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独七团三营的配合下,东面城门终于被打开,独六旅一拥而入,三营长找到了着头一个冲进来的独十七团团长周则夫,把独七团的情况一下。周则夫二话没说,带着独十七团就朝着司令部的方向冲去,而后面的独六旅各团也都跟着冲了进来,赶到最后面的杨光一顿脚,骂道:“他娘的,我们怎么就落到了最后面了,都怪旅长,要是在西边和他们演完戏就直接参战,也用等到现在连口汤都没有喝的。”
张勇正好走过来,听到了他的话,笑骂道:“杨光,你又在这儿发什么牢骚?还不赶快带着部人进城?”
杨光一个激灵,忙转身笑道:“没说什么,这不是夸旅长您指挥得当,出手不凡么,呵呵。”
张勇脸色一板,说道:“行了,你也别在这儿跟我贫嘴,告诉你,不让你在那边参战,是为了你好,万一要是和十二军起了什么争执就麻烦了,明白不?”
见杨光点头,就在他屁股上来了一脚,骂道:“那还不赶快抓紧,再磨蹭下去就真的连汤都喝不上了。”
杨光这才一溜烟的跑了,一会儿就不见了影子,张勇对张琴秋笑道:“这些家伙,真是一天不打,上房揭瓦,必须时刻敲打才行。”
张琴秋微微一笑,揶揄道:“那还不是上行下效,有什么样的旅长就有什么样的团长,这就叫上梁不正下梁歪。”
张勇无语,刚想反驳,却见张琴秋已经走了出去,只好摇了摇头,立马跟上,这政委是个女同志,有的时候说起话为,还真是不痛快,又不能骂,玩笑也不能随便开,难啊。
赵林压低身子,吐出口里的灰尘,又抬头看了看,心里可谓是焦急万分,真他娘的是乐极生悲,怎么就搞成这个样子呢?看着身边那么多牺牲和负伤的同志,心如刀绞,这几乎等于是自己一手害的,如果不是自己轻易的就下达命令,轻敌冒进,也不可能会落到这个下场,如果当时跟独十团合兵一处,步步为营,向城中靠近,小鬼子就算再多的兵力也没有用,至少不会被包围的。
可是这会儿后悔已经晚了,最重要是要怎么样撑到大部队过来救援,他爬到政委赵山河身边,道:“政委,看这情形,只怕大部队过来还需要时间,把枪给我,你先歇会儿。”
赵山河正端着机枪猛扫,一听他这话,趴了下来,低着头说道:“搞什么,你是指挥员,越是关键时刻就越要负起责来,给我指挥好部队。”
说完不再理他,继续扫射,赵林怔了怔,眼睛一红,这个铁打的汉子此时也禁不住流一了眼泪,一方面悔恨交加,一方面是对老战友的感激,感激他在这个时候能够清醒的提醒自己。
顿了一顿,没有再说话,又爬回原来的位置,大声对一营长说:“不能这么死守,派两个突击小队,往两个方向突围,吸引一下日军的注意力。”
看到一营长去安排,他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所谓的突击队,其实就是敢死队,出去了就不可能再回来了,但这个时候也只能这么办,牺牲小部,保留大部吧。
随即又找到一个狙击手,道:“把全团的狙击手都给我集中起来,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给我打掉对方的军官,记住,是打掉基层军官,先把这些小角色打掉,再收拾那些大家伙,明白没?”
这个狙击手是分配到独七团的狙击手中职位最高的,连级参谋,他想了想,说道:“团长,我只能说尽量,狙击手也不是万能的。”
赵林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吼道:“少跟我讲困难,就算是在天大的困难,也要迎难而上,要不然我们独七团今天就要在这儿全军覆没了,快去。”
安排好这几件事,他便抄起步枪,开始点个射击,做为团长,虽然他的枪法远远没有达到狙击手的水平,但也是非常好的,基本上可以做到不浪费子弹。
几支突击队冲出了防线,冲向小鬼子,结果也在意料之中,冲击到半路基本上全部阵亡,但也吸引了部分注意力和火力,使得主阵地这边压力一减,而这个时候狙击手也被集中起来了,按照团长的要求,不再找那些高级军官,而专门对付那些基层指挥官,比如班长、军曹什么的,这样一来,小鬼子的火力居然开始有混乱的迹像。不过对于独七团来说,这也只是杯水车薪,根本不可能有太大家作用,敌我悬殊太大了。独七团现在少了一个三营,本来就只有两千来人,如今伤亡上千人,仅牺牲的就至少达到了六七百人,可以说基本上被打残了。
而日军方面却是兵力越来越多,从最开始只有一个大队一千多人,现在越来越多的日军士兵被炮火吸引过来,现在已经超过五千人了。作为第16大队的大队长昭田宽治中佐,这会儿不但没有得意之色,反而特别急切,不时的询问战况如何。
当听到八路军还在抵抗,不由火冒三丈,对自己的副官中畑护一大尉叫道:“八嘎,八路已经被团团包围,兵力只有皇军的四分之一,你们居然还打这么久,现在告诉我八路还在抵抗,废物,全都是废物。”
他之所以这么急切,也是在原因的,将军阁下已经下达的各自突围的命令,这说明将军阁下并不看好此次战斗,而且如今将军阁下身边并没有多少兵力,在这个时候,一个不好就很有可能让中国军俘虏或是击毙。而且从全局来看,这里局部的胜利对于全局的失败也起不到什以帮助,皇军在滋阳的失败已经成为定局,独立混成第5旅团以后还能不能存在都是个问题。
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能多带一部人突围出去,对于将军阁下对于自己都是莫大的好事。可是现在却让一支八路军拖在了这里,要知道,城外可是有着中国军的大部队,而西城门又被八路军占领,城外的中国军迟早会冲进来,到时候自己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中畑护一大尉看了看他的脸色,小心里说道:“阁下,不如您带着部队先离开吧,我留上来督战。”
他不说还好,他这一说话,昭田宽治中佐就是一个耳光扇了过去,骂道:“八嘎亚路,你的良心大大的坏,让我丢下部队离开,你以为这是为我好吗?没有部队就这么突围出去,将军阁下和我都没有好下场,都将受到军法的制裁,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中畑护一吓坏了,不自觉的后退两步,又马上站定,脸上火辣辣的疼也不敢去管他,低头一顿,道:“哈依,请阁下原谅。”
昭田宽治瞪了他一眼,道:“命令部队,加强进攻,必须在半个小时内解决这支八路军,否则我们就别想再出城了。”
中畑护一就命出去,走出门口,停了一下,回头看了里面一眼,又急急的走开,他只是一个副官,而昭田宽治不但是中佐大队长,还是旅团长阁下的心腹,这个气也只能是白受了。
中畑护一出去后,昭田宽治却是一抬脚,把面前的桌子踢翻,嘴里骂道:“全都该死,全都该死,周围的人也敢劝,都知道这位大队长阁下的脾气,发起火来可是真的什么也不会管的,除了旅团长阁下,没有人能劝服得了。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一阵喊杀声传来,把昭田宽治吓了一跳,急忙出门,仔细一听,脸色顿时大变,这是从东面传来的,那里是东城门,而且是八路军进攻的地方,听这声音,难道八路军突破了城门,正往这边杀来?
想想包围圈内顶多少个团的八路军自己都拿不下来,城外的八路军大部队过来,自己会怎么样,就凭这些早已是惊弓之鸟的士兵们能抵挡得住?他摇了摇头,终地叹了一口气,自己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可到头来还是辜负了将军阁下的信任。
看到中畑护一跑了过来,他有气无力的说道:“中畑君,你去通知山田少佐,就说从现在开始,战斗由他指挥,全权指挥,不能后退一步,直至战斗到最后一人,听明白了?”
刚刚跑回来的中畑护一应了一声,又跑了回去,昭田宽治往战场上看了一眼,收回目光,走回了临时指挥部,没有理会众人,而是径直走进了最里面的一间屋子。这个时候,也没有人敢上前询问。直到后来中畑护一回来,打开门一看,大队长阁下已经剖腹自尽,接受了天照大神的召唤。
当听到喊杀声传来的时候,赵林真是有一种热泪莹眶的感觉,终于来了。部队来得很快,独十七团一排机枪手打头,就这么开了过来,一下子就打乱了日军的布署,这样一来,独七团这边也是压力大减,赵林和赵山河两人也枪了一口气。
赵山河放下机枪,一个翻身往旁边一躺,感觉自己的两个胳膊似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对趴在不远处射击的赵林笑道:“团长,这回咱们可惨了,回去指不定会怎么处理呢。”
赵林回道:“这是我的责任。”
赵山河坚定的说道:“我是独七团的政委,你无权剥夺我的责任。”
赵林回过头来,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随着越来越多的部队加入,小鬼子终于顶不住了,开往往西城门处撤,而恰恰在这个时候,在十二军和独十团的努力下,全歼日军独立步兵第17大队,全军挤进城内,把这部分小鬼子往城中赶。
两股小鬼子终于被挤压到了一处,情势一下子反了过来,日军被中国军队包围,而且兵力火力都是压倒性的优势,那位负责指挥的山田少佐这下子傻眼了,对身边的中畑护一说道:“快去请大队长阁下过来?再迟就晚了。”
中畑护一惨笑的摇了摇头,道:“指挥官阁下,现在这里你是最高指挥官,至于大队长阁下,他已经殉国了。”
“殉国了?”山田少佐一愣,这就殉国了?他当然知道殉国是什么意思,无非就是剖腹自尽,说得好听是殉国,其实就是无脸见人,自杀了。叹了口气,说:“我们已经没有退路,被中国军全部包围,而且其中的八路军火力太强,就算是同等优势的条件下我们也未必打得过,中畑君,你有什么看法?”
中畑护一才不会上人他的当呢,这个家伙,分明是不想再打下去了,大日本帝国勇士并非人人勇敢,至少这位少佐阁下就不是。想让自己先开口吗?
心中冷哼一声,说道:“少佐阁下,现在您是这里的指挥官,我也是您的士兵,您只要下达命令,我一定执行。”
山田见他不上当,又看着部队人数在急剧的减少,暗暗咬了咬牙,最后终于下令道:“投降吧,不要再无谓的送死了。”
旁边一个少尉一听这话,顿时怒道:“指挥官阁下,您怎么能下令投降?大和民族的勇士宁死也不降。”
山田不屑的看了他一眼,道:“木川少尉,大和民族的勇士也不能白白的送死,这样不会有任何的好处,你明白吗?”
少尉忽然抬手将手中的枪指向了山田,怒道:“少佐阁下,你说出这样的话,真是帝国的耻辱……”
说到一半,就是一停,然后软软的倒了下去,刚才一声枪响,在他的胸口开了一朵血花,娇艳的血花。山田回头一看,正好看到中畑护一收回自己的手枪,便对他笑着点了点头,两人心知肚明,彼此都希望能够留下性命。
这一下,倒是让正打得起劲的中国军队傻眼了,剩下近两千的小鬼子居然投降了,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吧,近两千日军啊,就这么放下武器投降了,搞得这边十二军也好,八路军也好,都有些不敢相信。
最终还是投降了,不投降也没有办法啊,当山田被押到孙桐萱和张勇面前,张勇问他为什么投降?他回答说大日本帝国的勇士不怕死,但不会白白送死,战局很明显已经不可挽回,再抵抗下去只会让所有人都死。
对于他这个回答,张勇也好,孙桐萱也好,都斥之以鼻,怕死就怕死,还找那么的理由,中国两国的文化其实是相通的,宁死不降的精神在两国都受到遵重和推崇。
把这些俘虏押下去看了起来,这时候,陈树湘也赶了过来,和孙桐萱等人一阵问候,说了两句后就约好等两个小时后进行双主关于物资俘虏的处理问题。眼睛双方都必须抓紧时间处理各自部队的伤亡。
在城东那立了指挥部,陈树湘张勇张琴秋三人坐在那儿,站在他们面前的是赵林和赵山河,而周富民和李世文也站在一旁,这气氛有点三堂会审的意思。
陈树湘寒着脸,瞪着赵林好一会儿,才移开目光,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费了这么大的劲,才搞好的这个作战计划,最终让这个赵林弄成这样,刚才经过清点,独七团伤亡1594人,其中牺牲719人,重伤128人,轻伤747人,这样的伤亡,等于是损员三分之一啊。
张勇和张琴秋也是一脸严肃,不过他们不是赵林的直属上级,也不好表示什么,均等着陈树湘表态呢。但是却没有想到,周富民却先开口了,他上前一步,说道:“首长,这件事我也是有责任的,虽然老赵是指挥员,但我毕竟也是团长,说起来我当时没有反对,这……”
没有等他说完,就让陈树湘阻止了:“我问你话了吗?谁让你开口的,你的责任呆会儿再说,现在你给站那儿,没让你说话插什么嘴?你们是革命军人,不是帮会份子,这里要是是铁一般的纪律,不是江湖义气。赵林同志,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是当年第一批由中央派到红二十三师的干部吗?你还是政工干部出身的,我记得当时好像是高声同志任团长,你任政委,我没有记错吧?”
赵林站得笔直,目不斜视,回答道:“首长没有记错。”
陈树湘又道:“这么说起来,你也算是独立师的老人了,从二十三师的时候就已经是团政委的干部,经过这么多年的历练,我想你应该是成熟的,冷静的,可是结果呢?看看你今天干的这叫什么事?顾头不顾尾,轻敌冒进,就因为你的指挥失当,几百名同志就这么走了,简直混帐……”
说着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吓众人一跳,陈树湘为人谦和,一向难得发火,今天这表现只能表明他真是气得不行了,这才会发泄出来。
“从师部到下面,多少次?说过多少次万万不能有轻敌思想,你自己说,单单师长一个人就强调过多少遍?”他一下子站了起来,指头赵林的鼻子问道,可见怒火有多大。
可能是觉得自己的情绪有些过头了,复又坐了下来,道:“这个事我也有责任,你这个指挥员的身份是我任命的,造成这样的结果,我要负最大责任。”
这一下赵林可受不住了,忙道:“总指挥、陈副师长、老首长,你可千万别这么说,是我犯了轻敌思想,是我犯了想抢着立功的错误,才会造成这样的后果的,这可不关您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