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魔法 > 等你一百年 > 正文 77 15 (p_q)
    <li>  沈嘉柔并不晓得她打电话过去说她那儿发生命案的时候,于小葱这头也发生了一桩无头血案。

    从发现那具无头尸体到现在日入中天,整个西大桥都笼罩在一片疑云之中,当晚施工队越界修缮西大桥到后半夜约两点的时候,东大桥局部开始倾塌,倾塌所致的漫天沙尘严重造成先遣队员的呼吸困难,于小葱下令让先遣队的三十名队员分别从钓台、桥身、东大桥和西大桥的边缘地带缓慢的返回主指控台这边,约两点二十一分下得指令,截至两点三十二分,二十七名队员均已返回,还有三名队员正准备系上绳索返回主控台,这时候东大桥和西大桥的边缘处也开始碎裂,风沙碎石乱飞,这三名队员前一秒还在开玩笑,后一秒就瞧见一个人影从碎石风沙里跑向这边,它还招着手,于是这三名队员就以为还有哪个队员没有准备撤退,其中一名队员就连忙将自己身上的绳索解开,向那位疑似队员抛过去,三人正齐心协力的要把绳索绑在一起呢,就看见那个从风沙里跑过来的不是人,是一个无头鬼!

    “我就看到那个没有头的人从东大桥那边往这里跑,跑得很快,要到这边的时候,我们三个都吓得差点松了绳索。”最后撤离的那三名队员之一捂住额头,双手紧握着热水杯,“西大桥这么长的年头,有点传说也是正常,但从没听见过有鬼啊,桥心要断了,我就喊另外两个要走,谁晓得小修就让那无头鬼给拽住腿了,小修本来胆子就不大,我就听见他叫了很大一声!他一挣,绳索松了,他和无头鬼都掉下去。”

    于小葱喝了一口热茶,她伸手过去,握住这个队员的手,“你继续说。”

    那名侥幸逃生的队员眼泪汪汪的说:“我和先遣队的,抗洪抢险,上去过高原,下去过海底,什么阵仗没见过,偏偏这一次修一座老桥……哎。后来我觉得是撞邪了,小修让鬼拖下去了,我们剩下的两个能怎么办?赶紧走,绳索开始往上吊了……东大桥开始塌,我们就往上爬,模模糊糊的,好像听到了小修的惨叫,其他的,都记不得了。”

    于小葱和于昆对比了逃生的两个队员的口供,基本是一致的,两人出了帐篷,在施工队西北角的放哨亭旁碰了头,于昆给于小葱点了烟,两人一起吸着烟,于昆开口道:“就知道越界修缮会出乱子,但是没想到是这么邪门的乱子。你说南国人这次又再玩什么?”

    于小葱吸了一口烟,“汴京来的工程师我一个字也没说,文物局的我也没说,报告刚递上去,厅长都没吭声。”

    “怎么收拾?小修和那个无头尸都放在那里。你去看了没有?”于昆问。

    “还没有。法医验出来了吗?那无头尸是南国人,还是北国人?”于小葱又吸了一口烟,她拿起望远镜,看了一眼昨晚越界修缮的那块区域,临时撤退的太突然,原本计划里昨晚就该修好的区域现在看过去还是岌岌可危。

    “没这么快验出来。”于昆吐了一口烟,“东大桥塌的不成样子,那个无头尸是怎么跑过来的?居然一步也没踩空?”

    “比走平衡木的体操选手还专业。”于小葱不无敬佩的说,于昆笑着说:“你他|妈一点都不害怕,是不是人呐?是不是女人呐?”

    于小葱耸耸肩,作为一名公务人员,入职前已经接受过严格的训练,再离奇诡异的事,于小葱都习惯从国家利益去考虑。

    “我说,你还真不害怕,昨晚那无头尸被捞上来的时候,你还过去给它盖毯子?一大早沈嘉柔一个电话把你叫过去,你也是面不改色的?你这样什么都不怕真不好,没有男人会喜欢的。”于昆点点于小葱的头,她一见着那无头尸就吓得尖叫,她真是嫉妒于小葱年纪轻轻就练就的镇定。

    “死者为大,南国人也许不愿意给死者一个毯子来遮容,但它是到了我们北国,一张毯子也是对死者的尊重。不害怕,不惶恐,不失去理智,不失去怜悯,这可是我们公务人员信守的准则。”于小葱收回望远镜,“你我都得准备准备了,待会儿警察从这里走出去,我估计傍晚时分会有记者过来。”

    一般凌晨施工,会在施工队里选一个人监督,昨夜的监督人是于昆,可实际上于小葱后来也赶回来监督了,于昆有些后悔让去而复返的于小葱留下来一起监督,她如今政途通顺,只等这次西大桥重修之后,于小葱就能再记一功,从监理会的准会长荣升为正会长,且她还有望成为燕州财政厅历史上最年轻的监理会会长且还是个女性。

    眼下,荣升之路就悬了。

    从北国开国至今一百余载,就没哪个在职的公务人员能在北南问题上安然脱身,不受累及。就算是在有史可载的资料上,有公务人员在北南问题上拼命逃脱了,日后的仕途一般都不会再顺畅起来。

    于昆叹了一口气,“你陪我一道进去看看警察怎么说的?我真是没胆子看那具无头尸。”

    “嗯。”于小葱紧了紧大衣,扶着一夜被吓得不敢合眼的于昆走进帐篷内,验尸官也是小燕州颇有名气的郑恒,另外有两个戴着口罩的验尸官助手,一男一女,男的帮忙扫落尸体身上任何可疑的碎屑或分泌物,女的拿着平板电脑拍摄尸体的局部图并记录郑恒所说的每一句话,派来调查的是两个警探,年纪大一点叫陆留声,小一点的于小葱根本没见过,看证件是叫钱湘东。而站在角落里不停的发消息的那位,是外事部的人,于小葱总觉得在哪儿见过,可惜想不起来了,等着她自我介绍吧。

    郑恒见到于小葱就深吸一口气,他褪下口罩,对于小葱说:“小于会长,这边来,我有话要单独问您。”

    于小葱一听见您这个敬语就立刻开口道:“您有话尽管问晚辈,晚辈会细细说。”

    郑恒点头,他把她拉到相邻的另一个帐篷里,问:“这尸体是什么时候被吊上来的?”

    “尸体从活动到完全停止活动的过程是这样的。两点三十五分左右,剩下的三名先遣队员见到这具无头尸体从东大桥跑过来,队员小修被尸体抱住了腿,随即两人坠下大桥,落入冰面上,当时情形混乱,直到三点零一分左右,我和于昆才开始放人下去寻找尸体,截止三点五十分,无头尸体和小修同时在下面被找到。”

    “身为一名公务人员,纵使你没有参与过任何一桩命案,你也知道,不要破坏命案现场的道理吧?如果你当时没有移动他们,也许现在能查到的更多呢。”郑恒质疑的问。

    “请您注意我的用词,无头尸体和小修同时被找到,不是小修的尸体被找到?”

    “当时小修还没有死?”

    “是的。”于小葱深深出了一口气,“我顺着绳索下去的时候,他们说小修还没有死,我就走过去,他当时确实还有呼吸,也有心跳,我们施工队专属的医生老赵进行了大约二十分钟的急救,可是没用。”

    “当然没有,他的肋骨都摔碎了。”郑恒看向于小葱,“那你为什么把尸体弄上来,他坠落的冰面四周一定有很多线索的?”

    “因为……”于小葱看着郑恒,问道:“我可以说实话吗?”

    “请说。我为我刚才的态度道歉,因为我要确定你是否是为了自己的仕途而要淡化这桩命案的影响?现在听来,你似乎想要求真?”

    “……”于小葱看着郑恒,“他抓住了我的手腕。”于小葱扬起自己的左手手腕,郑恒一瞧,她的手腕已经发红发青了,他细细一看,这发红发青的皮肉凑起来就是一个手印,他的额头开始发汗,又小心的拿尺子量了量,手腕这一圈儿,和无头尸的手指长度基本吻合。

    郑恒立刻就兴奋起来,当验尸官最高兴的事情就是验到一具如同未解之谜的尸体。他张口就说:“你细细说来。”

    “老赵当时在急救小修,而我,还有其他人就散到一边去了。我们都以为无头鬼是一具尸体,很多人不敢靠近他。我走过去,还没开始看,他就忽然抓住了我的手腕。你知道,他没有头,所以我真的不知道他抓住我手腕的时候,是不是想要和我说些什么?他的身体有些颤抖,上身还微微挺起来,像是要坐起来。他就这样抓住我的手腕,大概几十秒,他的身体就停止了颤抖。我当时立刻抚上他的心脏,他的心脏还在跳,只不过……太快了,很快很快……我命令于昆把尸体吊上去的时候,还抱着一丝希望,以为吊上去,温度高一点,这位无头先生还能活?他躺在冰上实在太冷了。”

    “这简直是我从业生涯以来听到的最真实的鬼故事……我相信你。”郑恒抿了抿唇,“吊上去之后呢?”

    “当时小修抢救失败了,所有下来的队员情绪都很低落,加上东大桥又开始坍塌,我们裹好小修,开始三三两两的上去,为了确保其他队员的安全,我押后了,等我上来的时候,那具无头先生被放在一旁,我走过去,再次抚上他胸口,奇怪的是,心跳停止了,他没有再握住我的手腕。”于小葱摸了摸自己的手腕,“郑先生,你总说尸体可以告诉活人他活着时候所遭受的一切,我想我也感觉到了。”

    郑恒皱皱眉头,“我相信你,但为了例行公事,我想请问,你觉得自己产生了幻觉吗?”

    “不,是真的。”

    “那么好吧,我们接下来的谈话可能要变成神秘档案。”郑恒又压低了一点声音,“这位无头先生他没有指纹。”

    “什么?”于小葱心一沉,“难道我要告诉外界他是一具充气娃娃?”

    “他没有指纹。脖子上的切口十分整齐,不,简直堪称完美。”郑恒有些激动,他几乎手指都开始颤抖,“你知道我曾经解剖过很多变态杀手的尸体,也见过从切口到伤口处理都很细致的尸体,但是从来没遇到过哪个能把人头砍下来,还能把切口边缘弄得没有一丝丑陋疤痕?我的意思是,这就像是十几个变态杀手聚在一起的杰作。”

    “这样也无法验出来他是南国人,还是北国人了?”

    “我们甚至无法肯定他是不是人。”郑恒叹了一口气,“我们假定他是在东大桥那头被杀的,就是昨晚被杀的,那么,一具没有头的尸体,狂奔到西大桥这边,拽住了小修,掉下去,如此重重坠落之后,正常人如小修,抢救无效死亡,而他,却还能抓住你的手腕?这些统统,统统的,不符合一个正常人的生理极限。”

    “…………”于小葱不语,郑恒也开始短暂的沉默,两人四目相对,郑恒建议道:“我会写一份报告,你也必须写一份报告,我们得向北国科学伦理安全部递交准确报告。我也希望小于会长短期内不要再开工,因为我们不知道东大桥那边还有多少无头先生等着半夜跑到我们小燕州来。”

    “也许我们也可以开个无国界的无头派对,只是不晓得他们怎么喝酒呢?”于小葱无奈的弯起嘴角,郑恒也是一笑,他转身进去继续检查,而陆留声和钱湘东则走出来,对于小葱说:“记者都等在外面了,最终的口头说辞我们得确定一下?”

    于小葱点头,问:“外事部的那位女士呢?”

    “你叫我吗?老同学?”

    “?抱歉,你是?”于小葱搜肠刮肚的想了半天都没有结果,她为难的看着眼前这位与她差不多高的女士,毫无头绪。

    “也难怪你不记得我……哎,我记得在做训练的时候,你总是拿第一,而且大家都喜欢你,我总是倒数第一,大家也都不喜欢我。不过我和大家一样,都很喜欢你。我是邵茉,和你一起进的826班。”

    即便是报出是826班,也就是公务人员训练班的班级,于小葱还是想不起来这个人,只是有点眼熟,“你好。邵茉。我不得不诚实的说,我对你的印象不深。”

    “我对你的印象深就可以了。”邵茉嘻嘻一笑,“我们来核对最终说辞好了。外事部方面希望我们的说辞能尽量的提到南国,外事部高层认为,这次的无头尸事件是南国为了不赔偿损坏西大桥所做的一次卑鄙的恐吓性质的蠢事。”

    “真是简单直接的总结。”陆留声扬了扬眉头,“警局方面,只说尸体身份尚未确定。只针对案件本身。”

    “你们是要我来做最终总结是吗?”于小葱弯起嘴角,“那么,就按照我的来说吧。加油,各位。”

    于小葱和于昆作为昨夜负责监督工程的政府人员,陆留声和钱湘东作为介入案件调查的司法人员,邵茉作为北南案件的外事部处理人员,几人在面对记者奔涌而来的提问时,谁也没多说什么不该说的话,而近日被封为女英雄的于小葱则受到的提问最多,最终她的一段长长的发言,结束了这次面相公众的记者答问会,她说:“西大桥对每个燕州人来说,是一座绝不能坍塌的母亲桥,对于昨夜发生的这桥上的命案,我希望媒体各界及所有关爱母亲桥的大家,能以理性的态度去面对,能以慈悲的心情去祭奠那位不知名的死者和我们施工队先遣队的一员小修,我在此,对小修的家人表达沉痛的哀悼。任何捕风捉影的报道,都请停止。而燕州警方将以最快的速度的调查此案,而燕州外事部也将会在最快的时间里和对岸的巨溪市外事部取得联络,你和我都知道,这件事情关乎北国和南国,我们北国方面将以最积极的态度去调查此事。谢谢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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