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喃听着像夸又不像夸自己的话,翻了翻白眼,说的好像自己平日里多么不靠谱似的, 这样就被吓到了?在万圣节的时候,有装腰斩的,有装掉头的,自己明明是小菜一碟的好不啦。
平卿悠悠醒转,看到己洗了脸的燕喃,痛哭出声,直到哭累了,进宝也醒了进来,直嚷着要告诉大夫人撞鬼了。
燕喃愧疚的摸了摸头发,尴尬的说道:“那个,平姐姐,如果我说我就是那只‘鬼’,你会不会找老道、老和尚灭了我啊?”
将油彩罐子推到平卿面前,平卿抽泣着低头看着油彩,双肩抽动,越来越激烈,在燕喃担心她吓傻的时候,竟然笑出了声音,越来越大,指着油彩道:“哈哈,还是六妹会玩儿,这下子我可有办法收拾骆朗这只调皮鬼了,让他总拿小蛇小虫来吓唬我,这回一定吓得他哭爹喊娘……”
燕喃在风中凌乱了,这要是再吓晕一个,自己难免又要被家法侍侯了,忙扯回罐子,讪笑道:“平姐姐,这几只瓷罐子我还有重要的用处,等你走的时候,我送你几罐子不同颜色的,还教你如何画更吓人,等你回家后尽情的吓,拼命的吓,只是别在我家里吓……”
见平卿一幅不情愿皱眉的模样,便安慰道:“你来了一路,也累了一路,先休息,明天我领你逛逛金陵城,金陵可好了,有唱戏的,杂耍的,还有好些好吃的……”
一个小女孩儿,像哄小孩儿似的哄着姐姐,看着就有些好笑,偏偏,当事人却觉得很正常。
......
胡府侧门里侧,年轻的男子蹲在草丛里,吃力的解开一层又一层包袱,包袱系的都是死结,解到一半的时候,男子就已经大汗淋漓,索性盘腿坐在了地上,重重喘了几口气,擦了一把汗水,甩了甩手臂,不服输的接着解,边解边唠叨:“也就你个丫头片子能想出这个损着,爷要是学上一成功夫,便能在金陵城横着走,什么世子、郡王、杨稷的,都不在话下,见一个坑一个,见一双坑一双,坑得他满地找牙,满口叫爷.....”
终于打开包袱最后一层,只见最上方一张明晃晃的纸条,上书大字:减肥大计---累不瘦你!!!
胡穜气结,解包袱解得发麻的手阵阵颤抖,缓了几口气,才打开下面的画和纸鹤,看到上面的几幅对联,眼睛当时一亮,又看到画旁燕喃写得几条行动程序和注意细节,嘴角不禁一撇:“写的字比爷写得还难看,还号称我老大呢,给爷提鞋都不配。”一扭头,傲娇的向巷子外走去。
次日 ,阳光明媚,清风徐徐。陈府上空突然飞过一只白鹤纸鸢,白鹤栩栩如生,飘逸灵动,在陈府上空不住盘桓,不一会儿,竟似不胜风力,断了线,直直落到了后花园中。
花园北侧嫡小姐的丫头和花园南侧庶小姐的丫头同时到达风筝处,二人相持不下,无奈请示各自的主子,嫡小姐陈伽络和庶小姐陈伽笙随后赶到,陈伽络眼睛一立,上去给了庶小姐的丫头采莲一个耳光,采莲忙跪在冰冷的石阶上。
嫡小姐的丫头风铃走过采莲身边,轻蔑的撇撇嘴,小声骂道:“嫡庶不分的小蹄子。”
声音虽小,却是声声入耳,却不知是在骂采莲,还是骂陈伽笙。陈伽笙眼睛清冷,双拳紧握,却未敢言语。
风铃小心翼翼解下纸鸢下方系着的绿色的纸鹤,恭敬的递给嫡小姐,陈伽络定睛一看,上面写的竟然是一幅对联的上对:人过大佛寺,寺佛大过人。
陈伽络不禁耻笑道:“原来是有人给‘第一才女’下战书,我还以为是见不得人的情书。”将纸条扔在地上,使劲踩了踩,一扭身走了。
陈伽笙气得发抖,让采莲将风筝和纸条一并烧了。
回到阁楼,陈伽笙头脑中却不时盘桓着这幅上联,这是一幅回文倒顺联,心思巧妙,比前些日子的诗文大赛上的那幅贺子期获胜的顶针联还要巧妙。
会是贺子期吗?应该不会,上次自己己经输给了他,万没有再挑战的道理;会是骆风吗?也应该不会,骆风的文笔一丝不苟,工整有余,妙趣不足……
当时用眼角余光看过字体,虽说没有对联那样灼灼其华,但也是笔力苍劲,竟有“金陵一枝笔”胡大学士之风,难道是胡穜,想及此人,陈伽笙突然觉得自己冒出这个想法真好笑,胡穜的脑子里装的只能是糠草,怎么可能有诗文?
甩掉不切实际的想法,陈伽笙来到自己的小书房,这是陈伽笙这个‘第一才女’的女儿才有的殊荣,就连嫡女陈伽络也没有,只要一提及陈府的小姐,各府自然而然想到的只有庶女陈伽笙,嫡女陈伽络反倒成了可有可无的陪称和摆设,这也是出身嫡女的陈伽络恼恨陈伽笙的原因。
陈伽笙拿起毛笔,刷刷点点,将千纸鹤上的对联复写到宣纸上:“人过大佛寺,寺佛大过人”。字体涓如小溪,清新自然,却又隐含笔锋,力透纸背。
府外的胡穜如热锅上的蚂蚁,在阳光的曝晒下,等了半响,热汗淋漓,脸颊殷红,见真如燕喃所说的,不会有任何回信,便如抽干了水份的茄子,蔫头搭脑的到大剧院看排练去了。
这是胡同儿近些日子的生活轨迹,除了胡府,最多的地方竟然不再是红楼、沁馨园这些莺莺燕燕之地,而是在大剧院里帮排剧。
就连京师最有名的工匠师傅都是他介绍来的,燕喃只要一说出要求和细节,竟一点就透,制作的道具,虽然和现代比还相当的稚嫩,但在科技不发达的古代,己经够惊世骇俗了。
周班主向林萧预支了些银钞,又给周家班增加了不少的唱曲娘子,不是为了唱曲,而是为了扮演仙子们。按当初说好的,道具和行头剧院拿银钞,周家班却是按场付银的,周班主当然乐得自己统一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