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大人?”穆南山挑眉:“颜大人可能将流言按下?”
“回禀陛下,臣定当竭尽全力。”颜泽跪下说道。
穆南山看了看朝堂四下,流言这事是个烫手山芋,全朝上下没个敢主动请缨的。
“既然颜大人有信心,那将此事交给你了。”穆南山淡淡地说道。
除此之外便没什么事了。穆南山回御銮殿之后立马写了一封信快马加鞭送到佛山寺,让吾常道顺带查查是谁走漏了风声。
汪春水一整天都心神恍惚,想了许久可能是因为怀里揣着包银子,压的心闷。
于是,汪春水将银子给了小宫女,让她用银子换了几瓶酒回来。送给了陶公公两瓶,剩下的藏在自己的屋子里。
最近晚上总是睡不好,喝点酒更促进睡眠。
汪春水洗漱完,拿着酒壶灌了一壶,觉得脸有些烧,躺床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喝酒还是挺管用的。
可睡了没一会儿,就感觉头有些晕,似是有人在摇晃她,有些犯恶心。
汪春水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睛,便看到一张近在咫尺十分俊美的脸颊。人都喜欢美的东西,汪春水也不例外,对着面前的俊脸笑了笑,顺带夸赞了句:“真好看。”
秦陌青看她醉酒的样子叹了口气,浑身都是酒味。还这么臭!他记得他师妹一般不喝酒的啊,怎么会弄成幅样子!
秦陌青直接伸掌拍了拍汪春水的脸颊:“师妹,还认得我吗?”
汪春水被人拍的有些烦要动手打人,被秦陌青轻巧地避开。
秦陌青又是叹息一声,仿佛自言自语一般:“若是师父知道了你如今弄成这个样子,不知是否会怪我。”
秦陌青从怀里掏了掏,掏出一粒很小的药丸送入到汪春水嘴中。可奈何汪春水总是咽不下去,嘴里嚷嚷着什么银子啊酒啊之类的。
秦陌青无奈之下给她倒了杯茶。一边诱哄着一边将药丸给塞了进去。
醉成这个样子,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药效。
最后,秦陌青又留了张字条放在汪春水的枕边,坐在床边看着她脸颊微红沉睡过去之后才回去了。
夜色沉沉,秦陌青行走在黑夜里,总觉得孤寂异常。
第二日一早,汪春水头有些疼,昨晚可能是喝多了。宿醉之后留下的症状有些明显。
但体内的内力却忽觉得强了起来。原本最近的内力又在逐渐消失,想着该是秦陌青送药的日子了。秦陌青送药?汪春水忽然想起了什么,往四周看了看,自己枕旁有张纸条,打开之后喃喃念了出来:“酒鬼酒鬼一身酒气。”
汪春水看着枝条上狂乱的草书,便知是秦陌青来过了。
昨晚她醉成那样了,现在回忆起来竟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下次不能再喝那么多,被人笑话了!
汪春水爬起来正要洗漱,门外一个小宫女敲了敲她的门说是尚书之首夫人求见。
一大清早的商凝芷跑进宫来找她?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便让小宫女赶紧把人请进来。
商凝芷见了她已是满脸的泪痕,汪春水赶紧扶着她让她坐下来,询问道:“公主可是有什么难事?”
“姑娘,你知道常道在哪儿吗?”商凝芷拉着她的手问道:“他好几日都没回家了。”
汪春水觉的奇怪,应该早就有人通知她吾常道要处理案子,等案子结了再回来啊。
汪春水便按照事实回了她的话。
“那姑娘知不知道案子要什么时候结束?”
汪春水皱了皱眉:“公主,是否是家中出了什么事?”
汪春水一提家中。商凝芷的眼泪便扑簌簌地掉了下来。
汪春水只好继续安慰着:“公主莫哭,若是可以,您大可告诉我,实在不行咱们可以去求陛下。”
商凝芷抹了抹脸上的眼泪,开始娓娓道来。
大致是出了这样的事情,吾常道最近几天不在家,有个女人连带着父母找上了门,说是有了吾常道的孩子,非要在尚书之首的府里住下来。一开始商凝芷先安排他们住了下来,可从第二日起就开始各种要求,要求越来越离谱,女人跟她的父母逼着商凝芷写书自动让出妻子之位居于妾室。
汪春水听完眉头锁的很紧,这是哪里来的人,胆子竟然这么大?
“他们不知道你是商国公主吗?”汪春水说道:“你完全可以让家仆将他们乱棍打出府去。”
“她怀了常道的孩子,而且若是打出去,对他的声誉也一定会受影响。若是有心人揪住他的把柄,在朝堂上参他一本,他可是要遭殃的。”
汪春水看着商凝芷,眼前的这个女子是越来越不像是一国的公主了。竟被人欺负到这种程度了,还想着要去维护自己的夫君。难不成成亲之后的女人都傻了?
大穆自古有女训和女戒的说法,可商凝芷是商国人,商国并未有这些成条成书的规定,何以她成现在这个样子?
汪春水正想着缘故,就听商凝芷继续说:“成亲那日,夫君给了我两本书,一本《女戒》一本《女训》,让我必须背过,并研读透彻照着上面的做。若是做不好,在大穆便不是一个好妻子。”
“……”
吾常道这天杀的败类!
“公主,你可愿听奴婢几句话?”
汪春水知道,被女戒这种东西深入骨髓的人,说再多话可能都无济于事。但若只是受其浅显影响,悬崖勒马还来得及。
当然,前提是当事人肯愿意听。
商凝芷点点头:“我在大穆一个朋友也没有,也就与姑娘见面的次数多了些。你说什么我都愿意听。”
“公主,这女戒女训都是男子写给女子看的,为了能让女子乖乖听他们的话。我们大穆也有规矩,若是公主不同意,公主的驸马是不可纳妾的。不管外面的女人是否怀有身孕。而且公主也是可以休了驸马的,您不必为他想太多,反而你是公主,他该好好伺候你,听你的。”汪春水认真说道。
商凝芷听了这话先是惊讶,后又有些犹豫。
汪春水只好继续给她打气:“不必太卑躬屈膝,您是公主,公主有骄傲的资本。”
可商凝芷还是一脸的担忧,汪春水叹了口气,吾常道还真是好本事,将一个公主骗成这幅样子。
“那此事若不先禀告陛下,让陛下做主?”汪春水试探地问道。
商凝芷摇了摇头:“被陛下知道了,肯定会怪罪常道的。”
“……”
汪春水无奈扶额,这公主怎么变成这样了?
“那您要怎么办?”汪春水问。
“我想等着常道回来,让他亲自解决此事,就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回来。”商凝芷说道。
汪春水叹了口气。这次的佛山寺一案看着简单好似很好查,实则要想查到底查明白了得花些时日。说句不好听的,等吾常道回来,很有可能商国公主这正室之位就被人给挤下去了。
汪春水想了想只好说道:“若是可以,奴婢帮着您探探陛下的口风,看看有没有吾大人的消息。”
“多谢姑娘了。”
商凝芷现在行的大穆礼节是越来越标准了,这人真要被吾常道给养残了。
商凝芷出宫了,汪春水收拾一番去伺候穆南山。
穆南山收了几个折子。都是关于市井之中谣传的事情。并且这谣言越传越离谱,甚至被编排成歌谣,满京城的乱唱。
“有个龙少爷,清明去祭祖,结果惹来祸,看来天不愿……”
甚至有些人还将上次城南桥塌的事也拿来一起编排,将桥塌之原由归因为“天不愿”。
天不愿久了便会变成人不愿。若是人心不稳,便有可能会被有心人拿去利用。
穆南山刚登基不久。许多人都盯着他的位置虎视眈眈。
汪春水站在穆南山一旁,也知他的难处,流言蜚语最是可怕。
也不知颜泽要用什么法子去压制流言,忽然隐隐有些不好的感觉。颜泽此人做事有些极端,唯恐他用很极端的法子去压制流言,只怕越压制反而百姓会越不满。
汪春水刚想要提醒穆南山,便听穆南山说道:“吾常道来消息了。”
汪春水惊了惊:“案子破了吗?”
穆南山点点头又摇摇头:“伤住持的两个人抓到了,正是那日在茶棚遇到的那二人。但两人被抓住之后畏罪自杀了。”
“可有查出那二人来历?”汪春水问。
“吾常道在信中说是北方一代的苍狼派。”穆南山转头望着汪春水:“你觉得呢?”
穆南山问她想法时。她实属有些惊讶,毕竟前几日他刚刚说了,不许她参与此案。
可她做了这么多年的暗卫了,皇帝陛下身旁一有什么案子,她习惯性的便去分析。
“奴婢拙见以为北方苍狼派离京城甚远,很少到京城附近活动,能跑这么远来杀人的,许是有什么人指使。”汪春水想了想继续说道:“事发之后的影响对陛下如此不利。十有八九的是陛下的仇人。”
汪春水对着穆南山作揖:“这仅仅是奴婢的片面猜测,若要查出实情,还需要证据。”
女人的直觉很准,以前办案子的时候,汪春水凭着直觉便可以断个七八分。
穆南山点点头:“跟朕想的差不多。”
话锋一转,穆南山的一张脸忽然变得不正经起来:“朕最近日思苦想,实在不明白,为何你明明可以光明正大的窥探朕。却非要走旁道呢?”
“……”
汪春水觉得头疼,想要请假回去休息。
穆南山发现她挺好玩的,只要跟她说案子,她便可以侃侃而谈。若是跟她谈“别的”,她便没话说了,低着头,微微害羞的样子实在让他难以自制。
难以自制的想要一亲芳泽……
穆南山这样想着便要动手,门外陶公公却忽然进来禀告:“陛下,李妃娘娘来了。”
汪春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到了吃午膳的时辰了。这两天每到了这个时候,新封的李妃娘娘便过来送饭。
她很想说御膳房会送来的,不需要您一个嫔妃亲自来送,可转念一想,人家新婚夫妾的,以送饭为情趣也无不可。
只是她内心总有种嗤之以鼻的感觉。
她最近是不是变得有些奇怪了?一见到后宫女友就浑身不自在。
李妃进来了,身后跟着几个宫女将饭菜放到里面。她便站在这里关心穆南山。
穆南山被人打断了吃豆腐计划有些不高兴,脸色微微沉了沉:“朕这几日比较忙,李妃若是没什么事便先回宫。御銮殿乃朝堂重地最好少进来。”
穆南山虽然总共说了三句话,可在李妃娘娘听来,就跟骂了她三十句一样,一双眸子里露出盈盈的光影,满脸委屈:“陛下,近日宫中总有传言。臣妾是靠着魅惑陛下才坐上的李妃之位,臣妾觉得委屈……”
汪春水惊奇,宫里哪敢有这样的谣言?现在整个后宫就数李妃娘娘独大,在后宫做事的风格也十分雷厉风行,无人敢说她一个“不”字,那她这话是从哪里听来的?
可穆南山却不管她说了些什么,摆摆手,随便应付道:“朕现在在忙,晚上去你宫里。”
“谢陛下!”
李妃娘娘脸上重新挂上笑容,心满意足的出了御銮殿。
其实后宫女人没什么大的所求,最大所求便是穆南山了。汪春水忽然觉得有些可悲,明明这一生可以活的更加恣意潇洒,为何非为了这几块红瓦失去了整个天地。
穆南山看向汪春水的时候,见她一脸的怅然若失,忽然就心生不悦,想将她抱过来蹂躏一番。然后再看看她的小脑袋里在想什么。这样一副表情,可以让稳重如山的帝王微微乱了脚步。
“陛下,今日下午奴婢可以出宫吗?”汪春水忽然问道。
穆南山答应她五年之约,这五年内她可以随意出宫,去理着稷设书院的事。只是每次出宫前要向他请假。
“出宫为何?”穆南山说。
汪春水皱了皱眉,以往他都不问的,今天怎么忽然问了?
“稷设书院最近被打理的井井有条,若不是你出宫还有旁的事情?”穆南山盯着她看她脸色变化。
穆南山对汪春水总有些不放心,不放心这姑娘的长相,不放心这姑娘举手投足之间散发出的一股吸引之气,以及不放心她的性子……
汪春水想了想将商凝芷和吾常道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对着穆南山说了一遍。
不知道皇帝陛下可不可以理解,毕竟他是一个男子,若女子这般卑躬屈膝的伺候他,他应该也是开心的。
于是又加话:“商凝芷乃商国公主,万一她醒悟之后要与吾大人和离,那定然会影响到大穆与商国之间的关系。”
穆南山听完她的话紧锁眉头:“午膳之后朕与你一同去看一看。”
“是。”
汪春水跟穆南山一起乔装出了宫门。坐着马车去了吾常道的府邸。
他们到那儿的时候正好看到商凝芷手里提着两袋东西急匆匆的往里面走。
汪春水跳下车跟上她:“公主,你这是去做什么?”
“姑娘?”商凝芷看到她有些惊讶,一抬眼又看到汪春水身后的穆南山更是惊讶,立马要跪下来行礼,却被穆南山拦住。
汪春水替穆南山回答:“宫外无需行礼,也将称呼改了,改叫‘主子’”。
“是。”
商凝芷还是轻轻屈膝给穆南山行了个比较简洁的礼,便带着两个人往府内走。
汪春水好奇她手里拿着的东西便问道:“这些是什么?”
“这些是梅子和杏子。”商凝芷无奈地笑了笑:“那人说想要吃,我便去买了。”
汪春水一听就来气:“为何你去买?丫鬟小厮呢?”
“她说丫鬟小厮不放心,毕竟是吾家第一个孩子,要慎重。”商凝芷说。
汪春水更气:“她可真是好能耐,此人在哪儿?你带我们去瞧瞧,今日有陛下在,定给你做主!”
穆南山挑了挑眉,微微勾了勾唇,对于汪春水这话十分受用,终于知道他的重要性了啊。
商凝芷脸色却有些不好。拉着汪春水在一旁小声地说道:“此事不是跟你说不要告诉陛下吗?”
汪春水感觉要被气疯了:“此事必须告知陛下,你与吾大人的亲事关系着两国邦交,若是隐瞒陛下,到时候吾常道会更惨!”
“是吗?”商凝芷脸上换上担忧,可见是真对吾常道死心塌地了。
女子一旦动了情难道就像商凝芷这般,有些是非不分,任人宰割,连原本的自己都给抛弃了么?
汪春水有些搞不懂。一时竟越发觉得自己一个人更好。
商凝芷领着他们进了屋子。这里汪春水来过,还是那样的摆设,那次来的时候吾常道是坐于主位之上,这次竟换了个磕着瓜子的女人。
商凝芷进屋之后便对着那女人说道:“晓玲,赶紧过来给二位贵人行礼。”
那个叫晓玲的女子轻轻抬了抬眼皮,一副十分懒散的模样,将嘴里的瓜子随遇吐到地上,眼神轻蔑:“什么贵人值得我行这么大的礼啊?我只给官人行礼的,你忘记了?”
她嘴里说的官人便是吾常道。
“官人到底什么时候回来,若是再不回来要被你这个毒妇人给欺负坏了我们母子俩。”说着话晓玲抬手摸了摸根本不显的肚子:“让我给什么贵人行礼,我就是那个贵人,还需给别人行什么礼。”
汪春水总算是见识到了这人的无赖性子,若是换成她,早就一脚将她给踢飞出去了。
汪春水回头去看穆南山,穆南山一脸的平淡并未因为面前人的无理而动怒。
而是像散步一般找了个干净的侧位坐着,然后对商凝芷说道:“去上壶茶。”
汪春水揉了揉眼睛。皇帝陛下真是好耐力!在这天下的所有屋子里,只要他敢坐侧位,便没人敢坐主位。现在晓玲坐于主位之上,他竟也没恼,反而要喝茶。
商凝芷害怕刚刚晓玲说的那些话惹怒皇帝陛下,小心翼翼的观察了一会儿见陛下没生气,才敢叫人去将府里最好的茶叶拿出来泡。
晓玲望着侧位上的穆南山,似是见他器宇不凡,一想这尚书之首的府邸来往的客人定然也是达官显贵,于是换了一张脸笑呵呵地问道:“敢问大人在哪里任职?”
穆南山仿若没听到,只是端了起了茶盏吹了吹也未喝便放下了。
汪春水站在穆南山一侧,也随着他的目光目不斜视,好像根本看不到主位上坐着的嚣张跋扈的人。
商凝芷怕晓玲真的将皇帝陛下给惹怒了,便一直给她使眼色:“你先回屋休息去。”
晓玲自然不肯,看着穆南山觉得他越看越好看,要比那尚书之首还要俊朗上许多。一时有些移不开眼睛。
“这位大人,不知你与我们家尚书之首大人有什么关系?他最近不在家,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我可以带您向夫君转达。”
晓玲的语调变柔,汪春水用余光看向她,她暗暗给了穆南山几个秋波。弄得汪春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吾常道真是好品味,也不知道他是从哪儿弄这么一个极品,也不怕恶心到自己。
商凝芷还想要说什么制止,却被汪春水拉到一旁,耳语道:“主子在这里,主子不说话,你也不用说话,就当看不见她的。”
商凝芷点点头便随着汪春水站在穆南山一侧。
汪春水虽然不知道穆南山这是在做什么,可他在不说话的时候是最有主意也是最正经的时候。
所以汪春水很放心。
那边的晓玲见无人理她,再好看的男子也白瞎,渐渐生起气来。
“这里是我的府邸,坐这里不声不响的摆着脸色是要给谁看!”晓玲将手里的瓜子一扔,拍了拍手掌上的瓜子屑儿,朝着他们这边走来。
走到正对着穆南山的一面,抬手就指着穆南山说道:“跟你好言好语,你还不识好歹了?你的官儿真有我们家官人大?看你这样子肯定不如官人,竟敢对我不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