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柔扇了扇耳朵,语重心长的说:“我就是怕你拼了命,担了大责任,西大桥也没救回来,这事儿上了电视咯,你算是露了大脸。”沈嘉柔担心的望着她,“你准备怎么救它?”
“你瞧,东大桥上滚下来很多木材,一根又一根的,你看见没有?”顺着于小葱指着的防线,沈嘉柔用望远镜看了看,“哇啊,都是百年老树,都砍了?”
“要不怎么说南国人暴殄天物呢,这些树都堆在桥上,不用的。”于小葱抿着唇,对面的巨溪市确实古树参天,不过近来砍了不晓得多少。
“真是天助我也。……你是不是要拖那些树过来,顶住桥身?”沈嘉柔高兴的说。
“是啊,捡了巨溪人不要的拿过来暂时顶住,气象台说今天晚上还有一场大雪,冰面肯定又冻住了,刚才直升飞机已经飞到东大桥看过来,只要断开东大桥和西大桥,西大桥就没事儿了。幸亏准江够大够宽,否则,还不得被巨溪人连累死咯。”于小葱擦擦头上的汗,所有的年轻人已经训练有素的戴上了溜冰鞋,胳膊上套了游泳的充气水袖以防冰面突然裂开被淹死,这光景,附近的铲雪车调不过来,只能靠人多力量大,拉那些粗壮的树木过来,再用起重机吊起来,给它一根一根的顶好,设想的容易,但做起来恐怕非常耗时,两辆直升飞机来回在西大桥上徘徊,以防西大桥真的忽然倒塌。
又来了一波高大且严肃的警察,于小葱和领头的握握手,说:“就麻烦各位齐心协力,把西大桥和东大桥彻底锯开、砸开、拽开,各位小心了。”
“放心。”那领头的警察眨了眨眼睛,“我们能行。我们都是燕州长大的,打小就想着把西大桥和东大桥分开。”
柳玉瑶带着财政厅的新人们去而复返,毕竟已经受了三个多月的专业训练,他们很快在于小葱的嘱咐下带领着第一批年轻人下到冰面上,于小葱提着一口气,看着这些年轻人被放下去,她对于昆说:“你都查好了,这些孩子都会水?”
“都会,江边长大的,怎么能不会呢。不会出事的。”
第一批年轻人下去了,于小葱提着喇叭喊道:“正前方两点钟方向,有个最近的大木头,你们滑过去,用绳索扣住它,拖过来!全都给我小心!”
这些年轻人毕竟是小燕州土生土长的,从小就接受环境保护教育,他们心有所坚持,自然做得十分顺利,第一个大木头在二十分钟没到的时候就被拖了过来,起重机很快吊起了木头,这些年轻人跟花样滑冰似的围住木头,等起重机把木头吊到了距离桥身最近的地方,年轻人开始用力推起来,把木头推到桥身下面,第一个大木头很配合,高度也差不多,正好就顶住了。
第一个木头的顺利让所有围观的人群都欢呼了起来!士气大增!那些准备要下去的年轻人也开始摩拳擦掌,于小葱估算了一下最近的几个大木头的距离,和其他公务人员商量了一下,又放了三个小队的人下去,但除了第一个木头顺利的顶住之外,第二个就开始艰难起来,将近花了一个多小时才顶住了,第三个木头由于那队年轻人推得时候太用力,又轰然的倒在了冰面上,差点导致冰层裂开,于是于小葱竖起喇叭喊道:“亲爱的,你们得团结,我下来陪你们。”
“小于会长,您真要下去?”其他公务人员有些阻止的意味,于小葱点头肯定道:“下面的都是一群孩子,还是我下去督导比较好。你们有谁愿意和我一起下去的就来,不愿意就在上面看着监视器,和于昆于师傅一起好好指挥。”
没人愿意下去,他们拿的是财政厅辛苦的铁饭碗呢,他们过来就是走走过场而已,不可能像满脑子热血的年轻人或是财政厅新人那样不遗余力的表现自己,这可是像之前那个小警察说得那样,是玩命的事情呢!各人各怀心思,沈嘉柔走出去戴好了滑冰鞋,等于小葱一个人走出来的时候,沈嘉柔已经准备好,笑着说:“我和你一块下去。”
“胡闹!”于小葱严厉的说。
“我就要和你一块下去,我不放心你一个人下去,你放心,我下去了听你指挥。”沈嘉柔拎着滑冰鞋走过来,蹲下来就要给于小葱换鞋。
“你别再胡闹,给我呆在上面。”
沈嘉柔不依,“你嫌弃我不是年轻人吗?”
“对,你这三年运动都少了,行动也不敏捷,哪能和年轻人比,况且你游泳游得那么差。”于小葱嘴上数落,眼睛里是命令式的火焰咻咻的往外冒,“你呆在上面,陪我表姐一起指挥,也是帮了我,不准下去。”
……沈嘉柔气焰被打压了,“那我帮你换鞋,你抬脚。”
沈嘉柔给于小葱换好装备之后,于小葱就单独一个人扣上绳索,对上面的所有年轻人说:“我下去先指挥,要是顺利,你们再下来,不要着急,不要乱。”她又警告意味的给了沈嘉柔一记眼刀,那乌黑的眼珠子还真是不饶人,沈嘉柔点点头,又提心吊胆的看着她被放下去。
说下面都是一群孩子,你自己才几岁?不也是个孩子?沈嘉柔腹诽而担忧的瞧着于小葱忙碌的身影,果然这家伙和她舅舅一样,是一个从政的好材料,这样热心公共事业。
于小葱下去之后,开始团结之前下去的几个小分队,把桥身几个重点的区域先用木头给顶上,于小葱自己拖木头的时候才发觉这个巨溪市不要的树木真是好重好重……一根木头没有个二三十个人,还真是拖不动,她步步艰难,最终柳玉瑶凑过来,说:“小于会长,你指挥就行了,这种粗活你就不要干了?这帮毛孩子需要的是英明的指挥,不需要大力士!你们说对不对??”
众人点头,都觉得于小葱力气不大,于小葱冲掌心吐了两口吐沫,笑着说:“我都下来了!上面多少人在看呀,我总要拖个一两根表现一下啊!”其实她就是觉得沈嘉柔正眼睛不眨的盯着她看呢,她怎么能一根木头都不拖呢?况且最重要的是只有拖过一两次才能晓得怎么更好的指挥他们拖。
其他人都笑了,一个男孩说:“我女朋友在上面呢,我也要好好表现,来,兄弟们,拖!嘿吼吼!”
这男孩有两下子,为了博得女友欢心,那是指挥的很有样子,于小葱会心一笑,谁都想趁此机会在喜欢的人眼前表现出最勇敢最power的一面吧?拖到第三根木头的时候,于小葱力气也用光了,她听见于昆拿着喇叭在上面喊:“于小葱,你站一边指挥,我们马上要放人下来了!”
于小葱拍拍手,她的双手都被麻绳磨破了,此时已经顺利的顶上了三根木头,直播的电视记者对着镜头深情并茂的说:“小于会长加油!志愿者们加油!西大桥,加油!!!”
电台DJ也开始放歌,并做起了西大桥往日故事的直播,一时间,整个北国都开始收听西大桥的故事,也有更多的人打电话进来要为西大桥加油!
各路媒体都没想到这一期西大桥的节目能得到如此空前的关注,现在也来了越来越多的记者,那些不能赶到西大桥的人都在谈论关于西大桥的事情,包括在家看新闻的段夫人和段成渝,母女俩盯着电视直播里一个又一个惊险的画面,边嗑瓜子边聊天,段成渝说:“真是刺激,我想去现场看一看,反正离我家也不远。”
“一边儿去!这么危险,只有脑袋发热的才会去,你给我好好在家呆着!看看新闻也一样,大不了死了人,我们捐钱也行。”段夫人对西大桥也有几分感情,“一晃真是老了,这桥都快塌了,小时候我还带着你和成瑞上去拍过照呢。作孽的巨溪人,一点也不晓得惜福呢,东大桥管好了,旅游作景点也能挣上不少钱,哎。”
“妈,南国人就这样,肤浅,不懂得欣赏古文化。”段成渝觉得有个镜头一晃而过,她好像是看见了前任嫂子沈嘉柔,“哎妈妈,你瞧,那是不是沈嘉柔?”
“……”段夫人凑近了看了看,“还真是这个贱人!……真希望桥塌了,压死她!”
“妈……她去那里干什么?”段成渝吐了瓜子壳,镜头里的沈嘉柔挺上镜的,莫名其妙的,比现实中看上去好看干练多了,她不是应该被离婚打倒了吗?听说她那些亲戚也不待见她呢?又被好姐妹挖了墙角,怎么一点都……“她是不是不爱我哥呀,怎么一点都没有颓废的样子?”
“哼嗯。都离了,还爱什么爱。现在啊,以前帮着她的那些姐妹全都给陶西子给拉过来,你这个前嫂子呀,我说她就是傻吧,帮别人又怎样,离了婚,没了身份和身家,看看谁还愿意和你交往?热心肠有什么用。”段夫人心情很好,她想了想,就敲了个电话给陶西子,亲昵的喊道:“小陶啊,有空带你妹妹君子来我家玩玩,你跟我说过好几次了,这几天我正好有空。”
那头的陶西子受宠若惊的点头道:“这样啊,那我就安排一下,带我妹妹给您见见。”
“哦,好。”段夫人心情很好的挂了电话,段成渝问:“陶家的二女儿,也配不上我哥哥的?你干嘛?”
“不干什么,送上门的,看看也无妨,而且只要陶西子对我忠心不二,沈嘉柔这个贱人就不会有一天好日子过。哼嗯,敢和我打官司?”段夫人觉得为了葫芦茶园打官司这件事情,她的名声多少是受损了,于是她明面上不动,暗地里和陶西子处好关系,要打算好好的让沈嘉柔在她自己的朋友圈吃几个暗亏才解气。
荣辉原本端着小果盘要过来,听见段夫人和段成渝的对话就没进来,他思前想后,决定好好考虑要不要给沈嘉柔报个信,段夫人向来都是这样的,喜欢使暗计,沈嘉柔不晓得防不防得了?
沈嘉柔人在西大桥边上饮风喝雪,哪晓得段夫人肚子里憋了多少跟头等着她摔?她一门心思盯着于小葱的一言一行,西大桥下面开始漏石头渣子,有时候难避开,就会被砸到脑袋,索性还没人伤着,所有人推木头的时候都变得比刚才更小心了,之前派去锯断西大桥和东大桥的几个警察报来了喜讯,他们已经把西大桥和东大桥给锯断了!!于小葱高兴的不行,于昆再次放了一批人下去,有些附近的中年人也自发的下去了,不让他们下去吧他们就对着镜头嚎叫,说:“我爱西大桥!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它这样死去!”
甚至一些老年人也下去帮忙,这些人有点过头的热情在微博上引起了讨论,有人觉得太酸了,有人却感动的落泪,终于——最后一根“救命柱”就要顶好了,于小葱气喘吁吁的倒计时,喊道:“我数到一,你们就用力一推,这木头滑一小步,就成了。”
“三!”
“嘿吼吼!”
“二!”
“嘿吼吼!”
“一!”
“嘿!吼吼!!!!”
沈嘉柔一颗大石头落地了,最后那根“救命柱”顶上了,她张嘴就是笑,和上面的所有人一起欢呼,大叫着:“Yeah!!!!!!!哈哈哈!”
这场看上去不太可能的救援行动,就在所有人的同心协力下完成了,镜头里全是此起彼伏的欢呼和欢笑声,坐在办公桌前看直播的段成瑞就这么盯着沈嘉柔蹦蹦跳跳的笑着,顿时觉得心理五味杂陈,他已经很久没看见沈嘉柔这样充满活力的笑过了!他无法控制的站起来,觉得十分心疼,她在他身边时候,都没这么笑过!
“哎?副总,您这是去哪儿?”小秘书李葛就这么看着段成瑞风也似的出了办公室,也不知道奔哪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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