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七团在补充团和特战二中队的配合下,顺利的拿下济南,全歼日军独立步兵第10大队,俘虏大队长北条腾吉大佐以下一百余人。战斗的胜利出乎独三旅首长的意料,谁也没有想到竟是如此的顺利,他们安排增援的炮兵一营和新三团根本就没有派上用场,连目的地都没能赶到,战斗就已经结束。
徐海东与郑位三等人相对无言,那可是一个加强大队,相当于大半个联队,如果是在以往,这得动用一个旅才能勉强摆平,现在只一个独七团就搞定了?从战报上看,特战二中队和补充团真的还就只是做了一次配合,分别歼灭一个中队。那也就是说独七团在此战中共歼敌三个步兵中队、一个炮兵中队、一个三百人的宪兵队,还有同等人数的伪警察,再加上大队直属部的通信队、卫生队及指挥机关,歼敌人数竟达到了小两千人,这就是一个团的战绩啊。
独三旅政委郑位三拿着电报有些不敢相信,再三确认后也不得不感叹,道:“我们之前是不是太过保守了,照这样看来,我们完全可以再大胆一些啊。”
徐海东自接到电报后就一直沉默,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过想来也是很惊讶吧,听了郑位三的话,他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然后才说:“还是不可轻敌冒进,这个大队只是刚刚改编的部队,原来只是一支守备部队,在日军中连主力都算不上。日军中,以几个常设师团战斗力为最,他们的王牌部队全出自常设师团,其次便是特设师团,而守备队,特别是长时间担任守备任务的军队,在日军中顶多能算三流,甚至是不入流,对付这样的敌人,我们就算打了天大的胜仗,也没有骄傲的理由。”
说到这里,他停住话头,看了看众人的脸色,见大家都听得专注,便继续说道:“但是我们的思想上也是需要一些改进了,我独立师从宁夏出征以来,在山西和河北打了几仗,碰到了全是日军中有名的硬骨头,好几个都是常设师团,还有凶狠的关东军,这就在我们的印像中造成了错觉,以为所有的鬼子部队都很厉害,才造成了今天的束手束脚。所以以后我们对待日军必须要做到区别对待,对待什么样的敌人就采取什么样的战术,这样才能进一步帮助我们在战场上对日军保持优势,而又可以尽量的做到避免遗误战机。”
郑位三听得很认真,结合这一次的行动来看,徐海东说的很有道理,以前确实有些保守,等徐海东一说完,他轻咳一声,也说道:“在这里我得做一个检讨,在这一次战斗前,我确实对独七团的战斗力有过怀疑,主要是对日军的战斗力太过盲目的忌惮,这说明我潜意识里对于日军是有畏惧情绪的,听旅长这么一说,我才明白这个道理。看看咱们中国,国民党军队就是良莠不齐的典型,就算是在咱们共产党的队伍里,各部队的战斗力也是有距离的嘛,所以啊,对日军也有必要区别对待,这才能做到主次分明,也有利于我们作战时的兵力布置。”
徐海东忙道:“我的政委啊,老郑同志,我说你没有必要抢着做检讨吧,旅部的任何做战决定都是我们共同制定的,用得着往自己身上揽吗?”
戴季英也说道:“是啊政委,要说责任我们都有责任,特别是我这个参谋长,没有尽到自己的职责,应该是由我来做检讨才对。”
政治部主任王育民来独三旅的日子不长,是有出征抗日前才由中央调到独立师的,一向不怎么发表意见,多数时间都用在对下面干部战士的思想教育上,旅部的决策一般不参予,但这个时候见三人这个样子,也忍不住开口了:“我说三位,现在可不是承担责任的时候,再说了,战斗不是很顺利吗?哪有打胜仗还抢着做检讨的事情,我看啊,也用不着什么检讨不检讨的,我们一起做一个总结再上报给师部不就成了?这样我们自己可以吸取教训,又可以引起师首长和兄弟部队的重视。”
徐海东眼睛一亮,忙道:“还是老王这个主意好,老郑、老戴,我看就按老王说的办,这个事就交给参谋长了,老戴,你从战术上好好作一个分析,然后交给我和政委签字,再上师部。”
戴季英点头道:“行,这个事就交给我,保证完成任务,明天晚上就交稿。”
徐海东又问郑位三:“部队情况怎么样?什么时候能过河?”
郑位三想了想,道:“半个小时前前锋部队已经开始过河,咱们旅预计还有一个小时就能够过河完毕,按照指挥部的命令,咱们两路大军六个旅必须在天亮之前全部渡过黄河,时间上还是允许的,加上现在济南日军已被全歼,我们暂时没有了威胁,渡河速度将会更快。”
戴季英道:“旅长,从独七团上报的情况来看,这一次对济南的作战动作很快,而且全是速战速决的战斗,我相信现在外界还没有人知道这个消息,我的意思是这是我们可以利用的一个情报,可以命令独七团暂时控制济南城,不能让济南失守的消息传到日军方面,对我们下一步行军有利。”
徐海东点头道:“我看可以,立向总指挥部报告,提出我们的建议。”
济南的赵林接到旅部的命令,便找来赵山河一同商量:“政委,你看旅部到底是什么意思,让我们封锁济南城,这是不是想让我们七团暂时不能出城?”
赵山河看了看旅部的电报,道:“当然,旅首长的意思很有可以是想让我们暂时负责济南的警式工作,你想啊,到了济南,到时候两路大军就要分道扬鏕,首长们不得有很多事要商议啊,在济南稍作停留是肯定的。”
赵林眉头一皱,叹道:“可是这样一来,咱们就再也没有打前锋的机会了,警戒济南,大部队肯定会驻在城外,出发的时候,这先头团的任务肯定轮不到我们七团,这一次真是、、、、、、”
赵山河呵呵一笑,也不说话,只是有颇有意味的盯着赵林,赵林让他看得不自在,没好气的说道:“我说大政委,你看我作什么?好歹出个主意啊,这先头团的任务眼看就要从我们头上飘过去了。”
赵山河笑道:“团长,我记得当初刚见你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的,那时候你一副文志彬彬的样子,活像个书生,怎么这没有多久就变成这副样子,越来越像个大老粗了啊。”
赵林一怔,继而也是暗自发笑,无奈的说道:“你以为我想啊,我以前一直当政委,处处要跟人讲道理,自然是要装装样子嘛,现在当团长了,还是还一副书生样,谁听我的啊。说实话,以前啊我老是看老高那一副大老粗的样子不顺眼,现在总算是明白了,这团长是带兵的,没有个兵样,底下的人就不会服你,再有学问的人当了团长,要不了多久,都会混得跟个大老粗一样。”
赵山河摇头笑道:“你这个说法有些主观了,我就不信这当团长的个个都是大老粗。”
赵林道:“也不全是,但是你看看咱们独立师这么多团长中,有几个不像大老粗的,特别是战斗力最强的几个团,看上去一目了然,团长全是大老粗,政委几乎都是秀才,当然的,我说的是表面现像,并不是真说这些团长没有学问。”
赵山河想了想,道:“你说得倒是有些道理,军事指挥员是负责军事行动,主要职责是打仗,而政治委员责是负责掌握部队,像个大管家,如果打个比方的话,一个团是一个家庭的话,那么团长就是父亲,负责扛起一家的生计,在孩子面前形像很高大,也有威严,而政委呢,就像是母亲,负责家里的一摊子琐事,在孩子面前自然亲切得多,是这个意思吧?”
赵林哈哈大笑道:“就是这个意思,你想啊,再文志彬彬的人,回到了家里,在孩子们面前都会显得无比的威严,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角色决定风格,或者说风格成就角色。”
“说白了就是工作需要,”
“对,就是这个意思。”
说笑了几句,又回到正事上,赵林收起笑容,正色道:“政委,你下去安排一下吧,两个城门口一定要严格警戒,暂时只能进不能出,再派人上街安抚百姓,千万不能出什么乱子,破坏了军民关系,对于一些敢于在这个时候趋火打劫的坏分子,一定要严惩,虽说我们不可能长久的占领这里,但总有一天会打回来的,给济南人民留个好印像,将来总会有好处的。”
赵山河就了一声,站起来就要走,又停住,问道:“我们的部队已经在清理日本人和汉奸的资产,包括伪政府的,但是济南城里还有一些商人,对他们应该采取什么样的措施?”
赵林毫不犹豫的说:“这个没有什么好商量的,都是中国人,就算济南不久可能会得新让日本人占领,但我们总有一天能打败日本人,到那时候,这些商人只要没有血债,没有跟出卖国家和民族的利益,那就是我们要保护的对像。不过可以派出工作组去做他们的工作,最好是能动员一部分人北上,去我们的根据地做生意。如果是本人不愿意去的,那就动员他们和我们做生意,建立根据地和日占区的生意渠道,如果实在是都不愿意的,只要不是汗奸就不能勉强。”
赵山河点头道:“行,那我这就去安排。”
济南商会会长廖德昌,今年已经四十多岁了,廖家世代居住在济南,由于善于经营,从清末到民国,和政府关系都不错,韩复渠时期,军队的医药采购基本上是由廖家负责的,但是没有想到,好景不长,这抗战才开始没有多久,山东就让日本人给占了。廖家虽然经商持家,但是民族大义面前也是不含糊的,当初廖德昌就准备举家迁往武汉。但是这个时候国军的一位特工找到他,提出了让他代为购买药品的要求,廖德昌再三犹豫的答应了下来。为了能够顺利的购得药品并送出去,他不得不尽量的和日本人搞好关系,比如这一次,为了能将一批西药送出济南,特意给北条腾吉送上了一万美元。
正等着明天天亮后就要发货呢,这济南就出了变故,先是城里各处都响起了枪声,然后全城警戒,让人想不通的是,似乎打进城的军队还是日军,这到底是个怎么一回事啊。
廖德昌坐在自家的书房里,不断的有下人进来向他报告城里的情况,说刚刚进城的皇军已经贴了通告,从现在开始,三天内,济南城许进不许出,也不知道唱的是哪一出。
接着又有消息说,一队队的皇军开始将将日本人的资产封存,还有汉奸都被抓了起来,到处都在抄家,城内日资银行也被抄了,但是本地商人倒是挺安全的,都没有受到波及,但是也都人人自危。主要是这情况太过于诡异了,日本人打日本人,还抄了日本人的资产和汉奸的家,到现在也没有人能想出个所以然来。
廖德昌也在坐卧不安,但是他比别人要看得清,日本人打日本人?这根本不可能,现在这情形,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了,再说了,大家伙都只知道城里响了枪,但谁打谁可不好说,至于新进城的日军?这个会不会是国军打回来了?可如果是国军,如今已经占领了济南城,就没有必要再藏着掖着了,如果不是国军,那又会是谁呢。
没有搞清楚,廖德昌也不敢轻易下决心,打定主意静观其变,好在据伙计打探回来说,自家的铺子倒是还安然无恙,目前没有被清理的迹象。
这时候,管家闯进了书房,一脸的急色,道:“老爷,不好了,刚才一队皇军把我们存在安字号仓库的药品全给扣押了。”
一听这话,廖德昌急得站了起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我们不是在北条腾吉大佐发的通行证吗?你没有给人他们看?”
管家急得都快哭出来了,道:“我给他们看了,可是不看还好,一看更遭,说是全部要没收,差点还要把我扣起来,不过奇怪的是,这些日本人好像说的全是中国话,天南地北的方言都有,就是没有人说日本话。”
廖德昌一怔,一把抓住管家的手,急问道:“你说什么?”
管家一看老爷失态,忙道:“我说什么?我说我们的货给皇军扣了。”
廖德昌摇头道:“不是这个,我问你,你说这些日本人说的是中国话,而且是天南地北的方言?”
“没错啊”管家不解的答道。
廖德昌松开手,在书房里来回踱了几步,忽然站定,自顾自的笑了出来,看得管家莫名其妙,莫不是老爷心急过度,得了失心疯,这个时候还笑得出来。
笑过后,廖德昌才说:“这根本就不是日本人,肯定是咱们自己的部队打回来了,只不过扮成日军而已,你拿出日本人开的通行证,人家当然要扣押你了。”
管家愣在当场,转念一想,还真是这么一回事,便长舒一口气,道:“既然是国军打回来了,那老爷您得赶快疏通疏通,否则时间一长,这批药品可指不定会怎么着呢。”
廖德昌点了点头,道:“你带上一千大洋,去探探路,要是有机会,就表明我们这批药品的出路,另帮我传个话,就是我明天一早,要去拜见他们的最高长官。”
管家应了声,躬身出了书房,安排去了。
独七团团部暂时安置在北条腾吉的指挥部,也就是原省政府的办公地点,刚刚占领济南,工作千头万绪,加上很多事情又要向旅部请示,人人都忙得团团转。
团长赵林也不便外,刚刚放下二营的请示电话,就有战士进来报告,有一个中年人在外求见,自称是济南商会会长廖德昌的管家,奉廖德昌之命前来拜见各位长官。
赵林一怔,看了看自己身上还没有脱下的日军军装,微微一笑,道:“这个廖德昌还挺聪明的嘛,既然知道我们不是日本人?”
一旁的赵山河笑道:“这也正常,我们在城里大肆的封查日资产业,又忙着镇压汉奸,明白人一想就会明白的,不过听他的口气,是把我们当成国军了,团长,是见还是不见?”
赵林问道:“见,为什么不见,我听说这廖德昌跟日本人走得很近,也不知道是个什么路数,虽然没有什么证据表明他是汉奸,但也得小心应付,看看他们有什么目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