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话结束之后,首长们散去,江云跟着主席往住处去,到这西安,去主席家蹭饭吃是必然的,再说了,照往常惯例,有些话也只适合两人之间单独谈论。
两人边走边聊,主席不时的往后面的王震山瞟几眼,江云见了,便主动介结道:“这位王震山同志,新任的独立师警卫团团长,也是原冀中军区的支队司令,我原来的警卫团长去了冀中军区任职,就把他弄了过来。他是胡子出身,这次带他来西安,是想让他感受一下咱们边区人民的革命热情,再一个是想让他去抗大听听课,提高一下理论水平。”
主席点了点头,甚至满意,道:“你这个同志啊,我是知道的,从来不会做亏本的买卖,这个王震山同志一看就是一员战将,将来只怕你会有大用。”
江云挠了挠后脑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也许在别人看来,他拿孙长路换王震山是吃了亏,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里面他也是存了私心的。不是说他对孙长路不满意,但是孙长路是一个典型的政工干部,论本事,当一个旅政委也是绌绌一余,但是担任一支作部队的的军事主官,就有些勉强了,但是这个王震山就不一样了,要论理论水平,孙长路可以甩他和条街,但要说指挥部队打仗,孙长路绝对比不上他,只要在理论这一块补上来,过不了几年,就完全可以独当一面。
进了院子,王震山和王胜利等等人自然有胡班长安排,江云跟着主席进了屋子里,就看到贺大姐抱着个坐在里面,还以为这是毛妹,不过马上又反应过来,这孩子顶多两岁,应该是李敏,毛妹都三岁多快四岁了,正是满院子跑的年纪。
跟贺大姐打了招呼,贺子珍见是江云也很高兴,她对江云一直很感激,站起来笑道:“早上的时候润之说你要来,我还不太相信,这都一年多了,你也舍得过来看看大姐。”
江云笑道:“这有什么办法,我倒是想天天来这儿蹭饭吃呢,可是小鬼子不答应,我只好上小鬼子那儿蹭饭吃。”
贺子珍把睡着的李敏放到摇篮里,道:“碰到你也算是小鬼子活该倒霉,满中国的现在谁有你那样的本事,这都杀了多少小鬼子了,这广播里报纸上天天都说**哪儿哪儿又打了败仗,也就是你那儿能传来胜利的消息。”
相较于原来的历史上,现在的贺子珍也许因为孩子的原因,也许是因为在妇联工作的原因,性情要开朗得多,看上去与主席之间的感情也挺和谐的。
江云转身到门外,把准备好礼物拿了出来,给主席的香烟中足有一箱,给贺子珍准备的一件皮大衣,还有给两个孩子准备的玩具和糖果,贺子珍一看就直喊太破费了。
主席也是眉头一皱,道:“这些东西是不是太多了,花了不少钱吧。”
江云摇头道:“皮大衣是后勤部给准备的,几位大姐都有,这香烟是缴获的,老总、周副主席和洛甫同志那里都有礼物,粮果也是战利品,玩具一部分是战利品,一部分是我自己买的,没花多少钱,也没占公家便宜,您二位就放心收着。”
两人这才释然,主席道:“既然这样,我们就不客气了,子珍啊,你把这些东西收起来,特别是这个糖果得收好了,要是让毛妹发现了,只怕一天就得消灭干净。”
贺子珍也是笑着点了点头,又对江云说:“毛妹现在可是调皮得紧,整天的不见人影,多数时间都是睡在老总家里。”
江云笑了笑,他倒是可以想象,这么多中央首长,基本上要么没有成家,要么家人早就失散了,有这么一个孩子,谁家里不当宝贝,特别是老总,如果是在和平年代,以朱老总的年纪,也是到了含饴弄孙的时候了,但是妻离子散,而康大姐到现在也没有孩子,有毛妹陪着,正是求之不得,也许正是看到这样的情况,主席也好,贺子珍也好,才会任由毛妹常常住在老总家里。
贺子珍开始安排做饭的事,江云则跟着主席进了书房,进房间的时候他还在感叹,相比于历史上,首长们只能住在窑洞里,现在的条件不是一般的好,当然,这了是必须的,环境不一样,总不能还让首长们去住棚子吧。
主席点起一根香烟,示意让他坐下,这才开口道:“你在山东扣押的那个社会部调查组,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问康生,他也是语焉不详,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你来说说。”
江云没有半点隐瞒,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得清清楚楚,包括自己为什么这么做,心里怎么想,也是一五一十的道来,他很清楚,在这位面前,是来不得半点虚言的,自己虽然是一个穿越者,有足够的认识,也有足够的手段,但是想要在以后的党内的政治斗争中不受的波及,所谓独立师二十万大军并不能成为依仗。
独立师是党的,并不是自己私人的,有某些特定的时刻,自己所谓的威望,跟中央的权威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而某一部分人,最擅长的就是打着中央的旗号行事。
所以眼前这位就是自己最大的护身符,这也是自己自穿越以来一直在做的事情,说白了就是抱大腿。在现在的这个历史背景下,在我党的这个政治分围中,想要独立门户简直就是痴心妄想,任何时都不要小看我党的凝聚力和同志们的忠诚度。为什么历次肃反那么多同志明明受尽冤屈还是甘愿接受处罚,甚至为此而付出生命,就是因为这种忠诚度,或者说信仰。
就以当年的四方面军为例,张国焘做为一个外来者,为什么可以大权在握,最后弄出那么大的事来,还没有人站出来反抗,除了他个人那些不足为道的手段之外,最主要的是他是zhōng yāng zhèng zhì jú的常委,在同志们眼里,他代表的是中央,如果没有了这样的名份,他敢做出那样的事?
别看自己眼下风声水起,手握二十万大军,战功彪柄,可是说到底自己只是我党领导的武装部队中的一个指挥员,没有了中央的任命,自己其实什么都不是。张国焘为什么要逃跑,因为中央不再是他的中央,没有了权力,他这个建党员老就什么也不是,而且随时可能要面对不可知的未来。
随着他的汇报,主席的眉头也是越皱越紧,事情好像比想象的复杂,这已经不是一般的工作冲突了,如果处理不当,搞不好可能会引起党内的又一次内部冲突,江云这样的做法和想法,不仅仅代表他自己,也不仅仅代表山东独立师的指战员,代表的是前线大部分的指战员,而康生代表的是谁?
“主席,苏区肃反,四方面军抓ab团,我们都是经历过的,现在想起,还尤如昨日,我不是对康生同志和社会部有什么意见,但是像这样,没有中央的授权,又不通知山东局,就擅自进行调查工作,其中更是直接约谈独立师的高级干部,这可不是一个好现像,我是生怕出现当年的那些事,才将这些人扣押的。当然,也许我在处理这件事情的时候有些过于急燥,事先没有请示过中央,也没有通会社会部那边,主要是当时着实有些气愤,现在想来,我也有不对的地方,我可以做检讨。”
主席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一边吸烟,一边思考,江云只能坐在一旁静静的等等待,说了这么多,但他的心里并没能多少担心,相信主席心里自有判断,半晌之后,主席才开口道:“检讨就不用了,如果说有错的话,也是社会部有错在先,下不为例,以后注意吧。”
江云这才放下心来,想到另一件事,又道:“主席,有一件事,我一直在想是不是要说,不说我这心里总是过不去这个坎,说出来又怕别人用来做文章,所以……”
说到这里,他看向主席,主席撇了撇嘴,没好气的说道:“想说就说,哪来那么多的理由,在我这里,你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江云这才说道:“主席,我听说左权同志到现在还戴着托派的帽子,当年的事情我不清楚,但是我们评价一个人,总不能一直用历史眼光去看吧。左权同志是我党的干级干部,也是难得的军事人才,做为八路军的副总参谋长,到现在还戴着托派的帽子,这未免有些说不过去,如果中央不信任他,也不会任命这么重要的职务,可是中央既然信任他,为什么就不能反他这顶帽子摘掉?我们这些当兵的,说得不好听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死在战场上了,总不能让英雄流血的时候还要流泪吧。”
说到这里,他不敢再往下说,能把这事说出来就好,主席自然会有一个判断,在这件事情上面,能够为左权píng fǎn的,也只有眼前这位了,其他人要么没有那样的能力,要么恨不得落井下石呢。
主席又是半晌没有说话,连抽了三根烟,最后才道:“这个事情你不要管,这里面的问题非常复杂,总之我可以告诉你的是,对于左权同志,我也好,周副主席也好,老总也好,对他是信任的。至于你说的这个事,我只能说,一定要相信组织,最终一定会有一个公正的对待。这件事你不要对别人提起,不要跟任何人说,免得惹火烧身。”
江云浑身一紧,他听出来了,从主席的话里他听出了三个重点,第一,这件事情不简单,不是他能插手得了的,第二,主席对左权是信任的,但是如果要为左权píng fǎn,主席一在还有顾忌,党内现在的情况还是很复杂,而这些复杂的情况,以主席现在的威望,也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解决,第三,如果他再在这件事情上管得太多,也许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这个麻烦很可能会危及到自己的政治生命。
缓缓的点了点头,江云道:“我也就是在主席这儿说说,哪还敢跟别人说起啊,对了,有一个事我得向中央提提意见,罗荣恒同志是山东局第一副书记,又是山东军区班委和独立师的政委,可是他还不是军委委员,这是不是……”
主席笑了,指了指他,道:“我就说你这个同志不会吃亏吧,送了那么多礼,看来是有企图啊。”
江云忙道:“这可是两码事啊,那些礼物可不是我一个人送的,那是我们山东军区对中央首长的心意。至于罗荣恒同志这个事,我是一早就有这个心思了,当年刚到西安的时候,他刚上军团政委,军委委员没有他倒好说,可现在都几年了,做为我军的一方政治负责人,再不上这个军委委员就不合适了吧。别看我是山东局书记,他只是副书记,但是这政治上的事情,一直都是他在负责,在我看来,无论是能力、资历还是其他各方面,他都已经达到了这个高度。”
主席一直微笑着听他说,拍了拍手,道:“你说得也对,但是这个事情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等一下老总过来了,我们商量商量,不过我看问题不大,罗荣恒同志是老党员,也是老红军,就像你说的,做为山东局第一副书记和独立师政委,如果不连军委委员都不是,是不太应该啊。”
这是个轻松的话题,所以说起来也没有那么严肃,罗荣恒不仅是他江云的搭档,同时也是主席的爱将,绝对的嫡系之一,也是一如今我军之中不多的老井岗之一,还且是老井岗之中的老井岗,当初秋收起义失败后,跟着主席上井岗山的那一批人,罗就是其中之一。
不多时,院子里传来说话声,主席笑道:“走吧,快吃饭了,老总也过来了。”
两人出了书房,就看到朱老总抱着毛妹走了进来,康大姐跟在后面,再后面还在周副主席和邓大姐,以及张闻天和刘英,一进门,毛妹就用她那湖南腔和江西腔掺杂有一起的独特口音说道:“爸爸,妈妈,我把朱伯伯、康婶婶、周叔叔、邓婶婶、洛甫叔叔还有刘婶婶都带到我们家来了。”
说完之后却发现屋子里多了个陌生人,一时怔住,虽说当初江云在西安红军大学工作的时候,常抱着她玩,那时候两人挺熟,但是一年多了,当初两岁的孩子现在三岁多快四岁了,早就没能印象了。
贺子珍从厨房出来,道:“毛妹子,你看看这是谁,这是你江大哥,以前可是常抱着你逛街给你买糖吃的。”
毛妹似懂非懂,却是朝着江云吐了吐舌头,然后转过头把脑袋埋在朱老总的胸口,江云一阵好笑,道:“这么大的孩子,哪里记得。”
忙给几位首长和大姐打招呼,到了这里,他也没有把自己当外人,反而是替主席张罗着给几位首长和大姐端茶倒水,见毛妹一直盯着自己看,心想还真是让几位首长和大姐给带成野孩子了,在这里,谁都宠着她,谁都顺着她,自然也就不存在怕生的问题。
想了想,刚才的糖果都让贺大姐给收了起来,想起自己口袋里好像还有一块巧克力,便拿出来递给毛妹:“来,毛妹子,这是江大哥给你带来的糖果。”
周副主席眼尖,笑道:“你这个同志,看起来日子过得不错,随身都带着巧克力。”
江云把巧克力塞到毛妹手里,才解释道:“这巧克力说起来还真是挺有意思的一个事,当初罗荣恒同志带兵攻打高邑县,后来数千名日本大阪藉士兵没有抵抗直接投降,所以我们没有收缴他们的私人财产,这些大阪籍士兵都是天生的商人,一个个都不像是军人,倒像是小商小贩,个个大包小包的带的都是各种各样的商品,这巧克力就是我的警卫员从一个士兵手里买过来的,一共十块,这次我带了六块过来,经过山西的时候,给了一个小刘胡兰的孩子两块,三块混在糖果里让贺大姐给收起来了,我就剩这一块了。”
朱老总颇有些奇怪的问道:“之前看你们的报告,就让我奇怪,这日本大阪人怎么就这么奇怪,幸好一二九师那边也有日本俘虏,我就让人了解了一下,还别说,这大阪籍的士兵就是跟其他日本兵不一样,你们独立师工作做得不错,能够区别对待,值得表扬。”
周副主席就问:“对于组建日本和píng fǎn战同盟军,你也报告过几次,理由呢我们也都知道,现在你在这里,就仔细说说。”
江云坐下来,看了看几位首长,便说道:“首先要申明一点,我始终相信,中国必将胜利,日本必将失败,但我们无法将日军这个国家灭亡,也不可能让日本整个民族消失,也就是说,即便将来日本战败了投降了,日本还是日本,它还是立在我国旁边的一个国家,而它的工业实力还是我们中国无法比拟的。所以这就出来一个问题,战后的日本应该由谁来领导,我想最终还是由日本人自己去领导,如果是这样,将来领导日本的执政者在国际政治上的倾向就很值得推敲,对于我们来说,由一个亲近我们的执政团体来领导日本当然是最符合我们的利益。”
见几位首长都若有所思,便继续说道:“我没有想过这么一支由日本人组建的军队能够为我军增添多少实力,也没有想过一培养一群傀儡,我只是想要培养这些人对我们的好感。”
张闻天问道:“那你怎么能保证这些人不是表面上的服从?”
江云微笑道:“那就要看我党的政治思想工作有多强大了。”
这时主席开口道:“好了,这个事就这样,不用再说了,刚才江云同志跟我提了一个事情,说是罗荣恒同志至今还没有上军委委员,这是不合适的,你们看呢?”
朱老总大笑,道:“我就知道你这小子出手这么大方必有所求,一开口就是一个军委委员,你这胃口不小啊。”
江云对着毛妹做了个鬼脸,这才道:“这是事实啊,以罗荣恒同志的条件,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够得上军委委员的资格吧。”
周副主席道:“这一次让你们回来开会,本来罗荣恒同志也在列,但是考虑到山东方面形势比较复杂,你们两个必须要有一个人留在山东主持大局,所以才让你一个人回来。在次大会我们要解决的事情很多,相比起来,你这个事只是小事一件,不过既然你提起来,我也可以表个态,罗荣恒同志上军委委员,我是同意的。”
接下来朱老总、张闻天和主席均表态同意,只要这几人同意了,这事也就是板上钉钉没改了,江云正想说几句客气话,贺子珍已经在叫开饭了,他一把抱起毛妹,大声道:“走,我们吃饭去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