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旭融身上发生的事情,身为母亲的叶钟氏当晚就知道个一清二楚,看着儿子仍旧有些醉红的脸庞,她就一阵心疼。
“娘,我没事。”叶旭融安慰母亲道,可天知道他的拳头一直是紧握着,要不是兄嫂来得及时,他估计就真的会将身边的大丫鬟望月给奸污了,这事光是想想,他就愤怒不已。
“没事就好。”叶钟氏心疼地轻抚儿子的脸庞,心里将孙思琪恨得要死,“别想那么多,好好休息。”
叶旭融点点头,其实对于自己的异常他尚有疑问,不过现在精神不济,稍后再问也不迟,重新躺下他很快就睡了过去。
叶钟氏在儿子的床边直到他睡着,这才脸色阴沉地起身离开。
转身出去,她掏出袖口里面白帕包着的鼻烟壶,双眼如萃满毒液一般地盯着这帕子上绣着的“琪”字,随后将此物紧紧地握在手中,不由得咬牙切齿起来。
望月依旧跪在地上,她不敢抬头看着主母的神色,对里面的三爷也产生了恐惧。“太太……”
“二奶奶跟你说她是奉了我命令来看望三爷的?”
听到当家主母严厉的声音,望月忙点头,随后意识到主子要听她的回话,她忙道:“二奶奶那时候确是这么说的,还以此为理由支开奴婢。”
眼前跪着的侍女是自己一手安排的,叶钟氏自然是信她的说辞,真要背着她勾引她的儿子,会有更好的机会,犯不着让她发现的机会才来动手,这么一想,她脸色温和了一些,“你且起来吧,三爷这儿,不用你再侍候了,我会另外给你安排合适的去处。”
“谢太太。”望月忙一脸感激地道,三爷是好,可她从没想过要攀高枝,当人姨娘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就看大老爷的列位姨娘都被太太压得死死的,那两个颇为得宠的新姨娘至今连蛋都没生出一个。
“还有此事不要擅自外传,可记住了?”
“奴婢都记住了。”
叶钟氏以这回答显然还是满意的,她可不能让人坏了儿子的名声,她孙思琪不要脸面,她儿子还要,背不得一个叔嫂私通的名声。
南园里面,林珑窝在丈夫的怀里,一时半会儿睡不着,“夫君,你说婆母会如何处置?”
因为那香味的原因,他们在与叶钟氏把前因后果说清楚,再把那证物交给叶钟氏后,她就被丈夫急急地带回了南园,也好在她的身子养得七七八八,承欢一次并不太难。
不过就这一次也让她累得够呛,此刻更是连手指也不想动,只想让他这么抱着。
叶旭尧的手轻抚在妻子的后背,空旷了这么久才能开斋这一次,他自然是没能全然满足,却不得不顾忌妻子身体的承受力,还有她腹中正怀着的孩子,所以也只得把多余的火气暗压下去。
“母亲自有定论,你身子才刚好,不宜多劳神。”
林珑听闻,笑了笑,“你放心,我身子骨已经强壮了不少,碍不了什么事,偏偏这事发生在新年期间,真要处置孙思琪也怕影响不好,倒是颇让人为难。”
叶旭尧冷笑,“有何为难的?她不要脸面,也就怪不得别人不给她脸面。”
这话听来挺绕,林珑却是听得一清二楚,“只是,她这么做我真的想不出有何好处来?如果真要被人安一个叔嫂通奸的帽子,她也没能得好啊。叶旭凯就算再窝囊,只怕也戴不得这顶绿帽。”
是个男人都接受不了妻子的心另有所属,非但如此,还做出那等羞辱家门之事,对象还要是亲弟弟,想想她都替叶旭凯硌得慌。
“她的心思谁知道?不过她害了融弟之事,却是人人都看在眼里。”叶旭尧冷酷地道,这件事绝对不能轻易善罢甘休,不过要如何处理,还是要看母亲的态度。“我们先睡吧,明天见了母亲再说。”
林珑想想也有道理,在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这一夜,孙思琪都没能合眼,懊恼与担忧让她的心备受啃噬,翻来覆去的就是了无睡意。
好在她身怀有孕,与叶旭凯过了新婚之夜后就开始分房睡,所以倒也无须担忧叶旭凯会起疑心,为了此,她对于叶旭凯拉了汀兰到房里侍候一事也睁只眼闭只眼。
天一亮她就起了床,正在梳洗之际,看到自己的嬷嬷匆匆进来,她忙起身,“嬷嬷,找到没有?”
“回奶奶的话,沿着奶奶走过的路去寻都没有见着,兴许被人拾了去。”那嬷嬷是孙思琪陪嫁跟来的,自然是说话向着她,而且这样的预料也要说出来,好让自家主子心里有个底。
孙思琪面色苍白地步步后退,她有个坏习惯就是每样属于她的东西都会绣个琪字或者刻个琪字,表明归属于她,只是如今这个习惯却能要了她的命。
“奶奶也无须如此担忧,就算是被人拾了去,交给了太太,顶多被太太说几句,哪家的奶奶房里没点这样的闺房之趣?譬如绣春囊这样的东西都快烂大街了。”那嬷嬷开导道。
孙思琪仍旧脸色阴晴不定,“坏就坏在我刚嫁进来没多久,而且我还……”
本想说用在了叶旭融的身上,后来想到这话不能乱说,如果被人传了出去,她还有何脸面活在这世上?
那嬷嬷又再三安慰,只是这于孙思琪却无半分作用,她仍旧一脸忧心忡忡。
好不容易才把早膳勉强吞了下去,只是她这副样子到底还是引起了叶旭凯的注意,顾不上与昨儿亲近的汀兰眉来眼去,狐疑地看向妻子,“你老实话你到底做了什么?”
“我能做什么?我什么也没做。”孙思琪是抵死不会承认的,所以她以大声掩饰自己的心虚,眼睛不善地瞄向汀兰,“倒是你,这才新婚呢,你就找了个通房丫头,叶旭凯,你对得起我吗你?”说完,抽帕子嘤嘤地哭出来。
叶旭凯被她这么先声夺人,到底是理亏的一方,赶紧把汀兰挥退下去,省得心眼小的孙思琪拿她出气,靠近一把抱住孙思琪,哄道,“是我不好,不该胡乱猜测你,你也知道你现在身子重,为了我们的孩儿着想,我这不是找个人泄泄火气,她算得什么?给你挽鞋也不配。”
这番言论满足了孙思琪虚荣的心,再说自己背着他亲近别的男人,读了这么多年《女诫》,她还是有几分羞耻之心,遂见好就收,娇嗔地瞥了眼丈夫,“算了嘴甜舌滑,我可说好,你若敢让那几个狐媚子骑到我头上,我饶不过你。”
“好好好,你说的都在理。”叶旭凯看她态度和软下来,忙给台阶她下。
孙思琪这才稍稍收敛一些,不过心下的担忧却是更上一层。
好不容易才挨过了午时,她没那么大的胆子敢凑到叶钟氏的面前去送亲戚们离开,只得窝在自己的院子里提心吊胆。就连叶秦氏遣人来唤她过去,她也找借口推了去,心知与这祖母的感情还不深厚,对方不会为了她与叶钟氏对撼。
不过果然怕什么来什么,她还在这儿思索未定,就看到叶钟氏院子里的嬷嬷和大丫鬟一块儿过来。
几人行了礼,那大丫鬟上前道:“二奶奶,太太唤您过去。”
“我今儿个身子不适,你回去告诉太太,我恐怕过不去了……”孙思琪躺在床上唉唉叫,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那大丫鬟笑了笑,“太太有令,就算二奶奶卧病不起也必须过去。”不待孙思琪做出反应,她立即转头看向身后的嬷嬷,“太太说了,就算是扶也要扶着二奶奶过去,有劳诸位嬷嬷了。”
孙思琪的眼睛都瞪大了,这不是非要逼着她过去?“你,你们……”
未待她把话说完,那几个嬷嬷就已经不客气地上前拉着孙思琪起身,拿外衣的拿外衣,拿厚氅衣的拿厚氅衣,总之完全是没将孙思琪本人的意见放在眼里。
孙思琪何尝受过这样的待遇,傻眼过后,就是破口大骂,无奈叶钟氏院子的下人根本就不吃她这一套,见状,她惟有妥协,如此这般,那几个粗壮的嬷嬷方才放开她。
她冷着脸正要踏出房门,就遇上回来的叶旭凯。
“夫君,救救我,婆母要拿我开刀……”孙思琪忙躲到叶旭凯的身后,恶狠狠地看向叶钟氏的下人。
“这是怎么一回事?”叶旭凯冷着脸问道。
叶钟氏的大丫鬟行了一礼后道,“太太请二奶奶过去,有话要问。”
她咬紧有话要问这四个字,表明这是当家主母的命令,容不得人反抗。
叶旭凯细思了一番,想来必是那媚香之事,妻子把闺房用品落在外面被人拾了去告到嫡母那儿,嫡母唤妻子去训诫一番也在情理当中,他一个大男人倒也不好拦着,跟去只怕面子难看,遂错了错身,目光看向孙思琪,“你且随她们去给母亲回几句话即可,别耍脾气,我这也是为了你好。”
“夫君,不是……”孙思琪心知这事不简单,不过她却是有苦难言。
叶旭凯为了树立好丈夫的形象,拍了拍妻子的手,“你就别犯犟,宁儿回娘家来了,我先过去看看她,你回完母亲的话再过来。”
说完,他转身就走。
孙思琪想要唤他也来不及,只得跺跺脚低骂了几句,恨恨地看向叶钟氏的下人,没再说什么即跟着她们到叶钟氏那儿去报道。
她惴惴不安地到了叶钟氏的主院,正好遇上从里面出来的叶蔓露,看到这丫头喜滋滋的样子,她不禁狐疑地看向她,“露姐儿?”
叶蔓露这才看到这堂二嫂,收起脸上的笑容,并且把手中盒子藏在袖口中,板着脸机械声音道:“二嫂。”
“露姐儿有何事如此高兴?能否说出来让嫂子也跟着乐呵乐呵?”
“哪有什么乐呵的好事?二嫂就别拿我来开玩笑……”
“那你藏的是什么?”
孙思琪出其不意地一把夺过叶蔓露藏在袖口的盒子,速度快得叶蔓露也来不及阻止,只得急道,“还我,快还我……”
“我看看是什么好东西?”孙思琪一面避开她一面迅速打开锦盒,里面躺着一套华丽的头饰,哪怕见过好东西的她也要赞叹不已,看得出来造价不扉,她猛然一个转身,冷冷地看向叶蔓露。
叶蔓露眼见抢不回,倒也不急了,“这是母亲赏我的,怎么?二嫂这是眼红我吗?”
“怎会?露姐儿想到哪儿去?”
“既然没有,那快还我。”
叶蔓露一个伸手把盒子抢回自己的手中,这是叶钟氏特意给她做的新头面,她相当喜欢,连让丫鬟碰也没让,此刻倔着脸看着孙思琪。
孙思琪冷哼一声,一把攥过叶蔓露的手臂,凑近她的耳边低语一句,“你最好好自为之,不该你说的一个字儿也不许给我透露出去,要不然……”
叶蔓露一把推开她,“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抛下这句话,她匆忙离去,绝不能让孙思琪坏了她的好日子。
孙思琪冷冷地看着她离去,好一会儿才掩饰般地笑道,“露姐儿真好命,有母亲这般疼宠,你们说是吧?”
一众下人都不吭声。
孙思琪本也不指望她们回应,会这么说不过是为刚才的行为遮掩。伸头是一头,缩头也是一刀,她以大无畏的精神迈向叶钟氏所住的正房。
掀了好几次帘子,她这才进了暖阁,看到叶钟氏坐在罗汉床上,神色间倒是看不出好坏,壮胆上前行礼,“见过婆母,不知婆母唤儿媳妇前来有何吩咐……”
话还没完,一样物品就朝她砸去,她下意识地身子一偏避开砸过来的物品,任由一方绣着“琪”字的白帕飘到自己的面前,果然是这物被人拾去交到叶钟氏的手中,她定了定神,忙磕头,“婆母,儿媳妇可以解释的……”
“你有何可解释?孙思琪,我千不该万不该让你进门,婚前与男人苟且珠胎暗结,婚后就是个不守妇道的贱人,你用这个做了什么你心知肚明。”叶钟氏大怒地一拍矮桌道,对这庶子媳妇是恨之入骨。
孙思琪的身子在打颤,“婆母,不是这样的,您听我解释,我没有拿它来害人,我敢对天发誓。昨儿我去寻夫君,结果看到三叔醉倒,这才出于同情心帮了一把,谁知这玩意儿突然掉了出来被三叔闻去,我也第一时间避嫌离去,这事大哥大嫂可以做证……”
“你还要狡辩?”叶钟氏是真的出离愤怒了,若不是怕逗留的亲戚还没有走完,她一大早就想要发作这个贱妇了。“你好大的胆子,把主意打到我儿的身上,自己肮脏就算了,还要害了他人,你居然还有脸说自己是无辜的?你不害臊我都替你臊得慌。”
孙思琪此时颇有几分六神无主,但她真不能认了这罪,要不然就将无翻身之地,“婆母,真不是我有意为之的,这是我与夫君的闺房用物,根本就不是有心拿来害人,这于我有何好处?婆母,您要信我,儿媳妇自打嫁进叶家都循规蹈矩,根本就无行差踏错,岂能因一桩意外就能定了儿媳妇的罪?”
叶钟氏气得够呛,这孙思琪还真会狡辩,亏她想得出这么个理由?她是真的后悔了,当初就不该因为她是孙家女,怕事情闹大娶进门来,如今娶的居然是个祸害,这心能不恨吗?
不认是吗?好,她会让她乖乖认了的。
怒极而笑,“你倒是会为自己脱罪,原本我就听闻上回尧哥儿媳妇生日宴受惊一事的幕后主使是你,可我想着你好歹是孙太师的孙女儿,怎么会如此无家教还用心险恶,如今看来,只怕还是我想得太单纯了些。你说,这事是不是你做的?”
一提起这茬,孙思琪的额头开始冒汗,随后想到叶蔓露手中那套昂贵的头面,果然,是这个贱人出卖了她才换来的。她才不信叶钟氏说不疑的话,这不过是拿来套她的话罢了,她不会上勾的。
“婆母,这事儿媳妇是真冤,我那会儿还没有嫁进叶家呢,哪来的机会去害大嫂?再说我成亲这么段时间以来,可从来没去招惹过大嫂,对她敬爱有加,这日月可鉴,儿媳妇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言。”
为了取信叶钟氏,她更是当场发了个重誓。
另一边厢,林珑到叶蔓露的院子去参观,叶蔓露见到她到来喜出望外,很快就出门来迎接。
“大嫂。”
她笑着迎林珑进院子。
林珑也亲热地挽着她的手,“这外面风大,露姐儿出来做甚?小心着凉。”
“不碍事的,大嫂难得来我这儿一趟,我高兴还来不及,哪能窝在屋里迎嫂子?倒是嫂子怀着侄子,得注意些才是。”叶蔓露赶紧道,对于如今与林珑的亲近,她是万分高兴。
以前是自己愚蠢,什么人不得罪,偏偏与襄阳侯夫人过不去,这不是在给自己挖个坟墓吗?如今开了窍,竟是事事都摆了个低姿态。
林珑似乎也挺受用她的话,与她一道儿往内里而去,“前段时间我身体抱恙,大好后又碰上过年太过于繁忙,竟是顾不上你,倒是嫂子的不是。”顿了一会儿,“你搬到这院子来住都有些日子了,我到现在才能抽空过来看看,本就该罚,还望露姐儿不要记恨嫂子才好。”
“哪会?嫂子这是在折煞我吗?”叶蔓露忙喊冤,“嫂子别听别人瞎说,我绝无此心,我与嫂子亲近还来不及,怎会犯这样的蠢事?”
林珑拍拍她的手背,“露姐儿别紧张,我没这意思。”
叶蔓露这才松了一口气,赶紧掀帘子让林珑进来,屋里燃着炭盆温暖得很,林珑忙把身上厚重的氅衣脱下来交给一旁的如雁,与叶蔓露坐在那罗汉床上。
叶蔓露忙让人奉上甜汤给林珑暖暖身子,自己斜斜地坐着捧着香茗喝了一口。
又是一番无关痛痒的话之后,林珑这才神色一板道,“露姐儿,你老实告诉我,我生辰那天受惊一事是不是你背后动的手脚?”
一听这话,叶蔓露手中的茶碗就惊得掉下来,刚好摔在矮桌上,幸好没有打烂,却是溅了叶蔓露一身的茶水。
“露姐儿,你这是?”林珑的神色变了变,显然是真的疑心上了。
叶蔓露反应过来,顾不上去擦那茶水,急忙解释道:“嫂子,这是子虚乌有之事,我没做过这等丧尽天良之事,是何人在你面前中伤我?这是见不得我过好日子,要不然何苦栽赃给我?”
她不敢说出亲姐叶蔓枝的名字,只得恨恨地含沙影射。
“真的没有?”林珑仍旧有几分不相信,“露姐儿,你若老实认了,我还念在大家的情份上对你从轻发落,可你若是抵口不认,那可怪不得我这当嫂子的?那告密之人说得可是相当的斩钉截铁……”
叶蔓露当即起身跪在林珑的面前,“嫂子,你要信我,我真的没有,这样做于我有何好处?如今我的长姐还被关起来,我犯得着这么做吗?嫂子,只要有脑子的人想一想,就会知道我是无辜被害之人……”为了增加林珑的可信度,她还抽帕子出来抹眼泪。
林珑似乎态度有所松动,伸手扶她起来,“真不是你就好了,我们是一家人,万不可偏宜了外人才是,露姐儿,纵使我们以前有所误会,可嫂子是从来不往心里去的。不似某人,嫂子婚前就说过要将她列为拒绝往来户。”
这么一说,这告密之人是谁,叶蔓露已经是心中有数,恨不得将孙思琪的皮扒下来,估计还是因为母亲赏给她的头面被她见着眼红自己,所以才会把所有的罪都推到自己的身上。
她是想反咬一口,可又怕会牵址不清,遂只敢指天发誓自己是清白的。
林珑掩去眸子里的精光,听着她不着调的誓言。
既然目的达到,她也没有久坐。
叶蔓露送了林珑出去,一转身回来就坐立不安,这孙思琪若是不除去,自己始终难有好日子可过。
从叶钟氏那儿艰难脱身的孙思琪回到自己的院子去时,这脸色不是紧绷的,她看得出来叶钟氏并不完全相信她,没想到她藏身这么深,也还能让她挖出来,这心顿时又满是不甘。
没有心思应付叶旭凯,她躺在床上发着呆暗思对策。
这叶蔓露卖得她一次就会有第二次,难保到时候叶钟氏不会采信?毕竟自己对叶旭融出手一事已经让叶钟氏有所警惕了。
正苦思对策的她,突然看到大丫鬟进来,冷声道,“有何事?”
“奶奶,有人送了张纸条来。”
“拿来我看看。”
孙思琪接过那张纸条,神色立即大变,随后把这张纸条放在火上烧掉,在屋里踱来踱去。
好半晌,她方才下定决心,“拿我的黑斗蓬来,我要出去。”
月黑风高的夜晚,因为还在新年期间,各院下钥的时间都推后了,孙思琪避开人群,径直往纸条所说之地而去。
她才刚到,就见到叶蔓露在等她,忙把黑斗蓬的帽子推到脑后,她厉声道,“叶蔓露,你还敢找我?”
“这话我问你才对吧?”叶蔓露也是一身的黑斗蓬,“你说你为何出卖我?当初你说要帮我都是骗我的?自你嫁进叶家来,我为了避嫌与你并无交集,大家井水不犯何水岂不更好?”
“你在说什么傻话?”孙思琪骂道,随后醒悟过来,“叶蔓露,这话我质问你才对,把我供出来于你有何好处?我当初说的你都当成了耳边风不成?不对,你分明是得了好处,就想过桥拆板……”
“呸!”叶蔓露也不甘示弱,“到底是谁想要害谁?你一个庶子媳妇能帮我什么,我是傻子才会靠向你,如今我是大房的养女,这荣华富贵指日可待,我警告你,孙思琪,你别想害了我的好日子,要不然我与你没完。”
孙思琪冷冷地看着叶蔓露,一把拉过她的手臂,“赶紧把那些证据还给我,要不然我绝不放过你……”
“什么证据?我不知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反倒是你赶紧还我才对,孙思琪……”
话说到这份上,两人都感觉到不对劲,还不待两人想明白,就听到声晌,两人都神色慌张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赫然出现在两人面前的人居然是叶蔓枝。
这段时间被关禁闭,叶蔓枝消瘦得厉害,被痛苦折磨的她早已是把妹妹恨之入骨,如今看到妹妹与孙思琪,她架在叶蔓宁脖子上的刀又紧了两分。
“姐?”叶蔓露心虚地唤了一声。
“别唤我,我没有你这么个妹妹。”叶蔓枝一把甩开叶蔓宁,不顾她跌倒在地上的狼狈样子,她恶狠狠地看着妹妹与孙思琪,“是你们设了这个局给我的,是也不是?你们一个是主谋,一个是传声筒,一个是执行者,真好,老天开眼,让我沉冤得雪,要不然我还真要背着这个黑锅一辈子翻不了身。”
“姐,你别听信他人的话,我怎么会害你?”叶蔓露还想分辩。
孙思琪却是看到叶蔓枝手中的匕首,心念一转,如果借刀杀人,她就能无后顾之忧,遂冷笑道,“叶蔓露,你还是别装了,我不过是随意挑拨了你两句,你就真的照做了,只是可惜了你姐成了替罪之人,我还真没见过你这般狠的姑娘家。你不过就是见你姐被接了回来,而你还在肖家受苦吗?”
这些话刺激着叶蔓枝,她恶狠狠地看向妹妹,“她说的全是实情吧?叶蔓露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你若不是心虚,怎么回家了这么久都没来探望过我一次?你说啊,我倒是听听,你如何把黑的说成白的?”
叶蔓露脸色苍白如纸,只是在夜色中看不深切,“姐,你宁愿听信外人的话也不信自个儿的妹妹吗?我刚回叶家,自然要站稳脚跟才能救你,不与你见面也是为了你好,姐,你要信我……”
“你给我去死。”
叶蔓枝才不会信这个妹妹的花言巧语,一匕首就刺了过去,叶蔓露赶紧避开,只是躲来避去,她的脸上还是不小心被划了一刀。
刺痛传来,她伸手一摸,手中有液体的感觉,而且还带着血腥味儿,她破相了,等反应过来,她用不可置信地目光看向在星子反光中有血迹的匕首,恨恨地看着叶蔓枝,“你居然要毁我的容?叶蔓枝,你好狠的心。”
叶蔓枝也是心头起伏不定,挟持着叶蔓宁才出了那个禁闭之地,她没真想杀了妹妹,只是她的矢口否认让自己一时气过了头,只是现在看到她的脸被划了一刀,她竟是感觉到这般舒心,“叶蔓露,你不仁我不义,你怪不了我。”
“没错,是我做的,怎么样?”事到如今,叶蔓露已不打算再隐瞒,“凭什么你能过得好,我却得在肖家受苦?大家都是同一个父母生的,岂能有差别?”她的目光看向孙思琪,“孙思琪,你别庆灾乐祸,这儿只得我们四人,你还有证据在我手中,我若是死了,你绝对讨不得好。”
“该死的。”孙思琪咒骂出声,“你想怎的?”
“我们再合作一把。”叶蔓露冷笑道,用手指着亲姐叶蔓枝,“把她杀了。”
这话一出,不但孙思琪,就连缓过气来的叶蔓宁也是一脸的震惊,这太狠了吧?
叶蔓枝却是握紧手中的匕首,对这个妹妹全然没了感情,只是这样狠的话还是让她的心猛然一颤,这就是她曾经呵护过的妹妹。
孙思琪再三思量,虽然想不出自己有何把柄落在叶蔓露的手中,但是这个险绝对不能冒,把叶蔓枝除去后,她再慢慢地想对策除去叶蔓露,这样必定万无一失。
“叶蔓露,你别忘了自己说过的话才好?”
“放心,我一诺千金。”
叶蔓露保证道。
“姑奶奶?”孙思琪转头看向叶蔓宁,问她的意思。
叶蔓宁虽然时常行事有所偏差,可杀人的大事她是真的不敢干,她步步后退,“我,我不行的……”
叶蔓露不满地道,“胆小鬼。”
孙思琪也不指望她,一把拨下头上的金钗握在手中,她与叶蔓露反客为主地逼向叶蔓枝,之前吓得把匕首扔了的叶蔓枝步步后退,“你们敢?”
“我们有何不敢的?”
两人话音一落,就同时扑了上去。
正在这时候,有人拍了一下手掌。
在场的四人都面面相觑,还有何人在此处?
“是谁?”孙思琪怒喝一句。
从阴影处走出来的拍掌之人居然是叶钟氏,只见她讥讽地看着这四人,朝身边不远处的人道,“公爹,婆母,您们都看到了?”
叶老侯爷的脸色震怒不已,真是家门不幸。
叶秦氏面如死灰,她早就知道叶蔓枝是被叶蔓露害的,只是不知道后面还有这么一段曲折,看向孙思琪的目光都萃满了毒液,这个女人实在可恶之极,亏自己还受用了她的奉承。至于叶蔓枝姐妹,她只感到痛心,为何就不能再忍忍?
今晚临时被赶来看这一场戏,她连暗中通知这姐妹俩的机会也没有,事实摆在眼前,她想要狡辩都不能够。
林珑被丈夫搂在怀里从阴影处出来,这四人的狼狈为奸虽然早已猜到,却不如真实听闻那般骇人。
“母亲,我,我是……”叶蔓露找不到词来辩,急得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祖母,我是被害的,我是无辜的。”叶蔓枝忙推开那两人,急忙赶到叶秦氏的面前,跪在地上道。
叶秦氏紧拥这个孙女,目光看向丈夫,“夫君,枝姐儿确是无辜的……”
“一个能向亲妹挥刀子的人,还真的能是无辜的?我叶家没这样的人。”叶老侯爷怒道,这个孙女挥刀毁了叶蔓露容颜的样子,他看得清清楚楚,不由得还胆寒了一下,实在有够大胆的。
“祖父,我?”叶蔓枝面如死灰。
叶蔓露却是忙跪到祖父的面前,“祖父,孙女儿是被人挑唆才这么做的,只怪孙女儿一时想不清楚……”
“你给我住口。”叶老侯爷最讨厌的就是这个孙女,“一早就起了歹心,被发现后还要杀人灭口,你不托生为男儿身还真是枉了这番‘本色’,我叶家同样没你这样的人,上梁不正下梁歪。”
叶蔓露这会儿也知道没希望了。
孙思琪不敢出声,只想把自己的形迹给掩没掉。
“二弟妹,你想走啊?”林珑适时出声,这女人害她吐了这么些时间,搞得上下没有一人能安宁,就想要全身而退,真是想得美。
叶钟氏如刀的目光看过去,孙思琪立即被定在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