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笙:“……”
他怎么就嗅到了阴谋的味道了?
咳咳。
“雁容,我……”
“月笙哥,你不必忙,等我问完你再说也不迟。”楚兰舟笑着说道,又补了一句,“如果到时候你还想说的话。”
沈月笙有了一个非常不好的预感:“……”
楚兰舟微微笑道,“上回,我昏迷了三天三夜。那个时候蛊虫应该发作了吧,最后你是怎么处理的?”
“就……就是一般的处理方式啊。你也知道的,每个大夫都有自己的一套方法。虽然解蛊这件事,我也不是很擅长,但……但剑走偏锋,还是有办法的。”
“可是月笙哥,当初用那条蛊虫,是因为就连你的药没办法让我忘记过去、忘记有关司徒耀的一切,所以我才宁可冒险了。那条蛊虫的作用就是让我忘记过去,而且,一旦进入身体,便不可能取出来了。这些都是你亲口告诉我的。如今我什么都想起来了。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么?”
沈月笙顿时尴尬。
只好抓了个杯子假装喝水,以干笑应付。
“……雁容,就算你这么说,我也……”
“那件事,所有人都不敢对我说起,我没办法,只能找你了。”楚兰舟截住他的话头,意味深长地笑道。
沈月笙艰难地咽了口唾沫,“雁容,这雁回宫里的都是你的人,他们都不告诉你,我怎么敢……这件事,我已经答应过他不能说了。”
“而且,上次也是你主动告诉我那件事的。你,也不希望我把你将别人秘密说出来的事情给捅出去吧?”见沈月笙犹豫不决楚兰舟只好下一剂猛药。
“我……”
沈月笙简直哭笑不得。
他真是欠了这两个人的吧。
招谁惹谁了他,他一个大夫怎么就混到这个地步了?
沈月笙还想挣扎一下的,可看见了楚兰舟那志在必得的眼神,他的信心顿时都垮了。
他还能怎么办啊?
凉拌啊。
沈月笙叹了一口气,搁下杯子便站起身来。
“雁容,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这件事,我不会告诉你。”沈月笙郑重其事地说道,脸上的神情只能用严正肃穆来形容。
“这件事你迟早会知道的,但不应该由我来说。”
“可是……”楚兰舟皱了皱眉,正要说话。
沈月笙便又说打断道,“这件事和那件事兴致不同。雁容,恕我没办法答应你的这个要求。”
“这样啊……”
楚兰舟沉吟片刻,便笑了,“既然月笙哥都这么说了,那我也就不强人所难了。”
那便好。
沈月笙总算松了口气。
但没等他松完这口气,楚兰舟便又说道,“月笙哥有难言之隐,我也不为难你了。不知道,小妹有另外一个不情之请,月笙哥能否帮忙?”
不……不情之请?
沈月笙暗搓搓往后退了一步。
“月笙哥,你躲什么?我又不是让你去杀人放火谋财害命的。”楚兰舟捂嘴笑道。
沈月笙干笑。
他总觉得,虽然不是杀人放火谋财害命,但似乎不是什么好事的样子。
……
送走了沈月笙,晴雨正好从长生殿回来。
晴雨带着红豆糕去的,但又带了碗鸡汤回来。
说是陛下交待要带回来给贵妃娘娘吃的。
晴雨说这话时,表情有些委屈,以至于楚兰舟想拒绝,都觉得不太忍心。
司徒耀御下向来很有一套,如今这些个丫头们都被他给教成了人儿精。
知道她心软,知道她舍不得她们受委屈,便用这招来对付她。
罢了。
楚兰舟也不矫情,朝晴雨伸手说:“拿来吧。”
“多谢娘娘体恤!”晴雨喜出望外,连忙盛了碗鸡汤双手递上去。
鸡汤里有她最熟悉的那些滋补药材的味道,楚兰舟皱着眉头,硬着头皮一口气喝下去的。
喝完,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娘娘,还要再来一碗么?”晴雨小心翼翼地问道。
楚兰舟闻言横了她一眼,曰:“要不你喝?”
“不了不了!”晴雨连忙摆手道。
察觉到他们家贵妃娘娘因为这碗鸡汤心情不好了,晴雨哪里还敢往她刀口上撞。
她又不是不要命了。
晴雨向来识趣的很,斟酌了一下,便马上转移话题道,“娘娘,陛下要奴婢转告您一句话,说是,鱼儿已经上钩,不日便要入京。”
鱼儿上钩,不日便要入京。
看样子,冯胜武派去截杀所谓陛下养在民间的皇子的人,并不如他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忠心耿耿嘛。
人性,终归是贪婪,而且自私的。
楚兰舟心中冷笑,但脸上还是微微笑着,点点头说道:“回头,替我想你们家陛下说句谢谢。”
“……娘娘,恕奴婢多嘴。您与陛下的心里头分明都是有对方,为何非得要陛下搬去长生殿呢?”
“既然知道自己多嘴,那多余的话就不必说了。”
晴雨咬了咬下唇,斗胆说道,“可是娘娘……奴婢看得出来,陛下是很希望能搬回雁回宫来的。而且,若是您愿意见陛下,奴婢也不必这么来回跑的传话了。有些事情,您与陛下当面说,不是更清楚么?”
“是么?”
晴雨不由得咽了口唾沫。
便见楚兰舟似笑非笑地扫了她一眼,说:“还是说,让你来回跑,委屈你了?”
“奴婢不敢。”晴雨心下一惊,连忙跪下去,“奴婢多嘴了,娘娘恕罪。”
“嗯,退下吧。”楚兰舟语气冷淡。
晴雨自知她自个儿说了不该说的话,心中懊恼不已,行了个礼便退出去了。
看门扉掩上,楚兰舟暗暗松了口气。
她与司徒耀之间的恩怨,岂是她这么一两句话就能说得清的。
恨不得从此不相见。
偏偏互相亏欠。
他宁可自己往事不记、前尘尽忘,做一个单纯的为了姜家满门昭雪不断奋斗的人,快乐的姜贵妃;也不想像如今这般,明明什么都记起来了,可却还要装做什么都不记得的样子,继续在这深宫生活下去。
她从前最厌恶的,明明就是这后宫里女人之间的争宠,勾心斗角。
她们没有自己,心里头只有一个男人,那个女人给了她们荣华富贵,却给不了她们真心实意。所以,她们你争我夺,为的也只不过是在他身边多出现几次,让他多看自己几眼。
如今,她竟就活成了她最厌恶最不屑的模样。
她是楚兰舟,她拥有楚兰舟那些叱咤风云的记忆,却只能窝在这后宫里,亲身参与着女人之间的争夺。
她当年多么大言不惭的说,若是要她同别的女人一起分享同一个丈夫,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抽身离开。
可现实却给了她一个响亮的巴掌。
不管她承不承认,司徒耀……那个曾经给了他最多美好回忆、也给了她最多痛苦煎熬的男人,至今,仍占据着她心目中最重要的位置。
她没办法自欺欺人。
爱,是藏不住的。
所以,她没有勇气与他同在一个屋檐下。
她怕,朝夕相处会磨掉她仅剩的那么一点尊严,彻彻底底想忘却过去,让自己彻底沉沦,就此湮没在这后宫之中。成为她最最不屑的那种人。
她怕呀。
……
贵妃娘娘在雁回宫深居简出,但后宫的一切事务,仍在她掌握之中。
当初,齐嫔、安嫔与皇后同谋,谋害贵妃,证据确凿。皇后自请圈禁于栖凤宫,安嫔、齐嫔双双被废,而后打入冷宫。嫔位也跟着被彻底废了。
春光明媚的一早,贵妃娘娘有懿旨:嫔原本是排在九嫔最末位的,如今嫔位已经被废,良人便接着替上来。
于是,原本寂寂无名的萧良人,便跻身九嫔行列。
所有人都说她是走了狗屎运了,怎么就摊上这么个好事了。
可萧良人抬头看了看身边的两位雁回宫侍女,心中凉了半截。
“两位……两位,贵妃娘娘特意吩咐两位来妾身这儿走一趟,是为了什么?可是有什么吩咐么?”
“没什么,贵妃娘娘就是觉得良人您住的这个地方太过冷清了,想给您挪个地方。”妙玉眨巴眨巴眼睛,一脸无辜的说道。
挪……挪地方。
萧良人干笑了两声,“不……不知道,贵妃娘娘要让妾身搬到何处去啊?”
“萧良人不必紧张。贵妃娘娘是不会害你的。让您挪地方,自然是往好了挪。不过您也不用担心,一切都有奴婢操办,您尽管坐着便是了,萧良人。”妙玉郑重其事道,说着还拍了拍她的肩膀。
萧良人顿时吓得不敢动弹。
……她,她哪儿敢啊。
她原本只是一个小小的良人,怎……怎么就轮到她提拔上来了呢?而且还要换寝宫。
这是要换到哪儿去啊。
可她也不敢追着问了呀。
“来人啊,帮着萧良人搬东西了。”妙玉出宫门口候着的许多宫人内侍招招手说道。
众人听闻吩咐立马就动了起来。
萧良人却是动也不敢动,就这么呆呆坐着。
妙玉只好安慰她道:“良人放心吧。贵妃娘娘不但给您找了个好地方,还给您找了个好伙伴。”
好……好伙伴?
萧良人的小心脏都颤了一下,该……该不是顾兮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