,少有的快速穿上短靴,甩门走出去。 正文 第13章、她跟他走 但是黎玲并没有快速走出入门花园,她就那样站在门外的台阶上,后悔了。 那东西,还继续站在篱笆外,黑漆漆的、湿碌碌的,大白天的,也不怕太阳……太阳?黎玲这才注意到,不知从何时起,这天就灰蒙蒙的,一堵厚厚的云遮住了冬日里的阳光。 难怪,那东西敢出现在这里。 她终于看到了黎玲,黑漆漆的一团,闪着幽森森的眼光,咧嘴一扯时,更是露出了锋利的牙齿,牙齿上,有东西在蠕动。 一阵恶心涌了上来,黎玲捂住嘴巴,忍不住想要吞。 她真的后悔了,慌张地转过身,想地开门躲回去。 这时,有人叫住了她。 “肖太太。”那声音很清冷,一点犹豫都没有。 黎玲哆嗦了下,还以为,是那东西在叫她。 这下子,她更怕了,用力一推门,却发现,里面被锁住。 黎玲傻了眼,也明白过来,是魑魅做的好事。 她真恨不得大骂几句,可是,紧张与害怕却让她头脑晕沉沉的,想不出任何的话来。 “肖太太。”那人又叫了她一声。黎玲这回倒是听出来,这声音很熟悉,像是在那里听过。 不过,她多少也听过鬼故事,知道那些东西会模仿其他人的声音,一旦应了,她们就会马上跟过来。 黎玲只得急忙忙地找钥匙,然而,她翻遍了整个手抓包,找遍的全身,都没能找到大门的钥匙。 混沌得太久,让她忘记很多必要的事情不成? “肖太太,”这时,那声音更近了,似乎已站到了篱笆门外,对着她说话。 黎玲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得胆战心惊地转过身来,准备独自面对那个可怕的东西。 这一看,她才发现,那东西早就不见的踪影,篱笆门外,分明站着的是,那个穿着一身黑色的中山服的抓鬼大师。 这人,冷得,只剩下一种表情,扑克脸,活像别人欠他多少钱一般。不过黎玲却不讨厌他,虽然他给她的那张纸条,不知道让她丢到那里去了,但她还是挺感激他的,直觉得这人,外冷内热,是个顶好的人。 所以,她倒是不怕他。 “你找我?”黎玲疑惑地问他一声。他点头,抬头再看看黎玲的房子,又问,“你想起来了?” 黎玲想起了自己骗他失忆的事,有些尴尬,不过她倒是会装,“嗯,想起了一些,不过,不多,只是记得,这里是我的家,但是,家里,却什么人都没有。” 她慢慢地走下台阶,“你知道我的家人?知道他去那里了吗?” “他?”他虽然脸色未变,但从语气中听得出,他的疑惑。 黎玲也马上顿悟出自己说漏了嘴,却又不肯承认自己说谎,只得继续装下去,惨淡一笑,“嗯,是他,只是想不起他是谁,到底是我的谁?你知道是不是?” 他盯着黎玲看了一会,然后,才又说道,“我也不知道。” “可你叫我肖太太。”黎玲明知道自己不能再问下去,说多错多,只会让他更加怀疑自己。但她却又忍不住,想要知道肖景的下落,这种强烈的感觉,正好与她害怕知道肖景的下落形成强烈的对比,仿佛冰与火,在她的内心里不断地相互冲击。 这一刻,是渴望战胜了害怕。 “我也仅仅只是知道你是肖太太而已。”他却一点告诉黎玲的意思都没有。 莫名的,黎玲就生出了惊慌,有种肖景并不在人世的恐惧感了。 她是恨肖景没有错,但,她也爱过他,所以,当一切都烟消云散后,她也不再像当时那样的恨,转而却是对他生出了一种自己都说不清的纠葛感。 即不想见到他,又不希望他真的出事。 这种矛盾,黎玲自己的说不清楚,不也敢对别人说出来,害怕别人笑话她,鄙视她,甚至还有瞧不起她。 更重要的,现在的她,连最好的蜜友汪小晓都没有联系。 她,迥然一个,孤家寡人。 “那,你来找我有事?”黎玲心情又发生了变化,阴沉,甚至,生出了埋怨之气。 “我想知道魑魅的事!” “魑魅是什么,我可不知道的。”黎玲突然间就不想给他好脸色看,她装着又开始找钥匙,找不到,还似生气了般地嘀咕几声,转身,面对着紧锁的房门,想到魑魅就在里面,却把大门反锁,害得她有家归不得。 干嘛我还要为这种恶鬼保守秘密呢? 黎玲想着委屈,但左思右想,还是觉得,不可以再轻易相信他人。 而像身后那个男人那样,他该是知道肖景的下落,却可以漠不关心地,无情地对她说谎。 黎玲正思绪万千,矛盾不已时,突地听到篱笆门打开的声音,再次转过身去,就见穿着黑色中山套装的男人快步地走了过来。 黎玲有些恼,很想出口赶人,但又说不出口,直到他走到自己的跟前时,她才又反应过来一样,正要开口让他走人。 他却是没有停下来,直朝她走过来,也不与她说些什么,直接抓住她的手,扯了就走。 黎玲傻了下,反抗。 他倒是没像上回那样,对黎玲做手脚,还轻易让她摆脱。 黎玲恼火地问他,“你这是要做什么?” “带你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我不去。” “……”他凝视黎玲好一会,“如果你想活下去的话,最好是跟我去一趟。” 黎玲听得迷糊,同时又感胆战心惊。 她明白,这个抓鬼大师一定是看出点什么了。 黎玲回过头去看了一眼紧闭的大门,心里又起变化,心想着,魑魅不允许她逃跑,这会却又将她拒在大门之外。 哼,既然如此,那我就跟着这人看,气急你。 黎玲性子是越来越扭曲,如果说跟肖景在一起时,她显得很假,为了面子,常常装模作样,但被魑魅抓走后,几乎成了行尸走肉,心态又变,别说做作了,连性子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可以说,是越来越扭曲。 她没有再问下去,也不管这一去,有没有危险,真的就这样乖乖地跟他走了。 正文 第14章、纠缠 这男人开的是一辆老旧的本田,车身都让划破了好几处,厚厚的一层灰尘,像是被闲置了多久。不过里面的倒是干净清新,保养得不错。 黎玲就坐在副驾座上,用余光偷偷地观察这个男人。她发现,这个男人的皮肤很好,细白得,连毛孔都很难看到。他的眼睫毛又长又密,还微微向上翘。 他感觉到她的眼光,冷漠地转过来,第一次自我介绍自己,“我叫绾炼。”住状反弟。 黎玲觉得太过于突然,愣了下,微微地点头致笑,“黎玲。” 接着,她又补充,“绾先生,以前请不要再叫我肖太太,叫我黎玲也行,黎小姐也行,但请不要再称我为肖太太了。” “……”他一副克板的样子,眼睛死死地盯着车子的前方,好一会后,突然又说,“你果然是什么都想起来了。” “你又知道些什么?”黎玲很烦他重复质疑这个。 “我确实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我却知道,魑魅是个什么样的恶魔。” 黎玲没有接话,只是盯着他看。 “告诉我,他现在是不是还跟着你。”他又问。 黎玲还是不出声,盯着他。 “以往被魑魅附身的人,无一幸免的,都死得很惨。”他显然也知道黎玲不会轻易告诉自己。 黎玲虽然心里早做好心里准备,但咋是这么一听,还是心惊不已,整个都觉得不自在起来。 “你难道就不想摆脱他,过上普通人的日子吗?”绾炼这么说时,觉得自己有些多事了。其实,黎玲的死活,与他无关,他想要的,不过是魑魅的事的。 “你可以除掉他?”黎玲冷笑,虽然每次这个男人一出现,魑魅就会躲起来,但并不代表,他就可以除掉他。 “我一直就在追杀他。” “可是到现在为止,你一直没能动得了他。” “不,之前有一次,差点就要了他的命,可惜,让他逃了。” “之前的事你怎么说都行,我关心的是现在。” “所以我不希望你为魑魅做事,他留着你的命,一定是要你帮他收集阳气。” 黎玲惨淡一笑,微微地撑开右手,手掌心里,什么都没有,看不出鬼面正附在里面。她知道,魑魅之所以留着她的命,与其他什么的都没有关系,仅仅只是因为鬼面附在她的身上。她也不明白,这张鬼面对于魑魅而言,又是什么样的存在。 黎玲却不肯敞开心胸,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绾炼,她再次选择沉默。 绾炼看出她不想说,虽然心里很恼,可是也没有再追问下去。 一时间,车内又陷入尴尬的沉默。 也就在这时,黎玲突然感觉到一阵阵的恶寒从背后袭过来,带着一股臭水沟里的恶臭的味,再仔细一听,甚至可以听得到轻微的呼声。 黎玲想起了那个东西,总觉得,她正趴在车后窗上冷冷地瞪着自己。 黎玲希望这是错觉,毕竟自己身边正坐着一位抓鬼大师,那些东西不可以这么大胆地跟过来。 可就在这时,她又听到车后窗上传来的利爪挠着玻璃窗的声音,伴随着这些声音,黎玲第一次很清晰地听到那东西发出声音来,她在说,“滚出去,别坐在那里。” 黎玲一惊,忙看向绾炼那边,见他还是一脸的冷硬,聚睛会神地开车。 “滚出去。”这时,那声音更近了,像是那东西,已经穿过玻璃,正慢慢地爬过来。 黎玲不敢转过头去,仍感觉得到,她正在爬,沙沙沙地声音,在接近,她已经从外面进来,爬到后排座位上去了。她的双手,举着向黎玲的脖子而来,黑幽幽空洞的眼睛,闪出可怕的光芒。 她已经快要趴到她的后背上,用她那双湿碌碌、蠕动着无数的虫子的手来掐黎玲。 黎玲吓得尖叫出声,下意识地要躲开,这一动,引起了绾炼的不悦。 “你这是在做什么?” “做什么?绾先生,你不是抓鬼的吗?”黎玲尖叫着说,“那东西都跑进来了,你难道一点都没有感觉?” 说话间,那东西的指尖,已经触到了黎玲的右肩,啪啪的,好几条黑呼呼、不断蠕动的东西掉到了她的身上。 这时间,恶心居然占了上风,黎玲尖叫着,拿起手抓包,狂扫。偏偏那些东西又粘又滑,怎么都没法把它们打落。 就在这时,绾炼突然停车,从胸前的荷袋里拿出一道符,却不是往那东西身上贴,反而是贴到了黎玲的身上。 煞时间,粘在黎玲身上的鬼东西如烟般地蒸发了去,而试图掐她脖子的恶鬼,也在发出了一声哀怨的嘶吼后,退回了后排座位上。 却仍是虎视眈眈,看着黎玲的眼睛,更恨了。 黎玲惊悚地看着她,再疑惑地看看绾炼,哆嗦着问他,“你,你看不见那东西?” 她知道这样质疑一个专业抓鬼的实在很失礼,但令她意外的是,绾炼真的点头,认真地答她,“我的确看不见。” “你不是专门干这一行的吗?”黎玲想起肖景还找过他来抓自己,禁不住就想笑,又想哭,这么说来,这人打从一开始没有发现鬼面的存在,并不是鬼面藏得好,而是他压根就看不出来。 “很遗憾,我的确是看不见,至少现在看不见。”他少有地露出失落的神情。 这时,还坐在后座位上的恶鬼也跟着发出一声哀叹,仿佛也在伤心。 黎玲看看他,再看看黑漆漆湿碌碌的恶鬼,突然明白过来,这鬼,不是跟着自己而来,而是跟着这个男人来的。 所以,她刚刚才在赶她出去。 黎玲受不了了,惊叫着:“打开车门,放我出去。”,也就在这时,附在她手心里的鬼面用很虚弱的声音对她说,“黎玲,快点把你身上的那个鬼东西撕掉,我快受不了了。” 不行,撕掉了那个恶鬼就会扑过来的。 黎玲才不干,她只是失控地要求下车。 “黎小姐,你冷静点。”绾炼拉住拼命扯着纹丝不动的车门的黎玲,“有我在,你根本不用怕。” 他说得倒是好听,可黎玲压根就不信他了,更何况,他这么一说,那东西就更恨了,似乎是冒着消失也要蠢蠢欲动。 黎玲本来就不是这一行里的人,虽然是见惯了魑魅的样,但好歹形像绝佳,优雅贵气,倒是比人还胜三分,可眼前这个东西,不止可怕,还恶心,一副苦大仇深的样,似要与她博个你死我活的。她吓得全身都发软了,那理还肯再信绾炼。 “就因为有你在,那东西才会袭击我。” “你说什么?”绾炼一惊,放开她,旋而,又马上重新抓住她的手臂,“你再说一次。” “再说十次都行,那东西是一直跟着你的。” “你怎么知道?” “因为只有你在附近,她才会出现。” “……”绾炼露出了痛苦的神情,“原来她一直呆在我身边,而我却不知道?” 听到绾炼痛苦的声音,那东西竟是深深地叹了一声,露出了一副女儿柔态,轻呼了绾炼一声。 黎玲猜不透她们的关系,却可以感觉到她们之间的纠葛,哀伤,一股莫名的哀伤感染了她,让她一时间忘记了要逃出车外的想法。 也就在这时,鬼面像是用尽了最后的力气那样尖叫起来,“黎玲,快逃。” 黎玲还以为是那东西又要弄死自己,再一看,却发现,她正痴痴地看着痛苦不已的绾炼,压根就没有时间理自己。 黎玲还在想不明白鬼面的意思时,惊悚地发现,不远处的后面,一辆大卡车正在快速朝她们的车子撞了过来。 就在这时,她更加惊悚地发现,魑魅正坐在那辆卡车的驾驶仓里,对着她恶笑。 “黎玲,快点……逃,不行了,我没力气了……那家伙,这次是认真的……”鬼面断断续续地说着时,卡车已经飞快地撞了上来。 黎玲连反应一下都没有,只是愣愣地看着卡车冲上来,她知道,自己得跑下车去,她更知道,与其自己逃跑,不如让绾炼开车逃走。 可是她什么都反应不过来,心里只打了几个问号,很想问鬼面:“他不是一直舍不得动你吗?” 为什么? 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鬼面无力再答她什么,而她也根本说不出话来,她只是愣愣地看向车后面,看着大卡车冲过来,看着魑魅突然从卡车里钻了出来,飘浮在空中之际,转过脸来,对着她做了一个鬼脸,他还优雅地转过身来,像个英式绅士那样,对着她微微地鞠躬。然后,他恶劣地笑了,嘴唇轻启,无声地说着什么。 黎玲听不到,她只听到车里面那个恶鬼在惊呼绾炼的名字。她更听到绾炼惊叫着,然后,他朝着她扑了过来,抱住她,准备打开车门冲出去。 可是,一切都晚了。 卡车终是撞了上来。 迅速,也许就像电影中的撞击场面,却又缓慢得,如同同一个场面反复播放。 一阵激烈的冲击袭击过来,黎玲只听到震耳的轰鸣声,然后,身子就随着车子,一起坠落,那一瞬间,她以为,自己死定了。 她想起了肖景,想起了反复几次的生与死,突然,竟是一种解脱。 激烈的撞击分开了她和绾炼,也将她们撞出了车内,黎玲在闭上眼睛的最后一刻,突地看到,那个东西化成一个女人的模样,向绾炼坠落的方向飞扑而去。 正文 第15章、倒一杯水 黎玲心想:啊,果然,又是一出痴男怨女。不过,这下好了,她们可以团聚了。 她莫名地喜悦,带着这种心情,缓缓地闭上眼睛。 滴答、滴答,像是水滴在幽静的深洞里所发出的声音,空灵,寂静,慢慢的,一滴一滴。 一阵阵的冰冷袭击过来,紧接着,是一阵极难受的窒息感。就在窒息感快要淹没自己之际,又是一阵轻飘飘的感觉。黎玲心想:死就是这种感觉吗? 她微微地睁开双眼,看到一片白茫茫的,光堂堂的,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正当她在想着,自己是去天堂还是地狱之时,白茫茫的空间突然消失,她一下子给黑暗包围住。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像是自己被吞没了一样。 不知从何处传来了抓挠声,像是利爪抓在玻璃上发出的难听的声音,接着,又传来了哒哒哒的拍打声,又像是脚步声,起初,只是一个,慢慢的,其他声音也多了起来,像是某种可怕的东西正成群结队地向她包围了过来。 它们要吃了她! 黎玲惊悚地想着,想要爬起来逃跑,却发现,任自己再怎么挣扎,身子都动不了,像是生了根,扎住了一动不动。 快逃! 是谁的声音在提醒着她。 快点逃,要不然,就来不及了。 她也知道,可是,她动弹不行。 那些东西终于包围上来了,黑暗之中,黎玲依然看到,他们闪着幽光的眼睛,以及白苍苍冰寒的利齿。 它们全都围了上来,张着利齿,向她扑了过来。 黎玲吓得尖叫一声,醒了过来。 “黎玲 ,你怎么样了?”这时,有人用关怀温柔的声音问她。 黎玲觉得晕呼呼地,好像有什么事情让忘记了,头也沉,甚至,还有些痛。 她伸手要去按抚太阳穴时,才发现,自己的手正包扎打着石膏,只是动这么一下,就让她的手臂根处痛得揪心难受。 “黎玲,不是跟你说过了,要起来的话,得跟我说一声。”这时,那人走到了她的跟前,扶起她,深情地望着她。 黎玲也看着他,却一时想不起他是谁,只觉得,在对上他的眼睛的那一刻,她的眼泪就自动掉了下来,心,像是被无数的铅块给绑住,沉甸甸的。 对了,他是肖景。 黎玲像是记起了什么,又一时想不起来,混乱,迷糊,像是长长地睡了一觉后,头脑发麻,无法再思考。 “别这样黎玲,”肖景看到她哭,很心痛,伸手轻轻拭去她的眼泪,“会好起来的,医生都说了,还是有可能的。” 可能? 黎玲想不起自己为什么会受伤,只是愣愣地看着她,她觉得,肖景变了。 不对,肖景本来就是这样子的,总是一副温和的笑,体贴,细致,用心。他一方面忙于工作,一方面还总来照顾受伤的她。 可是,她怎么也想不起自己为什么受伤,总觉得事情不对劲。 “等你好了以后,我们再一起努力做康复训练,到时,一定还可以再重新拿起画笔的。”肖景扶着她靠着病床坐着,又帮她倒了一杯水,用勺子一口一口地喂黎玲吃。 他一边喂,一边又说,“医生都说了,也有人康复之后,恢复了知觉的。” 黎玲迟疑了一下,才像是记起了这么一回事。 她想起来了,她让一面突然倒下来的玻璃窗砸中的右手……可是,这事,好像是很久远了,久远到,她都已经忘记了当时的痛苦。 “黎玲,如果你觉得闷,要不,我扶你出去外面走走吧。”肖景见她浑浑噩噩,没有精神,便放下杯子,微笑着对她说。 黎玲迟疑了下,还是答应了。 她想着:也许,真是睡得太久,睡糊涂了。 肖景很体贴,他轻挽着黎玲,慢慢地走出病房,带着她去到了医院的花院之中,特的选择了个阴凉的位置,扶着她坐下。 黎玲还是意识迷糊,看着一切,都觉得不是真实的。花、草、树、房子,仍至少进进出出的人们,都像是笼罩在一层奇怪的光芒。 那光,闪闪细细,不易被发现,偶而一闪时,总有种水光十色之感。 黎玲又抬头看了看天空,白色的一片,看不出蓝天,也没有白色,阳光,透过这层白色照了进来,很奇怪,像是坐在水中,看着阳光折射进来一般。 “黎玲,你想喝水不,我去帮你倒水过来。” 黎玲疑惑,刚想说:不是才喝过吗?见肖景一脸的兴奋,一副渴望去倒水的感觉。她有些拒绝不了了,便点头,“好。” 肖景听后很开心,露出了少有的,如少年般的欢颜。 他甚至是踏着欢快的步伐走去的。 黎玲坐在那里,直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头上总绕着一个字:怪! 肖景是这样的吗? 不对,她记得肖景是个成熟稳重又无情的男人……无情吗? 黎玲想到这里,突然头痛欲裂,痛得她无法自控。 她只得放弃回忆,这一放弃,头痛却马上就好了,像是刚刚不曾发生过一样。 “黎玲?”身后有人出声叫她。 黎玲缓缓地回过头去,看着那个人,又是想了好一会,啊,对,是杨羽。 他为什么也会在这里,不对,他不应该在这里的?住状反号。 黎玲摇了摇头,疑惑得一团乱了。 杨羽一见到她,眼睛都闪闪发亮了,他快走几步,来到黎玲的身边,握起黎玲的手,“太好了,我又见到你了。” 黎玲刚想说:别这样,我的手受伤了时,发现,自己的手,不知道何时,好了,没有了绑带,没有了石膏,甚至没有任何的伤痕,完美得像不曾受过伤害。 黎玲举着自己的手,愣愣地发呆。杨羽却像是不在意她的发呆一样,热情洋溢地对她倾诉相思之苦,他甚至又没有问她,就给了她一个热情的搂抱,搂着时,还不停地呢喃,“黎玲,你也会爱我是不是?” 黎玲觉得,他的声音就像是恶魔的呢喃,听着,听着,就会被诱惑了。 所以,她被诱惑了,竟是点头,只觉得,她真的爱上了他。 杨羽见她如此,开心得抱起她飞转了两圈,之后才放了她来。他用手轻轻地撩动黎玲的卷发,也问了她一句,“黎玲,你想喝水不,我去给你倒一杯水来。” 正文 第16章、诡异的城镇 黎玲知道自己不渴,可是,她还是点头,傻傻地笑着点头。 杨羽开心地跳着舞步走远了。 黎玲却是傻傻地呆坐在那里。 这时,一阵风吹了过来,带着一股臭水沟的恶臭,差点没让黎玲当场就吐了出来。 吐出来!快点。 这时,一把尖锐的声音喘着气对她说。 黎玲觉得那声音很熟悉,但就是想不起来。 快点吐出来,把刚刚喝下的水吐出来。 黎玲不明所以,这时,她看到前面有人正向她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个手杯。 黎玲,快跑,不能再喝下那东西。 这时,那个声音又对黎玲说道。 黎玲莫名其妙,低头想要看看身边是不是有人时,却发现,自己的手,何时又受了伤,打着石膏,扎着绑带。 黎玲原来还迷糊的脑袋马上清醒过来,那个走向自己的,拿着水杯,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的男人,绝对不是肖景。 黎玲转身就跑。 “你跑不掉的。”这时,身后传来了一把混浊的声音,像是怪物正张口说话。 黎玲吓得完全清醒过来,她想起了自己坐上了那个看不见鬼的抓鬼大师绾炼的车,然后,被魑魅开的大卡车给撞了,撞了个粉碎。 可是,她为什么没有死,反而来到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 黎玲强忍着颤抖的身子,像是打了兴奋剂一样,疯狂朝着跑。一边跑,一边举起右手,对着鬼面说话,“鬼面,想想办法!” 那个怪物就要追上来了,黎玲感觉得到,那股臭水沟的臭味越来越强烈。 “我连说话都难受,怎么可能帮得了你。”鬼面很生气,嗷嗷的几声怪叫,这样听上去,倒不像之前那样虚弱,反而有种持宠而娇的感觉。 黎玲也不管它是不是傲娇,此刻逃命最为重要,甚至,连对鬼面说话,都成了一种负担。 可现在也只有鬼面可以帮得了自己。黎玲只得边喘着气,边求鬼面,“鬼面,别这样,快点想法子摆脱先。” “没法。”鬼面直接回答。不过,还没有过一会,它倒是不情不愿地又说道,“先想跑出这里,躲开身后那个怪物再说。” 跑出这里?“医院?” “是,还要我重复不成?” 黎玲连跟它斗嘴的力气都没有,卯足了劲全使逃跑上。 按照鬼面的指示,没过多久,黎玲果然看到了医院大门。可就在这时,从后面追过来的,已经不止是那一个怪物,似乎多了起来,声音越来越响,如从地狱深处发出来的撕吼那样,一路追,甚至,已经抓住了黎玲的衣服。 黎玲穿的是一件粉红色的外套,发生车祸后,那外套都整得不成样,这会一被拔,她吓得尖叫连连之时,竟是急中生智,直接脱下外套,借以逃生。 但黎玲毕竟娇弱,以往跑上一千米,都会让她头晕目眩,这会虽然事关生死,但她的体力还是有限,在脱下外套得以再逃生后,没过一会,她又让追上,而且,这一回,她的左肩直接让那东西的手给抓住。 黎玲全身都发软,仍是咬着牙做最后的挣扎。她举起右手,朝那怪物的手打了过去。黎玲也不认为那怪物会怕自己,只是本能地挣扎而已。没想到,一打到那东西,那东西竟是怕疼似的,嗷嗷叫着缩了回去。 黎玲也不犹豫,咬着牙拼了最后一口气,逃出了医院大门,一路又往前跑了好一会后,在确认那东西并没有跟来之后,才气喘息息地靠在路边的墙上大口大口地喘着。住状找才。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与之前袭击她的那个恶鬼很相似,但又似不同,他竟是怕疼的。 黎玲这么想着时,才感觉到自己的左肩有些奇怪,她惊悚地看过去,差一点又尖叫出来。 左肩上,衣服被撕破的间细里,好几只黑色的虫子正在蠕动,试图要咬破她的皮肤…… “黎玲,快点把那些东西弄掉,它们要吃了你。”鬼面又尖叫。 黎玲又怕又恶心又哆嗦,可任她怎么弄,那东西都滑溜溜的,粘乎乎的,根本没法弄掉。 “那东西怕火。”鬼面又说。 黎玲急了,“就算知道怕火也没有用,我什么都没有,怎么弄火呢?” 鬼面嗷嗷地尖叫了几声:“没用鬼,”之后,它竟又从她的手心中飞驰出来,对着黎玲的左肩就是一张嘴,呼的一声,吹出一大阵火来,一下子将那些东西全烧得干干净净。 黎玲受到波及,不止左肩的衣服被烧坏,皮肤被烫伤,连头发也焦了不少。 但不管怎么样,能暂时脱险,已经是再好不过的结局了。黎玲真是对鬼面心情感激之意了。 可是接下来该怎么办? 黎玲知道,自己还没有真正脱险,那些东西还有可能再追上来,在稍感觉稍好些之后,她还是扶着墙体,继续向前。 越走,黎玲就越觉得这个地方怪。 刚刚在医院时,倒没有觉得多怪异。除了肖景与杨羽让她费解之外,其他的东西,倒是如寻常所见的医院那样。 但现在,她所走的街道,却极是怪异……不,该说是风格分明才对。 黎玲站的地方,刚好是一斜坡,她正处于斜坡的顶处,从上面往下看,更是看得清清楚楚,这一条街,红砖绿瓦,古香古色,一座房子,都像是影视城里的仿古建筑。前方不远处,还可以看到类似城楼的高塔,以及斑斑的城墙。城墙上面,还插着旗子,旗子迎风飘荡,连绵不断,再往后看,也是一个下坡,坡下有一道河,河边柳树荫荫,两岸边的商帆在风中一摆一摆的。 黎玲发现,她正身处一个城镇之中,一个暂时看不到任何人的城镇之中。 与之刚刚的医院,是决然不同,仿佛她一下子从现实之中跑进了梦幻。 但到底那里是梦幻,那里是现实,此时的黎玲,也无法说得清楚,在她想要出声问鬼面怎么一回事时,却听到了前方传来了一声惊叫声。 正文 第17章、绾炼? 黎玲刚刚被惊吓过度,这会一听这声音,差点又被吓得跟着尖叫出来。好在她最终还是忍住了,但对那尖叫声又产生了莫名地惊恐感,别说看个究竟,她连走向那边,都不愿意。 她只得掉头往回走,却,没走几步,又停了下来。 一种前有狼后有虎的危机感让她左右为难,只得又求助于鬼面。 “鬼面,接下来要怎么办才行?”她问。 但鬼面好像刚刚烧的那一阵火后,又失去元气那样,居然连哼一声都没能。黎玲一时间陷入了惊慌之中。 就在这时,她看到,前面有人影,远远的,如奔跑在雾气之中,朝她这边而来。 黎玲还以为是刚刚追自己的怪物,吓得脚都软了,哆嗦着转过身去,偏偏,这一转身,她又听到了那一阵阵的惊叫声。 更可怕的是,惊叫声之中,还伴随着混浊的怪物嘶吼声。 一时间,黎玲觉得自己像是被逼入了胡筒之中,左右退不得。 就在这时,魑魅出现了。 他,还是一身白色的西装,装模作样地双手抱胸,飘浮在黎玲的前方,笑,对着黎玲,笑得很邪气。 他见黎玲脸上浮起了得救了的神情,无声地冷笑,然后,也不帮黎玲,反而是在空中换了个姿式,优雅地半在空无之中,右腿压在左腿上,双手交叉成塔型,眼里含着叫黎玲胆战心惊的微笑。 他就这样看着她,仿佛,打算旁观看笑话。 黎玲这时才意识到自己有多可笑,居然在看到他时,会以为,他这是来救她。 要知道,如果没有他驾着大卡车撞了她们,她也不以至来到这个奇怪的鬼地方,更不用遭受这样可怕的事情。 她怎么就忘记了呢,他可不是什么好人,仅仅只是一个无耻的恶鬼。 黎玲懊恼地瞪着他,在明白到他不过是来看她的好戏后,心里更恨了。 “很好玩是不是,看到别人狼狈,遭受不幸,你很开心是不是?”黎玲真的一肚子的火,想想,若不是这个恶鬼附身,她的生活,也不至于变得一团糟。 就算被肖景抛弃,又怎么样,她至少在痛苦之后,还可以像个普通人那样,过着普通的日子。 可现在的她,狼狈得,只剩下行尸走肉一路。 就算是如此,这个恶鬼还不打算放过她,现在,他又在变着戏法玩弄着她。 “是很好玩。”魑魅坐在空无之中,把玩着自己的手指,一副全然不把两边正在逼近黎玲的危机当一回事。 黎玲也不奢望他了,她知道,此时此景,只能自救了。 可是,凭这手无伏鸡的自己,又能做些什么? 黎玲恼极了,生出了自暴自弃的想法。 与其被魑魅玩弄致死,还不如成了怪物的食物。 她这么想着,真是下定决心,转过身,朝着那个向她飞奔而来的身影而去。 那人的样子终于是跑入了她的眼帘之内,黎玲看,却是拿着纸杯的杨羽。 不,他不是杨羽。 黎玲马上否定了,她知道,眼前这个男人,不过是那种怪物的化身。 这时,后面的惊叫声与混浊的嘶吼声突然停了下来,像是对这个跑过来的男人有所忌惮那样。 而魑魅,则又再次消失在空无之中,像是,他不曾来过这里。 黎玲更恨了,咬着牙,非但没有想法子逃跑,反而迎面冲向变成杨羽模样的怪物而去。 那假杨羽,一见她也跟向自己,别提多高兴了,直挥着手中的纸杯,叫她,“黎玲,黎玲,你看,我帮你打来水了。” 他这性子,跟真实的杨羽,真是相差甚远。 黎玲才不管,反正都是死,不如死得痛快点。 也就在这时,突然有人在她头上方叫了她一声,“黎玲小姐,过来。” 黎玲抬头一看,旁边的屋子墙上,正趴着一个人,那个,把手伸了下来,要拉她上去。 “黎小姐,你在迟疑什么。快点上来,难不成,你想喝他手中的水杯。” 黎玲当然不想喝那杯水,可她却还是很怀疑那个趴在墙上的男人,绾炼,到底是真,还是假。 “黎玲,你看看,这杯水,真的很好哦!”假杨羽已经接近,他笑得一脸如花,眉目飞扬。 手中的那杯水,更是朝着黎玲这边伸了过来。 黎玲一看那纸杯,见里面装的是一驮黑呼呼的,正不断蠕动的虫子,吓得二话不说,马上握住了绾炼的手,一跃,绾炼又在上面一拉,很轻松地就上了墙,翻墙进入了那个院子里。 刚一跳进去,黎玲就发现事情不对劲。 外面,古香古色,高城低屋,一如影视城里仿古建筑,可这会,她却又是站在一座半旧的小教堂的前面。 高高的尖塔,半墙上,雕刻着圣子圣母,下面,则是一个高高的拱门,两侧则是两间低矮的房子,一个小小的广场,广场中,是那个没羞没骚的小男孩正在撒尿。 这样截然不同的风格,又如从一个场景跳脱到下一个场景,完全难以溶入。 更诡异的是,黎玲到这里才发现,这里,也是静悄悄的,一如刚刚那个街道。 “黎小姐,跟我来。”绾炼对她说着,手很自然地伸过来,牵住她。 黎玲慌张地甩开他的手,“绾先生,我们还没有亲蜜到这种程度。” 绾炼居然露出了难过的神态,好像黎玲的拒绝伤透了他的心那样。 不过,他到底没有再要求,而是走到前面,只是不时回过头来,看看黎玲是否跟上去。 每回视线对上黎玲时,他还会宛然一笑,不再一脸的冷硬。东序吐才。 黎玲很想告诉自己,眼前这个绾炼,说不定,又是那种东西,但不知道为何,她就是不想往那方面想。 也是她孤独得太久了……这算什么理由呢? 黎玲在心骂暗自己一声,之后轻吁了一口气,半跟,半犹豫。说真的,肖景也好,扬羽也好,他们俩个出现在这里,从一开始就是很诡异的,但她却没有注意到,如着魔了般。 可是绾炼,却是很自然的存在,他与她一起,发生了车祸…… 对了,那个女鬼呢? 黎玲想起了在她闭上眼睛的那一瞬间,她像是看到了那个东西化成了女人的模样,扑向绾炼。 “绾先生,那个女……的呢?”黎玲想说女鬼,瞬间又记起了自己身处一个诡异的世界之中,还是小心为是。 “女的?那一个?”绾炼回过头来,微扼。虽然仅仅只是微扼,但在黎玲看来,他的表情,似乎就没有像现在这样生动过。尤其是他眉目又长得好,这一表情,真的让他的模样更加地生动。 黎玲却疑惑:冷脸冷眼的绾炼,也有这么一面? 她不由得后退一步,讪笑,“也许是我看错了,不过,绾先生,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我本来就在这里。”绾炼的回答叫黎玲难以理解。 她不知道他是在说一醒来就在这,还是他一直都在这?后面的那个想不一冒出,黎玲就有想扭身逃走的冲动了。 不过,她还是想再试探一下,“绾先生,之前,你说过要带我去一个地方,到底是那里呢?” “什么地方?”他反问。 黎玲再退一步,装着笑得迷糊,“你怎么反问我,你不说,我那里知道!” “哦,我现在不就是要带你去。” 绾炼说着,指着前面的教堂大门,“我就是要带你到那里去的。” “……”黎玲反而更加地怀疑了,“绾先生,你确定?” “是的。” “那里跟魑魅有什么关系?” “魑魅?什么来的。”这一句,黎玲的心都快呯到嗓子口了,她没有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眼前这个男人,分明就不是绾炼。 可是黎玲也算是明白了,如果自己现在转就逃的话,也只是暂时躲开他而已。 只要她还一直身处这个古怪的地方,一定还会重复不断地遇到这种怪物。 “绾先生,那个,我有点渴了,你能不能帮我倒一杯水呢?” “你真的想喝?”绾炼果然露出了惊喜的神色,他甚至还向黎玲这边走了回来。 黎玲却做了一个让他停在那里的手势,“对,很想,你能马上去倒吗?” “好。”他说着,欢快地转身就走。 这一次黎玲看得清楚,他的脚步,跟假杨羽一样,一跃一跳,如舞蹈一般。 他的身影一消失,黎玲马上转身就跑,这一回,她却是有些绝望了。如果鬼面再不出来帮她,她真的就会变成这些怪物的盘中餐的。 但鬼面还是一声未吭,黎玲无法,也只得向着相反的方向跑,还没有跑出教堂的范围,突然然,所以的景物又变了,在她的眼前,诡异地转换。一下子,从教堂跳转到了荒野。 她就呆愣愣地站在荒野之中,看着一大片野草,没过自己的身子,野草布满了灰尘,有的还挂着各垃圾,有破衣旧物,脏乱。野草后面,是杂乱无章的树木,以及一条黄泥小道,蜿蜒伸向远方。与黄泥小道相临的,是一条臭水沟,黎玲突然发现,那条散发着阵阵恶臭,黑漆漆的臭水沟里,正飘浮着绾炼那辆老旧的丰田。 她回到了现实当中? 正文 第18章、突然出现的女人 黎玲不明白为什么,但她再仔细一看,又觉得不对劲。 虽然当时情形紧急,但黎玲还是很清楚,当时绾炼的车,正开在国道上,虽然已出了市区,但绝非现在这种荒野之地。 也就在这时,黎玲发现了躺在不远处,伤痕累累的绾炼。 绾炼躺在一棵低矮的相思树下,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破烂的地方,更是渗出了血液。血痕斑斑,有些暗黑,不过,倒是停住了没有再继续流血。 黎玲还是有些狐疑,不知道他到底是真人还是假鬼。 她甚至还来回走动了好一会,反复站住,看看绾炼,再看看飘浮着的丰田,又看看绾炼,只觉得,无法判断真假。 就在这时,有人很生气地说骂她,“你到底要犹豫到什么时候,没看见他需要帮忙吗?” 黎玲又被吓了一跳,忙看向那里,不知何时,那里站了一个女人,二十几岁的样,穿着一件米色长风衣配着一件黑衣的紧身牛仔裤,五官很好看,但人看上去却很犀利,像影视作品中那种黑社会大姐大的样。她一手正拿着一个水杯,另一手,则拿着绑带。 黎玲叫她的水杯给吓到,条件反射般地后退一步,再看她是走向绾炼,在他的身边站住。不加思索地蹲下去,把水杯和绑带放在一旁,伸手去扶着昏迷中的绾炼。 “过来帮我的忙。”她突然对黎玲说。 黎玲还是很犹豫,不过,她到是走近了几步,先看一下水杯,见里面清澈见底,干净。果然是水。 她不得由松了一口气。 “你做什么,还不快点过来。” 黎玲这回没有再抗拒,而是马上走过去,帮忙扶着绾炼坐起来。这一扶,黎玲又是吃了一惊,她注意到,绾炼的脸色很难看,都透着死灰色,他的身体,很冷,甚至感觉得到冰,以及僵硬。 黎玲心跳加速,想伸出手去按他的心脏,手刚举起来,就被那个女人给打落了下去。 “别动他,还有救。”她说着,把刚刚放在地上的那杯水拿起来,让黎玲帮忙喂他喝下。 黎玲左看右看,找不到可以喂水的东西,有些为难。 女人眉头一皱,很不悦,只得让黎玲扶着他的头,自己动手。可是反复几次,绾炼都没法喝下那水,水倒是顺着他的嘴角,倒流了出来。 女人又看向黎玲,眼睛里,有责备,也有乞求。 黎玲不明白为何有乞求,但被她这么盯着看,很别扭,便要低下头去。 这时,那女人又开口说,“你喂他,” 黎玲真觉得为难了,“怎么个喂法,你都看到了。”东序吐亡。 “你不会用这里吗?”她说着时,指着黎玲的嘴。 黎玲吓了一跳,更加为难,回她一句,“你也可以啊。” “我不行。” “为什么?”黎玲真觉得自己弱智,跟一个陌生的女人,扯什么为什么的。 女人听后,叹了一声,“我也想这样帮他,但可惜的是,这里只有你和他是活人。” 什么意思? 黎玲愣了一会的,突然想要尖叫着跳起来,直接抱着绾炼就逃跑。 “我跟那些怪物不同,要不然,也不会把你拉出他们的世界。”这时,女人看出了黎玲的心思,吁了口气解释道。 “不过,他们很快就会找到这里来。” 黎玲还没来得及消化她之前说的那句,她马上又说了这一句,叫黎玲吓得,真就一心想要逃了。 “单凭你自己可没法逃出这里。”这时,那女人又说,同时把水递到黎玲的跟前,“如果想要活着离开这里的话,就喂他,而且,你也得喝一些。” “为什么?”黎玲再次问为什么,心里呯呯地狂跳。 “你不是喝了那些东西给你喂下的水吗?” 她提醒了黎玲。 黎玲惊叫着就想呕出来,她怎么就把这事给忘记了,明明刚才鬼面还非要她吐出来的。 “没事,这水可以净化那些东西。”她看出黎玲的惊恐,意外地安慰她。 黎玲这才又想到要问,“难道说,他也是喝下了这些水?” “不,他是被那东西附身了。” 什么? 黎玲又想起了那个女鬼,那时,她扑向了飞出去的绾炼。 那个不是他的恋人吗? 黎玲竟自顾自地失望起来了。 “好不,不说这个,快点喂他喝下这个,要不然可就没有救了。”这时,女人是急了。 黎玲被她这么一说时,倒是马上接过水杯来,刚要喝进嘴里时,又突然觉得为难,毕竟,她与他,连普通的朋友都不是。 “麻烦的女人,难不成,你的吻比他的性命还要重要不成。还是说,你自己就想死?” 想死吗? 黎玲知道之前自己一直想死,却又死不了,但现在,她却是真真正正不想死的。 既然如此,就得按照这女人说的,救了绾炼再说。 黎玲不再犹豫,她自己先喝了一小口,然后,再含上一口,低下头去喂绾炼。 起初绾炼还是喝不下去,他的嘴甚至都无法张开,身子越发地僵硬起来。好在黎玲不是个未经人事的处子,懂得如何让男人张嘴,她轻轻地磨挲着,用舌头慢慢地伸进去。 她想着,只要绾炼没死,她总能让他有感觉。 刚刚黎玲还在为用嘴喂他而觉得尴尬,但这会,她却觉得,自己太过小题大作了,她所做的,跟救生员人工呼吸并没有太大的区别,更没有任何的色情成分,她不过是要救活绾炼,同时,救了自己而已。 绾炼虽然还没有感觉,但总算是让他喝下了水,黎玲这才像完成了任何那样松了一口气。然后,她抬起头,想要问那个女人:他什么时候才可以醒过来时。 却发现,那个女人不见了。 黎玲放下绾炼,站起来四处找了一下,仍没有找到那个女人的任何痕迹,她好像消失在风中一样,什么都没有留下。 “黎玲,快点想办法离开这个鬼地方,要不然,我也会变成那样子的。”这时,鬼面突然出声了,声音很虚弱,像是重病了一场。 “鬼面?”黎玲不可思议地叫了它一声,“你没事了?” 正文 第19章、放弃 “暂时没事,”鬼面这一回老实地答她,“不过,刚刚那水也让我受到影响,所以很虚弱。” “你知道刚刚那个女人是什么人吗?”黎玲这会可以肯定,那个女人给她喝的水,真的可以净化掉那些污物了。 鬼面轻吁了一声,“大概是那个死掉了的巫女或巫婆之类的。” “她为什么要帮我们呢?” “鬼才知道。” “你不就是鬼吗?”黎玲说着时,又蹲下来,准备扶着绾炼。这时,鬼面嗷嗷地叫起来,“别管他了,再管他,真会被魑魅杀了的。” “他现在做的,不就是要杀了我们俩个的事……”黎玲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了那件事,马上又问,“鬼面,你老实跟我说,你跟魑魅之间,到底是什么样的交易?” “你干嘛问这事?”鬼面痴痴地几声,却又似心虚的样。 “之前魑魅怎么都不肯动你,怎么突然就想要杀了你……” “他没有杀我,只是,”鬼面欲言又止,显然,它不想说下去。 但黎玲可不答应,她的生活叫这两个鬼给搅得一团乱,好好的日子,一去不返,那里可能就这样罢休的。 “只是什么?教训一下你对吧?”黎玲这么问时,心里却是很肯定,因为魑魅刚刚的出现,正好证实了这一点。 他是不在乎她黎玲的死活,但他一定不会让鬼面死。 所以黎玲猜想,鬼面和魑魅之间,有什么交易或者其他? “反正,你知道以后不要跟这男人纠缠不休,听从他的安排就是。”鬼面果然不打算说下去。 黎玲也知道再问下去肯定也问不出个所以然,冷哼了一声,又蹲下去,扶起绾炼。“他不让,我偏要。”黎玲倒是犟起性子来。 鬼面嗷嗷的声,“你不能这样。”东序吐弟。 “我偏要。”黎玲像是赌气了般。 她扶起身子渐渐柔软,有了温暖的绾炼,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往那里去。 “黎玲,你听我说,现在马上放弃这个男人,叫出魑魅,跟他道歉,他会原谅我们的。” “不要,就算你想道歉,我都不干。”黎玲意外地倔强。 既然一时间不知道要去那,干脆就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黎玲这么想着时,就扶着绾炼,又走到相思树下,靠着树干挨在一起坐了下来。 这一坐,她才发现,自己有多累,累到,全身的肌肉都没了感觉了。一块一块的,都似死肉一般。 黎玲甚至还狠狠地捏了几下,果然,都已经麻木得感觉不到疼痛。她不由得叹了一声,头靠在树干上,微仰望着低矮的树枝,发呆。 人是很奇怪的生物的,一旦忙忙碌碌,就总会忘记很多的事情,但当安静下来发呆时,往事却又历历在目。 更何况,刚刚她还似回到了过去的时光之中,那个假肖景,虽然是怪物,却让她有种时光回束的感叹。 黎玲想着想着,突然笑了起来,她发现,从何时起,自己想到肖景,再不是伤心难过,反而,还会像现在这样,偶而记起点温馨的事。 是她健忘,还是真如别人所说的那样,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 黎玲忍不住都要为自己的无情而感叹起来了。她又看向绾炼,见他气色慢慢地好起来,脸上虽然还有伤痕,却是有了血色,不再似刚刚的苍白死灰。 这么看着时,黎玲发现,这绾炼,确实长得好,眉目如画,闭着眼时,更似画中美男。她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突地,又意识到自己很没礼貌,再怎么样,也不能死盯着一个算得上陌生的男人的睡脸。 她有些不自在了,又觉得自己与绾炼实在挨得太近,于是便动了动,准备坐到另一边去。 这时,坐在她身边的绾炼突然动了动,像是要醒过来那样。黎玲一见,竟有一种亲人死而复生的感动,忙扶着他,正准备叫他时,突然的,一声巨响轰隆隆地响了起来。 黎玲像是上了玄的链条,马上紧张起来,她也不等绾炼醒过来,也不知打从那里来的劲,竟然一把就将绾炼扯起,扶着半靠着自己的肩膀,准备逃跑。 这时,鬼面叽叽喳喳地叫了起来,“黎玲,来不及了,快放弃这个男人。” “不行,没有他,我们出不去。” “傻子,只要你在这里把他丢弃,魑魅马上就会过来接我们。” “我不想跟他再继续纠缠下去。”黎玲历声说道,一想到魑魅要她去勾引人,内心里就涌起了阵阵的恶心感。 “你不要再任性了。”鬼面尖叫了起来。它显然是急了,还试图从黎玲的手心里飞出逃跑。可惜,它就是飞得再远,总是连着黎玲的手心,根本无法摆脱得了。 黎玲被它理得烦了,干脆握紧手心,任它在里面嗷嗷大叫,也不让它出来。 她扶着绾炼,慢慢地朝着爆炸声相反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祈祷绾炼快点醒过来。 可是绾炼虽然刚刚动了一几下,这回却又停了下来,像是再一次陷入了昏睡之中。 黎玲真的是很急,却又咬紧了牙关,不肯放下他,就这样扶着他,一步一个脚印,艰难向前。 鬼面在她手心里抗议,直骂她笨蛋傻瓜,最后骂累了,讪恹恹地问她,“难不成,你想跟他一起死在这里不成?” 黎玲当然不想死在这里,尽管很多时候,她一直想死,但从没有像这一刻这样渴望,对生的渴望,恨不得一扫怪物的纠缠,逃离生天。 可是,她决不会放弃救绾炼。要知道,这个看不见鬼的抓鬼大师,很有可能帮她驱除魑魅的纠缠,说什么,她都不愿意放弃。 她也不愿意与鬼面作任何的解释,只咬着牙关,扶着绾炼,继续向前。 这时,身后因爆炸而发出的轰鸣声停止了,随着而来的,是一种过于平静的寂静,仿佛这一瞬间,什么时候都叫吸收了去,发不出来。 越是安静,黎玲就越觉得脊背发凉,总觉得,那东西,正成群结队,慢慢地朝着她蠕动而来。 她甚至连头都不敢回,心跳得过快,快到自己都快承受不住之际,仍是咬着牙,继续扶着绾炼前进。 也许,她真该如鬼面所说的,放弃绾炼,投奔魑魅……重新受他的支配,然后,照他的意思,去勾引男人。 黎玲明白,即使不是杨羽,也一定会出现张三李四什么的,魑魅不是善茬。就像绾炼说的那样,他一定会利用她去收集阳气。 黎玲是不知道魑魅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她就是不想如他的愿。 黎玲这么想时,努力地说服自己,不要害怕,不要惊慌,邪一定不能胜正。 她就这样扶着绾炼刚要再走一步时,突的有什么从身后飞速驰行,直朝着她刺了过来。 正文 第20章、斗 黎玲敏锐地感觉到危险,但身子却不听使呼,迟钝了起来,更何况,她还扶着完全昏睡了的绾炼,动作就更慢了。 鬼面急得尖叫连连,不过,它到是明白到,黎玲不会放开绾炼,只得叫着,“黎玲,快放我出来,我去挡她一下。” 黎玲还是迟钝了,被身后这股凶狠的冷气给震住,连脚步都停了下来,直愣愣的,站住在那里。 没有人知道,此时的她,是何等的害怕,害怕得,连心脏都已经麻痹,无法跳动,心中的恐惧,越来越强烈,像是明白到,下一刻,自己就会被打处血肉横飞一样。 冰冷已经逼近,那股恶臭迅速袭来,以及,那声低吼,如在耳边响起,那一瞬间,黎玲听到,“不准你扶着他。” 接着,她感觉到,自己放开了绾炼,身体飞了起来,还来不及看一下那个东西时,就见一道黑影闪到了眼前。 她要下手了。 黎玲惊恐的瞪大双眼。 “黎玲,黎玲,快放我出去,要不然,我们都完了。”鬼面在她的手心里嗷嗷地叫个不停,黎玲知道,只要放它出来,也许可以躲过一劫。但她就像是被控制了的木偶一样,手、脚甚至身体,都无法再自由行动。 她以为,这一次,真的完了。 突然,一声尖锐的啸叫,没等黎玲看清楚是什么东西飞刺过来时,就见那个黑漆漆的怪物被击中。 煞时间,她发出了痛苦的哀嚎,卷成一团,试图逃走。住扔住号。 黎玲的意识突然恢复了一样,她明白到,绝不能让那怪物就这样逃走了,迅速跌落中的她居然还试着举起右手,张开,大声叫道,“鬼面,快想办法除掉她。” 鬼面应声从她手心之中飞了出来,一边冲着那怪物而去,一边还嗷嗷地叫着,“你当我是什么,说灭就灭,也不想想我能不能办到。” 虽然是这么叫着,但它还是笔直地冲着受了伤的怪物而去。 鬼面嘶吼着张开无形的大嘴,狠狠地咬了那个怪物一下,之后,又像是一下子泄了气,咻的声,急速缩回黎玲的手心,有气无力地抱怨,“我又不是狗,不许再这样用我。” 这一声后,它的气息又消失了。 黎玲重重地摔倒在地,顾不得疼痛,迅速地爬了起来,看向还在半空挣扎痛苦的怪物。 那个怪物,叫刚刚鬼面咬掉了一部分,之前,又像是被什么东西给伤到,也许,真是伤得过重,她一直在挣扎,痛苦地哀鸣,似乎,还在发生着变化。 黎玲没有心思去管她发生什么样的变化,忍着疼痛,踉跄着走向尸挺在一旁的绾炼。走到他的身边时,她发现,绾炼的脚边,正飘荡着一只白色的纸燕子。这只纸燕子似乎有生命一样,一直守着他。 黎玲突地醒过神来,刚刚那声啸叫,也许,就是这只纸燕子发出来的。 是绾炼伤了那个怪物吗? 黎玲没有时间去细想,她试图扶起绾炼,没想到,非但没能做到,反而无力再支持身体,重重地摔下去。 这一摔,她再无力爬起来。 黑漆漆的怪物已经停止了哀嚎,不过,看样子的确的受到重创,非但无力再飘浮在空中,落到地面后,脚步还蹒跚艰难,可就算是这样,她还是一步一步地朝黎玲这边走了过来。 一边走,一边用沙哑可怕的声音嘶吼着,“离开他,不许你缠着他。” 她又举起了那只黑漆漆的手,慢慢地朝黎玲这边而来。 黎玲试着要爬起来,却已经没有任何的力气,此时的她,连爬行的力气,都没有了。 明白到自己再怎么努力都没有用时,黎玲认命了,自嘲般地笑了下,然后再看向还昏睡中的绾炼,又是笑了下。 原来,我什么不可能抓得住。 黎玲心里这么想着,她突然为自己的一而再,再而三的失败而感叹。 怪物已经来到她的跟前,她站在附视黎玲,那团黑漆漆的,湿碌碌的脸,似是扯出一抹古怪又邪恶的笑,她又举起手来,缓缓地朝黎玲的脖子掐了过来。 突然,怪物非但没有掐住她,反而再次痛苦地发出哀嚎之声,然后,她还害怕地哆嗦起来,不断地后退,一边退,一边求饶,“别杀我,别杀我。” 黎玲觉得奇怪,转头看向令怪物害怕得哆嗦的那个方向,愣了一下,这才明白到鬼面之前所说的并不假。 这东西真的害怕魑魅。 魑魅仅仅只是飘坐在那边的半空之中看戏。他甚至还很舒服地侧靠着,手里,还拿着咖啡杯,边喝边看着这边,还笑,笑得邪魅玩味,活像刚刚才为他上演了一出精彩的戏。 他一见黎玲看向自己,优雅地举起咖啡杯,嘴巴一张一合,无声地说着,“喝不?” 他像是感叹了一声,黎玲知道,他一定是很讥讽地啊的一声,然后一定又会恶劣地说,“可惜,只有一杯。” 黎玲其实很不想感谢他救了自己,更恼他一直在看戏,却又觉得无能为力,她甚至,连对他投去埋怨的眼神都无力了,仅仅只是看着他。 那个怪物卷风逃跑了,魑魅也不去追她,而是继续坐在空中,喝他的咖啡。 黎玲明白,他不可能过来扶自己起来,更不可能会送她去医院或者帮她治疗。他只会看好戏,又甚至,他还会再弄出其他什么事情来折磨她。 如果绾炼能够醒来,说不定…… “不用想了,我不可能让他有醒过来的机会的。”刚刚还在上面悠闲优雅地喝着咖啡的魑魅,突然间就飘浮在黎玲的身上。 他还用脚尖抵在黎玲的胸口处,居高临下的附视着她,微笑着,脸若春花,但那双有着古潭幽水般深邃的眼睛,却闪着冰冷的光芒。 “女人,你知道我最恨什么吗?” 他的笑脸突然垮了,整张脸像是瞬间被眼里的冰冷给感染到一样,冰得,都可以看到寒光瑟瑟。 黎玲却不怕他,冷笑回他,“我又不是你,怎么可能知道。” “……”魑魅直接就站到黎玲的胸口。一阵窒息感差点让黎玲呼吸停止,倒不是因为重量,反倒是被什么气紧紧压住,叫她动弹不得,反抗不得。 而魑魅就那样,冷冷地凝视着她,好一会后,他才咬着牙说了出来,“我最恨别人背叛我。” 黎玲没的露出怯色,反而笑了出来,“那你真可怜。” “你什么意思?” “通常会说这种话的人,总是会被别人背叛。” 魑魅又是冷冷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后,突然,他笑了。 然后,他蹲了下来,伸手抓起黎玲又乱又脏的头发,戏谑地呼了一口气,说,“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我一直想不通,为什么大家都会背叛我呢!” 黎玲真摸不透魑魅的性子,一会阴一会阳,但她却很清楚一点,魑魅越笑得邪,越会做一些邪事。 他放开了黎玲的头发,没有收回手,反而伸过去,像是宠溺那样,轻轻地捏了黎玲的脸几下,然后,继续问她,“刚刚那么拼命要救这个男人,为什么呢?” “不为什么,总不能见死不救。” “真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高尚情操。” “只要是个人,都会这么做。” “真让我意外,你居然会跟我说起教来,不过,我可没那么好骗。”魑魅笑眯眯地说完这句后,脸色再次一变,捏着黎玲的手突然又掐住了黎玲的下巴,然后,迫使她转过头去,看着绾炼。 “你该不会是喜欢上他吧?”魑魅说得阴阳怪气,叫黎玲的感觉极不舒服。 “才不是。” “别蒙人了,要不是喜欢上,你不可能会这么做。要知道,人,是最自私的动物。” “到底谁才是最自私的品种。”黎玲很想转过头来瞪他,却被他的手掐得死死的,只能面对着昏睡不醒的绾炼。 看着这样的绾炼,黎玲突然想,自己对他的期望,是不是太过于高了……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也没得她时间去想这个。 魑魅呵呵地怪笑起来,“既然你这么了解我,就该知道,我为了自己能够存在下去,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威胁存在,比如他。”魑魅说着时,突然放开黎玲,手一扇,立刻形成一团风,冲击了旁边的绾炼。 绾炼被迅速地卷着撞向不远处的相思树,发出一声闷响,之后,身子又滚落下去,又染上了一身的黄泥。黎玲更看到,他的嘴角,渗出了一丝丝的血线。而刚刚那只攻击了怪物,救了黎玲的纸飞燕却仅仅只是紧贴在绾炼的身上,看上去,只是一纸燕子形状的纸而已。 “魑魅,你这样对付一个无法反抗的人,很开心吗?”黎玲不忍心,也不解,就算她对绾炼没有任何特殊的感情,也觉得魑魅的做法太过分了。 要打,要杀,就该堂堂正正,光明磊落,像这样的行径,卑鄙。 黎玲恼火地盯着魑魅看了一会后,才又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天真。 这个附身的恶鬼,几曾光明磊落过。迄今为止,他所做的,都是何等的卑劣无耻的事。 魑魅果然用怪异的眼光看着她,好像在说,“你很可笑,”那样,然后,他又肆无忌惮地狂笑起来,一边笑,一边又用手指向绾炼。 正文 第21章、折服 每指一次,绾炼的身体就轻渺渺地浮起来,重重地撞到树上一次。 黎玲真觉得他残忍无比,看不下去,却又清楚,自己再出声,只会让绾炼受更重的伤害。 她闭上双眼,不想再继续看这残酷血腥的场面了。 魑魅终于是停止虐待昏迷不醒的绾炼,低下头来,再次强迫黎玲眼开双眼。 他对着她笑得阴险。“想不想我放过他?” 黎玲情知,他一定会提出很可怕的建议,但她就是不想绾炼死。她还需要他帮她对付魑魅。 所以,不能让他死。 “想。”黎玲直言不违。 “想不想和他一起离开这个鬼地方。” “还用问吗?”黎玲咬着牙说。 “想的话,就乖乖地听我的话吧,黎玲,这样,你也就不用变成刚刚那个怪物的模样了。” 什么意思? 黎玲心惊,呼吸急速,一个可怕的想法冒出了她的心头,“她也是你扔到这里的?” 魑魅飘浮了起来,再次站到空中,双手潇洒地插地裤袋里,哈哈大笑了好一会,然后,一字一顿地对黎玲说道,“你说得没错,她,就是你的上一任。” 黎玲啊的一声,尖叫着,手狂抓着黄泥,狠狠地扔向魑魅。 魑魅消失,瞬间,又出现在她的另一边,对着她说,“如果你再敢背叛我,你也会变成她那副模样。” 黎玲恨极了,咬着牙不让自己掉下眼泪。可是,她的身子却在发抖,无法控制地颤抖个不停。 她起到那个怪物黑漆漆的模样,想到她身上掉下来的,不停蠕动的虫子,想到她那双怨恨幽深的眼神,以及那一口闪着寒光的利齿。 是不是那一天,她也会变成那样。当她对魑魅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 黎玲从未像现在这一刻这样觉得自己天真,她发现,不管自己再怎么成为行尸走肉,她跟鬼面,跟魑魅,永远不是同样的人类。 所以,她不能让绾炼死。 “如果我听你的话,按你的话去做的话,你会放过绾炼?” 魑魅没有马上答她,而是瞪着好看的双眼,看着她,好一会后,突然又笑了出来,“怎么可能。”他出而反而,把黎玲当玩偶一样玩弄。 “放过他,你要我做什么都行,勾引多少个男人我都做,不管是杨羽,还是张三,还是李四,我都做,求你放过他。” 黎玲激动地叫了起来。 魑魅的脸色也沉了下来,阴森森的,冷笑,“不行,我知道你打的是什么主意。”说着,他突然呼啸地飞向绾炼,就要对他下毒手。住扔尤才。 这时,那只紧紧跟着绾炼的飞燕突然又动了,飞起来,迎面直朝魑魅而来。 魑魅懊恼,伸手试图要捏碎那只纸飞燕,就在这时,绾炼的身后,突然发出一声巨响,炸开来,形成滚滚的浓烟,浓烟之中跑出一个人来。 是那个一直跟着绾炼的中年男人,他一出现,像是拿出了什么东西,往挡了魑魅一下。 逃过一劫的纸飞燕如通灵性,也迅速飞了回去,落到了绾炼的身边,竟是化成一个女人出来。 是刚刚那个拿水要黎玲喂绾炼的女人。 难怪黎玲刚刚怎么都找不到她,原来,她是一只纸飞燕。 魑魅被档了回来,倒是没有打算再打的意思的,反而是抱胸冷笑,任由她们带着绾炼,消失在这个世界之中。 就这样走了,没有一个人注意到,黎玲还躺在地上,躺在魑魅飘浮的身子后面。 黎玲眼巴巴地看他们消失在浓烟之中,竟有种说不上来的悲伤,无法自控地想起了手筋断裂之后,她的导师,她的同学,转身走出病房门的那一刻,门被无情地关上,独留她一个人在黑暗之中饮泣。 她被遗弃了! 黎玲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她的眼泪,竟自滑落了下来。 魑魅转过头时,刚好看到黎玲愣然掉下眼泪的模样,他非但没有同情,反而是鄙视。他还瞬间移动到黎玲的跟前,蹲在她的身边,低着头,怪模怪样地看着她,冷笑,在他看来,这一切都是黎玲自找苦吃,她自找的,他没有必要去同情她。 更何况,他从来就不会同情任何人。 不管是肖景,还是黎玲,甚至,那个变成了怪物的女人,他都不曾想过同情二字。 “怎么办,都走了,没一个人想起过你,你现在又只剩下自己,啊,还是说,你其实并不介意只剩下自己呢?”魑魅非但没有同情,反而火上加油。 黎玲被他刺得更加地难受了,更是反复地想起,远去的背影,以及被关上的门,她的世界,打从一开始就是孤独的。 她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有没有亲人,打从她懂事起,她就只是孤儿院中的一员。 若不是因为画画天赋,她没可能上得了美院,成了众人的宠儿。那些年,于她而言,就如一个身处天堂的梦幻那样。 之后,梦醒了,被无情地撕毁,以至于她害怕,她哀悼,却不肯就这样失去,所以,当肖景向她伸出了橄榄绿枝时,她就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死死地揪住,不肯放弃。 也许,打从一开始,她就是错误的存在。 黎玲终于忍不住,歇斯底里地号啕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诅咒自己可悲的命运。 魑魅见她如疯如狂般地哭,越看,却越心烦,最后他忍不住爆发,伸手将黎玲的嘴巴捂得紧紧地,凶狠地吼道,“够了,别哭了,别以为就你一个人在遭受着苦难。” 黎玲差点就背过气去,挣扎了好一会,停止了哀嚎后,喘着看向魑魅。她知道自己恨这个恶鬼,但,讥讽的是,到最后,她也只能跟这个恶鬼纠缠求存。 “魑魅,你不得好死。”黎玲诅咒着他。 魑魅冷冷一笑,“我早就死了,死得都忘记了自己是怎么死的,死了多久了。” “是吗?那你真是可怜,连死后,还不得安宁。” 魑魅脸色渐渐地难看起来,他伏低下来,趴在黎玲的身上,在她耳边,磨着牙说道,“你也一样,就算是将来死了,也进了不天堂,下不得地狱,更别想轮回,你会跟那个怪物一样,一直在这个胺脏的世界里徘徊的。” 黎玲止住了眼泪,像是听到了再开心不过的事情一样,开始笑了起来,笑得,繁花落锦。 黎玲最终还是被魑魅带回了家里,她如大病一场那样,在床上整整躺了一个星期。 魑魅一定又用了什么手段,让杨羽知道黎玲病了的事。黎玲回到家里的第二天,他就出现了,而且是一脸的担心和着急。他甚至要马上带黎玲去住院。 黎玲却拒绝了。 她害怕人多的地方,总觉得,自己即使是活着,也早已是个活死人。 一个活死人,是没有必要去占领救生护死的医院的席位。更何况,她知道自己一定死不了。 杨羽见她如此地固执,也不再勉强,却是帮她请来的专门的医生,以及专业的看护人员,自己还全天陪护。 看到这样的她,黎玲就想起那时的肖景,也是这样陪着她的。 又要再来一次吗? 黎玲为自己居然想到又字而好笑,但她终于不再抗拒魑魅,反而,自甘堕落地顺从他的意思,做他手中的棋子。 “魑魅,你吃人吗?”黎玲坐在化妆镜前,对着镜子,仔细地描着眉,以往,她都是化淡妆,清雅秀丽就可以了,但现在不一样,她会把眉描得很浓,睫毛弄得很翘,再涂上艳红的口红,诡异,看上去,更像一个精致的人偶那样。 魑魅挨在她的身边坐着,很无聊地喝着咖啡,一边邪魅恶趣地打量着黎玲,对黎玲化的这个妆很感兴趣,听到黎玲问他,他冷哼了一声,“吃。” “什么样的人?” “什么样的人都不行,不过,我最喜欢还是阳气,所以,你最好给我好好用心地办事。”魑魅放下咖啡杯,又转回来看向黎玲,用两指掐着黎玲的下巴,拇指在黎玲红润欲滴的红唇上来回磨挲,“该怎么做,我想,不用我教你的吧。” 黎玲冷冷一笑,甩开他,转过去继续描眉,却不意,发觉自己的眼眶,湿润了起来。 她立刻放下眉笔,站了起来,骄傲地对着魑魅说,“烦死了,我要出去走走。”她说完,也不管魑魅是否同意,随便挑了一条粉红色的束腰长袖灯笼裙,再配上黑色的网状丝袜,又随意把长卷发都扎起来,高高束了个小辫子,戴一副又大又圆,几乎遮住了她半张脸的大墨镜,提着一个白色的小包,就要出门。 魑魅跟了出来,拿出一串手链,递给黎玲,“戴上。” 黎玲用余光扫了一下,“做什么用的。” “使你不再受那些东西的攻击。” “你也会有好心的时候?”黎玲说这话时,讥讽地笑了。接过一看,很普通,只是链头上有一个骷髅,非但看着不恐怖,反而显得别致。 黎玲当然不再抗拒什么,很自然地戴上,一边还嘀咕着,“这是在给我戴上狗项链呢!” “没错,好叫你时刻记住自己的主人是谁。”魑魅邪魅一笑,转身就消失了去。 黎玲也是冷哼了一声,转身推门出去,刚一看到外面,却是愣住。 正文 第22章、奇怪的女人 篱笆门外,正站着一个女人,那女人,穿着一条红色的毛织打底长裙,外面套了一件白色的长风衣,一头飘逸的长发,高瘦,如电视里的模特身材般,五官长得倒是一般,但气质却是极好。 她一见黎玲开门走出来时,也是一愣,再看黎玲的穿着打扮,太过于妖艳,眉头微微一皱,然后,不等黎玲开口问她,先出声了,“你就是黎玲小姐?”住讨讨扛。 不知道为何,黎玲觉得这女人刚刚对小姐两字咬得很紧,像是,特指她是做某一行的人一样。 这让她很不悦,傲慢地盯着她看,“是。” “知道我是谁不?”她倒也不客气,推开篱笆门,不请自入了。 黎玲摇头,她很肯定,这个女人是第一次见到。 “我是杨羽的未婚妻,我叫林静。”女人盯着她的墨镜看,一副大义临然的样。 “……”黎玲知道,像杨羽那样的男人,一定不会是单身,就算他没有粘花惹草,他的家里,也会帮他安排对像,只是不知道眼前这一位到底是他自己找的还是家里安排的呢? 但不管那一样,都让黎玲懊恼。 不是对眼前的这个女人,而是对杨羽感到懊恼……不对,她懊恼的是魑魅,他不该让她再次去经历这种感觉,那怕是这一回让她站到了相反的一方,她都觉得耻辱。 “我知道最近你和杨羽走得很近……不过,黎小姐,我能请你离开他吗?”林静说得倒像是很真诚。 黎玲没有马上答她,反倒回了她一个艳笑,红唇轻启,“你把他管好就行。” 对,管好了他,他就不用受到魑魅与她的诱惑了。 “你这是什么话?”林静却误会黎玲,以为她这是在挑衅,这让她很不高兴,刚刚装出来的好脸色,立刻垮了下去。 “我真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告诉你,管好他,别让他再来找我就行了。”黎玲走了下来,也不停留,径自与林静擦身而过。 林静却是拉住了她,“你是意思是杨羽纠缠着你。” “难道你觉得是我纠缠着他?” “不是吗?你一个二手货,他怎么可能看得上眼。” 林静看着气质修养不错,没想到,却出口伤人。 若是以前的黎玲,定然是受不了这样的言语攻击,但现在,她无所谓了,她觉得,自己真的就像是阴沟里的老鼠,再无什么自尊可言。 她不生气,反而轻笑着摘下墨镜,露出了那双刻意化出来的媚眼,对着林静妩媚一笑,“既然知道自己条件比我好,就更应该好好珍惜,好好把握,我说的是真的,别让他再让这儿来了。”说着,黎玲看向屋子,冷笑,“现在这里可是魔窟,来了,说不定会被吃得骨头都不剩。” 黎玲的话让林静觉得莫名其妙。但更让林静莫名其妙的是,她竟然没有生气,没有懊恼,甚至连来时的那份鄙视都不见了,仿佛在看到黎玲的那对媚眼后,也着迷了,甚至,她还很荒唐地想着:这女人真的很媚,如果我是男人,也会迷上吧。 没错,此时的黎玲,很妩媚,偏偏又是个娃娃脸,天生带着天真浪漫,像是有着少女般的情怀,又很好地溶合的熟女的风韵,再加上她刻意花的妆,更是显得妖艳。这种妖艳,非但不俗,反而让她超脱出来,如同落入人间的堕落天使。 黎玲自然不知道她的想法,也不打算跟她纠缠,她自觉得烦,再次戴上默镜,又要走。 林静却再次拉住了她,“黎小姐,请你帮帮我。” 黎玲再次回过头来,透过墨镜,她看到了一张无比真诚的脸。 “帮你?”黎玲苦笑,她怎么可能帮得了她呢,她不过就是魑魅手中的一颗棋子,一个行走在人世间的行尸走肉。 “是,黎小姐,也许,在你看来,杨羽并算不了什么,但是,我真的很爱他,也不想失去他。”林静苦涩一笑,“之前,我们一直很要好,甚至,也开始准备结婚的事宜,可是,他突然间就变了,非要跟我分手。我也是在这个时候,才发现,黎小姐的存在。”林静说到这里,好像很担心黎玲会误会一样,再次直执地看着她,“之前,我是真的很恨黎小姐,觉得就是你横刀夺爱,但现在,我却不敢肯定了。” 黎玲很意外,再次摘下墨镜,竟是傻了一般地问她为什么。 林静马上说,“能为什么?黎小姐,你自己都没有发觉吗,像你这样的女人,只怕是任何男人看一眼,都会迷上的。” 黎玲很意外,她知道自己长得还算可以,但绝非倾国倾城的美人,也不是那个气质绝佳,叫人心动的女人。什么时候,她倒变成了魅惑男人心的魔女了? 而且,现在连女人都被迷惑? “你错,林小姐,你真的错了,我并不是你所想的,”黎玲有些狼狈,为了掩饰自己的惊扼,她再次戴上墨镜,自嘲,“其实,你所恨的我,是真实的,因为任性,我也真的做出过伤害你的事情,所以,我真的帮不了你。” “不,黎小姐,你真的可以帮到我的。”林静不让她走,还快走几步,绕到她的前面,挡住了她。 “其实,我,我刚刚说谎了。”林静叹了一声,“我是杨羽的未婚妻并不假,但是,我和他的感情,却并不像刚刚说的那样顺利,其实,我们之间,一直就横着第三者,不,杨羽他有很多的情人,这个我是知道的……”她苦涩着笑着话,神情,却是无比的寂寥,黎玲听不下去,“你是说,他除了你之外,一直就有其他的女人?” “是,”林静毫不犹豫。 黎玲咬了一下牙,恨恨地啐了一声,不想再说什么。 “可是你不要误会。”林静却害怕黎玲对杨羽有意见一样,反而急着解释,“他并非那种可恶的人,就是多情而已。” “这还不可恶。”黎玲真是无法理解,看着眼前的林静,自觉很难理解。 “黎小姐,我想,你也该明白,像杨羽这种男人,不应该是任何一个女人可以独占的。” “你这是什么歪论,如果真觉得这样,那你还来找我做什么?刚刚是谁一开口就要我离开他的。”黎玲越发觉得林静怪,怎么都没有法理解她。她心想着,就算是在古时,三妻四妾,也未必是女人自己自愿的。 可眼前的林静,这种想法,这种矛盾,实在太过于奇怪了。 “你觉得我很奇怪是不是?”林静快哭出来了,“我这也是没有办法,我太爱他了,为了能爱他,我也只能这样子做。” “既然你能接受得了他的做法,这会来找我做什么呢?”黎玲觉得她不可理喻,更不想跟她继续纠缠下去。 她却握住黎玲的手不放,两眼泪汪汪地看着黎玲,一副乞求的样,“黎小姐,你帮我吧。” “你到底要我帮你什么?”黎玲烦了,再次戴上墨镜,不想再看着她那可怜兮兮的模样,这让她有着莫名地的罪恶感。 她不应该有罪恶感的,打从她曲服于魑魅的淫威之下时,她的罪感就该被抛进污浊的沟渠里。 可她居然还有罪恶感。 “黎小姐,我知道,你跟她们不一样,”林静眼睛闪闪发亮地看着黎玲,仿佛,这一刻,黎玲才是吸引住她的人,才是她的所爱一样。 “我知道,你跟她们不一样,所以,求你,帮我拴住杨羽,如果是你,我不介意跟你一起……” “一起做什么?”一股可怕的恶心感涌了上来,黎玲迅速甩开她的手,后退了两步,惊慌地看着她。 “做什么?黎小姐,这还用问吗?我说,如果是你,我真的不介意跟你一起分享杨羽,你、我和他,三个人,永远在一起,我真的不会介意的。”林静居然是笑着答她。 黎玲却像是看到了一个可怕的怪物那样,又直退后了两步,“你不介意,我介意。” “难不成,你要独占他。” “我不屑这么做。”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可以。” “够了,我不想再跟你纠缠下去了,走开,别碍路。”黎玲虽然这么说,推开林静,反倒像是落荒而逃那样。 黎玲快速地走出小区,匆忙拦了一辆出租车,正想要坐进去,就听到林静从后面叫着她。黎玲回头一看,见她正追过来,竟觉得她比任何的怪物还要可怕,急忙忙钻进车子里面,对着司机说,“司机,快开车。” 司机指着已经追上来,在外面直挥手的林静,“你朋友。” “不是,快开车。”黎玲有些急了,说话的语气都差了很多。 出租车司机见她这么说,就算心里再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便多问,只得驱车前进。 黎玲还不安地转过头去,看到林静还在后面追了好一会后,才慢慢消失在后窗的画面之中。 到这会,她才松了一口气。 这时,鬼面突然在她的心里对她说,“黎玲,以后不要理那个女人。” 黎玲当然不想理了,在她看来,那个女人如同疯子一样。 不过,她也没有直接回答鬼面,仅仅只是吁了一声,然后,才对司机随便说了个商场,之后,就闭目养神。 也就这么一回功夫。黎玲就做了一个怪梦,她梦到自己在一个河岸边,河水很深,砌着高高的石堤,她就走在石堤上,来回地徘徊,既没有离开的意思,也没有停下来休息。 郁闷,说不出的窒息感堵得她的心发慌,黎玲醒过来时,还感觉得到那股窒息所产生的难受感觉。 正文 第23章、腹蛇 刚下车时,黎玲就接到了杨羽的电话。原本她一看是杨羽,就不想接,直接挂了。杨羽却是再打一次。 黎玲还想挂,这时,鬼面又在心里提醒她,“黎玲,别忘了,惹魑魅不高兴,受到惩罚的,可是你。” “还有你。”黎玲冷冷地提醒着它,不过,她到是接了电话。 杨羽兴奋地问她,“黎玲,你现在在那里?” 黎玲随便应付了一声,“外面。”她想起了林静,以及林静很疯狂的提议,浑身不自在起来。 “那里呢?我今天也没什么事,想见你。” “别过来。”黎玲本能地产生了抗拒之心,刚一拒绝,就觉得手婉上有些热,她一看,发现,魑魅给她戴的寻串手链,正在闪闪发光。 她咬牙,却不想改口。 杨羽根本就不理会她的拒绝,继续笑着问她,“说吧,在那。” 他越发这样,林静刚刚的话就越像回音机一样,反复地响起来。黎玲一咬牙,又想说别过来时,那条手链闪闪一动,黎玲看到,那个骷髅头正一张一合,发出嘎嘎的声音。 黎玲真的是见怪不怪了,不过,它倒是提醒了她,不可以造次。 她是魑魅的棋子,魑魅要她做什么,她无从拒绝。 黎玲只得说出商场的名字。住讨讨巴。 杨羽开心极了,要求黎玲等他。黎玲冷笑着应下来。 她还能怎么样呢? 心里有些搅痛,黎玲却直接忽略,装出一脸酷酷的样子,边逛边等杨羽的到来。 有一种被人从暗处窥视的感觉。 黎玲在一个化妆品柜台前,对着镜子右看右看,却没有看到后面有什么可疑的人物,可是,那种被人跟踪感觉却是越来越强烈,甚至,她还能感觉得到,有什么,正在试图接近自己。 “鬼面,是不是那种东西?”黎玲被上次的怪物给吓到了,真的担心那东西再次盯上自己。 鬼面懒洋洋的,像是大睡了一场被叫醒一样,随便就应付了一声,“不是,什么都没有。” “不对,一定有的。”黎玲意外地相信自己的直觉,并且果然地转过身子,再四处张望,却什么可疑的人物都没能见到…… 黎玲越觉得烦,拿出手机看看时间,觉得等得有些久了,使起性子来,就想走。 杨羽及时找她,他笔直地走向她,手里,还拿着一束玫瑰花。 黎玲毫不假色地收了下来,还端得一脸的骄傲,一点都不把杨羽放在眼里,与之前的态度全然不同。 这可怪不得她,自打刚刚林静说了那些话之后,她就打从心里瞧不起杨羽,尽管她也知道,不能光听一面之言。 但情绪上,感情上,她都接受不了花花公子,尤其是玩弄感情的男人。一个肖景已经让她身心俱伤,再来一个杨羽,说什么,都不能再被伤一次。 这时,她倒是忘记了自己是魑魅的棋子这一事实。 “喜欢不?”杨羽虽然感觉到黎玲的态度变了,但见她如此爽利地收下玫瑰,他开心得都快飞上天了,也不再细想其他。 更何况,人一旦真正陷入一段感情里面,就会失去判断能力,智力水平近乎于零。 平时还好,杨羽会尽理克制自己不去黎玲,继续完成手中的工作,但一旦面对着黎玲,他就连一个三岁小孩都不如。 “黎玲,我在XX餐厅订了席位了,我想你大概也觉得饿了吧,不如一起到那里用餐?”杨羽说着时,手自然地伸过去搂黎玲的腰。 之前的几回,黎玲倒是没有意见了,但今天黎玲却百分这百地不舒服。她不悦地扭了扭,不让杨羽搂着。 杨羽也不觉得尴尬,又去牵她的手,黎玲也不让,板着一脸的高傲,独自欣赏起玫瑰花来。 她还掂着手指,轻轻地撕玫瑰花花瓣,就是故意要惹杨羽生气。 偏偏杨羽不生气,还露出十分宠溺的微笑,仿佛可以包容她的一切。 他越这样,黎玲就越懊恼,越莫名其妙地想到肖景,似乎,当时他在追她的时候,也曾如此过。 黎玲干脆将花束一把塞进垃圾箱,也不管杨羽是否生气。 偏偏杨羽还是没有生气,反而还说,“不喜欢,下回换别的。” 黎玲翻了翻白眼,转身就想自己走。 杨羽却紧紧地牵住她的手,这一回,任她再怎么甩,都没法甩开。 “杨羽,你有几个女朋友?”黎玲最终还是被杨羽带到了餐厅里。她一脸的别扭,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问杨羽,还说得,好像是一个被出轨了的女朋友一样。 杨羽不加思索,“以前有几个,不过现在全分了。” “真的?”黎玲才不信。 “我骗娃娃亲做什么!”杨说爽朗一笑,“我对你是真心的,所以不希望再像过去一样胡来过日子。” “说得真好听。”黎玲冷哼一声。她觉得,自己不仅仅很难再相信杨羽,甚至,她以后都不会再相信其他男人 。 更何况,她也不是什么好女人。 她仅仅只是为了活下去,而被魑魅利用。不,确实地说,她为了能活下去,无耻地利用了魑魅。 “黎玲,你信我。”杨羽拉过她的手,一脸的认真,不再像刚刚那样笑,“我每天都只想着你,念着你,这些,都快把我逼疯了。” “可你就是没疯。”黎玲很恶毒地指出来。 杨羽并不介意,苦笑着,“我怎么可以疯掉呢,我还在期待,那一天,你会为我心动。” “你等不到那一天。”黎玲又是恶毒地打击他。 这时,她的手链马上闪了一下,骷髅头竟自在那里卡卡地作响,黎玲才不管它到底想做什么怪,反正,她就是不改口。 也不知道杨羽是不是超有自信,他居然不以为然,甚至还笑着摇头,并直接跳过这个话题,点起菜来。 幸好黎玲没有在点菜上面继续损他,没过一会,菜就上了。 一笼子蒸饺。 真亏他知道,她喜欢吃饺子这事。 杨羽掀开盖子,准备帮黎玲夹起饺子之时,却听到黎玲尖叫了一声,一看,自己也是吓了跳。 这那里是蒸水饺,分明是一窝子的蛇。 而且,这些蛇还都是活的,黄白相间,一看就知道有毒。更要命的是,它们一条一条的,正往外面爬出来。 杨羽吓得赶紧站起来,拉起吓呆了反应不过来的黎玲,退后了好几步。 这时,店里的其他客人也都叫吓到,纷纷起身逃跑。 黎玲真的叫吓得都傻了似的,什么反应都没有,只由着杨羽拉着她逃跑。 她小就害怕各种滑溜溜的东西,尤其是蛇,总觉得,那些,就是最可怖的生物,无手无脚,却又巨毒无比,冷血无情。 黎玲越想,就越紧张,呼吸都不顺起来,一时间,竟是出现了晕阙的症状。 幸好杨羽马上注意到她的不适,将她抱了起来,再往店外面跑。 “太可恶了,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跟我开这么大的玩笑?”出了餐厅后,杨羽直接把黎玲抱回了自己的车里,把她放在副驾座上,很体贴地帮她戴上安全带。 黎玲缓过神来后,一直抖,抖得厉害,好像,那些蛇随时会追上来一样。 “别怕,黎玲,有我在呢!”杨羽一边开车,一边伸手过来,轻轻地搂住她的肩膀。“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黎玲努力地吸气,还是甩不开那种滑溜溜,蠕动着的东西,尤其是这些可怕的毒蛇更是让她想起了前此日子的遭遇时,就更加的害怕了。 她无法控制自己,缩成一团,抖个不停。 杨羽见她这样,干脆将车停到了路边,然后打开安全带,试着搂过副驾上的黎玲,也不跟她商量一声,就用力地将她吻住了。 黎玲被这突如其来的吻给吻傻了,愣愣地瞪着大眼睛,什么反应都没有,只是任着他不断地吻下去。 他终是放开了她,还用手轻轻地拍,“怎么样,冷静下来没?” 黎玲真的冷静了下来,嗯的一声答他。 这时候的她,全然没有刚刚的傲慢毒舌,反倒像一个瑟瑟发抖,等待被救可怜女孩那样。 尤其是她摘掉眼镜后,露出的真实一面,白细嫩活,略带着婴儿胖的脸颊,美丽、可怜兮兮的大眼睛,更是好看得,比明星还更甚。 这怎么能不叫杨羽继续沉沦呢? 他的心,又再次加快了。 黎玲却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她只是很本能地表现出来,本性的懦弱,其实,到现在,她还依然是那个被世界抛弃的可怜女人而已。 杨羽忍不住又轻轻磨挲了她白滑的脸颊一下,迷恋地说,“黎玲,你真美。” 黎玲这时已经冷静下来,正慢慢地整理自己的狼狈的模样,听到杨羽的话时,愣了下,莫名地,又心跳起来。 她正好笑自己怎么像个未经世事的小姑娘一样,可又尴尬得脸红,于是便别过头去,想要掩饰,这一看过去,却是再次吓得尖叫起来。 也不知道从何时起,车侧窗外,竟爬满了各种腹蛇,有红黄,有黄白,也有黑白,密密麻麻的,蠕动,朝着她吞蛇信子。 正文 第24章、梦霾 杨羽也是吓了一跳,一个紧张,手一打滑,车子马上向一旁滑出了一道奇怪的弧线,接着,轰隆的一声,冲上了路边的花基,越过去,直跟对面来的车撞上去。 黎玲吓得发出不声音来,在这紧张与害怕之中,她竟还想到,上一回也是车祸,这一回又出车祸,她怎么祸事连连呢? 不过,叫她害怕的还是腹蛇,那此时,已不止是侧面,就连前面,也都布满了各种各样的蛇,它们在爬动,吐着蛇信子,汁液都滴得到处都是。 前挡风玻璃,后窗,侧面,那里都是,就连杨羽想要打开雨涮,也无法,蛇,就像是有目的,有组织的,扑天盖地,一层又一层,直密密麻麻地将她与杨羽实实地包围住。 这下子,更是看不到前面是怎么个情况,别说黎玲了,就连一向冷静的杨羽,也是慌张得手足失措,方向盘直乱打。 终于,在一声剧烈的轰隆声之后,车子重重地撞击后停了下来,黎玲在身子惯性地冲向挡风玻璃那一瞬间,好像看到了一道白色的身影闪了一下,接着,她就晕了过去。 睡过来时,她又回到了医院之中了。 黎玲也没有用多久的时间,就反应了过来,她这是受伤了。她惊讶地要坐起来,一阵巨痛袭了过来,叫她动弹不得。东司休巴。 这时,有护士走到了她的前面,问她:“你感觉怎么样?” 黎玲苦着一张脸,反问护士:“我受伤了?” “那当然,能活下来,已经是很幸运的事了。” 黎玲想起了包围车子的腹蛇,以及开车的杨羽,很担心地问,“杨先生怎么样了?和我一起发生车祸的那位先生。” “那位先生?他倒是没什么大碍,只是受了点轻微的脑震荡,真的是很奇迹。”护士说着时,还微笑着感叹,并且,很细心地帮黎玲做了检查。 黎玲一听到杨羽没事,安心了下来。这一放心,她又觉得全身痛得紧,仿佛没一点好似的。 她忍不住发出痴痴的声音。 护士安慰她,“已经打了止痛的药了,一会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黎玲勉强地一笑,又觉倦意袭来,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她好像迷迷糊糊地走在一个阴冷潮湿的地方,脚底下,不时传来哒哒的水声……好像,有水滴滴到了她的脸上,黎玲很迷糊,感觉自己还身处睡梦之中,反应迟钝,呆呆地站在潮湿之中。 待她反应过来时,她发现,自己像是来到了一处阴森森的洞穴。 没有光芒,黑幽幽的,不时有水滴滴到她的脸上,她一摸,还粘粘的,不似寻常的水滴。她很害怕,很想转身离开,但就像是身处梦中那样,她的意识控制不了身子,被定住在原地,眼大着双眼,看向里面黑幽幽的洞穴。 滋滋滋…… 是什么声音,从洞穴的深处传了过来。 黎玲知道,自己得马上转身,离开这个鬼地方,可她怎么都没法转过去,还是愣在那里。 滋滋声在接近,而且,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杂,像是有无数的蛇在朝着她爬了过来。 蛇? 黎玲吓得发出了啊的一声,醒了过来,惊惶未定地睁大双眼,直看着天花板。 幸好她没有真的进入那个蛇窟里。 她刚刚松了一口气,却又像是幻听一样,听到了滋滋的声音,紧接着,又有什么滴到了她的脸上,黎玲惊恐地睁大双眼,直瞪瞪地看着天花板,好恨自己的身子无法动弹。 滋滋滋…… 声音,果然如在梦中听到的那样,越来越多! “鬼面,鬼面。”黎玲吓得都颤抖起来,无助地叫着鬼面。 鬼面没有马上回答她,反而是缓了好一会后,才像是睡醒了一样,“干嘛?” “快想办法,把这些东西赶走。” “没法。”鬼面居然一点都不紧张。 “它们会咬死我的!”黎玲都叫了起来。 鬼面却是莫不关心地冷哼了一声,“反正有我在,你想死都死不了。” 黎玲很生气,“那你就可以放任它们咬我吗?” “放心,它们只是在吓你。”说这话的,却不是鬼面,而是魑魅。他还是一身白色得体的西装,倒吊在天花板上,头,抬起,看向黎玲,恶劣地笑着。 “这些蛇,没有主人的命令,是不敢伤人的。” 黎玲眉头皱到一块了,“什么意思?” 真是有组织性的? “就是说,你得罪了它们的主人了。” “我除了得罪你之外,还能得罪谁?” “谁知道呢?说不定,是你以前种下的因,才会有这种果。”魑魅完全不当一回事,他轻飘飘地在空中打了个回旋,落到黎玲的一旁,坐到了病床上。他这么一坐下来,黎玲又听到一阵滋滋的声音,却不是靠近她,反而是迅速地退了回去,不一会,房间里就再听不到任何的滋滋声了,显那,那些腹蛇都消了去。 黎玲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恼他胡说八道,哼了一声,“以前也没有,除了你之外,还能是什么怪物。” “你这是什么成见。”魑魅眯着眼笑,“不过,你说的倒是实话,你除了得罪我之外,确实也没有骚扰过其他。只不过,你不骚扰他们,不代一表他们不来骚扰你。” 魑魅这得轻松。黎玲却觉得,这事,就是因为他才会惹上的。 果然是怪物容易吸引怪物。 黎玲这么想着时,又听到魑魅说,“不过,敢不经我的同意,就伤害我的人,还真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魑魅露出了不悦,像是瞬间带上了一恼怒的面具,感觉得,那么的不真实。 黎玲还想说他猫哭耗子假慈悲时,就听到有人推门进来。 然后杨羽很紧张的声音马上传了过来。 “黎玲,你怎么样呢?”他走了过来,刚好站到了魑魅的位置上,却毫无感觉,甚至,连魑魅与他重叠了,都没有任何的反应。 黎玲很感叹,她不知道是杨羽迟钝,还是天生的阳气过剩,连魑魅这样的鬼怪,都不怕。不过,杨羽果然如护士说的那样,并没有受什么伤,甚至,这样看去,他连皮外伤都没有。 黎玲正想说,没什么大碍,只是全身疼痛时,却见魑魅跟杨羽重叠在一起,对着她魅惑地说着,“告诉他,你伤得很重,很害怕。” 黎玲恼一下,却是转过脸去,不看着他或杨羽。“没什么大事。”她任性地说着,心里还很别扭地想着:哼,就算就是被你当棋子用,我也不要像个木偶一样,乖乖地听话。 更何况,腹蛇的事情也让她闹起了情绪,只觉得魑魅完全不把她当回事。 杨羽却是很担心她,伸手去轻抚黎玲的脸颊,“刚刚真是吓坏我了。对不起,黎玲,我不该紧张的,害得你受伤。” “谁遇到了,都会紧张,我都吓得,现在还缓不过神来。”黎玲又转了回来看着杨羽,突然,她又看到了魑魅站在杨羽身后笑着。 她还见他伸出双手来,做一个要掐杨羽脖子的动作。 黎玲莫名的紧张起来,“杨羽,”她叫了一声,紧张,又说不出口来。 杨羽被她这一紧张给吓到,条件射一样地转身到处看看,之后,又似松了一口气似的,“没事,什么都没有,黎玲,这一次我还带上了蛇害怕 的东西,黄磷。” 他说着,拿出一个小袋子,对着黎玲笑了下, “我把这个挂在床尾,一定要不叫那些东西追过来。” 不过,他说着,苦笑了一下,“人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你说,我这是不是也算其中的一种呢?” 黎玲想要摇头,最终还是很老实地点头,并说,“我也一样。” “可是,那些蛇是怎么来的?单单攻击我们,而且,车祸过后,它们又全消失不见,好像幻觉出现那样。”他疑惑,想不通的样。 黎玲却是大吃一惊,刚刚魑魅说过,这些蛇,是有主人的,这会听杨羽这么一说,她更是明白了,这蛇,就是冲着她而来。 莫非,她以前真的得罪过养蛇的人? 黎玲一时间,也没能想出个所以然,反而还让站在杨羽身后的魑魅无声地嘲笑。 “幸好,你没什么大碍,要不然,我真恨死了自己。”杨羽饱含深情地对她说,“不过,也真的奇了,车子撞得不成样,我们却都活了下来,而且,我还只是轻微的擦伤。不过,真希望躺在这里的是我,而不是你。” “如果这是安慰,那我得谢谢你。”黎玲想起了之前还对他趾高气扬的,有些抱歉。她心想着,自己的动机也不纯,又有什么资格去看不起杨羽呢?也许杨羽真像那个林静所说的,滥情,但他对自己,却是很真。这点黎玲很肯定。 黎玲这么想着,再对上魑魅那一脸似笑非笑,就更是恨死了他了。 杨羽和黎玲又是谈了好一会后,医生才过来重新帮黎玲做了检查,这一回,黎玲知道了,自己也没有受那么重的伤,只是些皮外伤而已,很快就可以出院了。 杨羽跟着医生一起出去,说是去帮她办理住院的手续,而魑魅也像看完了好戏那样,转身消失了。 一下子,房间里,又只剩下黎玲一个人。 她莫名地感觉到心慌,这种被独自留下来的可怕滋味,像是梦霾一样,又开始折磨着她。 就在这时,门又被推开了来,进来的,却是那个奇怪的林静。 正文 第25章、被倒吊的杨羽 黎玲觉得奇怪,不过,到底她特的来看自己,也不能太拂了她的脸色。黎玲便忍着疼痛试图坐起来。 林静倒是体贴地按住她,让她躺回去。 “才多久的功夫,怎么就发生车祸了?”林静带了橘子来,她倒是自来熟了,好像黎玲的多年好友那样,径自从到床边的凳子上,放下袋子,就帮黎玲掰橘子。 黎玲有些不自在,再怎么说,她都是跟她的未婚夫一起发生车祸。 “你不用尴尬的。”林静看出了她的窘迫,体贴地笑了,“这事我都默许了,以后,我们就是好姐妹了,真的不用对我存着什么异心的。” 黎玲真接受不了这种事情,“林小姐,请你不要这样子说好吗?”她甚至很想说:你放心,我马上就跟杨羽断绝关系。 可是,她还没有说出来,林静倒像是怕她会这样说似的,担心,马上又说,“你是不是担心以后的地位,啊,我怎么这么粗心的,再怎么说,如果让你仅仅只当个情人,会很委屈的。你放心,这事我和杨羽来想法子,一定可以办得到的,我们,一起嫁给他。” 林静的话,让黎玲口瞪目呆,甚至,一时半会,都想不出话可以来回她。 有种词穷与无语,又或是无法沟通,黎玲觉得很无奈。黎玲明白了,再怎么沟通都没有用,与其再说下去,不如自己寻个机会,离开杨羽。管魑魅怎么想,再找一个男人,完成他下达的任务,不就得了,没必要非吊死在杨羽这边,还拖累了无辜的女人。 “杨羽他是真的很爱你的,”林静看出了黎玲想要退出的心思,非但不像一开始那样劝退,反而,还担心黎玲跑了,说起杨羽的好话。 黎玲真不知道她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了。 “黎小姐,你不要离开,我相信,杨羽会为了收了风流的心性,所以,他一定会真心待你的。” “那你呢?”黎玲忍不住还是问她。再怎么大方,情事上面,每一个女人都是小气的。 “我,”林静很腼腆地笑了,“我没事,只要能跟他在一起,我就很幸福了。” “林小姐,你是不是会错意了。我跟杨羽之间,还算不是真正的爱情。” “我知道,对于你来说,杨羽真的不算什么,可是,他爱你。” “那这样的子的话,你插在中间,又算什么?”黎玲真懒得再跟她纠缠下去,忍不住动了气。 “黎小姐,莫不是,你嫌弃我?”林静猛地站了起来,一脸的恼火。 黎玲看着这样的她,觉得,这才是正常的反应才对。 “其实,你心里很介意才对。”黎玲笑了出来,一点恶意都没有。 但林静的脸色却是越黑,“我介意的是,你要把我驱出去这个想法。” 黎玲愣了下,“林小姐,我说过了,我可以退出,我跟杨羽之间,还没有达到你所想像的部分。”住庄找弟。 “可他已经达到了。” “那既然这样,你还纠缠着他,又有什么用呢?” 林静脸垮到了极点,像是要爆发一样,可是,她居然忍住没有爆发,反而哭了起来。“我太爱他了,没有他,我活不下去。” 黎玲被她哭愣了,有种自己当了恶人欺负了她的感觉,只得选择沉默,不再辩解什么了。 林静也许是觉得自己这样子哭实在丢人,把掰好的橘子放在黎玲的床头柜上,拿起自己的背包,对她说,“算了,你还在养伤,这事以后再跟你商量吧。” 她就这样离开了。 黎玲莫名地松了一口气,只觉得跟她谈话,比做什么都累。 这时,杨羽转了回来,手里还拿了一张化验单。见柜子上放着橘子,惊讶,问黎玲,“刚刚谁来看你了。” 他倒也是没有往坏的方向想,只当是黎玲的好友或亲人来过。 黎玲却是一股莫名地邪火由心而生,“还能是谁,杨羽,你都有那么好的未婚妻了,干什么还来招惹我。” 黎玲说着时,竟是鼻子一酸,伤心得,忍不住掉眼泪。 杨羽先愣后急,“未婚妻,我那来的未婚妻,虽然家里一直在催我结婚,之前也交过好几个女友,但我从来就没有跟谁订过婚。” “杨羽,别抵赖了,她为了你,甚至连两女共侍一夫这种事,都想得出来。”黎玲从来不觉得自己会爱上杨羽,但她还是伤心了,她不喜欢这种被欺骗的感觉,那怕她也是怀着不纯的目的,但这种感觉,混杂着她最害怕的孤独感。 她甚至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又再一次缩回了那个时候的壳中。 “两女共侍一夫?”杨羽也露出了惊讶的脸色,“怎么可能,那种女人,怎么可能存在 ,再说了,我也不是那种人。” “不是那种人,那就跟我分手。”黎玲吼了出来,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自己何曾真正跟杨羽在交往,“不对,我们又没有在交往,杨羽,趁现在,你不要再来找我了。” “不行。”杨羽懊恼地骂了一声,“我怎么可能为了一个没有存在的女人,就和你分开。” 黎玲却是打定了主意,不管林静说的是真是假,她都要离开杨说,她……不想祸害这个男人。 黎玲为自己还心存良知而心吃。 然后,她痴痴地笑了起来,“杨羽,趁现在,离开我吧,这样对你才是最好的。” 杨羽却是说什么都不肯,甚至很生气地做出决定,他要把这个自称是他的未婚妻的女人给揪出来。 黎玲见杨羽犟着主意,不肯回头,又是急又是气,只恨自己没办法说出真相。 就在这时,魑魅突然出现在她的床边,站着,冷冷地,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黎玲讨厌这种受冷摄,看扁了一感觉,咬着牙,狠狠地回瞪着他。 魑魅突然笑了,像是嘲笑她的自作主张那样。他转身,消失,却在同时,又出现在杨羽的身后。他就那样,趴在他的身上,伸出了白苍苍的双臂,将杨羽的脖子给死死掐住。 杨说如同时间被定住了一样,只摆着刚刚的姿式,看着黎玲。 就那样,看着黎玲,眼睛,闪闪的,都是受伤了的爱。 黎玲忽略杨羽的眼神,对着魑魅急着吼了出来,“你想做什么?” “杀了他。” “你凭什么这么任性,说利用就利用,说杀就杀。” “凭什么?就凭你们无法反抗这一点。”魑魅戏谑又恶劣地笑了声,紧接着,又变了脸,阴沉沉的,杀气很重,一副真的会动手抹杀杨羽的可怖感。 黎玲好恨,“就因为这样,就你可以为所欲为吗?” “哼,真是蠢。”魑魅突然又放开杨羽,但杨羽却仍是一动不动,被定住了。 魑魅却是走过来,再次站在黎玲的跟前,傲慢地盯着她看,“你以为,这样放过他,就是对他的慈悲吗?” 黎玲不想回他,她可不认为自己有姿格配得上慈悲二字。像她这样的行尸走肉,像她这样的恶毒女人。 她只不过是想在杨羽变成肖景那样之前,放过这个男人而已。 才不是慈悲,仅仅,只是久违了的心跳,突然动了一下而已。 “你就没有想过,那个未婚妻,压根就是假的吗?” 黎玲没有想到,魑魅会突然把话题转到那里去,愣了下,冷笑,“就算是假的,总是有一个人对他深爱不放。” “遗憾的是,他现在爱的是你,其他什么女人,他都不会再看得入眼。” “以后他还是会爱上其他人的。” “不会。就像肖景那样。”魑魅突然恶毒地提起肖景,坏笑,“你全然没有注意到,肖景那怕是为了其他女人要害你时,仍是与你纠缠不休。” “不要跟我提起他。”黎玲好恨魑魅,这个恶鬼,又想说什么,又想做什么。“放过杨羽,我答应你,会马上帮你勾引到其他人的。” “很可惜,人选不是由你来定。”魑魅说着,突然蹲了下来,头就趴到了黎玲的耳边,轻声对她说,“你现在把他放开,才是真的害了他,你以为,那个所谓的未婚妻,真的是那么爱他吗?” 什么意思? 黎玲听不懂,转过头来,不解地看着魑魅。 魑魅继续坏笑,然后,他的手一伸,黎玲马上觉得,自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拉进去了一样,再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竟是躺在一个黑漆漆的洞穴里面。 滴答滴答的水声,滋滋的……蛇的声音。 黎玲紧张了起来,她以为,自己又再次让魑魅给扔进了那个可怕的空间里。 他又要惩罚她? 就在这时,魑魅也出现顾,他还是蹲在黎玲的床边,对着她坏笑,“你听,有蛇。” “你又想做什么?”黎玲紧张得呼吸都不顺畅了。她想起刚刚的梦,越是害怕,总觉得,那些蛇,正从四面八方爬了过来。 魑魅很满意她这种反应,呵呵地坏笑了几声,然后,指着上面。 上面,突然像是点了火把那样,亮堂了起来,黎玲一眼就看到,杨羽,居然让绑住了脚,倒吊在那里。 “魑魅,你到底想做什么?”黎玲咬着牙问,忍着痛想要爬起来,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没法动一下。 “我不想做什么!”魑魅坏笑,“我只是让你看到了,如果你离开了他,他会遭遇到什么样的事情。” “你就这样想要折磨他,害他。” “错,想要折磨他的人,可不是我。”魑魅说着这话时,竟是真诚得笑了起来,像是,他并没有在说谎那样。 正文 第26章、消失了的长青藤 黎玲自然不会信他,更何况,这个恶鬼居然还有脸说他不想要折磨他。真的是脸皮厚到了极点了,也不想想,他是出于什么目的,才非得要逼着她去接近杨羽的。 魑魅却真像是忘了自己的目的,反而还装出一副好心人的嘴脸,贴近黎玲,对着她吹耳边风,他还说:“虽然你没什么能力,不过,现在你却可以帮到他。” “帮他?”黎玲越听越觉得可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冷笑,“你居然让我去帮他?魑魅,你莫非让净化了,这会居然想起了要帮别人。” “我也有心软的时候!”他居然还大言不谗。 黎玲咬着牙骂了一声,“你就是个心肠歹毒的恶鬼,那来的心软的时候。” 魑魅冷笑着站了起来,再次附视他,然后,他的手一扫,洞穴消失了,黎玲再次回到了医院之中,仰卧着直盯着天花板看。而杨羽,依然如雕塑一样立于床边。 魑魅则是浮在天花板上,倒悬坐在上坐,也不看向黎玲,倒是显得气定神闲,悠然自得地说着,“心肠歹毒!看来我存在得太久了,都忘记了自己本来的面目,这么说来,倒还得感谢你提醒了我。”他说着,缓缓地看向黎玲,还是倒悬着,棕色的头发,都垂了下来,样子越发的诡异了。 黎玲不想理这种作怪的恶鬼,别过头去,装睡。就在这时,她又听到魑魅说,“既然你都认定我了是非害他不可,那就算了,不过,你也说得对,我的确就对他没安好心,会出手,也只不过是因为不高兴别的什么的,居然敢窥视我的猎物。所以,不管你愿意不愿意,你都必须听从的我话,把猎物给盯紧了,要是让那东西给得到了,我可饶不了你。” 他凶狠地放了话后,就消失了。 黎玲却没法消化他的话,只觉得,无法明白他话中那些东西是什么样子。 她想问鬼面,但一想到鬼面与魑魅是一丘之貉,不可能会对她说实话,这让很懊恼。 这时,杨羽想是打了盹,突然醒过来,人还迷迷糊糊的,不清楚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黎玲,刚刚,我好像……”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一脸的困惑,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这里做什么,又与黎玲说过什么话一般,整个脑子昏沉沉,空空的,想不起来。 黎玲一见他这样子,也知道魑魅一定又做了什么手脚,真是懊恼到极点。 心想着,杨羽会对自己着迷不已,不正也是魑魅一手谋划的吗? 黎玲虽然像全身伤架了一样,但好在真没有伤到了筋骨,很快,她就伤好出院了,出院时,也是杨羽接了她。 黎玲想要拒绝,但一看杨羽的态度,她也就知道了,再怎么拒绝都没有用,还不如端着冷傲的态度,让他自动自觉地退出。 也不知道这杨羽是不是天生受虐的命,黎玲越不理他,对他越冷,他偏就越热诚,越贴心,嘘寒问暖,细致倍到。在外人看来,他越就是二十四孝好男友,热情都把其他人给溶化了。 黎玲明是提醒着自己,不可以,不过,她终究不是人偶,她的心里,还是流着热乎乎的血,再怎么地装,都无法阻止自己内心的跳动。 好在这几天那位叫人匪夷所思的林静也没有来打挠她,也就没让她觉得那么的难受。只是,像是一下子莫名地平静了,她反正心里不安。这种不安,随着时间的逝去,非但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强烈,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 快到黎玲家时,杨羽接到一个电话,他接听后,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很快,他便将车先停到了路过,转过脸去,有些为难地看着黎玲,“刚刚,我爸爸说,想要见你。” 黎玲听后,也是吃惊了好一会,缓过神来时,也很为难。“为什么?” “我不知道,不过,我想他会不会是在什么地方听说了我和你的事……”杨羽还没有说完,黎玲却阻止了他同“我和你,什么都不是。” “黎玲,”杨羽露出了失落的表情,“我知道,只是我一厢情愿,但那怕是这样,我也,很想你能跟我回家,见见我的家人。” 黎玲原本是不想去的,但见杨羽这态度,她反而觉得,不如去见一见,也好跟他的家里人说清楚,从而断了杨羽的念想。 于是黎玲应了下来。 车子掉头朝杨家而去,杨羽这会子的心情,当真是好到了极点,不时的,还冲着黎玲傻笑一下。 黎玲忍不住都同情他,心想着一会要是说清楚了,就算是他,也会受伤的吧。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黎玲都忍不住心情郁闷。 很快的,就到了杨家。 杨家座落在黄金地带的别墅群里面,有一个很大的外庭园,筑了很高的围墙,从外面看,只能看到别墅的二楼以上的楼层,以及一部分高大的树木,其他的,无从得知。 车子并没有直接开了进去,而是在大门口处就停了下来,再由出来接他们的司机开到停车的地方去。 黎玲由杨羽带着走进去,刚要走进大门时,突然,她看到有什么东西在墙上闪了一下,再看过去时,却什么都没有。 就在黎玲以为自己是不是看错时,手心里的鬼面突然在心里对她说,“黎玲,小心点。” 黎玲愣了下,很想问鬼面到底怎么了,不过,一想到鬼面与魑魅是同类,黎玲就不想理它。 也不知道杨家人是什么样的审美观,居然在庭院里种了各种各样的树木,品种之多,密度之集,真的是达到了无法想像的地步,而且,似乎还没有打理过,别说是杂草,就连树上,也都布满了常青藤,显得古怪又诡异,若不是刚刚从门外走进来,真会怀疑是不是无意间去了了那个荒宅之中。 杨羽也看出了黎玲的困惑,尴尬一笑,“其实以前不是这样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年,我妈妈越来越喜欢这种乱杂的原生态模样,还说这才是自然。”他说到这里,倒是又清爽地笑了下,“不过,这模样也的确自然,只是太乱了,外人一来,都会被吓到。” 黎玲倒不是被吓到,仅仅只是困惑,她有些想不明白,仅仅几年的功夫,就能把一个这么大的庭院给侵蚀成这副模样? 该感叹大自然的力量,还是感叹杨母的刻意为之呢? 这时,风吹了过来,树叶发出了沙沙的声音,此起彼伏的,倒是有些好听,黎玲正想着:莫不是杨羽的妈妈喜欢的是,这种声音不成时,却似乎在沙沙的声音,听到了微弱的滋滋声。 风吹得越大,枝叶摆动得越快,伴随着沙沙声的滋滋声,就越大了。也就在这一瞬间,黎玲突然感觉到了,树上有什么东西正在盯着自己。 她不安地看向那里,却发现,那边,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条长长的长青藤盘距在树枝上,风一吹,还不停地摆动。 可就算如此,黎玲依然有种被盯着的不舒服感。 她只得催促杨羽,“你的家里人还在等着呢!” 杨羽听后,开心不已,以为黎玲这是接受了自己,并且还急着见家长了。 才一转身向前时,黎玲就听到了一声细小的嗤笑,“就凭你!”这一声没头没尾的话,吓了她一跳。她再转过头去看向那里时,发现,刚刚那条盘距在树枝上的长青藤突然不见了。 黎玲一时也是愣了,拉着杨羽的手,指着那根树枝,“刚刚不是还挂着长青藤?” 杨羽看过去,“没有,你看错了吧。” 黎玲很想认同杨羽的话,但心里的不安却在扩大,越是这样,伴随在风中的滋滋声就越大了。 偏偏在这个时候,她还想起魑魅说的话,“居然敢窥视我的猎物。”这让她忍不住联想到那些莫名其妙地出现的蛇,以及那个黑暗潮湿的蛇穴。 黎玲突然觉得,自己不应该这么草率地跟着杨羽过来。 但人都到这里了,也容不得她刁蛮地说要回去。 “杨羽,黎玲,你们来了。”她们还没有走到内门的门口,就远远地看见,台阶上站了一个人,正迎风而立。 走近一看,黎玲又是一惊,居然是林静。 这下子,黎玲莫名地不悦,她转头看向杨羽时,却发现杨说也是一脸的惊讶地看着笑得温柔的林静,接着,他还疑惑地问她,“你是?” “我是林静啊,杨羽,你怎么还问这个。”林静轻盈地走下台阶,轻快地向她们走了过来,不一会,就站到了杨羽的另一侧,亲呢地挽起他的另一只手臂,笑得腼腆害羞,“我们都已经订了婚,你怎么可以忘记我呢!” “订婚?”杨羽很不给面子地甩开她的手,“我什么时候跟你订的婚的?”住来找亡。 “杨羽!”林静一副受伤的样子盯着他看,“那时,可是你向我求婚的,你怎么可以说忘就忘。” “莫名其妙,我连你是谁都不认识。”杨羽并不像对黎玲那样好脾气,懊恼,火大,一副凶狠狠地样,竟是一点儿绅士的风度都没有,似是不当林静是女人般。 林静受到伤害,哭着转身跑回大屋里面,不一会,就从里面传出来好些人的安慰声。 黎玲看得蒙了,一时间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辨别不出杨羽是在演戏,还是真就没有这事? 这时,内大门又打开了,只见一个五十岁上下的中年妇女正牵着林静一边安慰,一边走了出来。 正文 第27章、混乱的记忆 杨羽又是惊讶,他甚至还拿开了黎玲的手,快走上去,疑惑不解地问,“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你为了外面的野女人,这样子伤小静的心,像什么话!” “妈,什么小静,我根本就不认识她。” “你,你居然说不认得小静,我看你,是不是让妖孽给蒙了眼,把自己的心上人都给忘记了,以前,你爱怎么玩,我们都不管,也知道,你最终会回到小静身边,可你这回,居然连小静都忘记,是不是再过一些时间,连我和你爸,你也可以抛之脑后。”杨羽的妈妈越说越激动,眼泪都掉了下来。 杨羽一脸的委屈,“妈,你说的是什么话,我怎么可能把你和爸爸抛之脑后……”他这会倒是没有了寻常的帅爽,反而是一脸的不知所措,以及,疑惑不解。 尤其是他看着林静的眼神,怎么看,都看得出,他真的不认识对方。 一种可怕的想法从脑中冒了出来,黎玲突然觉得,是不是为了让杨羽对她动心,魑魅抽取了他的记忆呢? 他可以做到这一点? 这时,鬼面一定是听到了她内心里的疑惑,呵呵地笑了几声,“这种事,对于魑魅而言,根本不值得一提。” 鬼面这么说,让黎玲更加确信,杨羽是真的把林静给忘记了。 林静越哭得伤心,杨羽的妈妈越发了狠地骂杨羽。杨羽虽然没有再反驳什么,可是可以看得出,他的疑惑越来越多,并且,对林静,还生出了恨意。 偏偏林静是个没眼力的,非但没有看出杨羽的不悦,还站出来做老好人,反倒安抚杨羽的妈妈说,“妈,我没事,一定是杨羽在跟我开玩笑,而且,妈,你也不要总骂黎玲是野女人,妖孽了,她真是个不错的女人,就连我也都被她给迷住了……杨羽又那么爱她,所以,我才会做这样的决定的。” “小静,你这是什么决定啊,这听了,都让我伤心。反正,我是不会让那个野女人进门的。”杨妈妈的火气,终于烧到了黎玲这边来。她恨恨地瞪着黎玲,活像要生吞了她一样。 黎玲倒不是怕她,但也不打算跟她纠缠不休。不过这会她再傻也是明白的,这是个鸿门宴。 看来,她只有被批的份,没可能有审诉的机会的。 黎玲是无论如何不想介入别人的家庭的,转身就想离开。 这时,林静的反应竟然比杨羽还快,她拿开杨妈妈的手,飞快地跑了下来,拉住黎玲,哀求她,“黎玲别走,你不要怪妈,妈只是一时半会接受不了而已。” 黎玲瞪大了双眼,“不止是她,我也接受不了你的想法。” “不,黎玲,你要接受,这样,我们都可以跟杨羽在一起。” “我说过了,我跟杨羽,还什么都不是。”黎玲被逼得急于撇清关系好脱身。 这话,真的很伤杨羽,但杨羽就是着了魔,非她不可,他也快走过来,把黎玲从林静的手中抢了回来,“你到底打什么主意?” 林静又是受伤了,万般无奈,委屈极了地哭泣,“我,不想离开你,可我也知道,你对黎玲就像我对你一样,所以,我才想到了两全其美的法子。” “两全其美?”杨羽皱了下眉头,想起了黎玲跟自己提到过所谓的两女共侍一夫的未婚妻,吃了一惊,“你别想那种奇怪的事,我不可能那样做的。” “为什么,杨羽,男人不都是希望三妻四妾的吗?” 林静一脸的正经,倒让杨羽和黎玲吓了一跳,她们都惊讶地盯着林静看,无法想像,这个时代,还有女人持有这样的想法。 杨羽终于明白,黎玲被她纠缠得烦的原因了,“你一个现代人,怎么满脑子都是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而且,我们根本就不认识。” “杨羽。”林静哭着叫了出来,“我再奇怪都是为了你,可是你怎么可以这样无情地伤害我呢,口口声声话不认识我。” 林静哭得伤心,叫后面走了上来的杨妈妈心疼死了,一个劲地安慰她,“小静不哭,这事妈替你作主,不会让这死小子乱来的。” 杨羽真的很无奈,“妈,这本来就没有的事,你怎么就这样认真呢?” “你还说。”这一声喝斥,却不是杨妈妈,而是一刚刚才走了出来的,五十几岁的中年男人说了出来的。 他的长相,与杨羽有几分像,看上去,更是霸道独断了。 “小静为了你的事,操碎了心,你却还出口伤人,你算不算男人。”他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小静的主意是过了点,但都是为了你,你非但不惜福,还一而再,而三地伤害她,你这样做,就不觉得丢脸吗?” “爸,你说什么,如果她真是我的未婚妻,那我也认了,也不会跟黎小姐再有什么瓜葛。我以前虽然好玩,但也是知道,婚姻不是儿戏,一旦定下,就得遵守必要的道德操行,那儿还会到处粘花惹草的,而且,你们口口声声说我和她订婚了,那么请问,我们什么时候订的婚,什么时候认识的,又是因为什么认识的?” 杨羽也是独断的人,虽然刚刚一直像包子一样,忍着他妈妈,但被他爸爸这一翻训,却是忍不住了。 “杨羽,你,你,你这个混账儿子,小静她家跟我们家是世交,你跟她是青梅竹马,打小就玩到一玩的,而且,这婚,都订了有好几年了,你这么反而说不记得了……气死我了,一定就是这个妖孽作的祟。”杨妈妈恨死了黎玲,大有要扇她耳光的冲动。住来叨划。 好在杨羽护着黎玲,但黎玲却很明白,杨羽虽然是护着她,但也让她更被恨得入骨,反正,无论怎么样,她这个反面角色,是当定了。 想不到,她的婚姻让小三拆散了,自己这会,却当起了小三,真的是人生如戏。 “世交?妈,我们亲友里面,有姓林的家族?”杨羽疑惑一问,没想到,杨爸爸,杨妈妈却像是给问住了一样,愣了下,没有马上回答。 杨羽也没有等他们回答,又继续问,“你说我们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我们什么时候一起长大了?我是家里的独生子,亲戚之间,也就只有叔叔的女儿杨帆,但就连她都很少来我家。再说了,我也很少在国内,小时候一直在法国,很少回来,你到是怎么成为青梅竹马的。” 这时,杨爸爸好像疑惑地呢喃了一声,“对哦,杨羽从小就在法国,那时,他身边,并没有任何同龄的玩伴,很孤独,我们还一直为这件事而遗憾不已呢。”他转而对杨妈妈说着。 杨妈妈也是点头,一脸的疑惑,好像,连她们也忘记了许多的事情一样了。 “爸,妈,你们说什么呢?明明,杨羽是和我一起在这里院子里长大的,我们还一直在那个树林里玩,你们想想,有一回,杨羽还从树上掉了下来,还是我发现的,那时,我哭得眼睛都红肿了……”林静说着说着,呜呜地哭了起来。 被她这么说,杨爸爸和杨妈妈又像是疑惑似的,又是点头,又是摇头,一脸的矛盾。 只有杨羽一脸的坚定。 “从树上掉下来?”他冷笑,“小时候,这里根本就没有树,那时候的花园很美,围墙边种满了玫瑰,芍药,牡丹,还有一条人工小溪,里面养了不少的金鱼,我还记得,这边,”杨羽指向右手边,“以前是一个小凉亭,有一年中秋,我从法国回来,难得跟爸妈一起在里面赏月,可惜,那天晚上,没有月亮,我因此遗憾到现在。” “对哦,好像有这事。” “没错,我也想起来了,以前,咱家的花园,很美的,什么时候起,变成这样的。” “什么时候的事?”杨爸爸跟杨妈妈都陷入了深思,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让她们给忘记了。 “不是的,不是的,这里打从以前起,就是这样的。”林静急了,露出了一副凶狠的样,全然没有了刚刚的委屈跟柔弱。 林静的话又让杨爸爸跟杨妈妈有些混乱,她们双双又是摇头又是点头,呢喃:“是,好像又不是。” “爸妈,你们别犯糊涂了,院子会变成这样,不是妈几年前才突然心血来潮,说什么要弄个原生态的花园,直接就把原先的花园给铲了,种 上各种奇怪的杂草,那时,你不是因为这件事,跟妈吵过好几回的吗?” “这事我记得,我们的确吵过好几回。”杨妈妈点头,肯定地说。 “不对,妈,改这个花园时,我和杨羽还小,不过,那时,你和爸的确是吵过……”林静又说。 这时杨羽真的忍不住,“你别总是乱说,而且,你什么身份,也可以爸妈地叫,凭什么,就算是未婚妻,那也还没有进这个门。”杨羽平时大大方方,像这样计较,倒是第一次。 黎玲叫这场戏给看蒙了,一时也判断不出,这个家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有人对他们动了手脚,只不过不知道是杨羽的记忆问题,还是他爸爸妈妈的记忆出问题。 而且,最怪的,还是林静,她的想法,说法,实在叫人想不通。不过黎玲可不打算加进去,也没有她加入的余地,如果可以,她倒很希望能坐下来好好欣赏这一精神的演出。 黎玲这么想时,自己又吓了一跳,不由得重重地呼了一口气。 果然,近墨者黑,跟魑魅久了,这心,也变邪恶了,非但没有了同情心,反而幸灾乐祸起来。 这时,林静突然笑了起来,伴随着她的笑声,两边密实的树林里,响起来滋滋的声响。 正文 第28章、骷髅头 她说着时,还伸手过来挽住他的手臂,温柔,一如从前。 “回家吧,景。”她说着,满心欢喜般地挽着他,往家的方向走去。 肖景很迷糊,一路上忐忑不安,他怕黎玲又是在演戏,在装,不知道她会不会突然又性情大变……肖景几乎是拖着脚步走的,每走一步,他都觉得艰难痛苦。 黎玲却像个不知世事人心的天真小女,一味地对着他笑得单纯幸福,一路走去,她还不断地对他说着各种理想。 比如生一男一女,比如该如何教育,比如要起什么名字。她甚至还说,“我教他画画,你教他语言……我们的孩子一定会很聪明,对不对?”她还这样问他。 肖景却是丝毫没有听进去的心思,他一直就在想,黎玲要打什么鬼主意? 所以,他害怕跟着黎玲进去。 站在篱笆门前时,那种对家的恐惧感更加的明显,他笑得比哭还难看那般,对黎玲说,“要不,我们还是到外面去吧。” “不,我就要回家。”黎玲突然又冷下脸来,阴森森地盯着他,真如魍魉一般。 肖景呼吸重了起来,因为过度害怕,他还产生了幻觉。眼前的黎玲不再是微笑的黎玲,而是从高楼上摔下,支碎破碎的黎玲。她的身子扭曲,五官崩坏,鲜血正从任何一处破裂的地方涌出来。他还看到,她的眼睛也充满了鲜血,眼珠子,正在往外面掉。 他倒退了一步,见黎玲又向自己伸出了扭曲、鲜血淋淋的右手,右手手心里,居然,长着一张脸。 那张脸,咯咯地发出尖利的笑声,嗷嗷地张开大嘴,正向着自己咬了过来。 肖景尖叫着要逃,黎玲已经抓住了他的手臂,拉住他,“景,你果然在说谎吗?” 肖景哆嗦了一下,再看向黎玲时,却发现,她完好如初,又长又卷的头发,略带婴儿肥的粉白的脸,以及,刚刚好的身材,完好,完美,跟刚刚看到的,天差地别。 她是鬼! 肖景很确定,这瞬间,他绝望了,以为自己是无论如何都逃脱不了。 “景,别对我说谎,我受不了你的谎话,真的,那些总是让我伤心。”黎玲很受伤,眼泪,都掉了下来。 肖景却想起了刚刚那个快要掉下来的眼珠子。 他定住了,非是感动,而害怕得再也跑了动了。 黎玲见他如此,满意地笑了,挽着他的手,半拉着把他带进屋子里。她像个体贴的妻子一样,让他先在客厅里休息,自己则走向厨房,站到厨房门口时,她突然又转过头来,对他说,“景,别趁我不在,就跑了哦,要是跑了,我可不会再相信你。” 后面那句,她说得阴森森的,脸上,却挂着古怪的笑。 肖景不知道,此刻的黎玲到底在想些什么。 他以为,化为历鬼的黎玲,只是想要折磨他。 没错,黎玲也确实是想要折磨死他,但她的心,却是苦楚的,并不像她所表现出来的那样。 她想煮点什么东西,在那里面放些料,就像肖景买来的蛋糕那样,放上足够的料,足以让她们俩人都一起上路的料。 黎玲想到这点时,痴痴地笑着掉下眼泪。 她累了,真的很累,死了又死,还不如,一死了之。可是,就算是死,她也要揪着肖景一起下地狱。 黎玲不再沉思,走到柜子前,打开从里面取了干面条,这时,她又想到,她什么都没有准备。 “你打算准备点什么呢?”这时,突然有一把尖锐又苍老的声音在对她说话。 黎玲吓了一跳,以为是那个鬼,但左看右看,都看不到。 “不用看了,我就在你的手心里。”这时,那声音吱吱地笑了起来,黎玲惊惶地举起右手,一看,那张脸,正对着自己狰狞恶笑。 黎玲正要尖叫出来,却发现,自己出不了声。 那个鬼,不知道何时,出现在她的身后,从后面,伸手过来,紧紧地捂住她的嘴。 黎玲唔唔几声抗议,却挣脱不出来。 “我说过,我好容易救回来的命,容不得别人轻易来破坏。”他又伏在她的耳际边上说话,声音很轻,吹着气,那口气,竟似带着暖意。黎玲突然有种错觉,这个鬼的身体,不再那么的虚幻。 他捂着她的嘴的手,虽然冰凉,但却能感觉得到肉体的质感。这让黎玲想起了他吸她的血的那场梦。 黎玲吓到,用力挣扎,越挣扎,他反而越抱得紧。 “放开我,你这个吸血鬼。”黎玲好容易说出话来,咬着牙骂道。 鬼居然愣住,沉默了下,真的就放开了她。 黎玲推开他,转身一看,果然,他就像她在梦里看到的那样,不再是苍白虚无,而是相当接近人的存在了。 棕色的头发,带着血色的肤色,尽管还是穿着一身的白西装,但这样看上去,不会再觉得他是个鬼。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黎玲更发现,他的五官,除了被又长又密的头发遮住了的双眼外,其他的都清晰立体,是一难得的美男子。 “吸血鬼!”他说着,嘴角慢慢地扯出一抹耻笑。“你以为我会这么说对不对?” “……”黎玲觉得他果然在忽悠自己,气得咬牙,随即就将手中整包面条给砸了过去。 他轻轻地侧身,整袋干面条砸到了墙上,啪的一声。 黎玲磨牙般地恼,恨自己没有能力可以对付他。这时,她听到了客厅里的肖景的动静。他在发出了一声惊惶的叫声后,似是仓惶往外逃,黎玲可以听到得他逃跑时的脚步声以及因为惊慌而推倒东西的声音。 黎玲不再管这个所谓的吸血鬼,转过身就往外追了过去。 还没跑出厨房,她又转了回来,跑到了柜台前,居然是抡起了菜刀,又往外面跑。 这一回鬼没有阻止她,反而是跟了上去,问她,“你想杀了他?” “不行吗?”黎玲冲动地说,这一瞬间,她的理智全无。 “这么个行凶法,不怕被制裁。” “怕,可我饶不了他。”黎玲一下子像变了一个人,动作不再缓慢,相反,还快走如飞。 很快,她就看到了肖景背影。 正文 第29章、找上门来 黎玲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也不想知道是什么时候,只觉得从窗外射进来的阳光影子被越拉越长,甚至,还长长地抵住她的脚尖,停在那里,不再爬动,然后,又缓缓地退回去。 所以黎玲知道,已经是下午了。 一阵刺耳的铃声吓了黎铃一跳,她缓了缓,才从地上爬了起来,走进客厅里面,拿起座机,刚想问那一位时,对方先开口了。 “黎铃?”是汪小晓打来的。 “小晓?”黎铃很疑惑,自从上一回她跟她吵架以来,都已经有三个月没有联系了。黎玲没什么朋友,但汪小晓却是例外,她跟她的感情,超越了一般的朋友,甚至,还重过于姐妹。 汪小晓一听到她的声音,居然松了口气一样,叹了声,“没事就行。”她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 黎铃不解,轻柔地回问她,“出了什么事?” “是你出事,刚刚肖景打电话给我,说你什么食物中毒,还很严重,对了,这到底怎么回事呢?你都食物中毒了,他怎么没回来陪你,反而打电话,让我过来照顾你?” 黎铃被问住,苦涩一笑,软软地答了声,“这,谁知道呢?” “喂,别说得好像是别人的事,这是你自己的事!行了,你先在家里好好休息,我这就过去找你,记得,别乱来啊,真不知道你们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汪小晓像是自言自语一样,说完就挂了电话,黎铃却拿着电话,愣愣地听着里面传来短促的嘟嘟声,发呆。 肖景!他真的不敢回来了吗? 还是说,他不想回来了,趁机,躲进了小苹果杨帆的怀中…… 黎铃一想到这个可能,一股强烈的恨意又升了上来,差一点,就让她失控窒息。 骗子,骗子,都是骗子! 黎铃有种让世界抛弃的痛苦,第一次感觉到,原来自己并非像之前想的那样,那怕肖景真的动了杀她的念头,她都可以为他而死…… 黎玲突然大笑起来! 好一会,她才靠着墙壁,缓缓地坐在地上,手中的话筒,轻轻一滑,挂在一旁,她无力再去把它挂回去,这才多久的时间,却像是把她的所有精神给剥夺了一样。 她把头埋在两腿之间,双手,紧紧地抱着膝盖。却没有哭泣,而是无神地盯着地面看。 她用又轻又细地声音呼叫着恶鬼,“鬼先生,你在吗?你出来好吗?你告诉我,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请你告诉我实话好吗?” 黎铃不敢闭上眼睛,她害怕意想,总觉得只要她一闭上眼睛,就会看到肖景与杨帆在床上抵死缠绵。 鬼没有出现,他像是消失了一样,空气,静悄悄的,静得都感觉得到时间在走动,听得到风声,轻轻地撩动树枝,摇动窗帘,窗帘低沉地发出啪啪的声音,这些个声音,越来越响,响到,似是能敲动黎玲的那一根神经。 黎玲很想哭,却哭不出来。 肖景的电话掉在地板上,他没有马上捡起来,而是颤抖着走到阳台边上,抖着从口袋里拿出雪茄来,连打了好几个火,都没能点燃雪茄。 太阳快要下山了,余晖虽然拼命地挣扎,却无法阻止慢慢暗下去的趋势。肖景突然觉得,自己就像那苦苦挣扎的余晖……怎么可能! 他否定,手却颤抖着,无法把火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