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江云带着警卫营、骑兵营、特务团和女子别动队翻越桥山山脉的时候,侦察营终于传回消息,马鸿逵动了。他的新编第七师出动了三万大军,从当前的情况来看,整个新七师除了第一旅之外,全被他带走,也就是说,如今防守宁夏的主力只有第一旅和两个警备旅。
当然了,国军一个旅相当于红军一个师,这也是众所周知的,特别是马家军。一个旅辖两个步兵团各3000人和一个骑兵团2000人,如果再加上直属部队的话,单单一个旅的兵力就近万了。
而在马鸿逵带走的部队中,有第二旅、第三旅、骑兵第一旅、骑兵第三旅,前两个步兵旅差不多近两万人,后两个骑兵旅也有近一万五,此次宁马南下兵力共达三万五千之多。
马鸿逵何以如此热心,这是在历史原因的,当初他倒冯投蒋,又在中原大战的时候,坚定的站在蒋介石这一边,还出兵助战,可是后来才弄了一个小小的宁夏省主席,他希望中得到的甘肃省主席落到了他的堂弟马鸿宾手里。幸好这些年他步步为营,将兵权紧紧抓在手里,把马鸿宾架空,否则他的日子未必有现在这么好过。
如今红军出兵甘肃,对他来说是一个好机会,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只要能够击退红匪,他不但能在名义上占领甘肃,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把青马控制的一部分甘肃地盘收回来。
这是马鸿逵的野望,当然,他不蠢,他也知道马步芳兄弟的厉害,所以才会将大半精锐都带了出来,大有不成功则成仁的气魄。不过内心里打什么算盘谁又能说得清呢,至少马鸿宾对此就不屑一顾,凭这几万人马就想从青马嘴里夺食,也太异想天开了,人家马步芳就是好惹的?
当然,他是不可能对马鸿逵说什么的,从内心来讲,他是最希望马鸿逵失败的,败得越惨越好,最好是不要再回来,那样一来,宁夏就会由他做主。只要能拿到宁夏,掌握剩下的兵权,就算丢了整个甘肃又算得了什么。
江云接到这个消息,叹了口气,想一战毕其功是不可能的,宁马分兵,这样一来的话,解决完入甘的马鸿逵,还得再跟宁夏的马鸿宾对一场才行。
留下特战大队和女子别动队在后面进行拉练,江云带着其他部队纵马奔腾,往庆阳方面紧赶,此时各方面消息都已了解,罗荣恒带着大部队已于昨晚赶到庆阳与22师会合。而24师则是连克两座县城,昨天刚刚攻克环县,估计也得逗留个一天,今天可能会出发,也就是说,最迟到明晚,八军团大部队除23师以外就会在关阳城中会合。
纵马奔驰在草原上,能让人心情顿时开阔,江云心情舒畅,意气风发,自穿越以来,还不曾有这般快意。这些日子以来有些压抑了,开始的时候是为自己的命运担忧,后来又为要把部队带过江而担心,然后又是收拢战士,救援三十四师等等,无不是在与死神抢时间。等到三十四师救下了,又开始大闹湘南,与几万大军周旋,看似赢得轻松,实则只有他自己知道,其中多少凶险都是看不到的,那些日子,他连一个安稳觉都没有睡过。
北上后,麻烦就更大了,孤军北上,占武汉等于是深入敌后,稍有差迟就会万劫不覆的,等撤出武汉,入了陕西又要跟西北军斗智斗勇,好不容易把所有事情都解决了吧,马家军的问题就来了。
江云知道,现在的快意也是短暂的,只要进入庆阳城后,他又要开始忙了,宁马不是西北军,那是不会降的部队,而且在自己的眼里,这也是要消灭的部队,宁马更不是湘军,其凶残、勇猛非湘军可比,不是动不动就退动不动就溃的军队。对付宁马,从某种意上来讲,比对付中央军更难。因为中央军都是汉人,普通士兵又没有什么信仰,所以与中央军作战,只要能瓦解其军官的战斗力就等于瓦解的整支部队的战斗力。可是马家军不行,马家军多为回民,虽说也有部分汉人,但并不处于领导地位,所以马家军上下对于汉人的军队是仇视的,就算是普通的保安团,其在战场上的凶狠程度也非中央军可比。
当然,也并不是说马家军就没有弱点,相反,马家军的弱点很多,军纪方面就是的一个大问题,所以在战场上凶遇凶矣,但只要能挡住他的第一波攻击,其气势力不会消弱下去,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马家军与当下很多军阀部队甚至中央军都有一个共同的弱点,那就是只能打顺风仗,乘胜追击时个个如狼似虎,稍有颓势便会掩旗息鼓,说白了也就是骨子里就透着一股土匪作风。
土匪作风这是国军的通病,虽然他们口口声声把红军叫成红匪,事实上国军的上层人物都知道,相比起来,他们自己的军队更像土匪,这一点,就是蒋介石自己也不得不承认。
在庆阳城下,江云见到了出来迎接他的罗荣恒等人,包括程子华、吴焕先、胡征、林则中、邹平原、蔡中立、王南平、韩伟、王光道、李清、廖海顺、郭述申等一干领导。一阵寒暄后入城,在原县政府大楼的大厅里,也就是现在的八军团军团部的会议室里,大家伙开了个短会,其实也算不上会议,主要是各部队负责人向江云汇报情况,然后就各自散去,只剩下几个军团领导。
罗荣恒就拉着他一阵打量,然后说:“这一段时间不见,你可是更黑了些,也瘦了些。”
江云呵呵一笑,推开他,对几个人道:“这天一风餐露宿的能不黑不瘦嘛,你们不都是一个样。好了,我也累了,就跟你们多说,先让我睡一觉,晚上吃饭的时候叫醒我。”
然后就拉着王小石带他去住处,他也确实累坏了,现在就想闭上眼睛睡一觉。事实上不光是他,跟他一块进城的警卫营、骑兵营、狙击大队的同志们也是如此,一进城安顿好营地后,除了坚持值勤的战士都一躺下就睡了过去,包括大部分干部。
这也不怪他们,主要是他们赶得太快了,江云他们是从延安最后出发的,这些天每天也就休息两三个小时,江云又一路让他们轮流让战马出来给女子别动队的女同志骑,所以累也是当然的,幸好庆阳城并不是战场,他们这才逮到机会可以休息,连饭都来不及吃了。
三个小时后,特战大队和女子别动队终于也进城了,王强向政委罗荣恒汇报后,一听说军团长进城就睡了,也不说二话,就下了一个睡觉的命令,两支部队也如法制炮的整顿好营地后,全都进入了梦乡。但是张琴秋和曾文澜她们两人不能睡,这一路来,女子别动队还剩下1322人,其她人都退出了,足有六百多人呢,两人带着这些人找到罗荣恒向他汇报了这个情况,罗荣恒听说后,当下找来吴焕先一商量,就大笔一挥,将这六百多女同志分成几部分,将其中十六名干部调进了政治部宣传科,二十多名战士调进了后勤部,一百多名战士调进野战医院,又往22师和独立师各调去了四五十人,剩下的全部编成一个工作队,平时由军团政治部指挥,作为机动力量,等打败马家军后全都要调到地方工作。现在看起来好像有些多余,都分不下去了,但是一旦打败马家军,到时候各项工作开展起来,这么点人根本不够分的。
汇报完工作后,两人正要告辞,张琴秋却留下来,说是找政委有点事要说,等曾广澜出去后,罗荣恒问:“张琴秋同志,有什么事说吧。”
张琴秋想了想,还是把莫心兰的情况说了一遍,把江云对莫心兰的关注也说了出来,还说了自己的看法,她的意思很简单,江云是领导,这种事她不好去做,也只能罗荣恒出面了。
罗荣恒一听这个事,就说没有问题,这是好事,交给他就行了。这在里就不得不说一下那个时代共产党人的一些领导人喜欢给自己同志安排婚事,在现在看起来很奇怪,但在那个时候却很正常。陈独秀时期是最严重的,后来虽说淡化了,党内也在畅导自由恋爱,但是对于一些高级干部,有的时候还是会搞组织安排这一套。当然了,这个问题主要针对的是高级干部,所以成功率都比较高。
而作为八军团政委的罗荣恒,关心军团长的个人生活也是他工作的一部分,在这个年代的共产党人的理解中,这也应该算是他的责任。就这样,江云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就被人安排了他的恋爱对像,此刻他还在梦中,如果他知道自己的爱情也让罗荣恒和张琴秋两个像谈工作一样给下了定论,真不知道他还能不能睡得着。
当江云被罗荣恒叫醒的时候,已是傍晚点灯时分,罗荣恒是叫他起来吃晚饭的,江云洗漱一番,跟着罗荣恒一块走,却并没有去饭堂,而是到了指挥部的小会议室,这也是军团党委开会的地方。
进门一看,就看到程子华、吴焕先、胡征、林中则、邹平原都已经坐好,几人中间架着一个炉子,上面煮着一大锅东西,军团部炊事班的老班长就在一旁忙活。
一见江云进来,程子华就说:“军团长,让你赶上了,前阵子22师64团一营歼灭庆阳保安团,打死了六百多匹马,大部分上交军团,这马肉不能长存,今天趁着你来了,大家伙开个荤,全体吃马肉,我们几个就凑到了起弄了个火锅,还凑钱上街买了点羊肉,咱们今天就吃一顿涮羊肉。”
一闻这味江云就食指大动,他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人了,在那个物质极大丰富的年代,早把胃和舌头给养刁了,但是来了这里以后,别说天天吃肉了,就是一天三顿吃饱就难得了。不说别的,就拿现在来讲,他都有十几天没有偿过肉味了,这会儿一闻到这个味哪里还能忍住住。
坐下来道:“是不是可以开吃了,我这可饿了一天了。”
罗荣恒挨着他坐下,对老班长说:“老班长啊,这里交给我们就行了,你也赶快回炊事班去吧,同志们只怕都等着你过去一块吃肉呢。”
老班长笑道:“我不急,同志们都说好了,等大家都吃完了,我们炊事班再开饭。”话虽是这么说,但他还是站起来准备离开,首长们要吃饭了,他呆在这里也不太好。
江云见旁边桌子上的盘里羊肉比较多,就站起来,拿起一个大碗分了一碗羊肉交到老班长手里,说:“回去跟同志们也弄个火锅吧,这点羊肉算是我们几个请同志们吃的,不过你们可得保密,要是让其他人知道了,我们几个就是破产也送不起。”
老班长忙推辞道:“不用了军团长,我们都有奖励的银元,都还没有花了,自己去买就行了。”
江云笑道:“行了,你们哪会舍得买肉吃,拿着吧。”一番推搪,老班最终拗不过江云的热情,拿着一碗羊肉退了出去,心里则在想怎么跟同志们解释这个事。
几个人开始大块朵颐,吃得正欢呢,罗荣恒对江云说:“军团长,女子别动队的情况还好吧?”
江云嘴里塞得满满的,猛咽几口才道:“还行吧,战斗力上升很快,等最终完成初步训练后,留下的一千人虽说比不上特战大队,但跟常规部队比起来就会差了。其实从本心来讲,我更愿意解散这支部队,就算要留也最多留下一个连队的编制那样最好,但这个事情我做不了主。总不能让人说她们从四方面军调到八军团,就从一个师变成一个连吧?留下一千人,定为副师级编制我都已经在心里打鼓了,而且张琴秋同志和曾文澜两位同志的级别还是没有变,仍然是正师级,这一点是不能变的。”
程子华道:“现在也不错啊,从两千多人缩编到一千人,留下精英,再进行特战训练,战斗力提高不止一个档次啊,现在就是让她们上战场我看也没有问题的。”
江云却摇了摇头,道:“上战场这种事是不会轮到她们的,在我的想法里,她们将来的作战任务除了一些特殊作战外,就是警卫军团部,包括医院、后勤部的警卫工作。”
罗荣恒也有些不太明白,问:“那你下这么大力气训练她们干什么?”
“如果不进行好好的训练,在我看来,她们连警卫的资格都没有,我不是歧视女同志,但是你们也不得不承认男女之前的差距,特别是战场上。说个不好听的话,我不是怕她们死在战场上,那没有什么,我们干嘛革命随时都是准备牺牲的,我是不愿意任何一个女同志被敌人俘虏,男同志被俘虏大不了一个死,但是女同志呢?不敢想像啊。”
这一下罗荣恒也好,程子华也好,都不说话了,罗荣恒是从中央苏区撤出来的,程子华是从鄂豫皖根据地撤离的,他们都能想像到留在根据地的那些女同志会有什么样的下场,这也是他们这一辈共产党人心中永远的痛吧。
见大家不说话,吴焕先说:“军团长说得不错,男人上战场,女子守后方,这是咱们中国的古训,并不是瞧不起女同志,只是革命分工不同而已,就像在医院里,医护人员大多是女同志,为什么呢?就是因为这个工作并不合适男人去做。同样的道理,战场上冲锋陷阵也不适合女同志,就像军团长说的,总不能让这些女同志跟敌人去拼刺刀吧。”
罗荣恒眉头一皱,他本来是想提一提莫心兰,探一探江云的心思的,没想到却说到了这个事情。便摇了摇头,把话题扯开,道:“军团长,你今年有二十一?”
江云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不明所以的答道:“二十二,我记得自己应该是民国二年六月出生的。”
罗荣恒就继续问道:“小时候家里没给你定亲?”
江云这下有些明白他的意思了,但是还没有往莫心兰那方面去想,只以为这是罗荣恒要给他介绍对像呢,便笑道:“我倒是想啊,可惜没有,而且父母死得早,就算是有谁又还能记得,咱现在可是共产党人,也不兴这一套啊。”
罗荣恒就看了看其他几人,笑了笑,说:“听说你对女子别动队那个莫心兰同志很关心啊,是不是有这回事?”
江云终于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一定是张琴秋跟罗荣恒说了什么,心道怎么这么多事呢,就不能单纯的想打仗啊,非要扯出这些事来。再说了,真要是有那回事,自己不会去努力啊,非要你们来帮忙?
当下苦笑道:“你这都是哪儿听来的,没有的事,我之所以关注她是因为发现莫心兰同志是一个不错的特战苗子,这张琴秋和曾广澜不可能一直呆在女子别动队,这支队伍到时会还是应该由一个擅长特战的专业人才来领导,才能真正的发挥战斗力,我发现这个莫心兰同志很符合条件,就多问了几句,谁知道就让张琴秋同志给误会了。”
他这一番解释惹得大伙一阵大笑,吴焕先道:“不过军团长,你也是到成家的时候了。”
江云撇了他一眼,道:“你们也不看看自己,怎么都盯着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