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女生小说 > 春水绕山情更浓 > 正文 第二十章 心书难写情(2)
    “奴婢位卑职小,怎能知道陛下想的是什么。”汪春水又将这话重复了一遍,语气比刚刚更加冰冷。

    颜雨晴却像是没感觉到汪春水的不满,继续拉着她问:“那你觉得最近陛下高不高兴?还有就是,刑部尚书有没有让人递什么东西给过陛下?”

    汪春水在心里默默给颜雨晴划了个圈。这姑娘当她是个傻吗?这样的事情她能对她说?

    “实在抱歉,奴婢什么都不知道。”汪春水看了看天色,穆南山应该下早朝了:“奴婢若是再不回御銮殿,恐陛下要降罪了。”

    颜雨晴拖着她就是不让她走:“春水,我觉得你变了……”

    汪春水有些不耐烦了,直接挣脱掉颜雨晴的手,站了起来告辞。

    边跑边在心里寻思着,这颜雨晴是什么意思?明知从她这里得不到任何消息,怎么还会一直问她?

    她微微有些气喘地进了御銮殿的门槛儿,穆南山已经坐在早膳桌前了。

    见她进来,眉尖微动:“昨日是逛妓院逛的太累了?起晚了?”

    “……”

    汪春水觉得这几日的穆南山有些不太正常,说出来的话,她都有些不能接受。

    但即使这样,汪春水也一本正经地回答他:“回陛下,是颜小姐要奴婢去她那儿了。”

    穆南山没说话,指指桌上的菜,示意她来伺候。

    现如今她拿起汤匙便下意识想起昨晚的事情,她竟然用了皇帝陛下用过的汤匙……

    穆南山看她动作有些滞缓,不禁心情好了些。看样子,她也是在意那些事情的。

    穆南山在吃饱喝足之后心情更加好了些。便对着汪春水说道:“邢部已经着手开始查账目问题了,此事应该很快就要被解决了。”

    说起这事,汪春水也想起来昨日秦陌青对她说的话。就算贪腐,那些做官的也不会傻到连自己的后路都给断了,这事难不成还另有其人掺和在其中?

    汪春水将这个想法说给穆南山听,穆南山点点头,难得开口赞赏了她:“嗯,分析的还算是有理有据。”

    “陛下。那这事万一真是有人在陷害户部和工部怎么办?”汪春水面色凝重的说道。

    穆南山沉思了一会,忽然舒了一口气:“先出去走走,静静心。”

    汪春水跟在穆南山身后,前脚还没踏出御銮殿的门槛儿,就被陶公公的声音给堵了回来。

    “陛下,颜小姐说是有重要的事儿求见。”

    穆南山因为被人扰了原本的计划而脸上有些不愉,但依旧返回到龙椅上坐了下来摆摆手,示意人可以进来了。

    颜雨晴这次进来跟往日有些不同。没有往日的俏皮风采。而是一脸的颓败之色,一双眼睛水汪汪的,好像里面含着无数的委屈:“陛下,我心里有些不高兴。”

    汪春水在一旁打量着。刚刚她见到颜雨晴的时候她还生龙活虎的,怎么就这一会儿,人就萎靡了呢?

    “陛下,您也知道户部尚书是我爹的好友,自小我就喊他叔叔。听说最近他做了错事,要被陛下怪罪,还请陛下不要责罚的他过于太重,毕竟他也是对陛下忠心耿耿、赤心一片……”

    “你是怎么知道他做了错事的?”穆南山问:“朕可没说过他做了错事。”

    “啊?这……”颜雨晴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捂着嘴,好像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双眼露出恐惧的目光望向汪春水,接着又低下头,一副后悔莫及的样子。

    最后犹犹豫豫地说道:“难道没有此事?许是我听错了罢,还请陛下赐罪。”

    穆南山挑眉,紧接着问道:“听谁说的?”

    “这个是……”颜雨晴转了转她那双大眼睛,纠结着说道:“那陛下要答应我不准罚那个人。”

    顿时,汪春水有种不好的感觉……

    穆南山点点头:“你说。”

    “是春水告诉我的。”颜雨晴一脸的悲伤:“我以为……”

    汪春水心里在滴汗,怪不得颜雨晴拉着她不走,还说些让她觉得跟傻啊似得话,原来在这儿等着她……

    汪春水打量着堂下跪着的人,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说。下面跪着的人是皇帝心尖上的人,若是她认真解释解释他会信吗?

    以前,她跟沈雨眠犯事的时候,他从没听过她说什么便罚了她,今日会不会也是如此?

    正在汪春水权衡利弊之间,穆南山开口说道:“她一个小宫女,怎么会知道朝廷上的事?”

    汪春水心中一动,忍不住看了穆南山一眼,他这是在替她辩护吗?他信她?

    “陛下……”颜雨晴揉了揉鼻尖,委屈的说道:“可是春水就是这么跟我说的呀。”

    “是吗?”穆南山转头问向汪春水。

    汪春水刚刚还犹豫着要怎样解释,穆南山这一句话,她立马安定下来,实话实说。

    颜雨晴的脸色越发难看,见着穆南山的心思根本不偏向自己,只好收手。

    “那许是我这两天在这宫里闷的太久了,谁说的都弄不清楚了。”颜雨晴话一转:“陛下,要不您陪我出宫走走?”

    颜雨晴这话转的快,汪春水以为自己今天就要遭个罪来着,没想到一转眼变成约着皇帝陛下出宫玩了。

    穆南山淡然回复:“就像你刚刚说的,还有户部和工部的案子没办完,朕没空。”

    “……”

    汪春水瞪大眼睛望着穆南山,这像是他说出来的话么?

    颜雨晴似是也有些惊讶,不过立马用委屈的表情掩饰掉:“陛下,你就喜欢逗我,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汪春水却在心里反复思考。刚开始他对颜雨晴说话的意思是没户部那事,那现在又说有,真是做皇帝的比较任性么?

    颜雨晴回去了,并且是心情极差的回去了。

    留下震惊之余的汪春水,跟十分淡定的穆南山。

    穆南山一声不吭的继续批折子,仿佛刚刚那个说话打自己腮帮子的人不是他。

    汪春水也不敢问,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

    闲来无事,汪春水便把昨日调查的事前因后果都想了想。忽然想起了什么。张嘴要对穆南山说,却见穆南山在批折子又不好打扰他。

    正犹豫着,穆南山合上面前的一本折子道:“想说什么就直说。”

    汪春水下意识咽了一口唾沫,真是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昨天奴婢去城南妓院的时候见过他们的老板,老板屋子里的桌子上摆着几本账本。”

    “嗯。”穆南山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奴婢随便瞧了一眼,看到上面的很多顾客账目巨大。所以,若是一直找不到线索,可以查一查妓院老板的账簿。若是户部和工部尚书在上面的花费数额巨大,那他们贪污的名头是跑不了的。”

    听完汪春水的话,穆南山微微勾了勾唇:“嗯,像这种事你倒是很细心。”

    见了人家一面就能偷看到人家的账本了,整日摆在她面前的事她怎么看不到。

    汪春水是习惯了这种查案子的方式,蛛丝马迹一点一滴也不会放过。

    更何况,昨日那易老板被秦陌青吓的实在不像样子,她便更加大胆的去打量桌上放着的东西。

    运气还不错。一探头便看到了重要的东西。

    穆南山手握着毛笔,心里却在一直思量。今日早朝邢部尚书说查户部和工部的账目并没有问题,就是花了那么多银子去建的桥,偷工减料可能是因为手底下去采买人的问题,具体谁的问题还需要详查。

    若是像汪春水说的这样去查,定会查出猫腻,工部和户部也都脱不了责任。

    只是……总觉得这里哪里有些奇怪。贪官虽贪,但也不能拿着自己的性命去贪。

    桥塌了出人命这种事。就算再贪的也不敢去做。

    穆南山忽然从龙椅上站了起来,面对着汪春水而立。汪春水有些不适应这么近的距离,后退两步,却被穆南山箍住了腰动弹不得。

    “陛下?”

    汪春水感觉穆南山最近对她的态度实在是太奇怪,她是越来越弄不明白他的意思了,对她做出这种姿势、动作是要干啥?

    往小了说,她是个宫女,往大了说。她只是枚棋子啊……

    一瞬间,在汪春水的脑海里已经翻滚形成了好几个念头。

    眼看着穆南山的一张脸越靠越近,近到她要忍不住抬脚踹人了。

    穆南山头一歪,嘴角靠在她耳边:“你想办法去弄妓院老板的账簿。”

    “啊?”汪春水愣了愣,继而回神:“是!”

    让她去拿账簿就拿账簿啊,为什么要这么跟她说?

    “这样说,别人才听不到。”穆南山像她肚子里的蛔虫,接着补了这么一句。嘴角翘的很高,好像很高兴。

    天啊……皇帝陛下如此不正常是好现象还是坏兆头?

    汪春水的一颗心忽上忽下的,心跳快的有些不正常。

    直到她回到房间收拾衣服准备出宫,腰部灼热的温度都没散去。她有些怀疑刚刚穆南山是不是往她体内输了些内力,不然怎么从腰窝的位置到四肢都感觉热热的?

    第一次觉得自己脑子不够使的,君心难测也没这样的吧。简直像是从山崖上跳下来又掉进激流里……

    汪春水机械地收拾着自己,混混沌沌地出了宫。

    托了这个案子的福,这两天可以经常往外跑。

    不知不觉,她就到了城南妓院门口。

    这个时间天色已黑,城南大街小巷已经点满了灯。尤其是妓院门前,格外热闹。

    汪春水一身黑衣,头发高高的束在脑后。又加上她身材比一般女子都要高一些,大晚上的装男子是很像的。

    往妓院门口一站,便有姑娘迎了上来,手绢往她胸前一撩,一股浓浓的香粉味儿扑面而来。呛的她忍不住咳嗽了两声,又将人家姑娘扶直,塞给她一锭银子:“请姑娘带我去二楼雅间。”

    “好呀,大爷。”姑娘一双娇手缠上汪春水的胳膊:“您跟奴家这边来。”

    汪春水有些不习惯别人靠她那么近,甩开这姑娘的手独自往前走了两步。

    那姑娘在身后急急地喊:“大爷,别这么急呀!”

    汪春水正想要再快两步的时候,迎面来了一人,端着一杯酒身子一歪便撒在了她身上。

    胸前湿了一片。汪春水正要说无碍算了,一抬头,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汪择……

    汪春水皱眉看着面前的人。一身花布绸子,衣着夸张,怀里有个半露香肩的姑娘,手里牵着个胸前风光尽露的姑娘,一前一后,好不风流,这人倒还真是死性不改!

    汪择倒是没认出她来,眯缝着眼,脸蛋通红,一副猥琐的样子瞧着她:“爷问你们这儿有没有小官,你们竟敢骗爷没有,这不就一个,白白嫩嫩的看着就很好!”

    汪择嘴角越笑越大,放开身上那俩姑娘。弓着腰抻着头,合起双手来回搓了搓,舌头在嘴唇一周舔了一圈:“小哥,你要是跟了爷,爷绝对好吃好喝的养着你。”

    说完这话,便抬手往汪春水脸上摸去。

    汪春水微微偏头,一只手飞速抬起掐在汪择的手腕上,冷冷地说:“我不是小官。”

    汪春水手上的劲儿大,汪择是个细皮嫩肉的,被她一掐,便嗷嗷的叫了起来。整个人扭曲地叫着:“你你你……谁啊!敢对本大爷动手……”

    汪春水也是来了气,掐着他的手腕不松手:“今日就教训教训你!”

    一旁的姑娘见情势不好,连忙上去拦,有几个姑娘则是跑去找妓院的护卫。

    妓院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肯定是要有护卫的,汪春水知道这事不能闹大。提着汪择的手腕飞身去了二楼,找了间空房间便将他给扔了进去。

    门一关。将外面乱哄哄的一切隔绝在门外。汪春水瞪着眼前这个跪在地上求饶的同父异母弟弟。

    “大侠饶命啊……”汪择不断地给她磕着头:“我是稷设书院的大公子,你想要多少钱就给你多少钱,只求你能放过我啊……”

    “我要整个稷设书院行吗?”汪春水勾了勾唇,露出一抹嘲讽的微笑。

    汪择愣了一会,脸上的表情有些犹豫:“这个……”

    “你不是稷设书院的大公子么,连稷设书院都管不了?”汪春水拖了个凳子抬起一只脚踩着,姿势跟山匪一般。

    “大侠,书院也不是我一个人的,这个我说了也不算……”汪择一脸害怕地说着。

    汪春水轻嗤一声:“那大公子还打着稷设书院的名号到处作恶?作恶的时候你怎么没想着稷设书院不光只是你一个人的呢?”

    汪春水刚说完这句话,门外敲门声响起,传来易老板的声音:“客官,有事咱们好商量,这里是我易某的地盘,闹大了对大家都不好。”

    正主儿来了,汪春水挑眉,指着汪择:“暂且放过你。”

    汪春水打开门出去。将汪择一个人扔在屋里,换上一张笑脸:“易老板,还记得我吗?”

    易老板原以为只是几个闹事的乌合之众,一见汪春水这样子又有些熟悉,却记不起是谁。

    “阁下是?”

    汪春水作揖,温和地说道:“江湖人称春水,上次秦魔头带我来见过您。”

    易老板恍然大悟,一只拳头打在另一只手掌上:“哦,想起来了,原来是春水……姑娘。”

    易老板打量着汪春水,引着她往楼上走:“上次您穿着女装,这次换了衣服,在下竟然没认出来。”

    汪春水笑笑没说话,一直跟着他进了三楼的房间里,她才说出自己来的目的:“易老板,今日来我是有事相求。”

    “大侠直说便好。”易老板很会照顾人。引着汪春水坐在桌前,立马给她倒了一杯茶。端到她面前:“先喝口茶。”

    可惜汪春水没有在外吃喝别人东西的习惯。原本做暗卫的时候,便训练他们,为了不误食毒物,在外的东西一律不准碰。

    可这次是求人办事,为了不拂别人的面子,汪春水还是将茶放在嘴边轻轻抿了抿。

    “易老板,我想向您打听两个人的情况。”

    “什么人?”易老板笑着问。

    “户部和工部的两位尚书大人。”汪春水一字一句的说着,并仔细观察着易老板的表情。

    “不知道春水大侠是想要哪方面的情况?”

    “帐……”

    话还没从嘴里吐出来,忽然觉得嗓子一紧,脑袋一晕。汪春水突然明白了什么,竟然被人下药了!

    只见易老板从椅子上站起来,得意地摸了摸下巴上的那一撮小胡子:“我想要抓的人,还没有抓不到的。”

    汪春水深知被人暗算了。可这妓院的老板抓她干什么?她又不像秦陌青那样别人讨厌什么他偏去做什么。她有时候还扶贫,怎么就招人惦记了?

    渐渐地,汪春水失去了意识,等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间小黑屋里。四处看了看仅有一个小窗户有微弱的光透进来,其余周围全部是厚厚的墙壁。

    这么严实的地方是怎么把她弄进来的?连个门都没有。而且她双手还被人绑在了背后,这是有多瞧得起她,弄得这么严实。

    汪春水习惯了将自己胸前放着把小刀,努力将刀从胸口的位置挤出来,两只手费了很大的劲儿才把手上绑着的绳子割开。

    活动活动手脚,还是觉得腿软,盘坐在地上运气。几次之后,忽觉不好,自己体内的毒素又蹿上来了,她需要吃药遏制,可秦陌青还没给她药啊……

    看了看这么高的墙,她若用轻功,还有一丝逃出去的希望,可如今她是半个废人,想逃出去要比升天还难。

    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穆南山能不能发现她不见了出问题了。

    这么多年以来还是她第一次出行动遇到问题。是最近太过懒散大意。

    汪春水闲来无事便蹲在这黑漆漆的屋子里自我反思。

    最近跟在穆南山身边吃的好睡得好,身上的肉都多长了几两。别人对她不利,她竟然没能提前发觉。

    想着想着,回忆起她出宫之前穆南山揽着她腰的那只手,又大又宽阔还给人一种十分牢靠坚固的感觉,温度是灼热的很烫……汪春水摇了摇头,掐了自己一把,刚刚中的迷药可能有点多,都出现幻觉了……

    重新静心运气,体内内力还是一点也感受不到,只能静等了。

    汪春水在这个四四方方的小屋里搜寻到了些稻草,摸着黑铺好之后干脆躺在上面睡觉。睡着了总比睁着眼瞎等时间过得快。

    易老板进来的时候见到这样一副场景,一身黑衣的人舒服的躺在一堆稻草上睡的很香,还传来微微的鼾声。

    易老板皱了皱眉头,手里提着蜡烛,抬脚踢了踢她:“春水大侠也太安逸些了吧。没听说过一句老话,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么?”

    汪春水睁开有些朦胧的双眼,这一觉睡的太舒服了,周围一点亮光也没有,也不用担心周围会有什么人有什么心思。

    从地上慢吞吞的爬起来,坐在一堆稻草上,拍了拍另一侧的稻草:“易老板,你也坐。”

    易老板嘴角微勾,没有坐下而是蹲下与她平视:“大侠可真不是一般人,这样的环境下还能睡的如此安稳。”

    “易老板说笑了,反正也是闲来无事,糊里糊涂的被人给迷晕了药倒了,在这里等人不是睡觉就是干坐着。”汪春水也学着他的样子笑的像只老狐狸。

    “糊里糊涂的?”易老板露出微惊的表情:“在下还以为大侠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呢。”

    这件事汪春水是真不知道,她从未与这妓院老板打过交道,更不可能会有什么过节。唯一的过节就是汪择,可汪择那点破事也不至于这么费尽心思的来抓她。

    “我自以为没做过什么对不起易老板的事,还请易老板明说,春水错在哪儿?”

    大家都是江湖中人,爱恨分明,哪地方对了错了说出来想办法解决便好。

    “哈哈哈……”易老板将手里的蜡烛抬高一些,将汪春水的一张脸照清楚:“既然如此,在下就把事情明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