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淑棠要我亥时去明王府后院门口等她?张依依对我说,只能我一人赴约。她说出我娘名字的时候我心惊肉跳,我望着张依依眼中的冷漠,心缩了缩,她跟童淑棠没多久,可是——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是自甘堕落,还是被逼无奈,凝眉望着张依依匆匆而去,跟我完全划清了界限,我跟她之前的一点点友情也被风给吹散了。
“姑姑,她跟你说了什么?”小鸟儿担心追问。
小云也是一脸凝重地望着我。
“她让我好自为之。不要去抢三皇妃的风头……”
小鸟儿和小云听到了后愤愤不平,开始在那说尽对方的不是,我望着张依依消失的院子门口,心情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当中。
找不到娘,果然是童淑棠在搞鬼,童淑棠这三个字,是噩梦,也是写进恨意的名。
等待的心情最是煎熬。
我安排好了小鸟儿和小云晚上要做的事情,小鸟儿问我晚上干嘛,我说我要跑去“望月阁”破坏他们两个人的关系。
小鸟儿对我刮目相看,竟朝我竖起了大拇指,看得我是哭笑不得——
“姑姑,你要去就早点去,不一定要等天黑哒。”小鸟儿意味深长地提醒我。
我一个小妾,还真能去阻止他宠幸他的妻子吗?这不是自不量力是什么?我宽慰着小小鸟儿的心:“不会的啦,殿下不会急不可耐的——你们快吃,晚上要干活,多吃点。吃饱一点。”
小鸟儿望着我饭碗里堆着高高的菜食,“姑姑你呢?你一点都不吃吗?”
小云扒着碗里的饭,吃得津津有味,她说:“三皇妃和殿下走得这么近,我们夫人难过,也是人之常情——”
“我也不是沉鱼落雁之姿,殿下倾心她也是无可厚非的。”我自嘲地笑了笑。
“夫人所言极是。”
“是个头啊,就你话多,吃饭啦!”小鸟儿看穿我坚强背后的逞能,只有他才会真正懂我吧。
接下来有太多事情等着我去做,最后我是逼自己咽下了一些吃食,虽食之无味,但也怕自己会倒下。
趁着小鸟儿行动前,我们三个人商榷了一下梁演和梁风的生辰八字,三个人想破了头皮也没想出来,直到小鸟儿灵光一现:“我知道了,姑姑,是换阳术——”
我匪夷所思:“什么换阳术?”
“梁夫人用梁演的阳寿给梁风续命——也就是说,梁风其实早就死了,但梁夫人用了禁术,将他悄悄地藏在人间,她想通过配冥婚的方式,让梁风续后……但没想到事情败露,她自己也入了刑部大牢。”
我一阵后怕,脚底更是泛起了凉意。
“还记得她在刑部大牢时候说过的一句话吗?她说梁演跟她没任何关系,这个孩子不是亲生的。梁夫人损耗梁演的性命,为梁风续命。”
小鸟儿一语惊醒梦中人:“小鸟儿你怎么知道她用了换阳术呢?”
“生辰八字被施咒了,而且姑姑你看,这之间的连线,时辰对应时辰,年份对应年份,这正是世间仅有的换阳术——”小鸟儿刚一说完,那小黑纸就自燃了起来,看得我触目惊心。
我咽了咽口水,看着小黑纸直接化成了飞灰落在了地上,梁夫人的心好歹毒啊,她不惜牺牲别人的命,只为了让梁风苟且。
更痛心的是,梁演竟不惜随梁家一起去死,梁夫人的手段真的是令人发指,太可恶了!
“小鸟儿,那你知道梁演还剩多少寿命吗?”不会真的就到此为止了吧?
“这个只有阎罗判官才知道啊。”小鸟儿一脸无辜地望着我。
“如此。我们更加要救出梁演了。”不能让他白死。
“嗯,一定要救出梁小公子。”小云信誓旦旦地说着,星星眼让我发现了什么……
“梁小公子,好亲切啊,小云大妈,你该不会是喜欢上人家了吧?”
“跟你说了是姐姐。是姐姐啊!小鸟儿,你真是太欠揍了!”小云追上小鸟儿两个人就开始在屋里耍起来了。
看着他们又跳又笑的样子,真让我羡慕,如果我也是他们其中一员就好了……
不用背负责任,不会担心得不到,不必害怕失去。
叹了声气,可我就是我,该是我要去做的事情,一样都不能落下。
小云摆弄着黄菊花,小鸟儿在睡大觉,只我一个人在捂屋内来回踱步——
小鸟儿悠悠然地开口:“姑姑,这房间里的所有东西都要染上忧郁症了。”
我问忧郁症是什么,他说跟未来的人借的一个词语,我哦了一声,继续心思不宁。
“夫人你不用担心,我们一定会把梁演救出来交到你手上的!”小云拍着胸脯给我保证。
我颔首:“嗯,我信你们。”
他们以为我在为梁演担心,其实除了梁演,我还在为我娘亲着急。
“妹妹,妹妹在吗?”
声音匆匆传入梦回居,却是一脸仓皇神色的凌潇羽,真是稀客,怎么来我这地方了,我让小云招呼。去端茶倒水。
“妹妹,我不渴,我来,就是想约你跟我一起出去走走——”凌潇羽妩媚笑道,玉手纤纤。
“外面挺冷的——”我皱眉,不想去呢。
“妹妹。”凌潇羽上前抓住了我的手:“一直待屋里多闷啊,走,顺便去我那屋坐会,我今儿个可是弄到了一个新奇宝贝。”
我实在是不想去,对她说的新奇宝贝也没什么兴趣,但真的是不好拒绝啊,看着她这么热情。我只好让小云给我拿了件大氅。
裹好大氅,跟着凌潇羽走入了萧瑟寒风中,夜很黑,没有月亮,灯笼摇曳,若不是裹着兔毛领子。脸都得冻裂了。
一路走去,却是发现不是往凌潇羽寝居而去的,而是望月阁!我停住脚步,不悦地看向身侧的凌潇羽:“姐姐什么意思?不是去你那的路?”
凌潇羽丝毫没有任何尴尬之色,笑着跟我解释:“我们先去三皇妃那坐坐,再去我那也不迟啊。”
我凝了凝眉:“姐姐这样恐怕不妥吧,谁都知道今日殿下一整天都陪在三皇妃的身边,我们去了岂不是打搅了人家?”
凌潇羽凝了眉,却是期初可怜的模样:“谁说不是呢,姐姐也不想去——只是为了想验证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啊?”我不懂她情绪为何转换这么快,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打什么心思,却是见凌潇羽转过身。侧身对着我,脸上也落满了忧伤:“妹妹你有所不知,我刚嫁入明王府的时候,殿下,对我很好——也经常让我侍寝,可是近几个月开始,殿下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对我不再有任何的兴趣。而且殿下也没让小乔侍寝过,我觉得这事太过蹊跷了,殿下是血气方刚的男子,怎么可能对我们都没了兴趣了呢……”
我想起在端木肃跟童淑棠说过的话,他说他对男女之事没兴趣,我知道他其实是在童淑棠面前给自己找理由。
但如今听了凌潇羽所言,我方才知道,端木肃其实是是碰过凌潇羽和阴小乔的,但阴小乔明显知道应宿身份,所以我不住地这个阴小乔,是跟端木肃圆房过的阴小乔,还是说,寄居在“阴小乔”身体里的阴小乔,显然后者可能比较大,真正的阴小乔可能已经死了。
“姐姐,每个人每个阶段喜好不同,你也看到了殿下忙于国事。自然不能兼顾儿女情长,姐姐你就担待一点吧。”我只好含蓄地帮应宿说话。
凌潇羽折了一朵梅花枝:“妹妹,你知不知道人都是有七情六欲的,我才十七岁——还没生子嗣,我现在让你跟我去望月阁,就是想验证一件事情。我想知道我们殿下行不行。”
这太荒唐了!
“姐姐,这个我帮不了你啊,——”我往后退了一步,想全身而退,却是听她说道:“妹妹,事关我们未来的幸福。究竟为何你会无动于衷?”
黑暗中,她犀利的目光审视着我,我道:“女子出嫁从夫,一切随夫,这不是我们能左右的。”
“妹妹当真无欲无求吗?”凌潇羽目光挑衅地看着我,朝我步步逼近:“还是说妹妹。其实是怕了?”
“我怕什么?”
凌潇羽淡淡说道:“妹妹以前,只是三皇妃身边的一个丫鬟……现在虽贵为妾,但也只是妾,永远都不可能摆脱童弦思的压制。妹妹,你何必一直活在她的阴影下呢,你应该利用殿下对你的好。去争取本该属于自己的一切。”
我冷笑了一声,凌潇羽真是一张好嘴,这挑拨的本事也算是让我见识了,我笑着望她:“殿下能对我好,是我的福分,我应该珍惜。殿下要宠谁。是他的权利,我无权干涉。姐姐你若是看不惯,那你就自己去吧,妹妹还有事,先告辞了!”
转过身就走,凌潇羽却出言道:“妹妹且慢。”
我顿住脚步,但显然对她已是没多大的耐心了。
“妹妹,只要你去破坏殿下跟三皇妃的好事——我就帮你解你身上的蛊毒。”
我飞快地转过身,一脸惊诧地望着凌潇羽,只见她笑不露齿,那淡定自信的表情却是对我充满了诱惑!
她什么人啊,居然知道我中过蛊毒?
“怎么样?”
我朝她走去。压低了声音问:“你怎么知道我中了蛊?”
“我看到了呀。”她拉过我的手臂,将我袖子给掳高,低眉道:“瞧,爬得多欢。”
我看着自己的手臂下,那蛊虫在皮肤下面钻过,手臂上的肉凸起来。然后皮肤又平静了——
“这个买卖做吗?”
我道:“你阻止得了一次,也阻止不了一世。”
“这妹妹就不用担心了,我自然是有办法的。”
我很纠结,很犹豫,我想解身上的蛊毒,对她也是半信半疑——
但,我勾了勾唇,还是对她说了抱歉。
我不能拿我娘的安危做赌注,若是我破坏了童淑棠的好事,她恼羞成怒,对我娘下毒手,我要怎么办?
“你中的是苗疆血蛊!”凌潇羽在我身后提醒着:“你最多只能活一年,可是死状会很惨烈,穿肠破肚而死,全身没有一块好肉。”
我罔顾她的恐吓,我也不想被她利用。
我回到了梦回居,凌潇羽没再找过来了,我也松了一口气,与其让我做破坏,还不如自己想办法去搅局呢!
时辰一刻一刻地过,小鸟儿跟小云也到了出发的时候了,我将他们送到院门口,让他们万事小心。
我则是继续回到屋中,等亥时的到来。
我以为我会一直等到亥时来了再出院子,但没想到一路鬼使神差竟然来到了望月阁的门前——
不是说好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吗?
为什么要来啊!
我转身就想走,看到张依依端着一脸盆热水走来,她看到我时,叫了我一声:“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