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呼呼,雪慢慢覆盖住大地。
屋子里热乎乎的,宋老贰看着宋香茗,只觉得全身冰冷,有谁能告诉他,为什么这个孩子变成现在这样了,明明小时候那么小,那么软,突然间就竖起眉眼,看谁都不对劲,说话还稀里糊涂的。
秦红今天也没插嘴,她如今在家里已经没有地位,宋老贰生气还和她动手,她还能说啥吧。
“香茗,爹问你,你到底想干啥?”宋香茗坐在炕上,宋老贰站在地上,高大的汉子低头看着宋香茗,他是三个兄弟里最显老的一个,因为性格要细腻一些,所以爱操心,尤其这几年瞧着老的更快,眼角上有皱纹,头发里面掺杂些白发。
眼睛不像宋老大总是有幸福,也不像宋老三有朝气,他总是有愁,说不尽的愁。
秦红还好,有时候犯浑,但宋老贰自始至终是清醒的,宋香茗做的每一件事情无意是往自己亲爹的胸口上插刀子。
“我想干啥,你们还有心情管我呢,你们不都喜欢宋长宁吗?”宋香茗气的将两边的头发吹起来,真弄不明白,为什么啥都是她的不对。
“你是我闺女,爹肯定更疼你些,宋长宁是你大伯家的,你是咱家的,但有些事,你做错了,不能因为你是我的女儿我就帮你。”宋老贰说不出什么大道理,就事论事,给自己的女儿树立良好的观念。
但他低估了宋香茗这些年对宋长宁的愤恨与厌恶,她的目的很简单,只要能让宋长宁不开心,宋长宁难受的事情,她都要去做。
所以,宋老贰说的话自然是左耳进右耳出。
谈了半夜,秦红在旁边打瞌睡,没忍住爬上炕睡觉去,宋老贰站在那腿抖得得嗖嗖的,但宋香茗还是一脸油盐不进的模样。
这一晚上又是对牛弹琴。
隔壁屋,钱贵凤心疼的拍着小宝,宋老大内疚:“我也没想到香茗那孩子竟然还会对小宝下手,真邪性,这孩子有时候我瞧她那眼神,都忍不住打冷战。
老贰也是惨,摊上这么个姑娘。”以前这话看在宋老贰的面子上宋老大万万不会说的,但今天伤到小宝,这么小的孩子,他就忍不住吐吐苦水。
说完,他回头看宋长宁,宋长宁侧躺着,睡的正香。
他压低声音对钱贵凤说:“而且我觉得咱家长宁也是有胆量的,被宋香茗盯上都跟着没事人一样,我觉得,这孩子以后好好栽培绝对错不了。”
他知道钱贵凤的想法,也是纠结一段时间才接受的,福道只要有人看着就行,他们也没指着传宗接代,长宁这孩子心性好,以后就算是有出息也不会忘恩负义的。
再说现在有小宝,家里总会有人照顾福道。
宋长宁日后可以在找婆家的事情,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长宁在香茗身边受不少委屈,好在脑瓜子聪明,要不然,很多事真的拎不清就得给人家背黑锅。老大,我想了想,咱们在等个一两年,就告诉大家长宁不是咱家的儿媳妇吧,要不然长大再说,名声上过意不去。”孩子长大在澄清,难免别人会说些闲言碎语,但现在不会。
“嗯,都听你的。”老婆孩子热炕头,宋老大没有其他所求,便都听钱贵凤的。
在过年,宋长宁九岁了,她个头不算十分高,但绝对不矮,细细长长,往那一站就和村头河边的柳树枝一样,钱贵凤如今没怀孩子,有时间给宋长宁改衣服,她宽度没变,抽条,长度变了。
她就拿着差不多颜色的布,给宋长宁的衣服都接上边。
钱贵凤缝好衣服,线头清理干净,小宝攥紧衣服里,和钱贵凤躲猫猫,宋长宁不在家,小豆丁坐在炕上就看着门口的位置,和钱贵凤支支吾吾的说话,无非就是再找宋长宁。
宋长宁也惦记他,回家的脚程明显比以前快多了。
每次小宝见到宋长宁进屋都会乐的眼睛都笑成一条缝。
宋长宁暖好身子抱过小宝,小宝在她身上蹭来蹭去,这孩子和钱多多差不多的模样,长相上斯斯文文带着点女气,皮肤还白,小宝生下来吃的好,钱贵凤奶/水足,没事还有米汤给他喝,小宝白白胖胖,村里来过的人看见他,都夸是个俊俏娃娃。
可说这冬去春来,过完一年宋长宁九岁,沈寒年十二岁,只差三岁的年纪,那少年身高就和大人差不多,也不知是怎么长的,不仅高瘦,瞧着还有力量。
他嗓音最近有些暗哑,在变身,衣服穿在他身上,一点都不土气,就算那衣服打着补丁。
他眉眼比前两年更加张开,眉如远峰,鼻子挺翘,深邃的凤眸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有时候他坐在那里,透过衣服都能看到隐隐的肌肉,没错就是肌肉,宽肩窄腰,腿长有力。
初春的天微凉,沈寒年早上扎完马步练完拳,没事去山上砍柴,他如今自己出去不怕遇见有心人,人长得高,还有些身手,再说就自己,随便跑都跑回来了。
山中的雾气很浓,沈寒年背着柴禾从山上的小路往下走,他砍的不多,所以挺直着脊背,脚步利索端正雅致。
若不是叫上踏着一双布鞋,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从山上下来的仙人呢。
沈寒年走到村子口,村口冯家有个小身影盯着他,目送他离开。
冯巧仁是冯家的二姑娘,和沈寒年同岁,前些日子家里和她说起过婚事,她模模糊糊的羞怯应着,自打初春到来,每天都在家门口等着沈寒年。
他没事爱上山,不是干活就是干活,沈寒年生的俊俏,而且性子还端正,冯巧仁心里喜欢沈寒年,在意他,她想和家里人说,日后就和沈寒年提提亲,要是能嫁给沈寒年,就算他啥都没有都行。
沈寒年不是傻子,路过老冯家后,不悦的皱起眉,那个人为什么每次都盯着她,难道他做了什么让她反感的事情?
可他好像都没怎么接触过她。
“真的好好看。”冯巧仁心思微动,她思来想去唯一能接触沈寒年的办法就是去三爷那里学习,而且三爷教大家也不用银子,现在没啥事,家里也没有活让她做,那她就去上那去学学问。
主要去多看看沈寒年。
冯巧仁回家将自己想去学认字的想法告诉家里人,她爹娘在一开始还嘲讽过,说都是在庄稼地里刨食的,认字都是自命清高,尤其是对老宋家送宋福道去学认字,那更是嘲笑在骨子里。
觉得他们家简直就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让一个傻子去学学问,那就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冯巧仁在家里软磨硬泡才说动她爹娘让她去学学问的。
冯巧仁等不急,下午就过去了,宋长宁不在,她过去沈三爷不好赶她走,但沈家凳子就那些,没有多余的给她坐,便暂时让她坐在宋长宁那里,并嘱咐她明天自己带着凳子来。
还要自己准备个沙盘,冯巧仁心里都挂念着沈寒年,根本没有听进去,下午也是心不在焉,沈三爷看出她没打算认真学,他就简单教点基础东西。
第二天,宋长宁和钱有娣她们过来,才知道学堂里多了个女娃娃,而这个女娃娃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手里拿着她的沙盘,不,应该不能叫女娃娃,是个半大的丫头,她身高比宋长宁高,人生的黑,模样还算清丽,但自允是上游村数一数二的美女,还是挺傲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