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女生小说 > 战妃家的老皇叔 > 正文 第158章 158转折颇多的章节
    一行人回到厅中,顾夫人扶着顾忠坐到了主位上,笑道:“孩子们都坐下休息吧,这一路上也是辛苦了。”

    “啪”的一声。

    顾忠底气十足地说道:“顾征你给我跪下!”

    也不问为何,顾征“哐”地一下跪在了顾忠的面前,等待着顾忠发话。

    “顾征,纵然你得了势也不该忘本,为父教过你的,你都忘了吗?”顾忠气的又狠拍了两下桌面,连上面的茶杯都跟着跳了几跳,险些掉到地上。

    “还请父亲训示!”

    顾征的腰背挺得笔直,面无愧色。

    看着他这副样子,顾忠右臂一扬,抖了半天也没打下去,心痛地说道:“征儿你可知道,有你用来翻新府宅的银子,够边疆的士兵们吃多少肉,添多少棉衣啊!”

    顾征抿着嘴望着顾忠一眼,微微颔首,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孩儿知道错…”

    “爹,您误会大哥了!”

    还不待顾征把话说完,顾许便在他的身旁跪下。

    惹得身旁的顾征侧首看向她,眼中满是惊讶,脱口而出,“你不是上次在山上被我抓到的那个小子吗?”

    顾许微微咧嘴露出尖尖的小虎牙,笑道:“就见过那么一次,难为大哥还记得我。”

    话落还冲着顾征眨巴眨巴眼睛,甚是调皮。

    顾征胸口一痛,眸光闪动,脑中竟是闪过年少时带着弟弟妹妹去河中摸鱼的画面,那时他的许儿太小,被湍急的河水冲到下游后一头栽进了泥地了,当他们找到她的时候,她一脸污泥甚是滑稽地说着‘我都脏成这样了,难为大哥还认得我’。

    他当时被她逗笑得前仰后合,把她打横抱在怀中,顶着她的额头回了一句‘别说只是被泥污了脸,就算换了一张脸,只要你喊我一声大哥,大哥也能认出你’。

    顾许见他走神,瞬间红了眼哽咽着说道:“大哥,我这样唤你,你还认出我吗?”

    纵然是哭了,顾许还是咧着嘴角,没有将那两颗小虎牙收起来。

    顾征只觉有得什么东西在他的心上狠狠地捏了一下,下意识地伸出食指刮了一下她脸颊上的泪珠,说道:“我认出你了,那次在山上…”

    “不是山上…不是山上…大哥说话不算数,你说过就算我换了一张脸,你也会认得我的,可是…”顾许拼命地摇着头,泪水流得更凶了。

    她这一哭,座上的顾夫人心疼极了,忙蹲身将她揽入怀中,轻拍着她的头,“许儿不哭,你大哥就是憨货,一会儿让你爹罚他。”

    顾夫人的举动如一声闷雷直劈顾征脑门,只见他抖着嘴唇问道:“娘,你刚刚喊她什么?”

    他这话虽是问顾夫人的,但眼神却一直停留在他娘怀中人的身上,此刻她正扁着嘴满脸委屈地看向他。

    心中有个答案呼之欲出,可瞬间就被他给掐下,不可能的,许儿的尸身是他亲手处理的,断不会错的。

    顾夫人说道:“娘当然是唤她许儿,你有意见吗?”

    “这怎么可以,许…”

    一声许儿还未唤出口,顾征便被那人的几个手上动作给震住了,瞬间嘴巴张得老大,眼中尽是不敢置信,吼道:“你怎能会这几个手势,不可能的,这手势只有我和许…”

    瞬间,顾征沉默了,脑中把刚刚发生的一幕幕连接起来,整个身体都开始颤抖起来。

    一句话都未说就把人从顾夫人的怀中抢了过来,双手按在她的肩膀上,眸光中满是急切,唇抖了半天也没张开,最后气得狠狠地扇了自己一个耳光。

    怎么突然连话都不会讲了,他要说什么来着,明明刚刚还记得的,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忘了。

    顾许瘦弱的肩膀感受到他手臂的颤抖,忙用双手握住他的一只大手放到自己的颊边,哽咽道:“大哥,你说边境一战后有话对我说,现在我回来了,你可以亲口对我说了。”

    顷刻间,什么理智什么风度全部都被扔到脑后。

    顾征一把将人捞入怀中,紧紧地箍着,激动地吼着,“啊…啊…老天啊…许儿,许儿你终于听到大哥的祈祷了,你终于肯入大哥的梦中来了。”

    “……”

    顾许微愣,她哭得都惨成这样了,大哥竟然以为他在梦中!

    伸手在顾征的手臂上狠狠地掐了一下,顾许抽噎着问了一声,“顾征,你疼吗?”

    “怎会不疼。”

    “谁在梦中会疼啊!”顾许趴在他耳边说道。

    顾征僵直腰背,目光错愕地环视四周,他现在在顾家新宅,爹娘弟弟们都在,他怀中搂着的许儿是热的,不是梦……

    “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你的脸明明不是…”

    看着自家大哥一脸发懵的样子,顾安得意地朝着顾擎挑了挑眉,悄声说道:“看来我们的反应并不是最狼狈的,你看大哥那副丢了魂的样儿。”

    顾擎点了点头,瞬间平衡了。

    顾许一下一下地轻拍着顾征的背为他顺气,悠悠开口,“大哥,其实这事我也解释不清楚,总之我醒来就在这个人的身体里了。”

    一炷香后

    顾征总算消化了这件事,不过仍是没有松开怀中的人,下巴埋在她的颈窝中,微闭着双眼不言不语。

    这样的一天,他幻想多久了,没想到竟然真的能实现,老天对他顾征不薄。

    “咳咳…咳咳…”

    顾忠将拳头放在唇边轻咳了两声,他刚刚不是在训人么,这是怎么个情况。

    还是顾许先反应过来,挣脱开顾征的怀抱,低声在他耳边说道:“大哥,爹还在那偷看呢。”

    “……”顾忠嘴角一抽,这丫头是皮痒了吧,他哪里是偷看,是光明正大地看着他们呢!

    兄妹二人重新跪直,顾许微微叩首,“爹,你错怪大哥了,他没有乱花银两翻新宅子。顾家老宅早就被廖如风的手下给烧毁了,大哥这是重建了顾宅。”

    她的话音落下,除了顾征顾十九和柳儿以外,所有的人都震惊了。

    这厅内的桌椅摆放,简直跟从前一模一样,就连那曾经为顾许量个子的柱子,都仿效着原来刻着一道一道的划痕。

    可见,顾征对这家中的一桌一椅一草一木,是多么的熟悉,多么的用心。

    顾夫人轻叹一声,他们夫妇二人对不起这孩子,让他小小年就为这个家操心至此地步。

    “征儿,你们两个起身吧,是为父错怪你了。”

    “谢谢爹。”

    起身后,顾征挨个同顾擎、顾安抱了一下,当走到柳儿面前的时候,他一脸震惊地问道:“二弟,你和柳儿这是…”

    顾卿笑道:“我们在爹娘的见证下成了亲,现如今还有三个月左右,我就要当爹你就要当大伯了。”

    “好小子,真没想到木讷的你能抢在最前面当爹。”顾征狠狠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

    顾擎嘴角一抽,有这么说自己弟弟的大哥吗?他哪里木讷?

    最后,当顾征走到顾十九身边的时候,他彻底地愣住了,转身看向顾许,“许儿,难道在山上的那个时候,你就已经怀疑他的身份?”

    顾许淡笑着点了下头。

    顾征拍了拍顾十九的肩膀,很是感慨地问道:“十九,你可还记得我?”

    顾十九摇头

    他这反应令顾征微怔,这小子的忘性也太大了,哪知顾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大哥,十九他被人所害伤到了头,忘记了从前的一切。”

    “可知伤他的人是谁?”顾征皱眉问道。

    “不知,我们是在湖边捡到他的,并未看到其他人。”

    众人又聊了一会儿才散去。

    夜半

    顾征在房顶铺好三层褥子,伸手按了按,厚度应该够了,这才将被子扔在上面,然后坐在一旁默默地等了起来,目光望着凄寒的月光,嘴角却弯了。

    须臾,砖瓦碰撞的声音响起,顾征嘴角的笑意更浓了,她来了,三、二…

    “唰”的一声,顾许翻身窜了上来。

    “哇,大哥你还是那么贴心,就知道我怕冷。”顾许搓了搓小手,立刻钻进了被子里。

    看着她只露了个小脑袋在外面,顾征轻笑道:“怕冷还非要在外面说,你这不是自己找罪受么。”

    顾许撇了撇嘴,吸了吸小鼻子摇头,“有大哥在,怎会让我受罪。这不一来就有软软的被褥么,大哥你别冻着了,快进来。”

    她的招手令顾征一愣,眸中满是挣扎,最后还是钻了进去。

    伸手捧住她一双冰凉的小手轻搓了几下,然后冲着它们哈了两口气,“你的手怎会这么凉。”

    有人暖手之后,顾许幸福地眯起双眼,喃道:“大哥,谁将来要是嫁给了你,真的是有福了,这样温柔又贴心的男子真是世间少有啊。”

    顾征身体一僵。

    “许儿想嫁什么样的男子?”状似无意地问出口。

    眯着眼的顾许更开心了,嘴角咧开露出两颗小虎牙,“许儿已经找到喜欢的男子了,三年后我就会回北风找他,给他生儿育女,陪他一辈子。”

    正为顾许揉搓双手的大手一僵,顾征眼中笑意尽数消散。

    他的表情顾许并未看到,她仍自顾自地说着,“他是我见过最好的男子,此生能遇,了无憾,若是…唔…”

    不待她把话说完,一块槐花糕堵住了她的嘴。

    瞬间,风绝宣的俊、风绝宣的好,都被她抛到脑后,没心没肺地大口大口吃起点心来,眼睛享受得眯成了两道弧,嘴角泛起两个浅浅的梨涡。

    顾征静静地看着她的脸,眸中暖意渐回,下意识地伸手为她擦去嘴角的碎屑。

    这夜

    顾征找她本欲谈一谈她重生后的事情,却变成了,看她吃了许久许久的糕点,直到她睡着,他才将她给抱回了房间。

    他宁愿静静地看着她吃东西,也不愿她在他面前说其他男人的好。

    这逝去将近两年的日子里,他错过她太多太多,以致让其他的男人有机可乘。不过,既然老天让许儿回到了他的身边,他便会竭尽全力挽回,将那个男人彻彻底底地从许儿的生命中剔除。

    坐在榻边

    伸出食指,轻轻地勾着她的额头、她的眉、她的眼…

    怪不得上次山上相见会有如此熟悉的感觉,原来竟是他的许儿。想到此处,顾征紧皱起双眉,他的样貌未变,许儿应该早就认出了他,为何当时不与他相认?

    突然,一张模糊的人脸渐渐变得清晰起来,难道是因为那个人?她竟然为了其他的男人不认他?

    看来,登基大典应该开始着手准备了。

    轻抚着顾许的脸颊,顾征喃喃地说道:“许儿,我若为皇,你必为后,可好?”

    顾许不知梦到了什么东西,磨了磨牙,竟是脆生生地说了句,“好啊!”

    瞬间,顾征似是得到了鼓舞一般,眸中含笑眼角竟是笑出了纹。

    “那我们一言为定。”

    话落微微俯身欲亲吻她的双唇,眼见着就要亲上,他猛地停住,改落在她的脸颊,“待我娶你,再来拿这一吻。”

    第二日

    顾许在阵阵刀剑碰撞的声音中醒来,心中一沉,忙跳下地推开了卧房的门。发现顾擎和顾安正在切磋剑术,这才长出一口气。

    并未打扰他们,而是安静地坐在台阶上,双手撑着下巴,看他们过招。

    须臾

    满脸是汗的顾擎终是败在了顾安的手下。

    “二哥,你是不是成亲之后就变得不行了?”顾安笑着打趣了一声。

    “……”

    顾擎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臭小子真是什么都敢说,场合都不分。

    “瞎说什么,没看许儿也在这里吗?”

    “没事的二哥,我懂,你也要悠着点,不然伤到了柳儿姐姐和她肚里侄儿就不好了。”

    “……”顾擎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手中的剑往地上一扔,快速遁走。

    早膳后

    顾许在府中溜了一大圈也没见顾征的身影,最后从顾夫人口中得知,自家大哥五更天的时候就离开顾府去了皇宫。

    这时她才反应过来,廖如风逃走之后,大哥岂不是成了皇宫中的掌权之人。

    莫名地,顾许竟是有些失落起来,若是今后大哥当了皇帝,他便是整个南宣百姓的顾征了,而不只是顾家的顾征,那大哥还会像以前那样宠着她吗?

    应该会吧,他是大哥啊。

    两个时辰后

    一家人正在花园中侍弄花草和小树,一身着铠甲的带刀侍卫跑了进来,单膝跪在顾忠面前,“老爷,将军请您带着一家人速速进宫。”

    “他有没有说是何事?”顾忠问道。

    “登基之事。”

    顾忠身体一晃险些没站住,还是她身后的顾许手疾眼快,将他给扶住,“爹,您没事吧。”

    顾忠摆了摆手连道几声无碍,对着来人说道:“你先回去禀告你们将军,我们一家人半个时辰后就会进宫。”

    “是,属下告退。”

    待那带刀侍卫离开,顾许发现自家爹爹变得沉默起来,他一手拿着盆景,另一手拿着花剪,却是半天没有下手。

    顾许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他正满面疲惫地望着天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爹,您是不是对大哥当皇帝这事心存芥蒂?”顾许斟酌半天才出声。

    许久

    顾忠才望着天空喃喃说道:“罢了罢了,终究是命啊。”

    “爹你在说什么,我怎么有些听不懂?”

    “无碍,叫上大家一起进宫吧。”

    坐马车去皇宫的路上,顾许时不时地掀开马车的帘幔向外望,脸上尽是自豪,这都是自家哥哥带来的改变,街上再无被奴役的奴隶,很多商贩开始出来叫卖,人也比廖如风当政时期多了很多。

    突然

    她看见了一样熟悉的东西,心中很是震惊,但是当她揉了揉眼睛再看的时候,却不见了踪影。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顾许不停地在身上翻找起来,样子很是急切。

    “许儿,你在找什么?”顾安问道。

    “我的腰牌。”

    须臾

    她摸到了那块腰牌,拿在手中一看,惊得瞪大了双眼,竟是一模一样的。为什么那名女子的眉心会出现一朵红色的水仙花,而且花瓣的造型和这腰牌上的别无二致。

    难道说她也是望暖楼的人?但也不可能把花绣在眉心啊!

    满怀着心事,坐着马车摇摇晃晃地进了宫。

    “擎儿,你带着弟弟妹妹们在殿外等着,我和你娘先进去同你大哥说一些事情。”

    “是,孩儿知道了。”

    顾许无聊地踢着脚下的小草,目光四处地打量着,突然一个人影闯进了她的视线,这不是廖听吗?廖如风都倒台了,他怎么还敢在宫中晃悠。

    想都没想,她抬步便跟了上去。

    “许儿,你别乱…”顾安本想追着过去,却被顾擎给拉住了。

    “现如今是大哥掌权,你觉得这宫中还有谁敢动许儿这个活阎王?”

    “……”

    顾安思来想去,觉得该死的有道理,就凭着自己大哥对许儿那股子宠爱劲儿,她就算捅破了天,大哥怕是也能给她兜着吧。

    “二哥,你说大哥再继续把许儿这么宠下去,未来大嫂岂不是很可怜?”

    “我倒是觉得现在还没个姑娘的你,挺可怜。”

    “……”

    另一边

    顾许跟踪着廖听走了很远,兜兜转转竟是到了御膳房。她心中犯嘀咕,大哥夺宫之后,怎么没有将廖听给拿下呢?

    廖听行事很谨慎,站在御膳房门口四处张望了许久,才进去。

    顾许这才猫着腰走到御膳房门口,伸手轻推了一下房门,门却是纹丝未动,想都不用想,定是被廖听给反锁起来了。翻身上房,轻轻地掀开了两块瓦片。

    透过小口向下望去,发现廖听竟然捧着一只烧鸡蹲在角落里,毫无形象地大口啃着,样子狼狈极了。

    她呼吸一窒,他怎么会饿成这样。

    许是吃得太急了,廖听竟是被噎得涨红了脸。可就是这样,他的一只手还不忘了拿着烧鸡,用另一只手不停地在灶台上摸索着。

    待他从灶台上摸到了一碗水,也管它干不干净,仰头便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整只烧鸡下肚,他早已泪流满面,抱着自己的膝盖缩成了一团,眼睛肿的跟个核桃似的。

    看着他很是年轻的脸颊,顾许微愣,虽然他跟着廖如风做了那么多错事,可是他到底只是个不到十六岁的少年啊。

    这时顾许在想,倘若当时她真的在净身房中救了他,他的境遇应该会有所不同吧。最起码不用像现在一样,时时刻刻担惊受怕,生怕自己一不小心便丢了脑袋。

    心中几番思量

    顾许翻身落地站在御膳房的门口等待起来。

    一炷香之后,房门被人“吱嘎”一声给拉开,廖听一脚刚迈出御膳房的门槛,整个人便傻住了,怀中抱着的馒头和烧鸡掉了一地。

    半晌,他才不敢置信地说道:“顾筠,你竟然还活着,既然活着便回去好好过你的生活,怎么又潜回皇宫来了?”

    “廖听,其实我更愿意唤你为施子七,更愿你永远是那个怀着赤子心的施子七。”

    廖听苦笑了一声摇头,“命运将我推到了这个地步,我怎么可能还是施子七,不过是这世间漂浮的浮萍罢了,水怎样荡我便怎样摆动,哪里由得了自己。”

    听着他这一番浮萍论世的话,顾许胸口很是堵得慌,轻叹了一口气说道:“虽然你变得阴险、狡诈、冷漠,甚至也做了很多坏事,但是我知道,骨子里你还是那个率性的施子七,否则那日我中箭之后,你便不会救我。”

    廖听微愣,不过瞬间便恢复成面无表情,“只不过想把你救活后,继续折磨你罢了。”

    顾许也不管他再说什么,几步走到他面前,从怀中掏出两锭银子递了过去,“廖如风倒台了,你在这宫中过得一定不好,我身上只有这些银子,你拿着出宫去做些小生意吧。”

    定定地望着伸到自己面前的一只小手,上面静静地躺着两锭分量十足的银块,廖听瞬间觉着喉咙一紧,有什么情绪喷薄欲出。

    可是,在宫中混了这么久,很快便把情绪给压了回去。

    “你这是可怜我吗?”廖听冷冷地看了顾许一眼,抓过她手中的银子,然后飞一样地跑开了。

    “廖听,做个好人!”

    顾许转头喊了一声,却见他的背影越跑越远,也不知他听到了没有。

    直到离开了御膳房,廖听才躲在一面高墙之下偷偷地抹了一把眼泪,好人…呵呵…他又怎会不想做一个好人,可是他也不知怎么一步一步走到现在这个样子的,作恶太多,怕是想回头也晚了吧。

    爬狗洞离开前,廖听回头深深地望了一眼这个改变他一生的地方,感慨万千。

    顾筠,我们应该还能再见吧。

    然后便摸着怀中沉甸甸的银子,弯身爬出了狗洞。

    御书房内

    见自家夫人还没与儿子闲谈完,顾忠以拳放在嘴边轻咳了一声,“咳咳…夫人…别忘了我们还有正事。”

    顾夫人这才松开自家大儿子的手,笑道:“你看我,光顾着说那些没用的,正事都忘记了。”

    须臾

    顾忠思量再三轻叹了一口气,顺了顺胡子说道:“征儿,你还能记得四岁之前的事情吗?”

    听顾忠这一提,顾征猛地抬眸,眼中闪过一抹急切。

    一看他这个样子,顾忠便知道他对四岁之前发生的事情记忆是有的,只是过了这二十多年,被他遗忘在心底的某个角落罢了。

    “四岁的时候,你娘把你抱回顾家,可能潜意识中对于过去很是执着,你每天都哭喊着要亲娘和哥哥,以至于在顾家待了一年多,还不肯开口唤我们爹娘。”顾忠感慨良多地说道,眼中满满的都是对过去的怀念。

    他的儿子啊,当年被抱过来的时候,只有小小的那么一团,现在竟然比他还要高,也是个能顶天立地的男人了。

    “后来又过了一年,你才渐渐融入了顾家,也才渐渐地忘记了过去。不过,你却记住了自己不是我和你娘的亲生儿子。”

    说到这里顾忠苦笑着摇了摇头,他和自家夫人的本意是瞒着他,谁知道这孩子竟然精成这样。

    经自家父亲一说,顾征脑海中渐渐浮现出一个男娃窝在顾夫人怀中不停抽泣的画面,瞬间嘴角勾起一抹浅笑,那个男娃便是他吧。

    顾夫人也甚是感慨,笑道:“可不是,那个时候征儿最不喜欢的便是窝在我怀中讨奶喝的擎儿。”

    顾忠也笑着点头,抬了抬下巴,示意顾夫人说出真相。

    “征儿,你的生身母亲是我同门师姐,出师之后我嫁给了南宣国的将军,她嫁给了西丘国的皇帝为后,你还有个双生哥哥,这是她写给你的信,让我在适当的时候交给你。”话落顾夫人从怀中拿出一封泛黄的书信递了过去。

    满眼震惊地盯着顾夫人手中的信,顾征却是连伸手的勇气都没有了。

    怪不得他的梦中时常会出现两个一模一样的孩子,他们一起读书习字,一起穿衣沐浴,原来这并不是他凭空想象出来的,是真的有这么个人存在。

    “征儿,这信你不看看吗?”

    “我…我…”

    眸中挣扎许久,还是从顾夫人手中将信接了过来,慢慢地打开。

    吾儿远征亲启:

    征儿,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母后不知你是否已经成家,是否有了自己的孩子,甚至亦是不知自己是否还会活着。但是有一件事,母后却是十分肯定,那便是母后从未想过要放弃你,把你送到顾家,只是希望你能够在一个没有尔虞我诈的环境里,健康无忧地长大。

    西丘国灵帝四年,魅主祸国的莲妃作乱,灾祸频频民不聊生,可母后万万没想到,这无妄之灾竟是落到了我儿身上。

    不知那妖妃在你父皇枕边说了什么,他竟是相信了她的话,认为西丘之难的罪魁祸首是你们这两个步履蹒跚的稚儿,多么可笑。

    所以母后暗自筹谋着将你们兄弟二人一一送走,望有再见之日,吾儿默念。

    顾征反反复复地将信看了三遍,才放下,眸中浮上了一层雾气。

    “爹、娘,母后可有将哥哥也送走?他们现在如何了?”顾征急迫地问着。

    顾夫人摇头,脸上尽是痛惜地说道:“你的身体不好,所以她先把你送了出来,待她想将你哥哥送出来的时候,为时已晚。她和你哥哥被一起送到了冷宫,之后我们便再也未收到过你母后的信。”

    顾征脸上闪过一抹失落,却听顾夫人的声音再次响起,“不过后来你爹有派人去西丘国打听,据说你的母后为了保住你哥哥,在冷宫中自缢了。”

    身子猛地一晃,险些栽倒,顾征瞬间便红了眼。

    过了许久

    顾忠才开口,沉声问道:“征儿,爹娘把真相告诉你,就是想问你一件事情。”

    “何事,爹您请说。”

    “你可会为了给你母后报仇,而倾南宣兵力去攻打西丘国?”

    这是顾忠担心许久的问题,外人可能不了解顾征,但他的儿子他却是太了解了,顾征虽然外表沉稳自持,内心却是嫉恶如仇侠肝义胆,很容易冲动行事。他为了给许儿讨一个公道,竟然佣兵一百而反,可见他有多么的不理智。

    顾征沉默了,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父亲的问题,因为他的心很乱。

    换句话说,他有报仇的念头。

    “征儿,如果你还是顾家的大公子,爹不反对你报仇,但你既然要登基为帝,爹就想提醒你一下,做事之前多想想南宣的百姓,切不可穷兵黩武啊!”说这话的时候,顾忠用拳捶了捶自己的心窝,眼中满是认真。

    “爹您教训的对,孩儿知道了。”话落顾征跪地,恭敬地磕了三个响头。

    三日后

    南宣国所有百姓期待的一天到来了,那便是新帝的登基大典。

    百姓们不管什么血统礼数,百姓们也不管是否名正言顺,经历了两年的动荡和战乱,他们需要的只是一位能够给他们带来安定的帝王。

    至于这帝王的出身,他们根本就不在意。

    护国寺

    顾许仰望着那个站在高台之上祭天的帝王,心中五味杂陈,大哥好像离她越来越远了。莫名地,她突然想起了风绝宣,他计划中要走的路也有这一步吧,到时候又会是怎样一番光景。

    恍惚间

    只听有人喊了一声,“礼成,请叩拜新帝!”

    台阶下的人瞬间全部跪下,高呼,“吾皇万岁!许国永存!”

    “……”

    顾许瞬间呆住了,她刚刚走神的时候错过了什么,怎么就许国永存了呢?她用胳膊肘怼了一下身旁的顾擎,悄声问:“二哥,那个太监是不是说错话了,难道不应该是南宣国永存吗?”

    看着她这一副傻不愣登的模样,顾擎嘴角一抽。

    “一看你又不知神游哪里去了,刚刚那太监不是说了么,南宣已经行至末路,不复存在,大哥登基之后改了国号,叫许国。”

    “师父真是个神人,最后一句批言也应了。”顾许满脸不敢置信地喃道。

    “许儿你说什么?”

    顾许摇头不再说话,脑中再次浮现出慈心为她批出的二十字预言,“顾子赴北疆,头悬不归城,自此将星陨,南宣穷末路”。

    竟然一字不差,全都发生了。

    那师父所说的,她与子女缘浅的事情,应该也是**不离十的,难道她这辈子真的不能为他生育子女吗?

    太监又叽里呱啦说了一堆东西,她却一句都没听进去。

    后来还是问了顾擎,她才知道,大哥给二哥、三哥封了王,赐了封地,因为爹爹拒绝做太上皇,所以大哥只能封了他一个护国公,并顺带封了柳儿为擎王妃,顾夫人为一等诰命夫人。

    “二哥,这就完了?”顾许瞪眼挑眉。

    “完了。”

    “……”

    这就完了?一家人都得了封,她呢?大哥那么疼她,怎么连个公主都没封给她!不给公主也就算了,好歹给个郡主也成啊!

    高台之上

    顾忠看着她一脸郁卒的小模样,微微勾起了嘴角,许儿,那个最尊贵的位置,为你留着。

    两个月后

    北风国皇宫偏僻的小院中,西远竹手拿着信笺反复看了许多遍,眼中闪过笑意。

    “我的殿下,到底有什么喜事,您今天好像很开心。”玲儿一边晒着衣衫一边回头望着他。

    “玲儿,这北风国的皇宫也是待腻了,要不了多久,我们可能就会离开了。”

    “真的吗?”

    玲儿连衣服都不晒了,似欢快的鸟儿一般跑到了西远竹的身边,叽叽喳喳地问个不停。

    “真的。不过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去参加风肆骁的娶妃大典,不是吗?”

    “恩,殿下,我们走吧。”

    大殿之上

    从殿门口一直到龙椅处,皆被红毯覆盖,一派喜气。

    然则,坐在龙椅上的风肆骁,脸上却是一丝喜气都没有,想到即将要被他娶到后宫中的女人,瞬间气不打一处来,一种耻辱感从心底涌出。

    突然听见太监高喊了一声,“请东阳国三公主进殿!”

    他的话音落下来不久,一抹瘦弱的红色身影被人搀扶着走了进来,然后在殿前盈盈一拜淡淡地说道:“东阳国,靳辛儿拜见北风陛下。”

    “三公主不必多礼,起身吧。”风肆骁的语气也不甚热络。

    垂首坐在一旁的风暖儿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深吸了一口气抬首笑道:“今儿个大喜的日子,怎么觉得皇上不是很开心呢?”

    风肆骁的脸险些没绷住,刚要发作,他右侧的南悠却突然出声。

    “暖儿,瞧这话让你说的,大婚之日哪有不高兴的道理,最近周边各国都不安生,皇儿他日理万机,只是疲惫了一些。”

    “哦?太后娘娘好像话里有话,您说的周边各国可包括东阳国?”风暖儿毫不留情地直接怼了回去。

    南悠的脸色瞬间变得精彩极了,竟是憋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风肆骁不禁伸手抚额,摆了摆手手说道:“小姑姑莫要与母后计较,她并无恶意,只是最近那许国的顾征登基为帝宣布脱离北风国,扰得侄儿甚是心烦。”

    什么?顾征登基为帝了?

    若不是身后站着的人在她的肩膀上捏了一下,风暖儿就要失态了。

    之后大殿上发生了什么,风暖儿一点都听不进去了,脑中反反复复都是顾征的名字,他果然成功了,不愧是顾征。

    两个时辰后

    整个娶妃大典结束,风暖儿一行人便准备回东阳国。

    离开前,风暖儿又去了一趟战王府。

    “王兄,暖儿又要走了,这一走就不知何时能够回来再见王兄,暖儿这心里实在是…”风暖儿一边为风绝宣梳理凌乱的长发,一边自顾自地说着,不知不觉眼中就蓄满了泪水。

    这时

    凌瀚突然推门走了进来,垂首恭敬地喊了一声,“公主!”

    “凌瀚,我走了以后,你一定要定时飞鸽传书给我,将王兄的状况告诉我,知道吗?”

    “是,属下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