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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长时间没见你了,你看上去丰腴了一些。最近不在减肥,反而在增肥吗?”段安语气平稳,就这么与不情愿抬头的沈嘉柔对视。
“从梧桐路的别墅那次,到现在,好像也没几天。哪里来的很长时间?”沈嘉柔用力的想要低下头,或者侧过头也可以,但是那双无形的手,就这么“捏住”了她的下巴,死死的逼迫她望着段安。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段安好整以暇的望着她的脸,又饶有兴致的问:“你手上拿着什么,让我看看?”
“……”沈嘉柔憋着一口气,最终在段安揭开保温桶的时候后退了一小步,她此刻觉得浑身都在震颤和疼痛,段安又说:“和在家里天天能见到你的时候相比,现在我们就很少这样友好的见面了。你怎么了?又流了这么多汗?”
身体被控制的完全不能自由动弹,沈嘉柔觉得自己此刻像是被困在笼子里的小兔子,任由段安观瞻。
段安这次没用手帕给她擦汗,还是直接伸手过去,揩掉了她额头上渗出来的汗珠,接着右手还擦过了她颤抖的睫毛——沈嘉柔瞪着眼睛,段安就凑近了一些,说:“不用装作你很勇敢的样子,你现在很害怕,不是吗?”
沈嘉柔逼迫自己不能表现出一丝丝的恐惧,她看着段安,“你真是疯了。把手从我的脸上拿开!”
“你只要说,我很害怕,请你别这样。我就松手。否则……”段安的脸上神色正经,就这么顺着沈嘉柔的脸颊滑到她的耳后,再到脖子,沈嘉柔喘着粗气,她咬紧嘴唇,直到把嘴唇都咬破了,也没有说出段安想要听到的话。
在沈嘉柔快要绷不住破口大骂的时候,段安收回了手,恰到好处的称赞道:“你今天的宫装非常美,但你以前要比现在瘦一些。”
段安没有多看沈嘉柔仇恨的目光,他转过身去,离开了花园。
在段安离开花园后的三分钟后,沈嘉柔就像是自动解锁一样,那双刚才拽住她双腿,抬起她下巴的手就忽然消失了,沈嘉柔一头栽在地上,浑身都绷得酸痛,她有些无助和后怕的发抖,与此同时,眼泪也止不住的从她双眼里涌出来,她艰难的把打翻在地的保温桶护在怀里,就只能那么微微发颤的坐在花园里,直到身体渐渐恢复知觉之后,沈嘉柔才擦干眼泪,试了两次之后,她才徐徐的站起来。
忽然看到有人从花园里站起来,在回廊里散步的许佩云吓了一跳,“哎哟,我还以为是谁呢?嘉柔,你怎么坐地上了?”
“我没事。滑了一跤,摔得我屁股疼。”沈嘉柔转过头来的时候,面色已经如常,刚才所有的惊涛骇浪都被她生生压了下去,许佩云只见到她眼睛通红,手里提着保温桶,就问:“你哭了?是不是无争伤得很重啊?大堂里正在打扫,所有人都回各自的客房了。”
“是啊,很担心。”沈嘉柔说着说着眼泪又涌出来,许佩云立即走过来搀扶她,说:“走,我扶你回客房吧。这里人手不多,连个客房服务都没得叫。”
沈嘉柔的双腿仍旧发麻,尤其是脚踝的位置,每走一步就觉得刺痛,到了客房,她就认真的检查了一下小腿和脚踝,外表看过去,也没有一点淤青和泛红。
“你怎么了?”于小葱见沈嘉柔的脸色很异常,就立刻半跪在地上,替她检查双腿,沈嘉柔缓慢的摇头,她望着于小葱,“我没事。给你拿了安神的茶汤和果汁,我们……一起喝。好了。”
许佩云坐在沙发上,抽起了烟,“你们还真是难姐难妹!一个伤了手,一个摔了一跤伤了腿,我去找点推拿的药水来。”
许佩云到客房的壁橱里翻找跌打药水,一边翻找一边唏嘘的说:“段夫人平时看着胆子挺大,嘴也利索,没想到今天就一把火就吓晕了她,我们一会儿都要去看看她呢。你们俩就不用去了,段夫人年纪大了,好像也有些迷信,千万不要被吓得落下病根才好,这个鬼行宫!希望赶紧培训结束。”
沈嘉柔就那样静静的听着许佩云的唠叨,于小葱喝了几口茶汤之后,就把茶汤递到沈嘉柔的手上,说:“你也喝一点吧。在花园里摔倒的?”
“嗯。摔倒的。”沈嘉柔端过碧绿色的茶碗,拿起小瓷勺,于小葱就这么看着她拿起小瓷勺,舀了一勺淡黄色的茶汤,正要往嘴里送,她的手已经抖成了筛子,精致的小瓷勺也随着她的手一起抖,送到嘴边的时候,勺子里的茶汤已经全部抖回了茶碗里……
“小柔,小柔?小柔,小柔?”于小葱推了一下沈嘉柔,沈嘉柔立刻吓得啊了一声,差点摔碎了茶碗,她机械的捧住茶碗,热乎乎的茶汤又洒出来,飞溅得腿上和沙发上到处都是。
于小葱连忙握住茶碗,将它放到一边,又立刻抽出餐巾纸,去擦干沈嘉柔的腿,沈嘉柔在于小葱到处擦拭的时候,紧紧的握住于小葱的手,她每颤抖一下,于小葱也跟着颤抖一下,背过许佩云,于小葱吃力的抱起沈嘉柔,“佩云姐,嘉柔不太舒服,我带她到卧室休息啊。跌打药水不用找了,她身上没伤。”
许佩云转过身,于小葱已经抱着沈嘉柔进了房间,嘭得一声把门关上了。
“你们又关起门说小话了。算了,我不该在这里碍着你俩。我和他们一起去看段夫人了。”许佩云关上门出去了,于小葱把沈嘉柔放倒在卧室的床上,开了空调,问:“你是不是冷?到底哪里不舒服?”
沈嘉柔侧卧着,握住于小葱的手,浑身仍在颤抖,她又想起了在段家的那些日子和那些偶尔会出现的古怪的事。
她茫然的睁着眼睛,于小葱着急的跪在地毯上,说:“你在害怕么?”
沈嘉柔这时候攥着被子,呜咽出声道:“嗯……嗯……我害怕……我怕……无争,我怕,你快抱抱我。”
于小葱这下确信她刚才出去在花园里不是摔倒了,肯定是遇上不好的事情了,她当下没有开口问,只是钻进被子里,牢牢的抱住沈嘉柔,将她圈在怀里,一遍一遍的说:“不怕,不怕,我的沈嘉柔不害怕……有我在,有我在……我的沈嘉柔不害怕……”
越是这样耐心的哄着,沈嘉柔就哭得越发厉害,她哭着哭着就哽咽得抓住于小葱的衣领,反复的说:“没人相信我……没人相信我……我和成瑞说过……他不相信我……就发生在他眼前……他也看不见……他不相信我……我妈妈也不相信我……是真的……是真的……没人相信我……我以为我在做梦……可是是真的……不,我不知道是不是假的……不……刚才也许也是假的……”
于小葱抚着沈嘉柔的泪脸,她被灼烧过手指又开始发痛,“告诉我,刚才发生了什么?原原本本的告诉我,无论是真是假,告诉我,你内心的感受,你感受到了什么?”
沈嘉柔呐呐的望着于小葱,泪眼模糊之中,她反复的张了张嘴,等她情绪平复下来,她就缓慢的说:“他是个恶魔……他是个魔鬼……”
“谁是恶魔?谁是魔鬼?”
沈嘉柔肯定的说:“段安。”
说完这两个字,她像是卸了胸口的一块大石头,她巴巴的望着于小葱,“我一直不想告诉你,是因为我自己也弄不清楚。有段时间,我还去看过心理医生,医生说我因为婚姻的压力而产生了幻觉。我到现在还是不能肯定。”
“那就清楚的告诉我,刚才发生了什么?”
沈嘉柔深吸一口气,正要说出来,就觉得眼前一花,她立刻就晕了过去。
“小柔……小柔……”
许佩云转身就去联络其他几个官太太一起去看吓晕了的段夫人,太太们全都换了素净点的衣服,齐齐去敲段先生和段夫人的门,敲了两下,段先生开了门,“你们好。”
“段先生,我们是来看段夫人的。她怎么样啊?”许佩云开口关心道。
“没事。刚刚醒。你们进来吧。”
大家呼啦一下子进去了,只见段先生正在自己拧凉凉的毛巾给段夫人敷额头,段夫人将醒未醒的躺在贵妃榻上,看到众人都来看她,多少有些感动,就凄凄艾艾的说:“老了,见着那火忽然烧过来,真是吓死人了,现在想想,还是心有余悸啊……”
其他上了年纪的官太太们纷纷过来握住她的手,“是啊,谁能想到啊,那壁炉能起那么大的火,怪就怪在,居然没烧着其他东西!”
“嗯,当时就那个倒霉的保安凑过去被烧着了腿,听他们说烧得挺严重的,已经送医院了.”
“什么……”段夫人没料到,“这行宫到底能不能住人?怎么这么邪性呢。”
“你们聊,我去给她弄点吃的。”段先生微笑了一下,等到他退出房间,许佩云啧啧的说:“段夫人,你们家段先生真是体贴啊,把你照顾的妥妥当当的。”
陈部长夫人一开口,其他各色夫人们也忍不住调侃,有的说:“你们家老段保养的真好嘞,皮肤底子好。”
有的说:“我家那个就不行了,我一有什么不舒服,他就招呼女儿和佣人照顾我,从不自己伸手呢。”
有的说:“段先生长成这样,段夫人你平时要看紧啊!”
段夫人被这些嫉妒话说得老脸通红,她顿时忘记了刚才那可怕的火,笑着说:“我们家老段对我是真真的好,就是平时总在公司,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啊,都在忙工作,我说老了老了,你把事情交给儿子,他不放心的,什么事情都要亲力亲为。”
段夫人和一群官太太们谈的热络,许佩云却并不多话,只是这么听着。
过了一会儿,从外面的走廊里传来了一阵嘈杂的人声,许佩云第一个听到的,就走到门口瞧了一眼,之间于小葱抱着沈嘉柔正从最里头的客房那边向这边走,边走边喊着:“医生呢!医生在哪里!医生呢!”
许佩云立刻走出去,“嘉柔这是怎么回事?”
乍一眼看过去,沈嘉柔如同一只从天空被射落的白燕,惨兮兮的低垂着头,脸色苍白如纸,“哎哟,快来人,找医生!”
有几个保安已经朝这里跑过来,于小葱责备道:“怎么房间里的电话也打不通呢?到底是怎么排查安全隐患的?”
段先生也朝这边走过来,看见沈嘉柔那呼吸微弱的样子,他也大惊失色!立刻道:“我来抱她吧?无争啊,你的手在流血?”
他一开口,许佩云也看见了,于小葱手上被灼烧的伤口好像是撕开了,纱布也被染红了!段先生正要去抱她,于小葱就用力再次抱紧沈嘉柔,礼貌而坚决的拒绝道:“不用了,谢谢段伯父。”
她咬紧牙关抱着沈嘉柔从段先生面前撞过去,几个保安不敢怠慢,连忙去找医生过来。段安被撞的一个趔趄!许佩云见段安一脸怒色,就上去扶了他一把,打圆场道:“无争太心急了,段先生不要在意啊。”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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