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曰什么曰,青青她这两天身子不舒服,我瞧瞧去!”
吕帐房一听是去瞧青青,赶忙放了手,陪笑道:“要不让厨房弄只蜜汁乳鸽给青青姑娘送去?”
林南努努嘴笑道:“哟,老吕,这蜜汁乳鸽可不便宜,算在谁的头上啊?”
刚子凑近了嬉笑道:“自然是吕帐房的头上了。谁让青青姑娘对咱们吕帐房青眼有加呢!”
……
自打醉仙居开业至今,万花楼与醉仙居来往就颇为频繁,频繁到连万花楼的万妈妈有事没事地到醉仙居来串个门子,聊个闲话。
当然万妈妈来醉仙居的目的,并非只是聊个闲话,其真实的目的是想找些王孙公子,富贵闲人在酒足饭饱之余,捎带着往万花楼坐一坐,听个小曲,过过夜什么的!
万妈妈来过几趟后,发现以自己徐老半娘的姿色,已经很难拉动万花楼的gdp了,于是就安排手下的姑娘们闲时,打扮成良家女子的模样,轮流窜窜门子。
若有人问,这万花楼的楼花是哪一个?凡是逛过的人都会异口同声地回答你,非青青姑娘莫属。
青青姑娘年芳十七,旁的暂且不论,只一曲《高山流水》便可秒杀万花楼群芳,更不消说其绝色的姿容,满腹的诗词歌赋。因此几番你来我往之后,不知怎的,与林南便结交成了好朋友。
吕帐房对万花楼的姑娘向来没有好脸色给。独独对青青姑娘恭敬有加。起因据说是因为青青姑娘作的一首婉约词,惊天地,泣鬼神到让自视颇高的吕帐房黯然消魂。从此引为知己。
……
“去,去,去,你懂什么?我们是知己,是朋友,是志同道合!”吕帐房气急败坏道。
刚子笑得浑身直颤:“吕帐房,我比你年轻。我手里也存了几十两银子,娶个媳妇差不多也够了。要说志同道合。也该我同青青姑娘志同道合。你啊,属于老牛吃嫩草!”
“你……你……你!”
吕布一张老脸涨得通红,气得胡子直翘。
刚子见势不妙,拔脚就跑。
林南笑得花枝乱颤。煞是柔媚地朝吕帐房眨了眨眼睛,又上上下下地把吕帐房打量了一遍,捂着嘴笑道:“老吕啊老吕,别说,老牛吃嫩草这事,你指不定还真能做出来。”
说罢也不去看吕布那张白里透红,红里泛青,青里泛紫的脸,扭着小腰便出了醉仙居。
“掌柜……我们是知己……是朋友……是志同道合……是清白的……”
林南眨着亮闪闪的眸子。头也不回地朝身后摆了摆手。意思是,老吕头,哪凉快。哪呆着去吧!
……
万花楼,是一座楼。
是一座檀木做梁,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幕的富贵风月楼。
若在晚上,必是红灯高悬,车如流水马如龙。慢歌艳舞得热闹异常。
林南一脚踏入万花楼,便有那熟悉的姑娘挥着帕子招呼道:“南掌柜。来窜门子了?”
“南掌柜,你家北掌柜人呢,怎么也不见他到我们万花楼来逛逛?”
“就是,要是北掌柜愿意来,我云惜便是倒贴了,也愿意!”
“哎哟,云惜姑娘,凭你这等容貌姿色,你便是倒贴光了,北掌柜也不会看你一眼的!”
“北掌柜既不会看我,自然也看不上你,得意什么?”
林南忙打哈哈道:“各位姐姐,就我家那棺材脸,哪值得姐姐们大动干戈?真真的是他的罪过了!”说罢,脚步轻移,飞快的走过楼梯,闪身躲进了一处屋子。
“南掌柜,别走哎,这话还没说完呢……”
林南迅速掩了房门,只当没听见!
进得屋内,落眼便是十二扇紫檀屏风,金线穿引,绣的是十二位仕女。屋里两处角落里,银丝炭烧得正旺,银鎏金兽首香炉里焚着幽幽暗香。
林南闻得这熟悉的暗香,扯了扯身上的袄子,对着那十二仕女图摆了几个妖娆的姿势,极为满意地露出个笑脸,神情十分自恋。
“你来了!”璎珞穿成的珠帘轻轻一动,走出一个白衣美人。
美人乌黑如墨的长发松松挽起,只一支玉钗簪着,再无半分首饰,却仿佛生来自有一份光彩,叫人移不开眼去。
林南抬头瞧瞧美人的眼色,自顾自坐下倒了杯茶水,一饮而尽后舔了舔嘴唇道:“身子不舒服,何不多穿两件衣裳?这会子又没有客人,这么单薄给谁看?”
青青面容白晳如雪,微微浮出一丝淡笑,袅袅坐在林南身旁,玉手轻抬,把已空的茶盏续上水,柔柔道:“自然是给你看!你这般光艳动人,没的把我给比了下去。”
林南又好气又好笑,一把握住美人如羊脂般细润的玉手,略显轻浮道:“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在这万花楼,青青说不美,哪个敢称美人!”
“死相,就会哄我!给我带的点心呢?”
青青媚眼轻抬,一巴掌打掉林南的手,极其魅惑的脸庞浮出一丝红晕。
林南定定地看她半晌,啧啧感叹道:“青青啊,你教我的那些个眼神,手势,为何我做来,总觉得没你这般行云流水呢?这是何道理?”
林南自打跟青青交好后,一时兴起,便要跟青青学些本事。青青也不私藏,琴棋书画,吹拉弹唱尽数倾囊而教。
林南天资聪慧,一点就会,如今也能坐在古琴前面,弹几首简单的曲子,背几首酸溜溜的诗词了。
青青如星月般的眸子迅速黯淡下去,不动声色地用帕子掩了掩,笑道:“我在这风尘花柳之中,天天迎来送往,做的是卖笑的营生。我若再不行云流水,这诺大的万花楼可就没有我的一席之地了。”
林南小嘴一嘟,说不出的娇俏妩媚道:“那个叫什么海棠的又抢你的客人了?”
青青抚了抚青丝,红唇轻启,小腰一扭,不以为然道:“她是个什么阿物,也配跟我比。那些个王孙公子今儿朝东,明儿朝西,图的不过是个新鲜,何来你的,我的?不过是图一夜欢娱罢了。来,咱们不谈这个,我这儿存了半壶好酒,我拿来给你品品?”
林南不知从何处掏出一个油纸包,里面赫然是一只烤得喷喷香的乳鸽。
青青柔媚的脸上浮出一丝笑意:“数你对我好!且等着”
说罢,酥胸轻轻一颤,便转身进了里间。
一杯水酒饮尽,林南细细回味半晌,抬眉道:“不似凡人能有,老实交待,此酒如何得来的?”
青青十指纤纤从一旁的盘子里拿过一颗核桃仁,玉手轻轻一送,就到了林南嘴边,柔媚得轻笑道:“你猜?”
林南受用嚼了几下,抿嘴笑道:“这几日你的那些个客人,我也都见过,不是兵部的陈侍郎,就是京西的王公子,又或者是从北边来的大富商李老爷。陈侍郎是个粗人,对酒吟诗这活,他干不了;李老爷素来只送你金银珠宝,送酒?不合他的身份。如此说来……莫非……是那王公子?”
青青粉红微嗔,星眼朦胧,对着林南轻乜一眼,笑道:“你个讨债鬼,前头趴在屋顶偷听我房里的事;如今越发的胆子大了,连我这床底下也敢藏了。好好的当家掌柜,大姑娘家的,非去做那偷鸡摸狗之事,真真让我说你什么好!”
林南无所谓地抬了抬眉,嗤笑道:“好青青,快来喂我一盅酒,我再把这偷看的妙处说于你听!”
青青吃了两口酒,粉面上透出红白来,纤手一抬,林西一口饮尽。
她以手托额笑道:“正所谓世间万千男子,万千百态。那身衣衫一披,便是风度翩翩的君子,便是知书识礼的书生,便是一身正气的官爷,便是行侠仗义的英雄。”
青青笑道:“也有那猥琐下流的小人,也有那一毛不拔的奸商。”
“正是!”
林南眼露笑意道:“你看他们,光鲜亮丽,衣冠楚楚地入了这万花楼,不过短短一瞬,便露出了种种嘴脸。衣赏一脱,那物什一露,更是丑态毕现。如此强烈的对比,这乐子岂不是瞧着很热闹!你瞧那个王公子,头一回见到青青,手都不知道往哪放,我还以为他是个好的。再看这两回,哼,像条恶狼一样的,花样百出!”
青青扑哧笑出声道:“你个缺德鬼,偷看我床上之事,也不怕长针眼。怎么样,我伺候得还行吧?”
林南如实地点头感叹道:“我林南看遍万花楼所有的姑娘,独青青是杨柳腰,樱桃口,白玉肌,浑身上下美得不似凡人,增一分嫌胖,减一分嫌瘦,真真是尤物啊!哎啊……痛啊!”
一方绣鸳鸯锦帕掸上林南的眼睛,她惨叫一声,伏倒在桌上。
“青青好狠的心!”
“捉狭鬼,你这前世的冤家,真真是色胆包天!长得这般花娇玉嫩的,居然号这一口,让我说你什么好?”
林南揉了揉眼睛,笑道:“傻青青,我若不好这一口,又怎能把你从那个老妖怪手里救下。所以说,世间之事,皆有定数。有人好个金银珠宝,有人好个琴棋书画,我好这一口,也不足为奇。”
青青见她提起往事的事,眼睛不由得浮上水气。(未完待续)