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盼盼趴在阳台上喃喃道:“预报今天会下雪,到底下不下雪啊?”
乐意抱着膝窝在床上:“还说这周来暖气,到底来不来暖气啊?”
向小园写着笔记,皱眉道:“我说乐意,你运动运动就不会这么冷了!”
乐意打了个喷嚏道:“你饶了我吧!”
说完咬牙切齿道:“我有时真是羡慕对面的那个混蛋!”
小园和盼盼不明白。
“至少他家有空调不会这么冷啊!”
“切……”她们一起嘘她。
向小园想了想:“最近好像没怎么见过唐先生。”
乐意冷笑道:“这些有钱人,谁知道他们到底有多少个家?”
正说着,钟原回来了,她一回来就冲到暖气旁边:“快来摸摸,好像有点温乎了!海成说夜里就能来暖气!”
几个女孩立刻围过来:“真的啊!我说刚才听见有水声。”
“太好了,终于要来暖气了!”大家兴奋不已。
此时此刻,正窝在壁炉旁看文件的唐渊恐怕永远也不会想到,在这座城市的一个角落里,一群正值青葱岁月的女孩们,正为那一点点的温暖而激动不已……
*****
向小园坐在车上,时间不过才下午的六点,半天就黑透了,街两侧的路灯已经陆陆续续亮起,街灯照映在公交车的玻璃上星星点点,异彩流光。
刚上完课,她不免感觉有些疲倦,脑子里还想着老师今天讲课的内容。有个地方没有听明白,回去还要好好看看笔记。
可是上午还有些衣服没有洗完,程先生又说晚上想喝她炖的甜汤,本来打算做个火锅应付一下,可这么一来,谁知道要忙到几点。
想到这些向小园就觉得很烦,她把车窗开一个小缝,冷冷的空气吹进来人才觉得舒畅一些。
她用头枕着前面的椅背,呆呆向外看去,竟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桑桑姐姐?”小园一愣,人也坐正,没空再发呆了。
的确,有好久没在公交车站见过桑桑姐姐了。
看她穿着一件羽绒服,背着一个超大号的背包在街边走,她的样子摇摇摆摆,好像在闲逛,又好像不是。
小园心里奇怪,于是匆忙下车,想去和她打个招呼。
毕竟自己上次那样慌张的跑掉,的确是太失礼了。
向小园下了车,转身往回跑,因为这条街比较偏,人不太多,她离很远就看见了正在迎面走来的聂桑桑。聂桑桑低着头,好像满怀心事,并没有发现正在挥着手臂往过跑的向小园。
眼看离大十字路口越来越近,小园加快脚步,就在这时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她惊得差点摔在马路边。
一辆摩托上的两个人穿着皮衣,头上戴着头盔遮挡住面貌。
他们从聂桑桑身边呼啸而过,拽走了她肩上背着的大挎包。
聂桑桑也被拖倒在地,她的腿本来就有残疾,但还是支撑着爬起来,跌跌撞撞向前奔去,冲进正在变灯的十字路口。
已经起步的车辆对这个突然冲进来的女人毫无防备,向小园知道聂桑桑是无论如何也躲不开的。
她尖叫一声,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扑到聂桑桑身上的。
她只感觉自己紧紧抱住桑桑,整个人就重重滚落在对面的逆行道里。
小园觉得自己的脸在地面上狠狠磕了一下,可是在这个特殊的时刻,她连疼痛都感觉不到,只能尽力弓起身子将聂桑桑揽在怀里。
一辆银色的捷达根本刹不住车,径直冲上来,向小园使劲闭上眼睛,心里只能祈祷那车灯刺眼的光芒,不会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看见的,最后的光亮。
在这个千钧一发的时候,从一侧冲出来一辆白色的宝马重重地撞向捷达的车头,捷达车发出刺耳的刹车声,整个车身横在马路中央,发动机盖都被顶起来。
紧接着,此起彼伏的紧急刹车声响个不停,整个路口乱成一锅粥。
向小园还是紧紧抱着聂桑桑,身体颤抖的很厉害,反而是先清醒过来桑桑推了推她,这时她才像从梦游中回过神来似得,看了看四周。
“我们没事!我们没事!”
向小园欢叫着从聂桑桑身上跳起来,然后像兔子一样蹦来蹦去,笑得打颤。
她兴奋完,扭头望向自己的救星——那辆前盖被撞得变形的白色宝马。
一个让她惊讶的身影出现在车旁边,正在焦急地打着电话。
“倪先生?”小园心里念了一下,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聂桑桑已经一瘸一拐的向前跑去。
“桑桑姐姐!”
向小园看见聂桑桑的反常举动,什么都顾不上了,赶忙追上去拽住她。
“那车……”向小园一手拉着她,一手指着车。
就算救命恩人是桑桑姐姐的男朋友,但为了救她们冒那么大的风险,车坏的那么严重,聂桑桑于情于理都应该去看看。
可聂桑桑仿佛灵魂都被抽空了,只是抓着头发近乎绝望地喊道:“我的包!我的包!”
向小园感觉太奇怪了,发生这么大的事故,几乎是捡了一条命,而聂桑桑却还是只顾着她的包。
到底她的包里装着什么重要的东西?让她连命都不要了。
小园追问道:“包里有什么啊?”
聂桑桑近乎于崩溃,半天才一字一句吐出几个字:“我妈妈的骨灰盒……”
“我妈妈,我妈妈的骨灰盒!
”聂桑桑哭得声嘶力竭,那声音听起来就像哀鸣一般。
向小园整个人傻在那里,但立刻清醒过来,一言不发地将聂桑桑拽起来就走。
在宝马旁边的倪琨不断地向她们挥手喊道:“快离开!快离开!这里没你们的事!你们快走!”
向小园全然不管还在踌躇不前的聂桑桑,硬是将她拖离街心,离开那个混乱的事故现场。
小园搀着在一边走一边哭的聂桑桑,一路沿街向前,桑桑拗不过她的力气,被小园像个布娃娃般拖拽着。
向小园不说话,目标却那样坚定,她只是向前走,直到聂桑桑筋疲力尽,满心绝望地倒在街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