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女生小说 > 战妃家的老皇叔 > 正文 第161章 V【161】
    稍顷

    还是上官戎浩最先反应过来,拱手问道:“在下上官戎浩,还不知小兄弟尊姓大名,此次前来上官府中,所为何事?”

    只见这人上前一步,微微抱拳颔首笑着说道:“还真是巧了,晚辈也复姓上官,名追风,这次来到上官将军的府中,是自荐去边境打仗的。”

    上官峥嵘苍老的眸中闪过疑惑,上官追风?为何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上官小兄弟,你可能不知此次前去边境的凶险,我北风只有十二万人马,而东阳国却是二十万大军,兵力相差悬殊,怕是一场抽筋拔骨的困兽之战。”

    他的话并不是危言耸听,十二人马听着觉得不少,但是在二十万大军面前,也是不堪一击的。

    纵是他凭借着多年驰骋沙场的经验,能够坚持拖成个平手,也是个两败俱伤,北风定是讨不到什么好处,最后只是劳民伤财国力大受削弱,北风国未来一眼能望得到。

    “追风自是知道,所以也带了些人马过来,希望能够助上官老将军一臂之力。”言辞恳切,目光坚定。

    一听到人马,上官峥嵘眼前一亮,忙问道:“上官小兄弟能带多少兵马?”

    上官追风嘴角轻弯,伸出了四根手指,眸中满是笑意。

    看着他的手指,上官戎浩也跟着一阵激动,四千人马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已经是不少了。只是这上官追风哪里来的这么多人马,又为何愿意带着这么多人马跟着去边境?

    “不瞒上官小兄弟,你这四千人马确实令老夫眼红,不知小兄弟你可有什么条件?”上官峥嵘沉思许久,才在上官戎浩之后开了口。

    若是放在从前,这种来的不明的人,他是断不会与之谈论这些的,可是现在也是没办法了,朝廷的征兵告示贴了几天,却是连一千人都没招上来。

    上官追风摇了摇头,晃了晃手中的四根手指,笑道:“老将军,不是四千,是四万。”

    “……”

    看着上官峥嵘一脸发懵的样子,上官追风眼中的笑意更浓了,趁热打铁地继续说道:“若是上官老将军想要这些人马,我的要求只有两个,一是一定要带我去边境。”

    “那第二个呢?”上官峥嵘急急地问出声,生怕完了一丝一毫,这眼看着到手的大军便不翼而飞了。

    沉吟半晌,上官追风抱拳说道:“追风只希望,上官老将军能像对待自己的人马一样对待他们,晚辈觉得每一个能够上战场保卫家园的士兵,都是值得尊敬的。”

    “好好好!”上官峥嵘猛拍了几下手掌。

    他拍手不仅仅是为了要得到这四万人马,更是为了上官追风刚刚说过的话。那些话简直说到他的心坎儿里去了,那些个为了保护国家保护妻儿上战场的人,真真是令人敬佩的。

    上官峥嵘身后的上官戎浩也甚是激动,若是父亲真的能得到这四万兵马,怕是能有一丝丝胜算。

    “只是,老夫还是要问小兄弟一句话。”激动过后,上官峥嵘冷静下来,眼底一片严肃。

    “老将军唤我追风就好,您有话尽管问。”

    上官峥嵘摸着胡子思索半晌,悠悠开口,“追风,你自何处而来,手中又怎会有如此多的人马。老夫并不是怀疑你,只是心中甚是好奇而已。”

    上官追风莞尔一笑,颔首说道:“追风本就是北风人士,只不过自小便仰望那些能够上战场杀敌的将军门,所以很小的时候便跟着家父从军而去。”

    他这话说完,上官峥嵘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这北风国为将的上官家,好像只有他们一家吧。

    并未听过其他上官世家啊!

    “后来因为一些原因,晚辈从军营走了出来,这些年游览名山大川遇到了不少穷苦的流民,便撒了些银子,渐渐地他们也就跟在我身边,然后我便让你教他们一些拳脚。”

    瞬间,上官峥嵘恍然大悟,这样倒也说得通。

    “所以,短时间内,他们可能并不如老将军手下的兵,但还希望将军您能一视同仁,毕竟他们每个人也只有一条命,追风在此谢替他们过老将军。”话落上官追风单膝跪地。

    上官峥嵘忙伸手扶他,“追风,你能为老夫带来这么多人马,该说感谢之话的应该是老夫,快些起身。”

    又相谈片刻

    一旁的上官戎浩很是好奇地出声,问道:“追风,你手下这么多人马,到底驻扎在哪里?”

    莫说上官戎浩好奇,就连主位上的上官峥嵘也很是疑惑,按照常理来说,这么多的人马应该是很显眼的,为何他们却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上官追风摇头说道:“他们并未住在集中一处的营帐里,而是分散在各个普通百姓的民宅中,所谓战时集结,非战的时候还是要种田的。”

    “原来如此,妙哉妙哉!”上官峥嵘猛地拍了下自己的大腿。

    看来他真的是老了,这些个后辈们也开始崛起,比他们的想法更为大胆可行。

    半个时辰后

    阵阵朗笑之声从上官峥嵘的书房中传出,府中的下人皆是一惊,自家老将军不会是急疯了吧。自从边境吃紧以来,他哪天舒展过眉头,更别提笑了。

    书房中

    上官追风拱手说道:“老将军,追风有个不情之请,还往您能答应。”

    “追风,你说说看。”

    “不知追风可否认上官老将军为亲。”话落单膝跪地。

    上官峥嵘微愣,不过瞬间便大笑出声,摸着胡子说道:“老夫自是愿意的,不过老夫这年纪怕是只能当你爷爷了,不知你怎么想?”

    哪里还用想,上官追风忙抱拳,“孙儿上官追风,拜见爷爷。”

    可此时,却见上官峥嵘摇了摇头。

    “怎么,难道您不愿…”

    “我上官峥嵘收个孙儿,怎能如此寒酸就这样偷偷地拜了?”

    “……”

    上官追风心中是崩溃的,就是希望您老人家偷偷地将这事儿给办了,心中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老爷子不会要大办吧!

    半晌

    上官峥嵘不再笑了,转身看向一旁的上官戎浩,吩咐道:“浩儿,给你半天的时间去筹备宴席,今夜为父要在府中举办认孙仪式。”

    “是,孩儿这就去办!”上官戎浩亦是满脸欣喜地应下,这心胸坦荡的孩子,莫说是他爹喜欢,就连他也是喜欢得紧。

    上官追风忙伸手拦住上官戎浩,劝道:“大摆宴席,会不会有些铺张,现如今大战在即,最急需的便是军费和粮草,莫不如留下这些银子给将士们添衣加肉。”

    “爹,孩儿觉得追风说的有道理。”

    “确实如此啊!”

    上官峥嵘满脸赞同地点着头,眸中尽是感慨,若是太后能有追风一半的心思,他的心也不会寒成这副样子,太后这些年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见老爷子不停地摸着胡子出神,上官追风心底不由得长出一口气,看来老爷子已经开始动摇,应该不会广而告之了。

    须臾

    上官峥嵘说道:“那不如这样浩儿,该请的人你尽管去请,宴席我们就不摆了,让他们见证一下也是好的,反正他们也不差那一顿饭。”

    “是,孩儿去了。”

    “……”

    上官追风嘴角一抽,要拦已经来不及了,“其实,也不必去请……”

    夜幕降临

    向来冷清的上官府,竟是热闹起来,受邀前来的同僚一个接一个地走进上官府,各个面上都带着好奇,上官老将军为人低调节俭,很少在府中办什么大事,这次派人急匆匆地送帖相邀,到底能是什么事?

    “余大人,你知不知道老将军请我们来所为何事?”

    “不知,送帖之人也是一问三不知。”

    “难道说老将军老来得子了?”

    “不可能的,老夫人过世那么多年,也没见老将军再娶,跟谁生去,更何况他都年过花甲,生得出来吗?”

    暗处,上官追风听着众位大臣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声,嘴角早已不知抽了多少次,这些人还真是无聊,竟然如此编排她家爷爷。

    半个时辰后,宽敞的上官府后花园早已挤满了受邀前来的朝中官员。

    上官峥嵘这才带着上官追风走了过来,抱拳朗声说道:“感谢各位同僚能够到场,老夫今夜急着让大家来,是希望大家伙儿能帮老夫见证一件事。”

    “老将军,看您高兴成这样,到底有什么喜事?”其中一人大声问道。

    上官峥嵘一手摸着胡子,另一只手揽住上官追风的肩膀,带着她向前走了几步,朗声说道:“现如今边关情势如何,想必大家都有所耳闻,很多大人虽然嘴上说必须支持,可却没有一人舍得让自家的公子来参军。”

    有些被上官峥嵘说中的大臣,瞬间惭愧地低下头。

    “然而,老夫面前的这位小兄弟,却在国难当头的时候,自荐参军,愿随老夫征讨东阳国,其勇气与大义胜过在座许多同僚,老夫甚是欣赏于他。”

    若不是碍于同僚们都在,有些大臣都想夹着尾巴走了,可是这么多人在,只能硬着头皮忍下。

    “所以老夫决定认他为孙儿,从今以后他便与我上官家共荣辱。”

    “恭喜老将军!”众人齐声道。

    站在后排的祁重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真是难得,竟然有人能被这老顽固另眼相待,倒是好奇这小子是何方神圣,自荐去边境吗?

    越想祁重的嘴角弯得越大,突然大声问道:“上官老将军,下官有一事不明。”

    “哦?祁大人有何事不明?”

    上官峥嵘的语气不算和善,他自认识祁重以来,便看不上这人,堂堂七尺男儿,站没站相坐没坐相,整天一副流里流气浪荡公子的样子,真是不知他是怎么爬到丞相这个位置上的。

    祁重往前走了几步,笑容可掬地看着上官追风,“只是不知老将军认的这个孙儿,为何带着张修罗面具,难道说是有什么见不得人吗?”

    “……”

    上官追风嘴角一抽,心中开始问候祁重的祖宗八代,这姓祁的真是改不掉嘴臭的毛病。

    “看来祁大人很是好奇我这孙儿长什么样子?”

    “正是!”

    见他仍是一副贱笑,上官峥嵘心中愈发地不快。

    这时

    他身旁的上官追风向前走了几步,站到祁重的面前,拱手说道:“这位大人,追风年少的时候遇到大火,半面烧的尽毁,这样带着面具,确实是因为丑到见不得人。”

    “……”

    一时间,祁重竟是觉得无还口之地,眼角青筋直跳,这大火烧的还真是有技巧,上半面脸尽毁,嘴部周围的皮肤却是光滑得跟蛋白一样,有趣!

    目光向下移,本欲看上官追风的喉结,却发现他竟然在大热天穿了一件立领的锁喉衫。

    见形势有些不对劲,上官追风忙拱了拱手退到上官峥嵘的身后,悄声说道:“爷爷,孙儿刚刚是不是有些多言了?那位祁大人好像对我有些意见。”

    “不必在意那种人的意见,他与我们上官家关系并不近。”老将军贴在她耳边回了一句。

    “……”

    祁重气得额角青筋直跳,小宣子啊小宣子,要不是看在这老顽固跟你是亲家,他早就冲上去挠人了!真当他聋啊!

    正在这时,一直没有出声的程修突然走了过来,拱手淡淡地说道:“程修见过老将军。”

    “国师不必多礼。”

    “敢问老将军的孙儿叫什么名字?”

    他这话虽然是问上官峥嵘,可目光却是一直在上官追风的身上,眸中若有所思。

    “追风,上官追风!”

    程修轻勾嘴角,斟酌半天,微微颔首,“追风,逐风而行,倒是个潇洒的好名字。只是不知追风公子是不是感了风寒,声音有些沙哑呢。”

    “国师大人多虑,追风的嗓子也是在大火中熏坏的,并未感染风寒。”上官追风垂首抱拳。

    “原来如此,是程某唐突了。”

    接下来,认亲仪式便在众人瞩目下开始,上官追风端着茶碗跪到上官峥嵘面前说道:“孙儿上官追风,拜见爷爷。”

    上官峥嵘乐得直点头,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好”字,真是想不到,他人到暮年,竟是收了个这么好的孙儿。

    仪式结束后,众人便相携离开,唯有程修没有走,他走到上官追风的面前问道:“追风公子,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可有去过绝味酒楼?”

    上官追风心下一惊,藏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不过面上却是一片坦然,“国师大人怕是认错人了,晚辈未曾去过那里。”

    程修微勾唇角,眼中的笑意却不深,又看了她两眼,才若有所思地转身离开。

    由于上官家这次的阵仗有些大,第二日清晨,京城的大街小巷中百姓们纷纷在议论这件事,无不感叹那位小公子的运气好到不行,这可是上官家啊!百年的大族。

    不意外地

    这件事情也传到了宫中南悠的耳中。

    南悠长袖一挥,面前的胭脂水粉扫落一地,心中不由得暗骂,好你个上官老匹夫,哀家将南家的五万大军都给了你,你不赶紧去练兵,竟然还有闲心认人为孙,真是有你的!

    “娘娘您消消气。”柔儿忙跪在她的脚边,小心翼翼地劝着。

    南悠面无表情地垂首看她,伸出一只手,用护甲轻勾着她的下巴问道:“柔儿,你跟着哀家有多长时间了?”

    “回太后娘娘的话,已有五个年头。”

    “哦?都过去这么久了吗?”

    柔儿猛地点着头,生怕回答慢了,惹怒了她。

    南悠咯咯一笑,眼中满是算计,摆了摆手说道:“瞧你吓的,赶紧起身吧。”

    柔儿忙叩首谢恩。

    “哀家看你年龄也不算小了,也是时候该出宫嫁人成家,要不这么着,哀家今日便下旨将你许给上官老将军新认的孙儿上官追风吧。”

    “这…万万不可…这…”

    扑通一声又跪了下去,柔儿不停地磕起头来。她今晨听人在传,这上官追风在大火中容颜尽毁,奇丑无比,过几天还要跟着上官老将军去边境打仗。

    这北风兵力比东阳国差了那么多,他们此去定是凶险无比,十有**是回不来的,她可不想刚嫁人就要当寡妇。

    然而面上却不能这么说,只得不停地往自己身上泼脏水。

    “娘娘,柔儿生来孤苦,幸得进宫遇到了您,才能活到现在,自知配不上上官…”

    她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南悠挥手打断,“你是哀家跟前伺候的大宫女,配那个什么上官追风,简直是绰绰有余,谅他也不敢说一句嫌弃的话。”

    “……”她真的不想嫁啊!她嫌弃那个丑八怪。

    挣扎无果,最后在南悠的一封诏书下,她还是被赐给了上官追风。

    晌午刚过

    两名小太监便颠儿颠儿地跑进了上官府,用尖细的声音喊道:“上官家接旨!”

    此时

    上官追风正在后院同上官峥嵘学习排兵布阵,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老将军,她现在不得不佩服,老将就是老将,不管他打了多少胜仗亦或是败仗,他懂得的东西就是比年轻人多。

    上官峥嵘的脸上挂着满意,他现在越来越看好这个孩子了,悟性比戎浩还要好,若是这孩子从小便生在上官家,他定是会把这孩子培养成一代将才。

    “爷爷,您又走神了。”上官追风咧嘴一笑,露出两个尖尖的小虎牙。

    “你……”

    看见她咧嘴的一瞬间,上官峥嵘愣住了,许久才叹了一口气说道:“追风啊,你笑起来的时候特别像一个。”

    “谁?”

    “我的嫡孙女,可是她现如今已经不在了。”老爷子眼中闪过落寞。

    上官追风拿着兵书的手一僵,说道:“万事没有绝对,说不定哪天她一下子就出现在您的身边了呢?所以,您老尽管放宽心,儿孙自有儿孙福。”

    “好一个儿孙自有儿孙福,不想了。”

    这时,管家跑了过来,附在上官峥嵘耳边嘀咕了几句,“老爷,宫里面来旨意,通传太监已经到了门外。”

    “追风,跟爷爷去趟前厅。”

    “是!”

    须臾

    一行人来到了前厅,一名小太监满面含笑地走到上官峥嵘面前,“老将军大喜,咱家提前给您道喜了。”

    “何喜之有?”

    另一名小太监将手中的懿旨摊开,高声喊道:“请追风公子接旨!”

    上官追风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一脸不解“我?”

    “正是,公子赶紧跪下吧。”

    不知他们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也不想给上官家惹什么麻烦,上官追风深吸一口气,缓缓地屈膝跪了下去,“还请公公宣旨吧。”

    “太后诏:哀家刚知上官老将军认会一孙儿,心中甚是欣喜,正巧身旁有一适龄女官柔儿尚未婚配,特将她赐给追风公子,望善待之。”

    “……”

    上官追风嘴角一抽,险些一跟头栽倒在地,这太后娘娘真是一天都不消停。

    “追风公子,赶紧接旨吧。”

    “谢太后娘娘。”

    待两名太监走后,上官追风手捧着这张薄薄的懿旨,心中却是沉甸甸的,真是一波刚平一波又起,若是她记得不错的话,柔儿就是太后常带在身边的那位刁钻宫女。

    怎么到这懿旨上,就变成女官了呢?

    她身旁的上官峥嵘也没好到哪去,太后娘娘这个时候给追风赐女人,明摆着没按什么好心。

    “爷爷,这个女官我们要怎么处理?”

    “待她来了之后,看看再说。”

    回到房间

    上官追风枕着自己的双臂躺下,缓缓地闭上双眼,脑海中浮现的全是那个人,三年不见,你过得还好吗?午夜梦回,你有没有想起过我?

    战王府书房

    正在执笔作画的风绝宣突然停住,笔上的墨汁意外地掉落在画上,一声叹息自身侧响起。

    “王爷,这大半个时辰您又白画了。”

    风绝宣嘴角微勾,轻摇了下头,说道:“凌瀚,这世间没有一件事是白做的,表面上看似毁了这幅画,实际上却是遂了本王的心愿。”

    “属下不解。”

    “这画中之人早已刻入本王心底,所以有没有这画根本就不重要,只是……”

    没等他说完,凌瀚轻笑出声,打趣地说道:“属下知道了,这作画不是重点,重点是在画的过程中思念着谁,让我想想王爷是在思念谁呢?”

    “……”风绝宣嘴角一抽,险些将毛笔扔他脸上,这凌瀚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看着风绝宣表情丰富的脸,凌瀚站在一旁偷笑,若不是后来王爷将一切都告诉了他,他真不敢相信那个乞丐就是小王妃,易容得太成功了。

    也不知道将来王妃回来之后会不会给他好脸色,当时他可是对王妃挺凶的。

    “凌瀚,你偷笑什么呢?”风绝宣咬牙切齿地问道。

    “属下只是在想,自从娶了小王妃,您是变得越来越有人情味了。”

    凌瀚的话令风绝宣一愣,自己真的有变吗?心下算来,他和许儿相识已经四年有余,日子过得真是快。可相约之期已到,她为何还没有来找他?

    看着风绝宣自顾自地陷入沉思,凌瀚也没有打扰他,而是默默地退了下去,轻轻地关上门。

    院中

    凌渝正在教顾七月做鞋子,凌瀚面色不佳地说道:“渝儿,她这么蠢,你还教她做什么。”

    顾七月狠狠地白了他一眼,将手中的鞋子往竹筐里一扔,转身摸着眼泪就走了。

    “哥,她毕竟只是姑娘家,你何苦处处针对她?”

    “姑娘家?估计她胸膛里的那颗心,比男人还狠吧,渝儿你以后离她远点儿。”话落拿起顾七月做的鞋子在手中掂量了一番,嘴角勾起嘲讽的笑意。

    看这鞋的大小,八成是要送给王爷的吧,还真是贪心不足。

    凌渝不再理会他,低头继续纳鞋子。

    “渝儿,你是不是还在想他,听哥的话,将他给忘了吧。”凌瀚挣扎半天才将话说出口,眼中满是担忧,他凌瀚可就这么一个妹妹。

    见凌渝没有回应,他继续说道:“过两天哥给你找个家世人品俱佳的公子,咱们……”

    “哥,我的婚事不用你操心!”

    话落学着顾七月的样子,将手中的鞋子往竹筐中一扔,转身跑开。

    “……”

    凌瀚被气的哭笑不得,他是她大哥,长兄为父,他不操心她的婚事,谁来操心?难道是王爷啊!真是个不懂事的丫头,一个个的都想气死他。

    三日后

    风肆骁昏迷了将近十日,终于悠悠转醒,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冲到了南悠的寝宫。

    “母后,议和之事可有成功?”风肆骁虚弱地问道。

    “我的皇儿,你终于醒了!”

    南悠眼中满是惊讶,上前紧紧地抱住了风肆骁,眼中流下了欣喜的泪,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你若是再不醒过来,母后都想随你去了。”

    风肆骁猛地一把将她给推开,吼道:“朕问你议和之事可有成功!”

    他这一推把南悠惊得一愣,心瞬间凉了个彻底。

    “你倒是说啊!”两只似铁钳般的大手掐在她的肩膀之上,死命地摇晃着。

    许久

    南悠才缓过神,叹了一口气,失望地说道:“派去的徐大人被靳寻毅杀死,议和之事失败,北风和东阳马上就要开战,过几天大军就要出征了。”

    “什么…怎么可以…”

    风肆骁不停地摇着头后退,这怎么可能打得赢。

    “派谁去?”

    “上官峥嵘老将军。”

    听她说完人选,风肆骁震惊地瞪大双眼,母后这是疯了吗?派那么老的将军过去,不是存心要让北风败么!

    心下一急,又朝着南悠胡乱地吼了一通。

    南悠痛苦地捶着自己的胸口,情绪亦是压抑不住,嘶吼道:“哀家有什么办法,你昏迷的时日,所有的大臣都在逼哀家做出决定,哀家也是没有办法啊!”

    后来,当南悠告诉风肆骁,她把南家的五万人马也拨给了上官峥嵘时,风肆骁崩溃了。

    寝宫中所有的瓷器,全部都被他给砸了个遍。

    “你现在发火有什么用!若不是你当初容不得宣儿,我们怎能落到如此被动的地步!”南悠也怒了,许多话不经过脑子便像炮竹一样地炸了出来。

    “你到现在竟然还想着皇叔,南悠啊南悠,我才是你的亲儿子!”

    “反了,你竟敢直呼哀家的名讳,你个不孝子。”

    心急之下,一口气没喘匀,南悠只觉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半个时辰后

    南悠缓缓地睁开双眼,看着坐在凤榻旁面无表情的风肆骁,她的嘴角弯起苦涩的笑,声音沙哑地说道:“骁儿,你就真的如此看待母后吗?”

    风肆骁没有回应,仍是铁青着一张脸。

    南悠的泪水再次滑落,哭道:“母后这辈子不容易,给你讲讲母后年轻时候的事情吧,其实母后根本不是南家的嫡女,只是一个妾氏的孩子,不过托了你姨母的福,得了个嫡女的身份…”

    三十多年前

    年仅八岁的南悠偷偷地溜进后厨,满是污渍的小手在灶台上不停地翻找着,半天才找到半只别人吃剩的烧鸡,不过这个对她来说,已是极其美味的东西了。

    随着如雷的腹鸣响起,她顾不得其它,抱起烧鸡便往门外跑。

    不巧的是,正好撞上了回来洒扫的厨子。

    “哪里的小偷!”厨子一把扯住了她的衣领,将她给拽回了后厨。

    “对不起,烧鸡还给你,我这就走。”小南悠将东西放回到灶台上,嘴里不停地说着求饶的话,恐惧的泪水顺着脸颊一行一行地滑落。

    泪水将原本满是尘土的小脸冲洗得一道一道的,似个小花猫。

    厨子眸中闪过异样的光,扯着她的衣领将人拽到一口水缸旁,然后抓着她的头便往水中按,往复几次,一张皎若新月的小脸惊艳了他的双眼。

    “咳咳…咳咳…求求你不要抓我…我娘她病的很重…咳咳……她还需要我。”小南悠咳得上气不接下气,整张脸涨得通红通红的。

    “你还有个病重的娘?”厨子粗声粗气地问道。

    以为他善心大发,南悠不停地点着头,“没错,她还在等我,求求你放我回去,将来必有重谢。”

    “哦?怎么个谢法?”

    彼时的南悠还太小,她根本看不懂厨子眼中所谓的“善”是什么,直到很久很久之后,久到她躺在了另一个老男人的身下,她明白了,那是淫邪。

    厨子见她一直没有说话,咧嘴一下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牙齿,笑道:“还没说,你要怎么报答我?”

    小南悠认真地想了想,焦急地说道:“我会做绣活,我会纳鞋子,只要你需要…”

    “那爷现在需要你怎么办?”

    “需要我做什么?”小南悠懵懂地歪头问道。

    厨子嘿嘿一笑,一把扯开她的小夹袄,笑着说道:“你需要做的就是闭紧你的嘴巴,不要叫出声,我保准一会儿就放你回去和你娘团聚。”

    她极其不舒服地挣扎着,心中很是害怕,但她却乖乖地没有喊出声。

    直到一阵撕心离肺的痛意从身下传来,她才哭红着眼睛呜咽出声,不知是为了那痛意,还是为了那隐隐的失去,亦是很久以后她才明白。

    那夜

    她拖着疲惫的身子,带着半只烧鸡回到了偏僻的住处。

    小心翼翼地将烧鸡递到她娘面前,得到的并不是夸奖,而是一个响亮的耳光。

    “啪”的一声,震麻了她的心。

    “娘,你为什么打我?”小小的人委屈地哭出声。

    妾氏一手扯着她的头发,一手指着她的脖子,“这里…这里…还有这里,你告诉我这都是怎么弄的,别告诉我你是摔的,你怎么这么小就如此下贱,果真是个靠不住的赔钱货。”

    “下贱?赔钱货?”小南悠不停地重复着。

    赔钱货她知道,因为她不是个男娃,娘亲每天都会这样骂她。可是下贱是什么意思?是跟赔钱货一个意思吗?

    晚上的时候,妾氏发现小南悠身上也有痕迹,脱光了她所有的衣衫一看,瞬间崩溃了,掐着她的脖子吼道:“我本以为你只是不检点,竟没想到你连贞洁都没了,将来哪个大家公子还会娶你…”

    这个晚上,是南悠这辈子最痛的一个晚上,她被她娘打得半死不活,最后为了活命,意外地捅死了那妾氏。

    偌大的一个南府,死了一个妾氏本就不算大事,更何况是一个被遗忘多年的妾氏,尸体被抬出府草草地埋了,甚至连一番查问都没有。

    从此,小南悠的日子雪上加霜,甚至连一件像样的衣衫都没有了。

    很久之后的一天,躲在暗处捉老鼠的她看到一位美的令人忘记呼吸的少女,那种美接近极致,而她身上的衣服亦是格外的华美,从出生到现在她从外见过。

    艳羡过后,她也就只能默默地在心里告诉自己,羡慕也没有,你这辈子就是个赔钱货下贱命。

    可是后来

    小南又暗中看见了那少女很多次,听见下人们都唤她为大小姐,这才知道,原来她就是南将军府的嫡出大小姐,深受众人喜爱的南卿。

    嫉妒的种子悄悄地埋在心底,慢慢发芽,华丽的衣裙、姣好的容颜、下人的尊重…一桩桩一件件,无不刺激着那已发芽的种子继续长大。

    从那以后,她每日必做的事情多了一件,那便是躲在暗处观察南卿、了解南卿,甚至说是模仿南卿。

    因为小南悠觉得,如果她能够事事学得跟南卿一样,也许有一天她能够被爹爹看到。

    机缘巧合之下

    她确实被南将军看到了,然而事实又给她重重一击,南将军只是扫了她一眼,一句话都未多说便转身去哄长女去了,徒留她一个人在冷风中瑟瑟发抖。

    渐渐地,小南悠知道,她和姐姐之间隔着的不是美貌、不是衣衫、不是舞姿……

    而是那千代万代不可逾越的血统,姐姐是嫡,她是庶。

    艰难的岁月最易使人成长,小南悠的心思也渐渐变得深沉起来,她多方打探,知道了南卿每日在各个时辰都会做些什么,也知道了南卿的脾性和喜好。

    所以她亲手促成了一场“偶遇”,然后痛哭流涕地将自己的身世说了一遍。当然,后厨中发生的那一切,她选择了隐瞒。

    她的娘亲因为那件事对她大打出手,想必那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南卿听完她的身世之后,果然红了眼眶,当下便拉着她冲到了南将军的面前,梨花带雨地求南将军给她一个身份。无奈之下,南将军只要应了南卿的要求,将南悠寄养在正室夫人的名下。

    而她那些过往,包括她那个妾氏娘亲,都被深深地埋藏起来,似是从未存在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