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西大桥的路上,拨开车窗的帘子就能瞧见不少围观人群,一个二个拿着手机拍摄,瞧他们惊讶担忧的表情,于小葱开始觉得,今儿好像会成为西大桥的忌日……这可不是好兆头。怪不得七十年前的北国政府硬是要独立,看来不带那帮南国人玩儿是正确的,他们不懂得珍惜老祖宗的文化。
公车被卡在雪里,引擎鼓噪了半响也没用动静,于小葱带头下了车,当清一色的财政厅制服出现在人群中央的时候,不少小姑娘开始小声尖叫了,于小葱开始觉得她老妈的话说得很对,财政厅这份工作,就是倍儿有面子~
“小于会长,您也来了?”从另外一辆公车上下来的柳玉瑶见着于小葱就摇起了尾巴,于小葱一数,基本上实习助理的新人们一个不差的都来了,“你们起得挺早,今早没晨练?”
“没有,宿舍喇叭一响,就叫我们来这里帮忙了。”柳玉瑶搓着手,狗日的长官呀,这么冷的天,让他们这么多人来西大桥喝西北风啊,没人性的财政厅才会教出来同样不是人的于无争,她怎么一点也不冷,眼睛还贼亮贼有精神的四处望?柳玉瑶不得不对于小葱刮目相看!
“这里用不着你们。都回去吧。”于小葱开口道。
“真的?”柳玉瑶的眼睛亮了,用看活佛的眼神看于小葱,于小葱乐了,“告诉申长官,是我说得,新人都回去吧。”
于小葱支走了快冻死的新人们,就与和她一个车上来的几个人走到了抢救桥梁的控制室内,不意外的碰到了熟人,“怎么样?能救得过来吗?”
“难啊。玄得很,平时还好,大雪天的。”抬头纹有些重的就是于小葱的远房表姐于昆,“你来了正好,赶紧让催外事部的人和南国那帮王八蛋带个话,让他们去死!”
六台起重机一起作业,正吊着这西大桥一条岌岌可危的老命呢。
于小葱看向控制室外的记者,还有一帮同样束手无策的警察,围观的人群越来越没有看热闹的心情了,西大桥对他们来说,是生活的一部分,尽管它很老很老,老得不中用了,但也是祖祖辈辈留下来的一个不可被摧毁的纪念。
于小葱拨通了手机,外事部的人还没上班呢,她挂了电话,于昆瞧了她一眼,说:“南国那帮王八蛋从来没修缮过东大桥,我们这头怎么修缮也没用的,不仅如此,他们还在东大桥上堆积废物,这帮人怎么就这么歹毒?”
“别急,专心指导作业。我有办法。”于小葱拨通了刚刚分别的沈嘉柔的电话,沈嘉柔立即接了电话,“喂,小柔啊。”
“嗯,怎么回事儿?”沈嘉柔已经穿好衣服在吃早餐了,“吃过早餐了吗。”
“西大桥这边快塌了,要找外事部的部长陈英,你是不是有他夫人许佩云的电话?你们的私交还不错吧?”于小葱问。
“哦,外事部现在没上班是吧,那行,我给佩云打个电话,让她叫陈英给你打电话。好么?”
“好的,快点哦。”于小葱等了八分钟,外事部部长陈英就哑着嗓子打来电话,说:“我还在睡呢,小于会长,什么事儿?”
“早上好啊,部长,有事麻烦您呢。西大桥快塌了,光靠我们小燕州这边抢救不行,雪太大了,东大桥那头的巨溪市也要和我们一起联合抢救,否则……这恐怕会成为北国和南国开年的一个手榴弹,不好收拾啊。”还没等于小葱说完,那头的陈英就坐起来,“WHAT!!”
“您受累啊,得赶紧一点儿啊。”于小葱挂了手机,陈英那头立刻就电联了巨溪市的外事部部长宫允禧,两位平时“经常谈判”的部长说起话来也是针对针,卯对卯,谈了半小时,宫允禧还是不愿意参与抢救,因为东大桥在南国就是一座废弃的桥梁,应该要早死早超生。
在陈英和宫允禧谈判的当口,于小葱自己开着一辆轻便的铲雪车,在西大桥附近看了许久,接着又要起重机把她连同铲雪车吊起来,看着她被吊在半空中,还坐在车里泰然自若的样子,于昆吼道:“你作死啊,下去干什么?”
“下面的河都结冰了,很厚很厚,没事儿,我下去瞧瞧,看看有没有别的法子,再多的起重机也掉不起来西大桥,它老人家身子沉着呢。”于小葱比了个超级二呆的剪刀手势,然后打手势让起重机的司机缓慢的放她下去,她坐的很稳,司机手艺也好,一口气就把她稳稳当当的放下去了。其他公务人员瞧见于无争那样子有些想竖大拇指,现在敢于拼在第一线的官员越来越少了,多少官员不愿去视察,直接让报社记者把他直接PS到救灾救难现场的啊。
西大桥和东大桥下面就是小燕州和巨溪市共有的母亲河——准江,可惜人家巨溪市不这么认为,使劲儿往准江里排污水,小燕州的所有人都对此心存极大的怨恨。
小铲雪车稳稳的落在了准江厚厚的冰层上,于小葱开了几步,没有任何破冰的征兆,于是她打手势让起重机的司机可以松开锁勾了,她开着铲雪车在冰面上开了很久,更是不怕被压瘪的在西大桥下面开了一会儿,西大桥的桥肚子上全是触目惊心的裂痕,她拍了几张照之后,就开始往回开,回到被放下的位置,又被一口气的吊了上来。
“看,全是裂痕,越到东大桥那头越厉害,我看啊……”于小葱话音还没落呢,轰隆的碎裂声从东大桥那头传过来,好家伙……那崩裂的阵势完全不输于现场看好莱坞大片的震撼感,“东大桥会先塌下来。”
于昆也惊呆了,她赞了句,“南国人自作自受,人贱自有天收。”
“东大桥一塌,西大桥也保不住。桥梁专家组都到了吗?”于小葱叹了口气,于昆摇头,“被堵在山上了,这么大的雪,只能视频联系,你下去走一趟,有什么收获?”
“……”于小葱好像看到了不得的东西从半残废的东大桥那头蹿过来,隔着雪雾似的一阵阵半黑不灰的浓雾,她还是看不清楚,于是出了控制室,站到那些警察大叔身旁。
“到底是什么?”于小葱问。
“小于会长……好像是树干…”一个警察大叔说。
“嘣噔嘣噔”东大桥又塌了一点下去,围观的人群开始尖叫,“哦,不!”
大约过了一个混乱的半小时后,东大桥歪了,和西大桥对接不上了,而且渐渐安静下来,没有坍塌了,于小葱深吸了一口气,她拿起大喇叭,喊道:“大家听好了,我们可以拯救西大桥,不过我需要你们所有人的帮助!你们可以帮助我吗?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围观的年轻人立刻冲过来,“我们可以做什么?”
于小葱立刻把所有能涌上的年轻人分了队,而那些帮不上忙的中老年人开始上网求助,于小葱打电话给沈嘉柔、纪连曦、简美静和李旦,沈嘉柔立刻把现在还和她联系的闺蜜朋友们全都联系了起来,一传十十传百,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开始加入拯救西大桥的行动中,网上也开始如火如荼的转发与评论,新闻台也作了直播和呼吁,只要没被大雪堵得出不了门,全小燕州的年轻人都来到了这里,有些单位更是作了放假通知,鼓励年轻力壮的雇员们去出一把力,因为小燕州的西大桥是所有人心目中的母亲桥。
而那头巨溪市的一些年轻人也看到了网上的视频和评论,也有人站在坍塌的东大桥那头想要做点什么,只不过政府已经出动大量警力让人们远离这个危险的大型坍塌现场。
没有答应陈英合力抢救要求的巨溪市外事部部长宫允禧好笑的看着电视上的转播,说:“这些燕州人真有意思,不忙着赚钱,忙着抢救一座废桥?班都不上了,学也不上了,哼嗯,弄这么大阵仗干啥子哟。”
“爸爸,北国人和我们南国人不一样耶,他们最喜欢保护森林、保护古建筑、保护动物,还保护老人?”宫允禧的女儿好奇的问。
“所以北国人傻呀。”宫允禧说。
在南国人看来,北国的大部分人民都有一颗保护环境的赤子之心,这是一种非常愚钝的认知;而在北国人看来,南国的大部分人民,乃至整个南国上下,都乐意牺牲环境,牺牲一切来换得所谓经济的发展和生活水平的提高,举国上下都在做慢性自杀,忘本忘祖之行为实在可耻。
所以,一百一十年前,北国独立了,在当年北国的独立宣言里,明明白白写着北国人的所有信条,其中一条就是以保护环境、改善环境为己任。现今这块广袤的大陆上,还有一块围绕着北国和南国的大自治州,它已经基本实现了无政府统治。
话分两头,于小葱这头进行的有条不紊,但也不算顺利,交通部和救火队的批文拿不下来,有一些山地民居被积雪压塌了,大部分救灾队伍都去了山里,赶过来委实太远,暂时还没有专业部门赶过来撑场,且,她的整个抢救计划并没有得到警察的认同,他们均认为让年轻人下去太危险了,有些冰面已经被碰碎了,很容易造成大规模的人员伤亡,于小葱据理力争的后果就是差点火冒三丈的给了一个小警察一巴掌,幸好沈嘉柔及时赶过来,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小葱,你干什么呢?放下。手放下。”沈嘉柔握住她的手,“别着急,我看东大桥现在不会塌这么快,有这么多人在这里,这位警察同志,你要觉得有危险,就多叫几辆救护车,或者,呐,喇叭给你,你跟大家说好危险性,让大家有个准备,你这样拦着,拯救不了西大桥,也平不了众怒啊。”
其实说到底,警察们就是害怕出了更大的乱子他们要跟着收拾,而那些聚集过来要拯救西大桥的年轻人也不是笨蛋,都晓得这时候下到冰面上是有危险的,他们都拿出了志愿者的勇气和准备,就等着于小葱一声令下,按计划行事,给这垂危的母亲桥做点事情。
警察不说话了,沈嘉柔又软下声音劝解了大半天,细细的把他和于小葱之间的冲突梳理了一遍,最后警察终于被软化了,开始为可能出现的意外做安全预警准备,于小葱松了一口气。
“你怎么来了?”于小葱小声问,复又想起什么,在她耳边问:“不是要和我地下情吗,我一有情况,你就跑过来来了?”
Banbucai Wrint Stor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