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着日军大营不到三里处的地方,也聚集着一群人,正是独立师的三个骑兵团,分别是独二旅骑兵团、独五旅骑兵团和独七旅骑兵团,骑一旅和一旅骑兵团及三旅骑兵团北上配合原三纵队,由师长指挥,骑二旅和四旅、六旅在高邑由政委指挥,这里就只剩下了三个骑兵团,步兵旅的骑兵团并不是大编制,一律只有1200人,所以这三个团加起来人数不足四千。
暂时由程子华和吴焕先指定的二旅骑兵团团长刘海涛为负责人,几个人都下了马,三个团长三个政委围坐在一棵大树下,刘海涛叹了口气,道:“咱们兵力还是太少了,要是两个骑兵旅都在,直接冲过去,哪有这么麻烦的。”
他的搭档政委戴克信摇了摇头,道:“老刘,这话你少说,别说都不在,真要是两个骑兵旅都在,就真的能不顾一切的直接冲过去?赶紧的商量一下现在该么办,这小鬼子现在防御这么严密,找不到漏洞啊。”
五旅骑兵团团长马成家撇了撇嘴,道:“要真是两个骑兵旅都在,还轮得到我们几个上阵?刘团长,参谋长给我们的命令是托延小鬼子北撤的时间,现在小鬼子呆在那儿没动了,咱们着什么急啊,没必要打草惊蛇吧。”
马成家是马家军出身,真要论起骑兵的技术而言,比刘海涛只高不低,但现在他们可不是一般的小兵,团级干部,最重要的反而不是本身的技战术,而指挥上的本事,这一点他倒是不如刘海涛远矣。
听了他的话,刘海涛点了点头,道:“也是,现在着急的应该是小鬼子,而不是我们,不过有一个问题,大部队早就北上了,小鬼子这四周是一片空虚啊。现在他们是没有反应过来,等到反应过来了,我们的危险到是不说,主力的位置和指挥部的作战意图恐怕就会暴露。”
戴克信道:“我也许就是我们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如何制造假像,让小鬼子以为我们的大军仍然在这附近。但是这个任务难度不小,我们的人数有限,不好操作啊。”
七旅骑兵团长马方正在几人当中最年轻,他原来只是马家军当中的骑兵连长,被俘后成了八军团骑兵师的连长,后在缴匪作战之中表现突出,被提升为营长,并送到红军大学学习。抗战暴发后,只学习不到半年的他提前回到部队,在出征途中成立独七旅,选择骑兵团长的时候,几个候选人当中,由以他的表现最为突出。
七旅新建,除了骨干之外,大部分的士兵都是国军溃兵,马方正就是带着一群溃兵和从日军那里缴获来的战马,只用了三个月的时间,就带出了一支可以拉上战场的骑兵团,当时旅长高声还打报告到师部要为他请功。
他这才开口说道:“几位,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我们就不能按兵不动了,否则小鬼子肯定会发现异常,只能不断的对日军进行袭扰,让他们不得安宁,得把动静闹出来,闹得越大越好。”
马成家皱了皱眉头,颇有些不同的看法,道:“你说得倒是容易,我们就这么一点人,比起小鬼子一个联队,也多不了几个人,能弄出什么大动静。”
马成家这话刚说完,他的搭档,五旅骑兵团政委鲍平西忙道:“老马,这不是大家一起出主意么,你激动个什么劲儿。方正团长,你有什么想法一并说出来,大家伙儿商量商量,别管这老马的话,那就这张臭嘴。”
其实大家对马成家的情绪都了解,他是马家出团长出身,而马方正是那时只是一个连长,现在两人平级,心理多少会有些不平衡,当然了,众人可能不知道的是,如果仅仅是这样,那马成家可就落了下乘了。
便见马方正轻咳一声,道:“鲍政委,你别在意,这是我叔呢,从小骂我到大,早习惯了。”
这话一出口,众人这才明白,敢情这马成家平常觉悟挺高的,怎么到了这儿不一样了,原来还有这么一层关系在呢,刘海涛笑道:“叔侄俩啊?看起来咋像兄弟?”
他这话不知道是说马成家面嫩呢还是说马方正显老,反正两人都脸上微微泛红,只是大晚上的看不出来罢了,鲍平西松了一口气,笑道:“我说老马,你嘴够紧的,有这么个侄子,咋从没听你说过,也没见你俩打过交道啊。”
马成家横了几人一眼,没好气的说道:“咋打交道,以前他是连长,我怕影响不好,不让他找我,现在他跟我一样是团长,我咋好意思跟你提,怎么着都是让人笑话的。”
说到这儿,情绪又有些低落,道:“刚被俘那会儿,我是想让他回老家放羊,咱们家就只剩两个人了,要是都死战场上,这香火可就断了。以前没办法,老马家抓壮丁,不想当兵都不成,可红军不强迫当兵,来去自由,我才那么想,谁成想这小子不听话,瞒着我报名参加红军。”
鲍平西理解的点了点头,中国人骨子里固有的香火观念,谁也不例外,道:“行了,老马,你侄儿出息,你得高兴不是,要是他将来比你更有前途,那也是你们马家的荣光嘛。不是我说你啊,侄儿都这么大了,也当团长了,你还不赶紧成亲,给他找个婶子,将来这小马团长的婚事儿还得让他婶子来张罗不是。”
惹得众人齐笑出声,戴克信这才说道:“好了,言归正传吧,小马团长,你来说说你的想法,不要有顾虑,想到什么说什么,也不要管你叔,这儿还轮不到他做主。”
半玩笑半认真的话,让马成家轻哼一声,倒也不再说什么,其实在内心里,他也挺为这个侄子高兴了,如果将来这侄子能升到自己上面去,那就真是马家祖上开眼了。
马方正这才开口认真的说道:“我有一个想法,咱们是三个团,留一个团为机动力量,目的就是为了防止小鬼子的骑兵联队出来追击,另两个团打散,以连为单位散开,各自为战,只不扰敌,不为歼敌,重点是小鬼子的侦察兵和辎重兵,不管用什么方法,只有一个目标,就是要让小鬼子疲于应付,摸不着头脑,搞不清楚我们的兵力情况。”
说完之后看向自己的政委老大哥吴兴业,吴兴业微微点头示意,拍了拍他的肩膀,开口道:“各位,方正同志白天就有这样的想法了,一直在跟我沟通,就是希望逐磨出一个能起到效果又不会造成多大伤亡的办法,扰乱日军的思维。从目前来看,这似乎是唯一可行的办法,不知道你们怎么看。”
马成家这时倒是出声帮腔道:“办法倒是不错,唯一就是难以预料小鬼子的骑兵联队会不会出兵追击,留一个骑兵团作为机动能不能对付一个骑兵联队,要知道,我们虽然也算精锐,但是跟骑兵旅那些个大编制的团不一样,人数和武器都不如。”
刘海涛则说道:“我看啊,现在既然只有这么一个办法,那就照这个办法却做吧,至于小鬼子的骑兵联队,只能是加强侦察了,一旦小鬼子的骑兵联队出动,就远远的避开,我就不信,打不过还跑不过吗?你们还有什么意见?”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也没有提出异意,于是刘海涛拍板,道:“那就这样,老马,你们团就作国机动力量保留,做好随时待命的准备,一旦发现小鬼子成规模的骑兵或是出现小规模的步兵,我们分散出去的小股部队应付不了,就是你们的任务了。”
马成家点了点头道:“我明白,就是保证我们的小股部队不被小鬼子的重兵吞掉,随时做好接应的准备,放心吧,包在我身上。”
“那就好,趁现在夜幕正黑,行动吧,从现在开始,要让小鬼子每一刻都不得安宁,但是也要叮嘱下去,千万不能落入小鬼子的重兵当中,一定要牢记,只为扰敌,不为歼敌。”
各自分头行动,刘海涛对戴克信道:“政委,你是跟一营行动,还是直属连?”
戴克信道:“我跟你一起,你别想自己一个人跑去冲锋陷阵,就带着直属连吧。一营是主力,有我们两个跟着,放不开手脚,影响战斗力。”
开始的时候,骑兵们还有些放不开手脚,但是打着打着,好像所有人都打出感觉来了,为了给小鬼子添一点麻烦,几乎是无所不用其极,能用的方法全都用上了。一个连队就是一支部队,两个团分散出去,那就等于是二十来支部队在不间断的骚扰日军,虽说并没有对日军造成多大的伤亡和损失。
但影响却是巨大了,日军早让独立师给吓怕了,两个师轩玉碎在前啊,这样的血的教训,让日军上上下下的指挥官以为八路军之所以如此疯狂的袭扰,就是为了迫使皇军分兵。因为有了这样的认识,两个师团长最后一至决定,让部队紧紧的抱成一团,不官发生了什么,决不出分兵,哪怕中队也不分出去,除了派出以小队为规模的侦察兵之外,其余的日军全都集中在一起,活像个大乌龟,让人无法下口。
可是这样反而给了几个骑兵团机会,可以好好发挥袭扰的本事,只要不是中队以上的鬼子,收拾起来倒是不会太过于废力,但是为了迷惑敌人,刘海涛同时还命令,不得全歼任何一支日军,哪怕对方只有一个班,也不能全歼,得放走几个。
这样的动作反而让日军的指挥官们更加肯定之前的猜测,八路军用心大大的不良,显然是为了诱惑皇军分兵追击,好各个击破,绝不能上当。
北平,日军华北方面军司令部作战室,彬山元大将将茶杯摔在地上,满脸的怒气,对着面前的梅津美治郎喝问道:“八嘎,为什么,为什么现在还没有动,两个师团的兵力,居然在交河停留了三天,这是等着让中国军合围全歼吗?”
梅津美治郎中将心里也有同样的疑问,这个时候最应该做的就是北撤,这是所有人的认识,大将阁下已经放弃了之前的打算,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保住剩下的两个师团,否则,哪怕是身为陆军得臣,皇亲国戚,大将阁下只怕也将面临军法的制裁。
他很明白,彬山元之所以发怒,并不是为了两个师团的安危,而是为了自己的前途甚至命运,想到这里,这位参谋长阁下不禁在心里腹诽,前一任司令官成了中国军的俘虏,现任司令官又面临这样的下场,难道这真是个魔咒,或者真如某些人说的那样,那个江云就是皇军的克星,尤其是皇军将军的克星,想想落在那个江云手里的将军有多少了,不敢想啊。
他上前一步,恭声说道:“阁下请息怒,卑职以为,中朝君和下元君如此所为,必定有他们的道理,从电报上所讲的理由来看,也是有道理的,这个八路军独立师最擅长的就是在机动中设伏,再以强大的炮火进行覆盖,以击溃皇军。以往的战例也证明了这一点,从二十一旅团开始,一直到现在的第十师团,莫不都是中了八路的埋伏。”
彬山元的脸色这才好看一些,坐下来叹了一口气,老脸之上闪过一丝的寞落,他已经可以预见自己的下场,就算上能保住这两个师团,他的司令官之任也将会结束,下一步很有可能会回国在陆军部担任一个有名无实的虚职,这还是看在他的皇亲国戚的份上。可是如果不能保住这两个师团,那么是什么后果,皇军史上第一个导至整个军玉碎的指挥官,皇亲国戚了身份也无法帮助他逃过军法的制裁,下场将会极其的凄惨。
他说道:“再次下达命令,无论如何,一定要让他们尽早撤军北上,冀中冀南都已经如此了,但是如果这两个师团回不来,将无法保证天津和北平的安全,这里才是皇军的根本,是华北方面军的根本。已经让八路军占领过一次了,因此至少有两个常设师团的武器弹药和无法计算的粮食物资落于了那个可恶的江云手里,这也是他胆敢对我几个师团一齐出手的资本。中国人有一句话,前事不忘,后事之师,绝不能再让八路军战领皇军的重要物资屯集重镇。”
梅津美治郎点了点头,他当然明白这些,问题是,命令下去,人家不执行有什么办法。这位大将阁下刚一上任,就来了这么一个大计划,结果弄得一踏糊涂,可以说已经是威信扫地了。否则一个常常方面军司令官的命令,两个师团长就敢打折扣吗,当皇军的军法是儿戏?
一个小山头上,刘海涛远远的观望着日军的大营,这小鬼子还真是沉得住气啊,自从开始袭扰战以来,两天过去了,小鬼子还是没有挪窝。
刚想放下望远镜,突然又举起,并开口问道:“老戴,你看看鬼子军营最西边的位置,那些个白色是绷带吧?”
戴克信看了看,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应该是,小鬼子这段时间受伤的人不少,晾这么多的绷带也正常,怎么着,你不会想着把那儿端掉吧。”
刘海涛放下望远镜,眉头皱起,成了一个川字,道:“之前我是担心小鬼子太早北撤,我军来不及布置伏击阵地,现在反过来了,我是担心这小鬼子一直不撤,我们不是白忙活了吗?”
戴克信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道:“你是想要来一下重的,把小鬼子打痛了,让他迫切的想要离开这里是吧?”
刘海涛呵呵一笑,道:“知我者,你老戴也,这个位置相对于整个鬼子的军营要突出一些,而且我又不是去搬东西,不拖时间,打一枪放一炮就走,还能让小鬼子的大部队围了不成。我仔细观察了,这个角落偏西,但是小鬼子的重兵基本上在南北两头,如此一来,等他们的支援部队一赶到,老子早打完跑了。”
戴克信点了点头,道:“打这个地方,一个连只怕不够吧。”
“那是,所以得把一营集中起来,直属连加上一营,足够了,我不求别的,毁了小鬼子的医院,让他的伤员再无药可医就行。我倒是要看看,要是连医药都没有了,他还不撤军?”
他走到自己的战马边,一个翻身跨了上去,继续说道:“我天色马上就要暗下来了,得抓紧时间,联系一营,零晨的时候就出击,女郎的,小鬼子,给爷爷等着。”
说完策马而去,戴克信心道不要出问题才好啊,也上马跟着去了。
夜色渐渐黑下来,又到了八路军出动的好时机,但刘海涛住了晚显然有了更大的胃口,要端掉小鬼子的野战医院,两天来,头一次把一营集合起来,三百多号人加上直属连,四百多的骑兵整装待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